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終於回來了,年輕的女子當仁不讓的穿上了她們最愛的裙子,惹得男人們都瞪大了眼睛,驚歎於這世上最美麗的風景。女孩邁著自信大步伐穿梭於人群之中,臉上神采飛揚。她知道自己並不漂亮,卻不因此而迷惘,與她擦身而過的每個男孩,注意她的,無視她的,女孩都投以親切的笑容。她期望也許他們中的某一位,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撫摸她秀髮。親吻她額頭的那個男孩。終歸有一天,即使站在喧鬧的十字路口,也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當全世界都變成黑白色的時候,那個隔著車水馬龍,攢動人群的唯一身著有色綵衣服的男孩,以相同的笑容凝望著女孩的時候,幸福宛如童話裡的安排一樣,在你最想被某個人擁抱的時候,降落在攤開的手掌心……今天的廣播就以這麼一首散文詩來結束吧,祝同學們放學路上一路平安,在此送上一首王菲的《流年》給大家,有生之年裡,你會和誰狹路相逢,又為誰在手心長出糾纏的曲線呢?讓未來和命運解答吧,拜拜……」
歷歷摘下耳機,習慣性的吐了一口氣,沖玻璃窗外做了一個完結的手勢。
胡歷歷,門外有人找。
誰啊,歷歷走出廣播室,一看見了站在門口下低著頭的景芳,立即就轉身。
「歷歷!」景芳叫道。
「怎麼,你還敢來見我?」歷歷停下腳步,雙手抱在胸前,用很冷酷的表情看著對方。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你就接受我的道歉吧。」
「道歉?你知道我差點被那個傢伙給……如果那樣,道歉能挽回什麼?」
「不是沒有讓他佔到便宜嗎?」
「那是我運氣好,正好遇見了哥哥,跟你沒有關係。」
「我知道,都是我的餿主意,你就原諒我吧,下個月我請你去上海聽王力宏演唱會好不好?」
「你走吧。」歷歷的口氣很堅決。
「你真的不肯原諒我嗎?那好吧,我會再來的,等你的氣完全消了的時候。」
景芳垂頭喪氣的走開,來到樓梯口,她的眼珠子轉了轉,身子一歪,「哎喲」一聲,故意摔倒在樓梯上。
「你怎麼了?」歷歷見狀趕緊走過來去扶景芳,「這麼不小心。」
「我沒事。」景芳一把抓住歷歷的手不放,「歷歷你就原諒我吧?」
「你個死丫頭,居然使詐。不行!」
「你就原諒我吧,我以後會遭到報應的。」
「你鬆手啊,別抓著我不放啊,別人看了會以為我們是同性戀呢!」」你不說我就不放,同性戀就同性戀!」
「哎喲,真是的,知道了,原諒你就是了,你比鼻涕蟲還粘人。」
「真的啊,那我放學一起去練歌房唱歌吧,好久沒有去玩了。」
「你得保證以後不再蠱惑我做這些虛榮的事了。」
「我保證!」
「你自己也一樣。」
「我保證!行了吧?你什麼時候結束,我等你。」
「已經結束了,進去和學姐打聲招呼就可以走了。」
「那快點啊!」
司馬奴霜垂頭喪氣的走出校門口。
「霜姐姐?」小妹在身後喚道。
司馬奴霜轉過身。
「果然是姐姐啊!」
「哦,是胡歷歷,好久不見了。」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小妹嘟囔著。
「怎麼了?」
「考試結束也不聯繫我,來了學校也不去廣播室找人家,若不是碰到姐姐,你就會這麼走掉的吧,我好傷心。」
「不是這樣的,對不起,只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
「心情不好?」歷歷湊近司馬奴霜,「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啊……難道是考試失手了?」
「嗯,」司馬奴霜點點頭,臉色顯得很難看。
「怎麼會這樣,記得姐姐的成績一直是全年級前十名的啊。」歷歷感到不可思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考完之後就覺得很不理想,這麼一次機會,結果卻給考砸了。我該怎麼辦呢……」司馬奴霜說到這裡,觸及心事,眼眶頓時變得通紅。
「考砸到什麼程度啊?」
「第一志願基本上應該沒希望了,除非出現奇跡。」
「那也不是世界末日啊,姐姐的第二志願是什麼?」
「當時以為完全能夠考上第一志願,所以第二志願填的時候是隨便寫的,就是千海市的廣播電視學院,一座二流大學而已。」
「那也不錯,管它幾流呢,對我來說能考上大學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再說著不正合姐姐的興趣麼,而且,在同一座城市就讀的話,可以免去很多不方便,我以後也能夠常常見到姐姐了。」
