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說是一個新的千年開端,事實上跟以往任何一年並無分別,我還從舊的文摘旬刊之類的雜誌上找到了當年科學家們大膽預測2000年世界的段子,那時候是80年代末,一些胡說八道的老頭們的可笑嘴臉暴露無遺,就好像小男生忽然有一天發現自己已經長高一樣,世界對自己的進步程度總是要到一個階段性的變化之後,才能恍然察覺,然而很遺憾,2000年的世界還沒到這個程度,除了那個夜晚曾經有許多國家虛情假意的慶賀一番外,沒有任何變化。
我周圍的壓力也沒有緩解,關於議論我和張小桐關係的言論少了一些,的糾紛依然追得很緊,時代華納跟OL聯姻正在緩步進行中,財大氣粗的他們自不會把我放在眼裡,依然表示要追究國內廠商的專利責任問題。
生意就是生意,從這個角度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繼續挨下去,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除了在DVD製造上有一些壓力之外,我們所面臨的困難倒比我想像中的要小一些,公司的幾個強者對目前這種局面也不是很在意,畢竟我們生財的路子很廣,這方面即使有損耗也沒什麼。
比較難辦的是默多克察覺我的意向之後開始注意小心防範著太陽集團的種種作為,新聞集團的強項都在傳統媒體上,世界上最大的電視、報紙和雜誌都是他控股,我現在主攻的是商品類文化產品。和新聞集團的重點不同,但最後大家要搶的是同一個制高點,交火是遲早的事,私底下不知道老謀深算的默多克會搞什麼小動作。
這種心力交瘁的事越多,我越覺得自己確實還是渴望悠閒平靜的生活,偶爾我看一看身邊微笑不斷的張小桐,我會問自己,假如你連自己最親密的人都不能給她幸福,你給了再多人幸福又能如何?
這種想法長久的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很多人一輩子努力賺錢,錢是為了感情,感情也是為了感情,各種因素交雜在一起構成了充滿波瀾詭異理由的人生。我現在有了感情,有了不用為感情發愁的錢,我為什麼還要堅持?
我想,唯一的答案可能就是我心中隱藏的那個點,那個我從來不敢去深入想,一直在迴避的點。
其實我一直在潛意識裡告訴自己,一定要以強勢走過2003,2003年第一天的那個夜晚。
那是我心中最大的秘密,離得越近,我想它的次數也越多,彷彿人越老越喜歡談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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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裡太陽集團最大的舉動就是為了第一次DVD專利權官司付給聯盟9000萬美元的專利費,儘管這個錢在我眼裡幾乎就是九牛一毛,手中剩下的幾個堅挺網絡科技股的漲幅都是這個0倍不止了。心裡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就把自己跟別人要專利費的時候忘了,淨想著別人跟我們伸手要錢的事了。
2000年另外一個比較重要的事就是SOY的新一代遊戲機終於發售了,採用了東芝EE處理芯片的S2打動了很多人,市場的狂熱反映似乎沖淡了SWalma失敗的慘淡,SEG面對擁有絕對強勢的對手,不得不承認「他們又一次把我們遠遠拋在了身後」。
不過這次SEG沒以前那麼命好,S會社的援助之手還沒伸過去,已經被劉明耀給攔在那裡了,以極具誘惑力的金額收購SEG絕大部分股份並為其注入資金,這一手是很多人沒料到的。此時太陽電子正在北美跟E死磕,體育遊戲份額已經爭到了百分之四十二以上,忽然一個回馬槍過來吃掉SEG,讓E欲哭無淚。
SEG的體育遊戲部門在北美差不多能佔到百分之十七至百分之二十的市場份額,因為公司不如E財大氣粗一直處於二流競爭地位,E最初主要對付的目標只是SEG,後來多了一個法國UBI,現在則是聯成一體的太陽電子北美分公司,這樣的組合如果說E還有什麼可以吹噓的,大概就只是行銷和宣傳了。可惜目前北美地區的銷售也好,宣傳也好,我們都因為有張小桐在北美的集團統一調度而變得輕鬆無比,至於財大氣粗?媽的這麼一個小破軟件公司跟我們叫什麼板?別說請明星做廣告了,老子公司出來的都直接是明星,它怎麼跟我們比?
