那個趕車的得了江峰三錢銀子的小帳,興致很是高漲,手中的鞭子揮舞的啪啪作響,兩匹拉車的馬匹也是跑得飛快,那車伕根本沒有注意到江峰無精打采的樣子,反而在那裡高興的說:
「江爺,今天咱是特意選的好馬,天氣又好,估計明天大早就會到了,不是俺老王誇口,整個京城的車行也沒有比這個車更快的了,八個時辰保準您到天津衛。」
江峰聽到這個話打了個哈欠,低聲的嘟囔說:
「這算什麼,當時我半個時辰可就是從北京到了天津…」
隨著馬車的行進,所謂路邊的自然美景也是漸漸的變得無趣起來,江峰的上下眼皮很快就開始打架,迷迷糊糊的。看了看遠處,雖然是平原,但是依然看不出到了什麼市鎮的樣子,索性倒在車上呼呼大睡。
僱用馬車的時候,江峰卻留了個心眼,自己在衙門裡面,花了幾兩銀子找了一個保人,一起去的車行,意思很簡單,如果在半路上出了什麼事情,那就是找車行的麻煩,加上他給的銀子也不算少。
車行把最放心的車把式給他派了過來,生怕有什麼不對的。
江峰這幾天經歷的大喜大驚的事情太多,所以到了這種可以完全放鬆的場合,或者說他的身體已經十分的疲憊了,在馬車上睡的十分的沉,路上的情形一概不知,果然就跟車把式說的一樣。
第二天剛濛濛亮的時候,馬車已經進入了衛所邊緣的鎮子上,天津從明成祖朱棣設立衛所的以來,已經過去了百年以上,這裡已經不光是三衛的一萬多名人馬,還有火器製造場,兵器匠戶各個官辦的衙門。
天津也有自己的海軍水師和商埠,軍戶匠戶的士兵還有軍屬,加上因為討生活遷居而來的民眾們,這裡已經成了北方數得著的繁華大邑。
馬車逕自進入了車行在這裡的分店,車伕因為江峰的價錢給的足,還有不少的小帳,所以也不叫醒他,自己先去洗漱了。
江峰睡了一個舒坦覺,起來後,自然有車行的夥計過來跟他收錢,並且拿出張白紙來讓他按下手印,寫上日子,這就算是給北京城的車行一個交待和恢復,算是告訴對方,被保的那個客人已經來到這裡了。
算是最為原始的回執,渾身懶洋洋的江峰朝著外面走,車把式在門口的一個早點攤子上吃著早飯,看著這個大方的主顧,站起來笑著招呼了一聲,車行的這些人一貫是眼尖心思活絡。
一看江峰雖然是錦衣衛的打扮,但是身上的準備和行禮倒像是出門做買賣的商人,而且滿臉沒有出過門的樣子,車把式衝著那三分銀子,禁不住熱心的衝著江峰說:
「軍爺,出門在外的一個人也是不方便,要是想要僱用人的話,順著這條路朝著前面走個一會,就是人市,賣力氣的那些人都在那裡等活計,看這個天色,半個時辰之後那裡就有人了。」
這個話真是說在了江峰的心裡,貿然的從北京城裡面帶著錢出來去收購那樣東西,但是盡早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想的太過幼稚了,孤身一人而且這個身體的前任主人從來沒有出過北京城。
當真可以說是兩眼一摸黑,完全的糊塗,車把式說找個幫手的指點,正是搔到了他的癢處,心中高興,從懷裡摸出三十幾個銅錢,排在車把式面前,然後邁步朝著人市的方向走了過去。
車把式看著面前的銅錢,心想這次可是真的遇見財主了,站起來連忙作揖道謝,口中在那裡喊著:
「軍爺,人市上雇一個人一天也就是二十文錢,不管飯的……」
江峰在人市路邊的攤子上買了碗熱氣騰騰的豆腐腦,吃著油條,稀里呼嚕的吃了下去,渾身上下頓時暖洋洋起來。
這個時候,太陽慢慢升起,人也開始多了起來,說是人市,江峰的理解就是前世的人力資源市場。在現代的時候,找工作所要進的地方都是那種頗為氣派的樓宇,雙方都是穿著很整潔的衣服在那裡討價還價。
不過,他現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這裡就好像是江峰還是小孩的時候,住在農村的奶奶家裡,在村子邊緣看到的牛馬集市,一片空地上鬧哄哄的,牽著牛馬牲口的買家和賣家在那裡討價還價。
眼前這個景象倒是差不多,說起來在不遠處還真是有個賣馬的市場,在江峰面前的空地上,各個人在那裡或者站著或者蹲坐,更多的人都是直接坐在地上,圍成小***在那裡聊著或者幹些別的。
那些需要勞力的人走在這些人中間,挑選著這些合用的人手。
江峰吃完早飯之後,看著面前的景像有些發呆,來到這裡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準備,心想古代的人民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在這種出賣自己勞力的地方,各個忘記了尊嚴和其他。
只是為了討一口飯吃,江峰只是把自己職業學校畢業之後,在勞務市場上的那種遭遇直接套在了明朝人的身上,心中想,對方肯定是比自己更慘的存在,沒有料想到,場中的人雖然都不算太整潔。
不過看起來倒也不是挨餓的模樣,一個個的精氣神頗為充足,在那裡大聲談笑,一時間江峰倒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正在那裡猶豫的時候,確定到邊上有人說:
「這位軍爺,可是要找人使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