「聽你的口氣,好像我考砸了還挺高興?」
「哦,當然不是,呵呵,瞧姐姐說的。」
「得了吧,都寫在臉上了,還不承認。」
「不是啊,姐姐你不要生氣嘛。」
「我沒有生氣,有時候想想,沒有考上一流名牌大學何嘗不是一種解脫,每個人的命運從一生下來就是注定了的,沒必要在意一時的失敗,其實我所擔心的,還是父母那邊,他們對我寄予了太多,而我卻讓他們失望了。不知道以後該怎樣面對他們。」
「看姐姐就知道伯父伯母應該是很講道理的人,女兒的的人生不會因為一次挫折而沒落的,說不定這樣的挫折,會將你帶到另一片新的天地,成敗是不能以一時來評價的,更何況,又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呢。」
「嗯,謝謝你的安慰,我要是早點找你聊聊就好了。」
「姐姐最近都沒什麼事了吧?」
「嗯,閒人一個來著。」
「那,和我們一起去唱歌吧。姐姐聲音那麼好聽,唱歌一定很棒吧?」
「好啊。」
「肚子有些餓了,我們先祭祭五臟廟的胃世音菩薩吧。唱歌的時候也有點底氣。」歷歷提議道。
「可是……」景芳面有難色的說,「我身上的錢只夠唱歌的。」
「這個月才月頭啊,你的零花錢都到哪裡去了?」
「買了限量版的HELLOITTY枕頭了。」
「真服了你。」
『那個……」司馬奴霜在一旁說道,「晚飯的事情就不用擔心了,我來請吧。」
「好啊好啊。」景芳笑道。
「不行!姐姐心情那麼差,怎麼還能讓你出錢。」「那怎麼辦啊?天底下又沒有免費的晚餐。」景芳愁眉苦臉的說。
「免費的晚餐……嗯……」小妹用食指頂著下巴思忖著,詭異的一笑,「誰說沒有的?」
接到小妹的電話的時候,我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品嚐著鬱悶,難得的休息天,放棄了外出娛樂的時間,苦苦等待的球賽,最終以我的球隊的失利告終,能不讓人鬱悶,
「喂,哪?」我沒好氣的提起話筒。
「哥哥,是我,你老妹。」
「老什麼老,沒大沒小的,有什麼事快說,我心情不好的很。」
「啊,哥哥心情也不好,那就更應該出來了,我們正要去唱歌呢,哥哥也來吧,你不是崇拜LIIR的麼,來吼一下發洩一下不滿的情緒吧。」
「算了,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女生,我摻和著幹什麼。」
「喲,哥哥你有多成熟啊,連根胸毛都沒長。」
「丫頭你懂什麼,長胸毛就代表成熟男人嗎,膚淺!你知道那些長胸毛的都是什麼人麼?」
「什麼人?」
「他們都是前世吝嗇鬼投的胎,前世一毛不拔的厲害,都帶到今生來了,所以,長胸毛的男人都小氣的很。」
「哥哥可真會說歪理。」
「什麼歪理,我說的是實話,所以以後你交男朋友的話一定要注意他胸口的毛多不多。」
「無聊,哥哥,你到底出不出來?」
「不出來。」我一口拒絕。
「胡來!」媽媽在浴室喊道,「洗衣機好像壞了,你現在沒事的話,幫我把它送到外面的電器修理部去……」
「哦,媽媽,歷歷剛才喊我出去有事,所以現在沒時間。」我趕緊沖話筒裡問道,「你們在哪?我這就過來。」
「怎麼才來啊。」小妹衝我不滿的嚷道。
「現在是下班高峰,公車太擠,開的慢。」
「就不能打車麼,」
「丫頭,你給打車費啊,開口閉口打車,沒學會賺錢先學會花錢了。」
「花錢還用的著學嗎,」
「噢,哥哥,你好!」景芳走到我面前,擠了擠眼睛。
「哦,你好,你是歷歷的同學吧。」
「是的,我們關係很好的,歷歷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她邊說邊依偎在我的胳膊旁。
歷歷趕緊從中間把我們分開,「胡說什麼,我哥哥怎會是你哥!」
「啊,說的也是,要是哥哥的話就很難成為男朋友了。」
「啊?」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時,看到司馬奴霜從馬路對過走了過來。
「姐姐你上過廁所了?」
歷歷邊說邊使勁擠開想要挨近我的景芳。
「好久不見了,胸部好像勺必大了點。」當然,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聽歷歷說,你最近忙著高考的事?」
「嗯。」
「怎麼樣?」
「不怎麼樣,考砸了。」
「是麼。」我很知趣的沒有再問下去。
「哥你吃了晚飯沒?」
「當然沒。」
「太好了。」
「好什麼?」
「正好一起吃啊。」
「嗯,也好,去哪?」
