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歌房大門外,已經有同事招了幾輛出租車。「胡來快點呀,你跟林小燕和文潔同路吧,你們三個坐一輛車吧。」
什麼?我和兩個女同事坐一輛車,那不是又要我付打車費,我已經元氣大傷,不能再受刺激了。「哦,那個,我現在還不回去,我要去我媽店裡接她回家,今天店裡盤點,我媽要一直忙到十二點左右,不好意思了,你們先走吧。」
「是這樣啊,那我們走吧,你自己保重了。」
「嗯,再見。」目送著他們坐的車開走,我才長長歎了一口氣,忙不迭地從衣兜裡取出皮夾,扒開數了數,心疼啊,一下少了三張爹爹頭。
「我送你回去吧?」
「不麻煩你了。」
「沒關係的,我有車,女孩子這麼晚一個人回去總是不太好的。」
「真的不用了,你不要再跟著了……哎喲!」
「哎呀!」我手中的皮夾被撞落到地上,我趕緊彎下腰撿起。「怎麼走路的呀,不看人麼?」
「對不起!」這聲音有點熟悉,正在猶豫之間,對方驚訝地叫了一聲,「是你?」
「啊,這麼巧。」撞到我的不是別人,是小妹的朋友司馬奴霜,難怪聲音這麼耳熟。「你也是來唱歌的?」
「是啊,和同學一起來的,正要回去,你吶?」
「哦,我和同事一起來的,他們先走了,我也剛要回去。」
「怎麼,你請的客?」
「是呀。」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很爽快的人呀。」
「那當然!」這話說的我好心酸。
「他是誰?」突然從司馬奴霜背後冒出一個年輕男子,來勢洶洶的樣子。
「我的朋友。」司馬奴霜很冷淡的回答他。
「男朋友?」那傢伙問這話時帶著一絲絕望的眼神。
「我不是他男朋友。」我仔細打量著對面這個似乎不懷好意的傢伙,個子高高的,長的也很白淨,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出生的孩子,沒吃過什麼苦。
「哦!」那傢伙剛才一張死灰臉立即恢復了光彩,綻放出笑容,「你好,我是奴霜的大學同學,也是很要好的朋友。」還故意把最後一句話拖的很重。
「奴霜?」司馬奴霜望了他一眼,還想說些什麼,不過忍住了。
「我送你回去吧,等我,我去把車開來。」那傢伙繼續說道。
「不用,我朋友和我同路,正好不用麻煩你了。」司馬奴霜邊說邊望向我,眼神有點詭異,「是吧胡來。」
「我?」我愣了一下,「哦,是啊,我們兩家靠的很近的。」
「這樣啊……」對方似乎還未死心,「要不,我送你們倆回去?」
「呼……」司馬奴霜長舒了一口氣,皺了皺眉頭,語氣突然變的很嚴肅,「張子亮同學,我知道你很喜歡我,你平時是如何做的,我怎能看不出來,同樣,你也應該看的出我的心意,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你千方百計接近我,找機會和我說話,可你在我這裡得不到任何回應,我想,只要是頭腦清醒的人都應該明瞭吧,如果你已經明瞭我的意思卻還不肯放棄,我只好告訴你,我很厭惡糾纏不休的男人了。抱歉,但我不得不說出來,我不喜歡你,對你沒有絲毫那樣的意思,無論你做什麼努力也是徒勞的,現在的我,還不想談戀愛,所以,請你放棄吧。」
哇!沒想到她那麼柔弱嬌小,說出來的話卻那麼絕情。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當然,還有比我更吃驚的人。那傢伙一字不漏地聽完司馬奴霜的話,臉跟白紙一樣毫無血色,許久。「為什麼?為什麼?我的長相,我的家世,我的成績,有哪點不合你的意,我爸爸經營一家很大的貿易公司,而且他就我一個兒子,以後的家產都會是我的,你成為我的女朋友的話想要什麼我都能滿足你,這樣都不能讓你心動麼?」
「和你說話簡直是在浪費時間。」司馬奴霜衝他無可奈何地搖著頭。
「你別走啊,我的問題還沒回答吶,為什麼不喜歡我,我到底有什麼不好。」他邊說邊去拽司馬奴霜的手。
「喂!」我一把扯開他伸過來的髒手,「看你樣子斯斯文文的,臉皮怎麼那麼厚,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要我早就一聲不吭的走開了,當然,基本上女人很難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你算什麼東西,給我滾開,別妨礙我們說話。」
「說什麼吶,小子!」我捏起了拳頭,真是不識好歹的傢伙,連我也敢罵。
「怎麼?想打架不成?」
「好啊。」我捲起袖子。
「有種你等著,我現在就打電話找人。」他邊說邊取出手機一通亂摁。
「霍……」我望著他哭笑不得,真是活丟人,是男人的話就該自己站出來痛快幹上一架,窩囊廢!「行!我給你十分鐘,我就在這裡,等你喊人來。」
