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捏著手裡的杏花,想到一個很有趣的句子——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但這句貌似很有道理的話在賀明看來卻不是絕對的,不該折的還是不能折!至於三朵杏花,無非是毛毛雨而已,如果它們能給童年帶來歡笑,比長成杏兒更可貴!
三個小孩子到了看果園的小房子裡,坐到了土炕上。此時,張曉敏已經把杏花插到了自己頭上,山丹丹的感覺,但卻很漂亮!這讓賀明想到,天然的才是最好的!
王東子在炕上是坐不住的,時不時就出去溜躂一圈,放眼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人來果園裡偷花,但一直都沒找到。
王東子一遍一遍的轉悠,晃得賀明有點心煩,賀明不輕不重給了他一腳,他終於老實了下來。
片刻之後,王東子笑嘻嘻說:「我家裡有洋火槍,等樹上結了果子的時候我們過來我就帶上!」
賀明的記憶裡,洋火槍無非就是小孩子的一種玩具槍,用撞針頂到火柴頭就會響,那種槍連鳥都不怕,更別說是人。
「你那破東西不管用。」賀明笑著說。
「我那東西可厲害了。」王東子說。
「厲害個屁!」賀明說。
「那你說什麼東西厲害!」王東子笑呵呵說。
「磚頭!」賀明心裡卻說,功夫!
光陰似水,匆匆流走。兩個多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期間賀明除了上學和練功夫之外,還期盼秋天早點到來,早點嘗到果園收穫的喜悅。
果園裡的蘋果樹、梨樹、桃樹還有杏樹上都結了小小的果子,看上去很密集,但是賀大山說,這個時候的果子都是虛果子,一陣冰雹可能就全沒了,要等到夏天快要過完的時候才知道收成。
但是賀明是知道的,在記憶裡,今年的夏天裡並沒有很厲害的冰雹,就等著秋天摘果子就是了。
賀明、張曉敏和王東子又去果園裡玩了。這一次,由於樹上結了果子,王東子真的帶上了他的洋火槍!還裝了一盒火柴,隨時準備射擊。
走到村東頭的時候,賀明看到了蕭寡婦挑著兩桶水在大道上顫抖顫抖的走,如果是用成年人的心理去看蕭寡婦,這個女人長得就是很有味道,只可惜是個破鞋。
不遠的地方,中山狼跟在蕭寡婦身後,很想去幫忙,但大白天明目張膽也怕村民們說得太難聽,從而壞了他流氓的名譽,嘴裡只能是釋懷地大聲唱著——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頭,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
賀明由不得想到一個很正常也很古怪的問題,既然中山狼這麼眷戀蕭寡婦,為什麼不把蕭寡婦娶回家呢?或者是怕娶了蕭寡婦多了一張嘴,或許他這個嫖客也嫌棄蕭寡婦是個破鞋,或許是蕭寡婦這個破鞋從心裡根本瞧不上中山狼。
果園裡的蘋果、梨還有桃子還太小,很酸澀,到了果園之後,賀明從杏樹上摘了一些杏兒來慰勞張曉敏和王東子,一直把他們兩個吃得倒了牙!
雖然牙都酸了,小丫頭還在吃,一邊吃著一邊笑嘻嘻說:「哎呀,真酸!明明啊,我的牙連飯都吃不動了。」
賀明只是笑,並沒有勸張曉敏停下來,就讓她吃。
王東子又一次舉著洋火槍走出小房子後不久,忽然快步朝回跑來,嘴裡壓低聲音急聲喊:「明明啊明明!有小偷來了!我看到郭軍和曹小三了!」
郭軍是郭來順的孩子,他們家裡有小黑白電視,曹小三是曹歡的孩子,家裡有錄音機!比起郭軍來,曹小三更喜歡顯擺,因為他的爸爸曹歡就很愛顯擺,每次家裡放歌的時候都會把院子的大門打開。
賀明趕緊跳下了床,張曉敏也趕緊下來了,小丫頭很興奮地跟在賀明的身後,到現在她還不知道抓賊是什麼樣子呢!