收購了SEG之後,E依然頑強抵抗,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家很會賣遊戲、很會做生意,但就是做不出好遊戲的公司,它調動了最精明的營銷人員繼續擴大跟Square的合作,然而Square此刻卻因為《最終幻想電影版》的追加投入無暇顧及北美,甚至還打算解散ESquare,這讓E真正著了急,去向微軟救援。
微軟對E的到來自然是歡迎的,他們的遊戲主機計劃在200年中上市,在這之前能拉到世界一線——現在應該是二線——遊戲廠商的加盟,對微軟來說基本上等於是自動送上門的好機會。生性霸道的微軟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跟E簽署了幾個遊戲獨佔協議,這個舉動有著另外一個意思,那就是不靠你太陽電子,我們微軟也能活得很好,爺有的是錢微軟搞遊戲機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SOY最終沒用微軟的操作系統作為新一代遊戲機的操作系統——微軟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於是這新一代遊戲機之爭又變成了格式和平台之爭,微軟的開發工具對SOY的開發工具,微軟的操作系統對SOY的操作系統,我在旁邊看熱鬧,倒也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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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中國方面的官司取得階段性勝利之後,把目標定在長期收取權利金和徹底打壓亞洲新媒體技術應用這兩個方向上,很多公司老總開始抱怨「這樣的日子沒法過了」,「這還讓不讓我們活」,從來就沒人考慮為什麼會這樣。是自己核心技術不夠,還是拿別人的成就習慣了?當然,這些反問我是不會拿出去問別人的我們好歹也要撐到2000年底,我個人認為那是一個重要的轉機。
時間被各種無聊的事所佔領,我不斷想辦法應付。當初跟張小桐承諾的過回到普通人生活的話暫時沒法兌現,張小桐也不追問我,只是依然陪送我面對一個又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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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跟抗爭這個事兒上一路頂下來,一直頂到2000年底,連索羅斯的LG都不打算幫我了,這時候姜博士終於不負眾望,研發出新型的螢光掃瞄技術,徹底超越了目前的DVD光儲技術和還在保密狀態下的藍光技術,從物理成本和製作工藝上都要求甚低的大容量光盤和解碼芯片配套展出在美國電子消費展上,震撼了所有人。
在亞洲被壓迫下的幾個國家的高科技公司紛紛表示對這種技術非常有興趣,這次展出的結果就是把注意力轉移,從專利技術糾紛變到了市場份額之爭,老實說我對這個競爭也沒什麼信心,多半都是幾十年上百年的老廠,飛利浦、時代華納、先鋒、日立、東芝、索尼這些集團隨便叫一個,都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強勁的競爭對手,如果這些公司聯手就算是我現在靠著逐漸蓬勃的網絡遊戲和實體製造不怕消耗戰,怕是也討不了什麼便宜。
不出我所料,2000年底時代華納和OL加緊了對政府部門的媚眼,試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合併並使之合法生效。事實證明兩家公司的公關部門非常有效率,200年月,美國政府宣佈通過了它們的提案,美國在線收購時代華納成功。然而很多人用憂慮的眼睛看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問題——美國在線和時代華納的合併總額已經從50億美元降到了050億美元,這當中大部分原因是美國在線縮水造成的。
網絡泡沫崩潰的序曲啊我在聯盟的壓力中靜靜聆聽著。
由於這一次太陽集團牽頭挑戰DVD市場,很多人都開始關注這個市場,亞洲很多國家的文化版權問題我們就不用討論了,這個事兒沒得說,也沒人想說。但就算很多發達國家承認亞洲文化市場存在不少弊端,這幫人還是屁顛屁顛地跑來考察投資事項,999年在上海召開的財富論壇讓不少人對亞洲有了一個新的認識。當然不少公司老總們的豪言壯語也讓當地和外來的人們都滋生了不少信心,這個世界上有些事不是沒法做到,只是因為信心不夠,看過古龍小說的人都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商業上的事,微妙和粗糙並存,我蓄意預謀了這麼久的事一旦捅破,很多問題還是如潮水一般湧來。首先就是製造和推廣的問題,推廣新的媒體格式要通過各國政府同意,中國政府當然不在話下了,印度也好說,其他幾個東南亞國家我估計光談判就夠我們浪費一整年時間的,這還不包括那些頑固而擁有極強消費能力的國家,譬如日本之類。
