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出這種無聊的風頭,可是那位拖地的老太太實在太可憐了,如果不幫助他的話,我的心情可能好幾天都會一直鬱悶下去。
「小……小兄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司儀將疑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
「當然不是,不是說任何人都可以報名的麼?」
「話是這麼說,可你……」司儀又將目光轉移到我的手臂上。
「是因為我看上去很瘦小麼?真是膚淺的見識,力量的大小不僅僅是由肌肉體積的多少決定的,所謂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力氣力氣,我所練的就是氣而非力。」
「聽起來是很有道理……」
「什麼叫聽起來呀,本來就是道理!」
司儀和旁邊經理模樣的人切切私語了片刻,然後對著台下人說道:「既然沒有其他人再報名參賽的話,那麼就有請這位先生上台來挑戰擂主吧。」
我將西裝很瀟灑地脫下,隨手丟給一旁的司馬奴霜:「麻煩替我拿一下……一定要拿好哦,手機和錢包都在裡面吶。」穿著雪白襯衫的我信步向台上走去……
「貴姓?」司儀將硬邦邦的話筒杵到我嘴邊。
「胡……」
「好的。」司儀將話筒撤回自己嘴邊,「現在請在場的朋友們為這位敢於向人體極限挑戰的胡先生的大無畏精神給予熱烈的掌聲鼓勵!」
什麼大無胃小有肺的,我是來贏這三千塊獎金的,閒雜人等閃一邊去!
「在比賽即將開始之前您還有什麼話要對大家說麼?」看司儀那副嘴臉,好像我必輸無疑,要我交代遺言一樣。
「沒什麼特別要說的,準備擰緊你下巴上的螺絲吧!」
來到比賽的專用桌前,擂主半瞇著眼瞄了瞄我,隨口打起了呵氣。我原諒了他的輕蔑無禮,說了聲「對不起!」
他驚訝地望了望我,不過很快就明白我說對不起的原因了。在瞠目結舌的人們的驚歎聲中,這位前擂主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極不情願地走下了台。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很快擊退了後五位挑戰者。
「太神奇了……簡直太神奇了,想不到那麼細小的胳膊裡居然蘊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若非親眼所見,我想大家也一定和我一樣不會相信的。」司儀驚奇地嚷著,「胡先生,可否透露一下您的鍛煉秘訣?」
「沒什麼可透露的。」
「啊?難道是祖傳秘訣,不方便透露?」
「不是的,真的沒有什麼秘訣。」
「不要這樣嘛,好方法拿出來大家一起分享嘛。」這傢伙居然衝我撒起嬌來,沒骨頭的東西,男人撒嬌比女人撒嬌更讓人受不了。
「沒有秘訣讓我怎麼告訴你呀。」我被他纏得有點不耐煩了。
「不可能,一定有原因的!」
「原因很簡單。」
「那是什麼?」
「天生的。」
「哇呀~~」司儀一下栽倒在地,「真是氣死人的回答……」
「獎金我不要了,剛才有位拖地的老太太無意中打碎了一個花瓶,這筆錢就用來賠這個花瓶吧。」我對準備頒發獎金的經理說道。看著老人感激的面容,我的心情一下舒暢了起來,雖然我不是什麼教徒,但很認同施恩者比受恩者更愉悅的說法。
「看不出來,你還挺熱心腸的。」章然的口吻更像是嘲諷而非誇讚。
「不敢當,不過至少比一些有能力卻無動於衷的人要熱點。」我反唇相譏道。
「哼,是在說我麼?照你這麼說,世上那麼多陷入困難的人,我若是一一幫助的話,恐怕再有錢也會破產吧。」
「你錯了,世上的有錢人也不止你一個,只要你們中的每個人幫助一下各自身邊的人就可以了。做到這點對於你們來說一點也不困難吧。」
「這麼說,老好人先生,你一共捐過多少款了?」
「我從來都沒捐過什麼款,並不僅僅因為我不喜歡隨波逐流,與此相比,我認為親自將錢幣丟進乞丐罐子裡發出的清脆聲響更讓我覺得安心。」
「你還真是天真得可愛。」
「天真也好,可愛也好,我只是想照著自己的意念做人行事。」
「你想讓社會適應你,而不是去適應社會,到頭來只會碰得頭破血流。」
「縱使頭破血流也不願彎腰卑躬行走於人群中。」
「章然!」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打破了我們的爭論僵局。迎面走來一位身材極好的女人,長相不是特別漂亮,但很會打扮,所以看上去氣質很好。
「喬靈!」
「怎麼?你表妹也來了。」
「喬靈姐。」司馬奴霜朝對方微微頷首。
「這位是……」這個叫喬靈的女人望了望我,「難道是霜表妹的男朋友?」
「不……不是的。」司馬奴霜趕緊否定了對方的判斷。
「別胡說,他是我爺爺雇來給我開車的司機。」章然邊說邊和對方交換了個奇怪的眼神。
「還是沒有……」歷歷和江暮雲從書店裡無精打采地走出。「啊,對面有一家私人開的小書店,我們去看看吧,這種情形下任何一個角落也不能放過。」小妹剛要過馬路,卻聽見身後傳來尖銳的汽車喇叭聲。
「小心!」江暮雲一把將歷歷扯了回來,一輛高級轎車從身邊呼嘯而過……
「有沒有搞清楚,那人怎麼這樣,我最討厭開著私車闖紅燈的人了,典型的暴發戶作風!」歷歷揮舞著拳頭。
「喂!人家聽不到的。」江暮雲在一旁說道。
「聽不到我也要罵,你知道麼,一個人如果缺德事做多了,別人罵他的話多了,久而久之就會成為一種無形的詛咒……」
「有這回事,你聽誰說的?」
「誰說的你就不必知道了,總之你以後一定要小心,不要不以為然地做壞事,舉頭三尺有神明,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我什麼時候做壞事的?」
