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又走了兩天,在經過齊雲鎮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小事,我們遇上了一對賣身葬父的兄妹,哥哥叫江允志,十五歲,妹妹叫江雲煙,才十歲。父親是個秀才,也跟著讀過一些書。因為他們的父親患癆病去世,竟無人敢買他們。我和雲簫一直以為這種事情只有在小說和電視裡才有這種事情,沒想到自己竟遇上了,一時同情心氾濫,就讓張富貴幫著把他們父親葬了,沒想到他倆便跟上了我們。我本無意再多收下人,沒想到鄭夫年一見兩人,便大呼「骨骼奇佳」。我心念一動,就請鄭夫年也收他倆為徒,與我倆以師兄弟相稱。他二人,感激涕泣,但仍以下人自居,我也不再堅持。
我見江允志年紀較大,就讓他留在雲簫身邊,以我對他的瞭解,過不了幾天定能讓江允志對他死心塌地。而江雲煙就在我身邊陪我,這丫頭才十歲,雖然只比我小四歲,可是哪裡是我這只千年老狐狸的對手,馬上就對我忠心不二。其實我也蠻喜歡她的,聰明乖巧,單純善良,因而也漸漸地把她當妹子看待。
我本來不欲學武,但鄭夫年說我悟性奇高,我一得意就答應他修煉內功。我琢磨著打坐、練氣應該不是很辛苦,這麼一試,立刻發現其樂無窮,同時心裡對鄭夫年的敬意又增加一份。中華武術果然深不可測。
為了向江家兄妹傳授武功,我把他倆也拉上了我們的馬車。這一舉動使得雲三和小綠頗有不滿,我也只能深感抱歉了。畢竟,在我請鄭夫年收徒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選擇了他們兄妹作為我們發展自己勢力的一個開始,也將是我倆忠實侍衛,自然要區別對待。
江家兄妹骨骼清奇,只是悟性不及我們,這樣也讓鄭夫年找到了一點自信。扔了兩本拳法、劍術的秘籍給我們,他就一天到晚圍著他倆轉,氣得雲簫直罵他。我倒是樂得清閒,手持醫書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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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富貴報告說,車隊今天就可抵達杭州,大家都很興奮,畢竟這麼長時間的旅程讓大家都不好過。鄭夫年高興地允許雲簫他們不用下車練習,所以一路上除了吃飯,基本上都沒有停過。可能是臨近京城的緣故,這段路也特別平坦,車隊走得特別快。
我一面往嘴裡塞著揚州源味堂的桂花糕,一面悠閒地看著書。這書上詳細地記錄了鄭夫年在各地遇到的各種疑難雜症和醫治之法。我一邊看,一邊對他佩服得不得了。無論如何,這鄭夫年都算得上是一個天人之才,只不知為何當年母親沒有愛上他,反而嫁給了後到的父親。一想到他常常被雲簫氣得吹鬍子瞪眼,又覺得一陣好笑,不由得搖了搖頭。
雲簫則一直保持著一種佛祖入定的姿勢。他說他在打坐,可是讓我奇怪的是鄭夫年所教的姿勢中並沒有這一勢,但也不去管他。雲簫聰明得很,應該知道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為了不讓我們打擾他授徒的進程,鄭夫年謄了一輛馬車,與江家兄妹從這裡搬了出去。雲簫從開始生氣到現在不屑一顧,而我卻不在意。最好他倆武功越練越高,我們以後就越是安全。
正在我得意洋洋時,馬車突然一晃,搖來搖去,弄得我頭都暈了。我正要生氣得罵人,車停了。馬車外一陣喧嘩。雲簫動作快,掀開簾子就衝了出去,像是要和人大幹一場的架勢。我擔心他莽撞,也忙跟著下了車。
「怎麼是你們?」我一見車前兩人,不由得一楞,竟是前幾日在山神廟遇到的那群人中的兩個,只是此時更是狼狽。那玄衣青年身上傷了好幾處,正不斷地在滲血。而他懷中的白衣人,應是那日我一直沒有機會看清相貌的公子了。雖然他沒有明顯的外傷,但臉色蒼白,雙眼禁閉,顯是病得不輕。而那黑衣漢子卻不見。
玄衣青年顯然也沒料到會遇上我們,一臉驚訝防備之色,然後看看懷中的人,焦急、慌張溢於言表。我看了一眼地上正口吐白沫的馬,再聯想到二人的傷勢,心裡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吩咐下人把馬抬走,然後頓了頓,對玄衣青年道:「上我馬車吧。」
玄衣青年稍一猶豫,馬上抱著人跳上了我的馬車。我俯身對雲簫吩咐了幾句,也隨後上車。
那玄衣青年早已不客氣地把他家公子放在我的位子上,還攤開被子,將他捂得嚴實。我不由得失笑,又想到那日廟中的對話,便故意說道:「先生身負靈藥,必能藥到病除的。」
玄衣青年臉上一紅,尷尬得說不出話來。我不等他表示,笑道:「跟你鬧著玩兒的。」說罷走到病人身前,替他把脈。這才看清這位公子還十分年輕,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長得十分清秀,但眉宇之間有種貴氣,怕不是一般的人。
這少年的病並不嚴重,只是來勢兇猛,又加上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和充分的休息,才成了現在這樣。我轉身從車壁拉開一個門,由於鄭夫年的緣故,這裡幾乎可以開個中藥鋪了。
剛把藥抓好,雲簫帶著鄭夫年進來了,我忙把藥拿給他看。他聞了一下,又豎起耳朵聽了聽少年的呼吸,說道:「這樣就行了。」我心中一喜,自己學了這麼久,總算略有小成了。
見他家主子沒事,玄衣青年自然感激得不得了,自稱名叫龍三,主子叫龍喻,原是蘇州一大戶,只因得罪了小人,被迫逃往京城找叔叔投靠,無奈途中遭人搶劫,云云。我心裡冷笑,這人估計把我們全當二百五呢。「原來是這樣」雲簫畢竟年輕,最受不得這種騙,一聽他說完,就搖頭晃腦地說道:「只不知那天那位黑衣兄弟去了哪裡?既然你叫龍三,那位兄弟想必叫龍十二吧。」
龍三臉上頓時變色,右手立刻搭上刀鞘,像是想有所反應,卻又不敢動手。雲簫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再不看他,只把頭望向天花板。鄭夫年也一動不動,彷彿周圍的事情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而我則一直保持迷人的微笑,笑吟吟地看著他,倒把他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輕輕一咳,正待打破眼前窘狀,馬車忽然又停了。只聽得外面有人大聲道:「本官乃吳王府侍衛統領譚武傑,奉吳王之命追捕欽犯,車上人等速速下車,吾等要搜查。」
龍三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我冷笑:「怎麼劫匪是吳王麼?」心裡卻是不慌。
只聽得張富貴不慌不忙道:「各位官爺請高抬貴手,這車上坐的是雲府的家眷,還望各位官爺給雲府一個面子,不要驚擾了少爺和小姐。」
譚武傑的聲音果然有所緩和,道:「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不知是雲府的那位老爺的家眷。」
張富貴朗聲道:「是雲大先生。」譚武傑的語氣頓時變得恭敬。「您怎麼不早說,否則就是給下官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驚擾芷蘭郡主和揚遠侯的大駕。」
這話聽得我和雲簫一楞,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鄭夫年嘴角一彎「你們兩個不是連自己封號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