「肯德雞!」「麥當勞!」「必勝客!」三個丫頭嘴裡說出三個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是這三個地方的東西都很貴。
「真是很難決定呢,乾脆我們三個猜拳吧,誰贏了就去誰提議的地方。」歷歷提議道。
「好啊!」
「我也要加入!」我喊道,「如果我贏了就去大娘水餃。」結果,我還是被她們排除在外。歷歷這個小妖精,明知道肯定是我付錢,該死的洗衣機,你為什麼要壞啊……嗚嗚……
市中心的肯德雞快餐店。
看著滿滿一堆雞腿和雞翅,我想要流下的不是口水,而是眼淚。我的荷包啊。
「哥你怎麼不吃?」
「我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喜歡吃帶羽毛的肉類了。」我說,其實是怕這三個丫頭不夠吃,還要再點就麻煩了。冤枉啊!哪有孤狸不愛吃雞的。
看著她們狼吞虎因的樣子,我不停的喝著牛奶掩飾口水流過喉嚨的聲音,如果說人類是地球的蛀蟲,那麼女人就是男人的蛀蟲!古往今來,有多少男人為了女人丟了江山,傾家蕩產,啊B哥,我終於瞭解到你的心情了。
「啊,飽了!」
「我也是!」
「五分鐘內,腰是彎不了了。」
「可是,還有一隻雞腿呢,大家都吃不下了嗎,」歷歷問道。
「終於輪到我了,殘羹剩菜我也認了。」我舔了舔嘴唇,剛要伸手去取那只最後的炸雞腿。
噗哧……小妹將擦了鼻涕的餐巾紙丟到雞腿上,「既然都吃不下,那就不要勉強了,我們走吧。」說完站起身子,「哥哥反正你也不吃的,是嗎?」
「嗯,」我含淚縮回顫抖的手,絕望的點了點頭。
卡拉O練歌房。
「小姐,我們要一個小包間,兩個小時。」歷歷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
「撲撲……」坐進包間吼,歷歷老練的試著話筒,「嗯……效果還不錯。第一首歌就由哥哥來唱吧,以表示我們對哥哥出錢請客的感謝。」
啪啪……大家鼓掌。
「那好。」我當仁不讓的接過話筒,說道唱歌,不管唱的好不好,自信最重要。
「啊!我和哥哥唱一首吧。」還沒等我回答,景芳迅速的點歌器上按了一首男女合唱的縴夫的愛。
「景芳你搞什麼啊,說好讓哥哥一個人先唱的。」小妹奪過她手裡的另一個話筒。
「可是我已經點過了啊。」
「沒關係,」我說,「今天哥哥就露兩手給你們瞧瞧。一人雙音。」
「真的假的?」
「騙你有糖吃麼。」以前在出租車公司的時候,和朋友一起唱歌,因為不少都是單身漢,所以早就練就了一個人孤獨的唱對唱情歌的本領。
「妹妹你坐船頭啊,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我迅速的捏扁喉嚨,用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唱著,「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啊,我倆的情,我倆的愛,在纖繩上蕩悠悠蕩悠悠……只盼拉著哥哥的手啊,讓你摸個夠……」
「歌詞唱錯啦!」歷歷嚷著,「是親個夠。」
「是麼,是我喜歡亂摸啦!」我笑道。
「換歌換歌,受不了了,李連英復活了」歷歷大叫著。
「我靠!你就不能說句讚美的話啊。」我將話筒擲給歷歷。
「嗯嗯……現在請漂亮溫柔心情卻不太好的司馬奴霜小姐為大家一展美妙的歌喉。姐姐……」歷歷將話筒遞給司馬奴霜。
「不,你們唱吧。」
「姐姐你就唱吧,我還從來沒有聽你唱過歌呢。」
「哈哈,是因為前面的人唱的太好了,自卑的不敢唱了吧。」我得意的笑道。
司馬奴霜瞪了我一眼,「那好,就唱一首吧,不過不許笑我的。」
「怎麼會!」歷歷問,「姐姐你唱誰的歌?」
「鄧麗君的吧。」
暈死,竟然和媽媽喜歡的一樣,平時聽媽媽洗碗的時候哼唱她的歌就已經受不了了,想不到到這裡來還要受這種折磨,都什麼年代了,還唱上世紀的歌?
「歌名是什麼?」
「你可知道我愛誰!」
「啊!找到了」
悠揚簡潔的旋律響起,司馬奴霜的頭跟著節拍微微晃動著,然後將話筒送到嘴邊:
「……你可知道我愛誰?
心上人是哪一位?
比你溫柔一干倍,
比他可愛一萬倍,
一點也不虛偽,
受到了創傷不流淚,
愛的路上不徘徊,
象激流中的魚兒永遠不氣餒,
真叫人敬佩……」
一曲唱罷,司馬奴霜緩緩放下手中的麥克,神情卻似還未從歌曲中釋緩出來。舉座無聲很久,簡直太完美了,而且是那麼的投入感情,她唱歌時的神態,那泛著點點光澤的眼睛,空洞的凝視著不知何方的地方,好像歌詞裡寫的人就是她所喜歡的類型一樣,至情至真,用宛如天籟聲音演繹出一曲少女的純真情懷,我,我都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