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霉。」我背起睡得像死豬一樣的章然,穿梭在夜市的人流中,接受著眾人不斷投來的迥異目光的洗禮。
「啊……她喝醉了……是我朋友來著……」我不停向路人解釋著,以免被誤會。看來摩托車是騎不了了,又要打車,我今天算是虧了血本了……5555……
臨江花園別墅,具體是幾號吶,先坐到那再說吧。我隨手招了一輛的車。
「嘿……胡來!」車裡的司機叫了起來。
「哦?」我隔著玻璃辨認著,哎呀,救星呀,是我的好兄弟,以前的同事阿順。「太好了,阿順你車子怎麼換了?」
「攢夠錢自己買了一輛,以前開人家的,跑的大部分錢都被剝削了,現在不用啦。」
「真有你的,恭喜啦,哪天叫上那幫傢伙喝酒呀?」
「好啊,改天跑完生意大家聚一聚。你這是要去哪?」阿順這時發現我的身後還背著個女人。
「哦……這個呀,一個朋友喝多了,我要送她回去。」
「哎……女朋友?好漂亮喲,怪不得以前大家幫你介紹對像你都不要,原來是金屋藏嬌呀,厲害!連我們都被蒙了。上車吧!」
「不是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我瞭解我瞭解,普通朋友嘛……」阿順壞笑著。
「你瞭解個屁呀,真的是普通朋友……唉,算了,沒必要拚命解釋的。」我把章然拋進後車座,然後坐到前面。
「去哪?」
「臨江花園別墅。」
「哦?她住那?」阿順驚訝地問。
「嗯,開車吧。」
「你行!泡到個小富婆呀,還那麼漂亮。」阿順笑著拍拍方向盤,「真看不出來,原來你才是我們當中真正的衣冠禽獸,人中畜生呀!以前都被你文弱的外表給糊弄了。」
「胡說什麼呀!」我故意打了一下他的頭。
「胡來……」章然閉著眼睛喊著我的名字,翻了個身,然後嘖嘖嘴,又沒了聲息。
「在叫你吶!」
「說夢話而已。」
「喂……」阿順用肩膀頂頂我。
「啊?」
「說實話,你們……那個過沒有?」
「什麼那個過?」其實我已經猜到他想問的意思,不過不想理這麼無聊的問題。
「就是那個呀……恩?」阿順猥瑣地舐了一下嘴唇。
「搞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故意將目光移向窗外。
「在看美女嗎?晚上才是美女出動的時間啊!」
「晚上的美女……是只能看不能碰的美女……」我自言自語著。
「說什麼?」
「哦,沒什麼。夏天就快到了呀……」我直楞楞看著路邊一個穿著緊身超短裙的窈窕女郎說著,「好美的腿。」
章然在後面嘖嘖嘴,又翻了個身。
「臨江花園幾號?」
「我也不知道,你就停在路邊吧,我自己憑印象找找。」我下車背起章然,用力往上托了托。「麻煩啦,影響你做生意真不好意思。」
「什麼話!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生疏了。再客氣我可要生氣咯。」
「呵呵……」我笑了笑。
「那,我走了,改天電話聯絡。」阿順用手做出一個電話的姿勢。
我目送著朋友的車開遠,消失在視線中。然後背著身上這個沉沉的累贅,望著前面的別墅區長歎了口氣:「唉……慢慢找吧。」
我背著章然走在茫茫夜色中,不多久已經開始汗流浹背。「這家……應該不是,我上次來的時候記得好像……哎呀,白天和晚上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到了,就是這裡,謝謝。」
「真的嘛,不客氣……哎?!」我驚訝地側過臉。
章然從我的背上一躍而下。「表現還不錯,居然沒吃我豆腐。」
「你……你沒醉?」我感到自己的肺在逐漸膨脹。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有名的千杯不醉,這點啤酒頂多有點飄飄然而已。」她得意地說。
「那你為什麼?」由於肺部的膨脹,我的臉開始發白,「原來說請客是假的呀,我又被你算計了。」
「從來只有男人心甘情願為我掏錢,能讓我心甘情願掏錢的男人到現在還沒遇到吶!不過你已經最幸運了,只掏了幾百塊而已,卻能夠抱到我了。那些傢伙好多可是連手都很難牽到哦!」
「誰稀罕了……你……」
「生氣啦?」她湊近我低聲問道,「身為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小氣嘛。」
「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無聊的女人!」我強忍心頭怨氣,轉身要離開。
「進來坐坐吧!」
「不用了。」我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自我感覺動作很酷吶!
「這麼晚了,你要打車回去的。」她叫道。
「我認命了!」我說,反正以後都不會再上你當了,全當學費吧。
「如果你進來喝杯咖啡的話,我就開車送你回去,不花一分錢的。」
「嗯?」我的腳步頓了一下,心裡猶豫起來,從這裡打車回家要三十來塊錢呀,而且晚上很難攔到車的,特別是在這些富人區。打車是窮人的享受!
「怎麼樣啊,我說到做到的。決不食言!」
「真的?好,我最後相信你一次。」我拉下臉來轉回身,「就一杯咖啡嗎?」
「嗯!」她笑著點點頭。
一杯咖啡能多大時間吶,我一口就可以悶下肚。嘿嘿……進去兩分鐘就出來,省三十塊路費也不錯,我真是個會當家的男人呀!
