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那個領班顯然沒料到一個尚在實習期間的試用生居然敢和他頂嘴，而且是在重要的客人面前。「反了反了，你不想在這裡幹了？」
「少嚇唬我，忍你很久了，姑奶奶可沒閒心一直在這受你的氣。」
「你……哎喲……你……」領班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在場的客人們一臉愕然，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從神情和語氣上誰都判斷出是在吵架。
「對不起……」韓國帥哥突然說道，「你們不要這樣，有什麼話可以慢……」
「你給我閉嘴！」章然瞪了一下對方，「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啊？」原是好意的韓國帥哥一臉尷尬，可憐的人，最初的受害人本就是他。算了，我取出一個小花碗，叩了一隻生雞蛋端到他面前。
「對不起先生，把您燙傷的手浸在雞蛋裡吧，這樣就不會很痛了。」
「哦……謝謝。」
「你！跟我出來！」領班沖章然說道。
「出來就出來，怕你不成！」章然剛走到包廂門口，突然雙腿一軟，倒在了地毯上。
「章然！」我剛要跑過去，卻被那個韓國帥哥搶先一步，他一把抱起昏倒在地的章然，然後衝我嚷著：「快帶我去醫務室！」
「哦……」
「你醒了？」我說。
「這……是哪？」章然躺在床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醫務室。」
「我剛才怎麼了？」
「我還要問你吶。」
「我，我不知道，突然覺得頭暈，眼前發黑，然後就什麼知覺都沒有了。」
「她是因為餓過頭了。現在的小姑娘呀，不知道怎麼想的，光顧著美，也不要身體健康了。」一旁的醫生不客氣的說。
「真是沒辦法，早飯午飯一口都沒吃，哪有力氣和人吵架，不昏倒才怪！」我說。
「剛剛，是你抱我下來的？」章然問道。
「當然不是，是那個被你燙傷的韓國帥哥。怎麼樣，感覺不錯吧，倒是因禍得福了。」
「切……」章然把臉轉過去。
「喏……」我遞給她一杯水。
章然掉過頭，瞪了瞪我，還是接過了杯子，喝了一口。「呸！這是什麼呀？」
「鹽開水唄！」……
「你是怎麼搞的，不吃飯做的了事嗎？你就這樣昏倒在工作的地方，我要被領導責罵的。」趕來的餐廳經理不停發著牢騷，「還有，你的脾氣真不小呀，當著客人的面就同領班吵起來了，我們這就是服侍人的工作，你如果覺得受不了委屈的話，當初應聘時就應該考慮清楚。幸虧客人不但不追究，而且還替你求情，不然你這樣是肯定要被辭退的，記住，不許有下次，下次你也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今天就不用上班了，回去休息一天吧，胡來，你也一樣，你們既然認識，你送她回去吧。」
「是的，秦經理。」我朝經理鞠了一躬。
「走吧。」我沖章然說。
「可是……我的腿一點力氣也沒有。」
「真麻煩。」我皺著眉頭跺著腳，「算了，我背你。」
「真麻煩。」她皺著眉頭故意裝做很為難的樣子，「算了，就讓你背吧。」
「切！信不信我丟下你不管？」
「經理的吩咐你也敢違抗？」
混蛋……拿經理壓我！無奈只好半蹲在床邊，讓她爬上我的背。
「哎……」我滿臉通紅。
「怎麼？很重嗎？」她問。
「恩……難怪要減肥。」
「胡說！我哪裡胖了？」她很生氣。
「胖的地方？嘿嘿……」我的臉更紅了，鼻血一定要吸住，好柔軟的胸部哦……
背著一個女人站在路邊攔車的我，吸引了不少沿途人的目光。真的很丟人喲！
「你看人家都很羨慕你吶。」章然在我背上說。
「你分得清好奇和羨慕嗎？我的臉都被丟光了。」
「男人討厭送花，可女人偏愛收到花。為了博取異性的歡欣，再難堪的事也得忍受。」
「誰要博你歡欣了……哎！出租車！」我用腳攔下一輛的車。迫不及待地把她丟進後車座。然後自己坐到司機旁邊。
「麻煩你去臨江花園……多少號來著？」我扭頭問章然。
「我不想回去。」
「為什麼？」
「不能讓爺爺看到，不然他會很擔心的。」
「難得你也有孝心呀，可，那你要去哪？朋友家？」
「去你家吧！」
「哦……啊？你說什麼？」我驚訝地叫道。
「到了，車費一共是二十五塊。」
「快付錢。」我催促著章然。
「我只有卡。」
撲通！我一頭撞在車玻璃上。
「你沒事吧？」司機問。
「沒事。」
「沒事就好，快付錢吧。」
用不著那麼市儈吧，好歹我們以前也是同行呀！我忍痛取出二十五塊錢交給司機。「車票！」哼，一定要留著以後找她報銷。
「幹嘛要摁門鈴呀，你沒鑰匙嗎？」章然問。
我沒有理睬她，繼續摁了幾下門鈴。太好了，家裡沒人。這才掏出鑰匙打開門。
「你在沙發上躺一下，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不行，沙發上躺的不舒服。」
「麻煩的女人，那你要怎樣？」
「去你房間吧。」
「什麼？不行！」