賀明走到小房子邊上,透過窗戶朝外看,張曉敏和王東子都躲到了賀明的身後。
果然,賀明看到郭軍和曹小三貓著腰到了一顆杏樹下面,郭軍把頭上帶的前進帽扔給了曹小三,而後開始爬樹。曹小三左右看著人。
郭軍爬到樹上已經開始摘杏兒了,曹小三的目光也讓樹上的杏兒還有郭軍吸引去了。
小房子裡,賀明、張曉敏還有王東子悄悄地跑了出去,沿著一個斜坡朝郭軍和曹小三靠近。
王東子有幾次都想把自己的洋火槍遞給賀明,想讓賀明用洋火槍教訓郭軍和曹小三!但是都讓賀明推開了。那個小破洋火槍,在賀明眼裡一直都是個鳥玩意!砰的一聲響,冒充小紅炮還差不多。
再拐一個小彎就是杏樹了,賀明一下子從斜坡的後面跳了出來,嘴裡哈哈的笑了一聲,而張曉敏和王東子也跳了出來,張曉敏一臉得意,王東子手裡舉著洋火槍!
樹上的郭軍頓時就慌了,樹雖然不高,跳下來也不會傷到他,但他卻不敢下來,騎在樹上不知如何是好。曹小三想跑,卻讓賀明衝過去擰住了耳朵。
郭軍和曹小三是在大街上看到賀大山才來這裡的,沒想到賀明他們在呢!
賀明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去擰曹小三,但曹小三還是假裝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你打我就不讓你聽我們家的錄音機了!」
「你家的破錄音機我才不愛聽呢!」賀明手上的力氣反而是大了一些,讓曹小三真正感覺到了疼。
賀明朝樹上的郭軍喊:「你也快點下來,要不我上樹去抓你!」
郭軍沒了辦法,只能是硬著頭皮子下來了,衣兜裡裝著剛摘的杏兒,耷拉著腦袋不去看賀明。
「明明啊,你讓我把兜裡的杏兒吃了吧!我以後讓你到我們家去看電視,有好電視我就去叫你!」郭軍低聲說。
郭軍和曹小三是讓賀明很反感的兩個小孩子,這一次,賀明並不打算輕饒了他們,多少也要給他們點教訓。
賀明一手擰著郭軍的耳朵,另一隻手擰著曹小三的耳朵,朝看果園的小房子裡走去,張曉敏和王東子跟在後面,都是一臉的得意。
到了小房子裡,賀明先讓郭軍把兜裡的杏兒都掏了出來,其實也沒多少!而後讓郭軍和曹小三面對面站著。
「郭軍,你打曹小三三拳!」賀明說。
郭軍本來也不怕曹小三,聽到賀明讓他打,就真的給曹小三的肩膀上打了三拳,用的力氣還挺大!
曹小三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叫著:「我讓你打我!」於是和郭軍廝打到了一起。
賀明坐在炕上哈哈大笑,自己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呢!張曉敏和王東子也笑了起來。
郭軍很快就把曹小三摔倒在了地上,壓到了曹小三的身上,就在這個時候,賀明喊了一聲停。
郭軍和曹小三都停了下來,郭軍站起聲朝賀明呵呵地笑,片刻之後,曹小三也爬起來了。
「郭軍,現在該曹小三打你了,你不許還手,聽到了沒有。」賀明說。
「聽到了。」郭軍低聲說,曹小三沒多大的力氣,郭軍並不擔心曹小三會打疼他。
「曹小三,你打郭軍一拳,然後再踹郭軍一腳。」賀明說。
曹小三馬上就給郭軍的胳膊上捶了一拳,抬腿踹郭軍的時候,沒把郭軍踹疼,他自己反而摔到地上了,但心裡已經很滿足。
讓郭軍和曹小三互相修理完畢,賀明把剛才郭軍摘的杏兒又還給他了,本來也沒什麼,想吃就吃吧!
為了不傷到村裡的小孩子們,一直到現在,果園裡一次農藥都沒有噴過。果園不是封閉的,四處都可以上來,噴農藥對小孩子們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但是不噴藥,樹又容易生蟲子,賀大山正在尋找能滅蟲子但又不傷人的農藥,當時村民們喜歡用的1605和敵敵畏是萬萬不可的!即便是噴了以後到村支部用大喇叭廣播了,還是有小孩子會上來的。
賀明把郭軍和曹小三放走了,張曉敏和王東子哈哈大笑了起來,小丫頭張曉敏笑得肚子都疼了。
「明明啊,你真威風。」張曉敏很欽佩地看著賀明。
「明明啊,你是最厲害的!」王東子舉著洋火槍說。
「其實我一點都不厲害。」賀明心裡說,我當然厲害了,我會功夫你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