「你說的,到時候別哭著求我……喂?表哥麼?你快來啊,把你的弟兄們都喊上,我被人欺負了,我在……」
我拉起司馬奴霜的手飛也似的跑開了。
「喂!你別走啊……」他在後面喊著。
「呼……呼……」我右手扶在牆上大口喘著氣。
「為什麼要跑啊?」司馬奴霜也和我一樣氣喘吁吁。
「你沒看到他正在打電話喊人麼。」
「你不是說要等十分鐘麼?」
「那是緩兵之計,哪有站在那裡等人來揍的道理呀,我又不是笨蛋。」
撲哧……司馬奴霜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
「笑你啊,剛才一副豪情萬丈的樣子,其實心理早就盤算好逃跑了,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好笑。」
「你還好意思笑,不都是因為你。」
「沒什麼能耐的話就別逞強了。」
「沒能耐?」這話我不愛聽,男人最怕被人說沒用了,而且還是女人。我知道,她是暗指上次的事情,上次是意外啦,誰知道會被你踩著尾巴,移動不了,當然只有挨打的份了,狐狸就是靠敏捷吃飯的好吧。「算了,懶的跟你說,我回家了。」
「哎!」她在後面叫著,「你是不是男人啊!」
「又怎麼了?」我轉回身。
「現在可是晚上十一點多哎!」
「知道,我帶表了。」
「真是遲鈍的男人。」司馬奴霜嘀咕著。「你就這樣走了?」
「不這樣走怎麼走,難不成還要先送你回去?」我隨口說了一句。
「嗯!」她大幅度地點點頭。
整條道路彷彿就我們兩個人,夜晚是那麼幽靜,就連蟲子的鳴叫和腳步聲也讓人覺得更加幽靜。一抬眼皮看到半個月亮懸在頭頂,跟在身邊的女人讓我有種不自在的感覺,突然間冒出一個邪惡的念頭……趕緊晃晃腦袋,我可是正狐君子喲!
司馬奴霜雙手被在後面,時不時咬咬下嘴唇。「其實我很喜歡秋天的夜晚,不是太涼,卻又安靜的出奇,好像什麼都不會發生,又好像會突然發生什麼事一樣,看到頭頂的星星,有時會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人存在,為什麼我是我,而不是別的人……」
我沒聽懂她的話,繼續走著路。
「你吶?喜歡什麼?」
「錢。」
她歪過腦袋瞪了我一眼:「這個是人都喜歡吧,只是喜歡的程度不同而已。」
「反正我是喜歡的不得了。」
「除了錢之外,總有些別的什麼吧,比如說理想,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理想的吧?」
「沒想過什麼理想,我覺得能好好做一個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錢和女人,你更喜歡哪個?」
「錢都喜歡,女人只喜歡漂亮的。」
「能不能不要回答得這麼老實呀。」司馬奴霜沉默了一會,用很低的聲音說,「表姐既有錢又漂亮,為什麼你們……」
「這個麼,告訴你也無妨,我和你表姐發生了一些事情,她不想再見到我了,還說以後就當不認識我,所以以後我們見到的話,她也會像陌生人一樣吧。」我這樣胡編道。
「你傷她的心了?」
「可以這麼說吧。」我的態度莫如說很坦然。
「哦……」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唱歌麼?」
「嗯?」
「唱歌啊!」
「不是剛唱過的麼。」
「在那種地方怎麼能投入的唱呀,現在的氣氛才更適合唱歌吶。沒有擴音,沒有伴奏,沒有無數注視的目光,只為自己而唱。」
「別招來狼就好了。」
「你看不起我?」她的表情裡透出可愛的孩子氣。我是故意這樣說的,其實心裡知道她唱歌非常好聽。
司馬奴霜從地上揀起一根短樹枝,放近唇邊:「現在,我為大家帶來一首很好聽的歌,喜歡能夠喜歡!」
「什麼大家啊,就我一個人而已。」
「不是啊,這裡的一草一木,還有土裡的蛐蛐和其它小生靈,一切有生命的東西都是我的聽眾啊,我要為它們開一場免費的演唱會。」
「真是的,你之前喝酒了吧。」原來她也有瘋瘋癲癲的一面。
「一點點啤酒而已。聰明糊塗心,謝謝!」
「喂!這歌也太老了吧。」
「我喜歡就行,噓,不許說話了……」她自我陶醉的閉上眼睛,彷彿在心裡等著前奏……
「……走過何處從不說,留下空白線索,看盡繁華的迷惑,只有我的身影最寂寞,從來不說我傷心,從來未曾犯過什麼錯,青春歲月渡過,多少真情真心錯過,聰明看世情,糊塗一顆心,我要付出所有的感情,只要你肯說,溫柔只為我,明白我在找尋什麼,聰明看世情,糊塗一顆心,揮去眼中所有的烏雲,只要你肯說,永遠陪伴我,因為有你一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