「你忍心拒絕一個身體虛弱的女子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請求嗎？」
這算哪門子事，她昏倒關我屁事。「謝謝！你的床好硬哦。」她略帶不滿的說。
「給你躺已經很不錯了，別得寸進尺。」
「謝謝！」她把腳伸到我面前。
「幹嘛？」
「鞋子呀，你不會想讓我穿著鞋子躺到你床上吧。」
「自己不會脫呀！」
「不行啊，一彎腰頭就昏。」她故意把手放在額頭上，裝做要暈倒的樣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拽下她腳上的鞋子。
「麻煩你了。」章然拉開被子蓋在身上。
「起來呀！把外套脫掉！」我嚷著。
「不行！我今天沒穿內衣。」
撲通！我摔倒在地。
「啊！」她從被子上捻出一根短短卷卷的毛髮。
糟糕！我心裡一怔。
「啊！！」她又從枕頭下摸出一本寫真集，一隻手舉起毛髮，一隻手揚起寫真，「哎？做壞事的吧。」
「這……」我滿臉羞紅，「我……我去給你弄吃的。」趕緊走出房間。
真是麻煩，弄什麼給她吃吶？她可是貂蟬，嘴巴不僅刁，而且讒，難伺候的很。啊！有了，早上老媽煮的皮蛋瘦肉粥還剩下不少，熱一下就可以了。
「吃東西吧。」我把粥端了進來。
「好香啊，你煮的？」
「當然！」
「吹牛！」
「沒錯啊，不過是煮現成的。」
「我就知道。會做飯的男人是熊貓！」
「反正我也不想當熊貓。你也好不到哪去，不會做飯的女人是熊貓！」
「切！我比熊貓的身材好多了。沒憑沒據的，現在不會做飯的女人多著吶！」
「說的還挺自豪！」
大門外。「哎喲……媽好疼！」
「你還知道疼，整天就知道玩，成績那麼差……簡直是浪費我的學費！」老媽邊說邊用手指戳著歷歷的腦袋。
「氣死我了，每次開家長會回來沒一次讓我省心的。」老媽怒氣沖沖地走進廁所。
「……什麼嘛，就知道罵人，數學那麼複雜，誰考的好啊，再說了，學習好了對我們狐狸精來說又有什麼用，媽媽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小妹嘮叨著往自己房間走去。「嗯？」看到我房間的門半開著，歷歷好奇地走過來，推開門……
「有點鹹了。」章然說。
「不可能吧，我沒有另外再放鹽的。」我接過調羹嘗了一口，「還好呀，再淡就沒味了。」
「呵呵……」她捂著嘴笑起來。
「笑什麼？」
「上當了！活該，吃我的口水。」
「切！真無聊，又不是小孩子，這麼愛佔便宜。」我不屑地說。
「啊……」小妹捂著嘴巴躡手躡腳地走下樓來，跑進衛生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什麼不得了？」
「哥……哥哥他……」
「你哥怎麼了？」
「哥……他的床上有個女人！」
下午。華霄賓館國際會議廳。
「你好你好！」章天龍和元太彪緊緊握著手，「歡迎來到中國，韓國是中國的第四大貿易夥伴，中國是韓國的第一大貿易夥伴，我們的合作可以說是順應潮流呀，一定會製造出絢麗的火花的。」
「謝謝！我父親說，他能感受到您的真誠態度，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很成功和愉快的。哦，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大元集團董事長的長子，名叫元俊秀，以後將奉父親的指派長駐在中國，全權負責公司在中國的業務，還請多多指點。」
「原來是令郎呀，我起初還以為是翻譯吶！中文說的真好啊。」章天龍略帶驚訝的說。
「哦，我學了兩年中文，又在瀋陽住過半年，所以中文還說的過去，也省去了父親請隨身翻譯的開銷吶，呵呵！」
「真是年輕有為呀，加上長的又英俊，一定有不少追求者吧。」章天龍笑著說，「請進入會議廳就座吧。」……
「這次由中國天龍集團和韓國大元集團雙方合作投資的韓國渡假旅遊村位於長江邊上的一座小半島，佔地面積大約七公頃，雙方各出資三千萬美金來進……」
……
「希望大家合作愉快！乾杯！」「乾杯！」……
「對了，元俊秀先生，請允許我以私人的名義邀請您的父親和您以及隨行的大元集團董事明天晚上來我家用餐，不知意下如何？」章天龍笑著說道。
「那太好了，我們一定會來的。」
「那好，明天下午五點我會派人來接你們的。」
「是嘛！呵呵呵……」老媽大聲笑著，「章小姐說話真有意思。」
「還有吶，伯母你知道嗎上次我……」
「啊哈哈哈……真的有這樣的人，真是笑死我了。」
「哥……」小妹一邊切著水果一邊時不時回頭望望和媽媽聊得正歡的章然，「你是怎麼把人家騙到手的？」
「騙到手？」我把洗好的葡萄丟進盤子裡，又依依不捨地揀了一顆放進嘴裡。
「你怎麼又偷吃了。」小妹拍打我的手背。
「那顆是壞的。」
「我怎麼沒看出來。」
「小鬼，你看不出來的事情多著吶！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你和媽媽想的那種關係。」
「鬼才信！」