「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喂!丫頭,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吧。真是的,欠我一句謝謝不說也就算了,還……」
「不就是欠你一句謝謝麼,那,謝謝謝謝……好了,我還了兩句,現在是你欠我一句了。」
「什麼?真是蠻不講理的傢伙,懶得和你扯,早知道剛才直接把你推到馬路上算了。」
「好啊,反正我命大,一定死不了,頂多撞個殘廢什麼的,到時候要你養我一輩子,呵呵,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啊。」
「你居然寧願用殘廢換來不勞而獲的一生,真是無藥可救了。」
「是啊,你不知道我的夢想就是做個穿著睡衣套著拖鞋在街上遛狗的貴婦嗎?」
「你……我……」
「無話可說了?」小妹將得意的笑臉湊近江暮雲,「好可愛哦!被女生打敗的男生在生悶氣時的樣子最可愛了。」
「我鄭重警告你,胡歷歷,以後不許用可愛來形容我,也不許叫我什麼晚霞先生,否則……」
「否則怎樣?」小妹將臉湊得更近,「打女人麼?你打呀!」
突然傳來次拉次拉的電流聲,就像拔斷的電纜落到潮濕的地面一樣。小妹翹翹的鼻尖和江暮雲堅挺的鼻樑之間的距離只有3.459公分,傳說這個距離對年輕男女來說是最危險的,不,應該是最致命的。果然沒錯,那傢伙居然將脖子伸得老長,用他的嘴唇輕碰了一下小妹的嘴唇。「否則……否則我就非禮你……」
小妹緩緩睜開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時閉上的雙眼:「晚霞先生……」
「你還說……」江暮雲再次去吻小妹的唇。
「晚霞先生……」
……
俗話說,衝動過後是無盡的惆悵和罪惡感,這兩人也一樣。
「我做了什麼呀……她還是個小女孩吶……」江暮雲不停用手指撫摸著自己的臉龐。而和他背對著的小妹正一個勁地懊惱著。「這算什麼回事呀,我的初吻就這樣莫名其妙丟掉了,無人的瀑布邊,滿月的大樹下……有那麼多浪漫的地方可選,卻偏偏在馬路邊上給丟掉了,該死的,旁邊還正好開過一輛垃圾車,我不幹啦!你這個壞人,幹嘛要把嘴巴湊過來?」
「我嘴巴過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躲開?」
「你不過來不就沒事了!」
「你躲開不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了!」江暮雲瞥了瞥歷歷,「你不會是想要我負責吧?」
「想的美,不就是親個嘴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把本姑娘套牢了!」
「這樣就好……」江暮雲長舒了一口氣。
「什麼叫這樣就好?!」
「你不是說用不著負責的麼?」
「話雖這麼說,可你作為當事人之一,也不能脫得一點干係都沒有啊!」
「那你要怎麼辦?」
「很簡單,每個星期請我吃一頓F!」
「那我還不如直接申請破產去吶!」
「一點風度都沒有,我怎麼把初吻給了你這麼個吝嗇鬼。」
「你以為我想麼,誰沒有稀里糊塗的時候呀。」……
不遠處的街角。「師父,那男的好像也沒事呀。」
「再等等,也許很快就會虛脫暈倒了。」老道說道。
「前面圍了好多人,發生什麼事了?」歷歷和江暮雲也走了過去。
「啊!這不是剛才闖紅燈的車子麼!」歷歷叫了起來。車子旁癱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的目光呆滯,嘴裡不停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
「出什麼事了?」歷歷問旁邊的人。
「就在剛才,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穿過馬路的時候被這輛車子給撞到了,好慘吶!」
「什麼!」小妹和江暮雲一起走近,才發現車子旁邊還躺著滿臉血污的小女孩,約摸十四五歲,淡黃色的棉布襯衫上已經滿是血漬,太陽穴處好似綻放著血紅色的花朵,鬢角處的頭髮已經被流出的血液凝固。
「那麼多人圍在這裡,怎麼都沒人救他呀!」歷歷大聲叫著。
「喂!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送她去醫院!」江暮雲搖晃著癱坐在地上的車主。那傢伙一點反應都沒有,嘴裡還在絮絮叨叨的,看樣子是嚇呆了。
「叫救護車太慢,情況緊急,我們一起送她到附近的醫院吧。我抱著她,你快攔輛車!」歷歷沖江暮雲叫道。
「嗯!」江暮雲看見不遠處開來一輛出租車,趕緊伸手去攔,車子很快停了下來。
小妹抱著昏迷的女孩跑到車旁。
「對不起……你還是叫別的車吧。」本來已經打開車門的司機突然把門砰的一聲鎖上了。
「為什麼?」歷歷拍打著車窗叫著。
「太多血了,會把我的車子弄髒的,血漬很難洗的。」司機邊說邊踩下油門。
「什麼!?」小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會聽到這樣的話,「你還是不是人呀,她都快死了呀!」
「對不起,你們找別的車吧!」
「去你媽的!」小妹狠狠踹了一腳車門。一旁的江暮雲看得目瞪口呆。
「看什麼呀,我本來就不是淑女,用不著在你面前裝的,還不快去攔車!」
「哦!」此刻的江暮雲出奇的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