等了一會,管家出來開門了。
「小姐你可回來了,老爺一直念叨著你吶。」
「哦!我這不回來了嘛,這是我朋友……」章然領著我走進去。
「小姐你怎麼不走正門呀!」管家在後面叫著。
「不了,我有點累了,直接回房間,再說我可不喜歡陪爺爺的客人應酬。」章然拽著我的手從側門進去。總覺得像在偷情一樣,為什麼不能走正門。
一走進她的房間,我就驚呆了。好大!比我家客廳還大。「隨便坐吧,我去換下衣服。」她邊說邊把髮帶扯下,長長筆直的秀髮披散下來,然後走到旁邊的小房間裡。
我乘機放肆地打量著整個房間,牆壁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半身油畫,畫裡的女人好像就是章然。乖乖!這裡還單獨有個廁所,想想也是,這麼大的房子,半夜要是被尿憋醒還要跑那麼遠,夏天還好,冬天爬起來可真是凍得受不了,就我家廁所那麼點近,我都被凍得猴猴的,更何況這裡。柔軟寬大的床對面是一張巨大的投影幕布,羨慕得不得了,我很久以前就夢想能躺在床上看電影院效果般的大片了。
「這種神仙般的日子一定很快活吧,要我說。」我自言自語著。
「也就這樣,習慣了,我覺得不過如此。」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好衣服出現在我後面。
我轉回身,章然身著一襲紫色的旗袍站在我面前微笑著。哇!身材好的女人穿上旗袍更是不得了。「你……你在家裡都是這麼穿衣服的?」
「哪有,平時都穿一些寬大舒適的休閒衣服,今天是因為你來才特別準備的,喜歡嗎?」她微展雙臂原地轉了一圈。
我目光呆滯地吞了吞口水,不行!不能讓她有得逞的感覺,我克制自己,故意淡淡說了句:「嗯,還湊合。」
「哼!」章然對我的回答顯然感到不滿意。
「我的咖啡吶?」我問。
「知道了。」她的表情冰冷,唉,女人真的那麼喜歡聽肉麻的好話嗎?我可是怎樣也說不來,難怪到現在還孤身一人。
「那麼長時間?」
「現磨現煮的呀。」
「那麼麻煩,我只要瓶裝的就可以了。」
「沒有。」
真是的,等就等吧。她終於把咖啡端來了,萬歲!可以回家咯!我迫不及待地將杯子送到嘴邊。「哎呀!好燙好燙……」我把咖啡全噴了出來。
「你瘋啦,剛煮好的啊!」章然趕緊取來一盒餐紙替我擦拭衣服。我自己取了些紙輕輕擦拭著嘴角。「嗚呼……哦霍霍……疼……」
「不疼才怪,都出水皰了。」
「真的?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我腦海中浮現出東成西就裡的梁朝偉。
「沒有那麼嚴重啦,放心。」她安慰著,然後轉過身背對著我放肆地大笑起來,「啊哈哈哈……對,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了。」
「鏡子鏡子,給我鏡子!」我嚷著。接過鏡子的我差點沒哭出來,以後怎麼見人吶……555……我不活了……
「找根針挑掉水皰應該就沒那麼可笑了。我去管家那借針去。」很快,章然邊拿著一根針和蠟燭回來。她把蠟燭點燃,把針在火焰上面烤了烤。
「這是幹什麼?」
「消毒呀!針上很髒的,管家有時候用它來挑腳上的雞眼。」
「啊!我不要!」
「呵呵,騙你的,這針是用來縫衣服的。」章然樂呵呵地捂著嘴。我都這樣了,她還拿我尋開心,殘忍的女人!
「要不要打麻醉呀?」我擔驚地問。
「你不是吧,挑個水皰也這麼怕疼?」
「誰說的,我這是在故意開玩笑,緩解一下緊張氣氛嘛,怕你有壓力會失手呀!」
「切,一點都不好笑。嘴巴半張開,別亂動。」她將針在紗布上蹭了蹭,「我要開始了。」
雪尖的針頭慢慢逼近我的嘴唇……「等會!」我突然說道。
「又怎麼了?」
「嘴巴張得久,口水囤積太多,我先咽一下……咕嘟……好了,繼續吧。」
「真受不了你這樣的男人!」章然一臉無奈。
嘿嘿……女人都受不了我這麼強壯的男人的。
我們倆人的額頭上都有汗滴沁下,她也很緊張,因為要控制好手不能亂抖,當針尖刺進水皰的瞬間,我低哼著,周圍一切彷彿變得極其幽靜,幽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叮……章然手中的針落到了地上……我們就這樣四目對視著,突然間產生了奇妙的感覺,那是發自本能的,不受理智控制的衝動,雖然我沒有動,但卻感到她美麗的雙唇離自己臉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的鼻子逐漸感受到她口中呼出的香氣,化學老師不是說二氧化碳無色無味的嘛?
章然的雙眼漸漸合上的同時,她的雙唇也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我的雙唇。空中,一架加油機正準備給運輸機加油。我本能地伸出舌頭……空中,加油機的輸油管已經準準接到運輸機上……
「啊!」我慘叫了一聲,表情痛苦地捂著嘴巴,「好……好疼……」原來用受傷的嘴巴接吻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呀!只是在慾望的慫恿下誰又考慮到那麼多。
冷靜過來的章然像觸電一樣從我身邊彈開。我們倆背對著背,突然間都不好意思看對方。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低語著,「才剛剛失戀,就又……雖然她的態度已經沒有以前那樣令人反感了,可也絕對談不上有好感,胡來呀胡來,你可千萬別因為一時的衝動而胡來呀……」
而另一邊。「章然你怎麼了,糊塗了嗎,你是在伺機報復,怎麼差點……要是被朋友們知道豈不被笑死……好危險吶……」章然在心裡嘀咕著。
我們就這樣各懷心事地沉默了許久。
「是然然回來了麼?」門外傳來章天龍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