在200年開始的四個月裡,我和張小桐馬不停蹄地跑遍了亞洲東南亞的幾個國家,總算是把最開始流行VD熱火朝天的那些國家和地區都搞定了。從泰國飛回到國內的時候,我深情地望了一眼曼谷機場「別了,泰國,下次我一定會來看氣功表演的」
知道什麼叫「氣功表演」的張小桐哭笑不得地掐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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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年8月之前,我們都在喧囂和忙碌中度過,螢光光盤的啟動計劃阻力重重,推廣難度非常高,好在亞洲的廉價消費市場很快就吸收走了一部分,作為基本上和盜版DVD價格相等的新載體,很多人出於好奇願意購買設備嘗試一下。在亞洲,的所謂版權抵制手段完全用不上,根本不用這個公司簽兩個電影,那個公司要幾張唱片這樣去費力討好這些媒體大爺們,市場上開始出現大容量的電視劇合集和所謂超越DVD的高清晰壓縮碟片,這些都是控制不了的層面。
就這樣乾耗到8月,亞馬遜書店倒台,網絡泡沫崩盤的前戲完結,進入正題。幾乎是一夜之間,無數靠網絡概念起家的富翁們變成了窮光蛋,硅谷和中關村,美國在線和盈通科技,還有滿臉肥肉的索羅斯也就是幾天的功夫,這幫人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不像我一樣當初及時把這些看不見錢的玩意兒都甩手了,我趁機吃掉因為G電影賠得褲子都沒了的Square和其相關的哥倫比亞電影公司。
這個時候,我打電話通知郭振,詢問關於9月份是否有恐怖活動的消息,郭振告訴我德國方面已經在嚴查這件事了,十幾個留學生被逮捕。我聽到這個消息吃了一驚,這和我所知道的歷史完全不同,不過回頭仔細想了想,似乎按照我的記憶往前推,越往後所發生的事越脫離我的已知範圍。譬如我所知道的很多國際糾紛根本就沒出現,或者出現的地方也不是之前所瞭解的,這樣的事例已經多到不能行,看來歷史的確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種走向。
結果這樣到了2002年3月,OL結算的時候虧了差不多550億美元。這個虧損額也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這婚後性生活不夠美滿的兩家開始搞分家,我趁機唆使三星在歐洲電器市場狙擊飛利浦,導致中至少有兩到三家暫時沒什麼心思對付我們。
被網絡泡沫坑了的索羅斯對我倒是沒什麼意見,之前我一直虛情假意的勸他趕緊抽手,這老頭子對自己的判斷力太過自信,壓根不聽我的勸——當然,他要是聽的話,我也不會去勸。現在反倒覺得我是一個坦誠而值得依賴的夥伴,經常沒事跟我電話裡聊天,我心裡總是嘀咕,這樣興風作浪的兩個人經常用電話聯絡,會不會被各國間諜監控啊?
時代華納和美國在線離婚之後,螢光光盤的地位基本上已經確立下來了。按照目前的市場需求來說,這樣的媒體在價格和產量上都要優於目前的普及型DVD,在所有因素中最重要的價格問題被我們一次又一次抬出來,成為最大的亮點。螢光光盤的製造生產線和工藝都相對簡單,按照這個模式發展下去,成為主流不難,只是需要很長的時間。當然對這個我現在已經沒什麼興趣了,我心裡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2002年7月底,我給郭振打了個電話,約他出來吃飯。此時的郭振已經在考慮跟女友結婚了,看著他的一臉幸福,我著實不知道說什麼好,相比之下,我給張小桐的似乎太少太少,我在心裡起誓,只要過了2003年月日,我就跟她結婚,天王老子也攔不住。
這幾年來郭振變化並不大,依然是一副幹練的樣兒,穿得依然樸素,表情也依然謙虛,只是隱隱約約多了一些EO才有的風範,套用三哥揶揄他的一句話就是「你小子越來越像個流氓了」。三哥所說的流氓就是後來所謂的社會精英,用雙肘和雙膝支撐體重的那種人郭振最近跟女朋友粘得像那什麼似的,現在居然能單身來訪,讓我大為驚奇「怎麼?不用陪老婆?」
「咱們說事就不用讓女人知道了吧?」郭振帶著洞悉了什麼的笑容看著我,「說吧,有什麼事?」
我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人才問「年底忙不忙?給我擠個檔期。」
「你老人家發話誰敢說不忙啊?」郭振順手拿出根煙給自己點上,「什麼事,具體什麼日子?」
我伸了個懶腰「唉呀我打算把上海的軟件公司給楊先生和葛老闆打理,你看怎麼樣?」
「好啊。」郭振想起這倆活寶搭檔,笑了,「他們現在在學校憋壞了吧?聽說總偷跑到公司玩去。」
「愛公司如家嘛」我笑著喝了口咖啡,「呸,還是難喝他們現在在公司學的東西也差不多夠用了,有專門的經理人材在身邊,出不了什麼問題,這倆人口味還能互補,我覺得可以放心。」
郭振聽我答非所問的說這些,陡然間沉默了一下,放下香煙「你打算開始放手了?」
我笑了「是兄弟,瞭解我。」
郭振搖了搖頭「不贊成,不過也不會反對就是了。」
我聽了心裡一陣感動,沒原則的幫你的人除了兄弟朋友新人還能有誰呢?
想起那個特殊日子,我坐直了身子問郭振「元旦你有時間嗎?陪飛一趟深圳。」
郭振把煙頭按滅「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