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博士被小老虎潑一頭咖啡,又被呸一臉口水,劉憬在車裡看得一清二楚,心裡這個樂。
他不是幸災樂禍,是覺得那傢伙活該。他尚不清楚小老虎為何激憤,但不重要,男人可以好,也可以壞,可澤被萬代,也可禍國殃民,但英雄梟雄終是血肉之人,必須對自己女人有所擔當。美國博士不告而別,對小老虎而言,無論如何不可原諒。
午後的陽光熾烈溫柔,城市白得耀眼,芳襲昂過馬路,迎著愛人走去,風吹揚她稍,她心頭寬敞明亮。
小老虎一向顧及他人感受,更不會記仇,她可以容忍袁凱不告而別,哪怕他厚著臉皮重新追求,她都可以當看不見,但不能容忍他污辱自己的愛人。
「你怎麼還沒走?不相信我?」芳襲目光柔美,笑吟吟走到車邊。
劉憬也異常美好,微笑打量她說:「我老婆這麼招人,老情人來了,這麼走我哪能放心?」
「去!不許瞎說!」小老虎嗔了一眼,繞過車頭從副駕駛門坐進。
小老虎坐定,劉憬又笑說:「人家大老遠來了,你不招待就罷了,怎麼還潑人家?」
芳襲知道他開玩笑,沒回答,而是說:「老公,你沒猜錯,他果然是被趙通海鼓弄走的。是趙通海給他錢,他才去美國。」
小老虎直呼趙通海其名,說明看清了趙通海真面目,心中負擔盡去。劉憬鬆了口氣,寬慰道:「無所謂,只要你別再當個事,以後輕輕鬆鬆過日子就行。」
芳襲很感激。笑了下說:「我本來就沒當回事,就是覺得有點愧欠。剛剛是袁凱詆毀你,我才忍不住。」
劉憬笑了:「貶低別人獲優越感,是人類最普遍的弱點之一,何況他那種人?」
芳襲探身摟上他脖子,面帶羞赧,笑望他說:「老公。你真好。跟你一起一輩子,是我最幸福的事。」
「我也是。」劉憬動情地張開雙臂,把女孩兒深擁在懷。
兩人甜蜜擁抱,隨即道別。袁凱一直在咖啡屋門口斜望,兩人一眼沒看,不是不尊敬。而是不在乎。熱愛生活的人,懂得珍惜和享受身邊的幸福。時刻呵護經營,而不是為不相干的事煩惱,一如風吹花落,有人說美,有人說愁。
袁凱木然地站在陽光下,看著心愛地女孩兒在別人懷裡幸福。人生難免交易,他和趙通海是雙贏的交易,他獲得很多。金錢、名譽、地位,國外的生活環境和優越的研究條件,但失去了更寶貴的東西,不僅僅是喜歡的女人,還有男人的尊嚴和自信。
劉憬心情雀躍。直到車子駛近公司,看到那艘巨大地空艇。才又嚴肅起來。趙通海的陰謀已經證實,必須消除他潛在的危險,可怎麼才能安全偷東西呢?
公司張燈結綵。幾個保安探頭探腦。劉憬停好車,在週遭喜洋洋的氣氛中走進樓門。剛上幾層,在走廊碰到一人:趙通海。這傢伙被揍得鼻青臉腫,雖已大致消退,但仍有不少余跡,樣子頗難看。
劉憬沒理他,繼續爬樓梯。
「小劉。」趙通海望著他背影,稍做猶豫,忽然叫住。
劉憬轉身,面無表情。
趙通海大度一笑,誠懇地走上前:「小劉,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我不怪你。現在工作組要撤了,泰國收購已經搞清,事實證明我是清白的。為了小芳,我真心希望能消除我們之間的誤會。」
趙通海一本正經,誠摯無比。劉憬搖了搖頭,忍不住笑了:「趙總,這些話你要早跟我說,我沒準真能被你打動,可現在才說,剛好晚了那麼一點。」
趙通海一怔,轉了轉眼珠,惶惑而凝重地望著他。
劉憬瞥了瞥,淡淡道:「你可能還不知道,袁凱回來了,剛剛找了芳襲,他什麼都說了。」
趙通海表情瞬時僵住,死灰地顏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費盡心機,耍陰謀玩手段,與其說怕小老虎知道,不如說是想保持在小老虎心中的良好形象,如今一切昭然若揭,他心裡像沉著重重地鉛球。
劉憬沒再說話,逕自上樓。趙通海頭腦冷靜,能力突出,在商場上或許是強者,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笑面虎,劉憬早已看透,根本不屑一顧。
劉憬回到辦公室,心事重重地坐到椅上。
「劉哥來了?