「你本來就不是鬼。」
「不說了。」小妹把拼好的果盤端了過去，「姐姐請！」
「啊……謝謝妹妹。」
這時老媽乘機站起身，走到廚房這邊。
「胡來，我有話要說，你跟我到陽台上來一下。」
「哦。」
陽台上。
「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我反問媽媽。
「少裝蒜，你知道我的意思，上次好像是另外一個女孩吧。」
「哦，上次的那個吹了。」
「胡來……我給你取這個名字可不是要你真的胡來的，記住，你要是敢亂玩弄別人感情的話，媽媽決饒不了你！」
「媽，您想哪去了，我和她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因為她在工作時暈倒了，秦阿姨就讓我送她回家，可是她怕家裡人看到擔心，所以不肯回去，暫時就來我這裡，等身體狀況好一點再回去，就是這麼一回事而已。雖然我也貪看美色，但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請您放心。」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姑且相信你。不過，那次在便利店遇到的女孩，你們怎麼不談了？是不是她太漂亮了，追求的人太多，讓你感到有壓力？這倒是，討老婆不能光看外表，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感情橋樑是談的來，而不是整天象啞巴一樣互相對看，就算是仙女也有不耐看的時候吧。」
「恩……是因為追求的人太多的原因吧。」我點點頭，「可能我跟她之間，真的只能綻放出愛之花，卻永遠無法締結出情之果。花開美麗過，就算有飄零時的遺憾，至少也曾讓我砰然心動於那瞬間的驚艷，我可以拾起花瓣，夾在心靈深處的書頁裡，珍藏起那段稍縱已逝的情感，也許以後，偶爾會翻出來看一下，讓回憶暫時浸泡在淡淡酸楚之中。人生，總有許多無奈的事，唉……所以媽，您兒子都那麼可憐了，那一千八百塊您就自己還給秦阿姨吧。」我抬起頭，「哎？媽吶？媽你去哪了」……該死，剛才辛苦擠出那麼一大堆淒美的話全白說了。要知道，我們狐狸可不是有天賦的詩人，就剛才那麼一大截話，整死我多少腦細胞呀，哎喲，頭都開始疼了。
「啊呵呵呵……真是太有趣了，繼續繼續！」客廳裡傳來老媽、小妹以及章然三人的歡聲笑語。可恨！三個無聊的女人一台戲，全然不把我這男人放眼裡！
丁冬！「哥去開門！」小妹叫道。
「為什麼要我去開呀。」我不滿地嚷著。
「爸你回來了？」
爸邊低頭換鞋子邊應著。老爸是沒有鑰匙的，因為媽媽不給他。
「喲！這麼熱鬧，美女同學又來了？」老爸看到章然後說道。
「不是的。爸你認錯人了。」
「啊？真的不是呀，話說回來，和上次在這吃晚飯的歷歷的同學還真有點像吶。」
銀行門口。剛下班的姐姐取出包裡的手機，驚訝地看著手機上的來電號碼，猶豫片刻，接聽了電話。「喂？」
「是胡忻小姐嗎？」
「什麼事？」
「你應該下班了吧，現在有空嗎？」
「你找我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麼。」
「你知道我是誰了？因為聲音很熟悉吧，我好像還沒有報出自己的名字。」鄭青在電話那頭說道。
姐姐的臉色有點難看。「你……你是誰？」
「現在問太遲了，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就是我的前任秘書，我約你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當面問清一下我們之間以前是什麼關係？」
「以前？」姐姐苦笑了一下，「你也認為過去了嗎……」
「由於前段時間我出了嚴重的車禍，可能因此喪失了部分記憶，關於你的一切我真的回憶不出來，所以我想當面聽你敘述，你為什麼離開公司？又為什麼要在見面時裝做不認識我？還有很多問題，這一切的一切，我真的很想知道，請你告訴我吧！」
「你真的想知道？」姐姐淡淡地說。
「真的。」
「哪怕要我揭開傷疤？」
「什麼意思？」
「沒什麼。那好吧。你說地點吧，我很快就去……」
……
姐姐緩緩合上電話，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打開，撥出號碼……「你好，請問是孟林的手機麼？我是胡忻。」
「啊！胡忻，喜出望外吶，你居然主動給我電話，還以為因為上次的事你不會再理我了吶。」
「你現在方便嗎？」
「現在？」
「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哦不，只要是你找我，什麼時候都可以！」
「那好，一會我們見個面吧……」
你們再見面只會互相傷害！媽媽的話忽然縈繞在姐姐腦海裡。「是的，該徹底結束了。」姐姐自言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