無聲開了,乖巧識機的張小美探頭,行了個禮蹩進。
「來了。」劉憬振作精神,忙抓著水杯站起,「我自己來就行。」被侍候很舒服,但他總覺得哭笑不得,更不好意思,看來還不具備當領導的心理素質。
張小美沒勉強,用身體把門靠上,一臉謹慎地說:「剛剛辦公室通知,晚上六點在慶林酒店會餐,機關和車間領導全參加。」
「你說什麼?在慶林酒店會餐?」劉憬站在飲水機前,面露驚喜。
張小美打量他一番,壯著膽子說:「聽說是和理想集團一起,為總公司工作組送行。」劉憬和趙通海及理想的矛盾,公司路人皆知,這丫頭當然清楚。
「和理想一起?好,好,很好。」劉憬抑不住心頭的狂喜,不停點頭,連說三個好。
張小美不解地望著他,忽然驚叫:「劉哥,水!」
「哇!」劉憬得意忘形,忘了正接水,熱水漫過杯口,他燙得一叫,嗖地把茶杯扔了。
「哎呀,劉哥,你、你沒事吧?」張小美手忙腳亂,拽著毛巾就要給他擦拭。
「沒事沒事,我自己來。」劉憬呵呵一笑,把毛巾接過。
張小美不明白什麼事值得高興,看了一眼,把地面收拾乾淨,又要給他換茶。劉憬止住道:「小美,不用了,我馬上還要出去。」
「哦,好。」張小美點點頭,準備出門。
劉憬又提醒道:「告訴金偉他們,晚上會餐都去,你也得去!」
「知道了。」張小美應了一聲,把門打開。
「行,忙去吧,晚上和你們好好喝兩杯。」劉憬異常親切地說。
真是個奇怪的人!張小美沒再說話,疑惑地走了。
不是春節,也非元旦,給工作組送行全公司會餐,還和理想集團一起,擺明是在示威,就像門外那些喜氣洋洋的東西。劉憬一直在找偷東西地機會,這不就是最佳良機?
晚上會餐,人都不在,公司必然疏於防範,且對劉憬而言,這個會餐無疑不會有好心情,誰都心知肚明,何況他不會喝酒,只要裝成心情不佳,不勝酒力,提早離席,任何人都不會覺得有問題,不就可以悄悄潛回公司偷東西了。
終於要動手了,劉憬這個興奮。可時機有了,退路還沒想好,為防止萬一,必須再想個萬全之策,即使偷東西失敗,也要保證自己和徐燕全身而退。
「想個什麼辦法呢?」劉憬在辦公室轉來轉去,思前想後。窗外樓下,張燈結綵的喜氣仍在夏日陽光裡招搖。劉憬心頭一亮,猛地走到窗邊,一個大膽無比的計策在腦中形成。
「對!就這麼辦!」劉憬在窗前思索良久,終於決定。
劉憬很慎重,在樓裡轉了一圈,把相關環節查清,確認無事,才興沖沖地下樓去找徐燕。
劉憬出了樓門,看了看大門口那些喜慶擺設,酬躇滿志地上車。光頭保鏢仍賊眉鼠眼地監視他,劉憬心中暗笑,一腳油門,車子躥出,直奔修車鋪。
光頭目送劉憬離開,轉身上樓,進了趙通海辦公室。
「趙總,這小子又走了。」光頭匯報說。
趙通海正沉著大臉坐在辦公桌後,聞言緩緩點頭,手指敲著桌子,雙眼閃爍不休,好像思索什麼。光頭沒敢離去,更沒敢打擾,虔誠地在旁靜等。
趙通海思索一會,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沖光頭勾了勾手指。沙正彪忙把光頭湊過,趙通海閃著眼道:「你不要抓小偷嗎?今晚就準備抓人吧。」
「今晚?」傻子彪沒明白。
趙通海哼哼一笑,慢慢悠悠端起面前的茶杯:「他不會喝酒,你說今晚會餐他要是提前離席,會去幹什麼?」
傻子彪還沒蠢到家,狂喜道:「我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等等!」趙通海把他叫住,冷冷道,「這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小白,明白嗎?」
「明白。」光頭慨然應諾。「您就瞧好吧。」
趙通海放心了,又淡淡說:「小偷還要送公安局,別給人招呼太狠了,去吧。」
沙正彪獰笑點頭,摩拳擦掌而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憬算計人地同時,已被人算計,他那個大膽無比的計策,能保證他和徐燕全身而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