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與黃機子一直從午後等到日落時分,白衣飄飄,頭冠的雲默,方才領著一眾聖熊府官員姍姍來遲。一到,雲默就抱拳連連道歉:「讓兩位前輩久等,雲某之過,公務繁忙,怠慢之處,還望兩位前輩多多包涵。」
「雲公子客氣,楊某不敢當。」頂著個碩大虎腦袋的楊吉朗爽地一笑,一雙虎目細細地打量傳聞中的鏡湖首輔,這一打量,心裡不禁暗暗喝彩,修為高絕,英俊無匹,態度不亢不卑,端得是非池中之物,也只有熊妖望這樣的飛昇領主才能教出這樣的人物。
到了今天,楊吉等人早已經知道熊妖望並非妖族中人,是飛昇上來的人類領主,本名楚剛。熊望、熊夫只不過是他掩飾身份的化名。但楊吉等人還是習慣稱他為熊妖望。
這也是雲默第一次見到楊吉與黃機子的真人,與身材魁梧,威武不凡的楊吉不一樣,黃機子是一個臉無三兩肉的瘦高中年人,身量比雲默整整高出一個頭,穿著一身黑袍,鷹目開闔間,儘是陰冷的光芒,整個人看起來陰惻惻地,像是隨時都在算計人。他只是向雲默一拱過招呼。
「兩們前輩一路辛苦,雲某已經備下酒菜為兩位前輩接風洗塵,兩位前輩這邊請。」雲默含笑肅手邀請。
與楚剛、牛四的軍帳不一樣,聖熊府官員臨時辦公的地方,是幾座相通地寬敞洞窟。時近黃昏。其中一座洞窟裡,上百盞「法陣燈」發出明亮地光芒。將整個洞窟照得如同白晝,擺成兩列的矮几上,也早已經擺上了酒食,正中間地空曠上,還架著三堆柴火,三頭碩壯的成年牛烤得金黃,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慇勤地招呼楊吉與黃機子落座後。雲默高居主座,舉起造型高古地青銅酒觴起身勸酒。
包括楊吉與黃機子在內,眾人不約而同地起身舉杯響應。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陪酒的除了聖熊府的幾名重臣,還有二十來名衛刀營成員,個個一身威風凜凜地戰甲。客串鏡湖領的武將,大馬金刀地跪坐在矮几後面,時不時瞧上楊吉與黃機子一眼,目光中儘是殺機,鷹視狼顧。
楊吉和黃機子表面上處之泰然,實則承受著巨大地心理壓力。要知道,每一位衛刀營成員都是天妖王的修為,都有與楊黃兩人平起平座的資格,宴無好宴,在氣勢上兩人就落了雲默一大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雲默放下酒觴,看向楊吉與黃機子。狀似隨意地笑問道:「兩位前輩今後將何去何從?」
此言一出。整個洞窟頓時靜得落針可聞,人人看向楊吉與黃機子。楊吉心頭一跳,故作愕然道:「雲公子此話怎講?」
雲默迎上楊吉訝異的目光,啞然失笑,道:「我家大王對普蘭東面、西面的幾千座山頭誓在必得。雲某給兩位前輩準備了兩條路:一是,兩位前輩離開普蘭這片大地,自生自滅;二嘛,生於廝,長於廝,埋骨於廝,飛象山脈就是兩位前輩埋骨之地。兩位前輩何去何從?」
一向以來,雲默都給聖熊府官員,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形象。這會兒,眾人似乎才發現雲默也有狠辣、冷酷地一面,生死兩條路,連投降鏡湖領的機會都不給楊吉與黃機子。
「呵呵,此事雲公子能做主嗎?」楊吉虎目一瞇,盯著雲默皮笑肉不笑道。
「前輩試試便知。」雲默抓過酒壺,邊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篩酒,邊頭也不抬道。
話音方落,客串武將的衛字號成員,臉色猛地一沉,洞窟內溫度驟降,殺機勃發,靈識緊緊地鎖定楊吉與黃機子,只要楊吉與黃機子稍有異動,必將遭到雷霆萬鈞地一擊。
「雲公子,這就是你們鏡湖的待客之道?」面對衛字號成員勃發的殺機,楊吉泰然自若,聳肩反問道。言下之意,他們倆受邀而來,如果熊妖望就這麼斬了兩人,這傳出去,熊妖望將如何自處?天下英雄會如何看待熊妖望?以後誰還敢接受熊妖望的邀請?其中的道理就跟「殺俘不祥」的說法一樣,抓到俘虜就他統統活埋,這以後誰還敢再投降?
楊吉一臉嘲諷,而黃機子依舊面目陰鷙,一言不發。
「前輩膽怯了,呵呵,兩位前輩皆是一時俊傑,智深若海,又何必要雲某多費唇舌?為了給天下英雄一個官方
雲某最多會被大王罰俸面壁,無傷大雅,但兩位前輩存。」雲默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
「大人,兩位前輩大才,我鏡湖領能得兩位前輩相助,必將如魚得水,如虎添翼,還望大人三思啊。」劍拔弩張,局勢一觸即發,聖熊府禮部總長山羊精楊德,搶出座席,彎腰向雲默一個長揖。
被山羊精楊德這麼一攪和,幾名聖熊府重臣也相繼起身,長揖請命。楊吉與黃機子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裡則暗諷,一個唱黑臉,一群人唱白臉,說到底還是為了招降。
雲默擺擺手,示意山羊精楊德等人不必多言,俊臉上滿是笑意。
雲默笑意盈盈,山羊精楊德等人卻看的一楞,自己等人好像會錯了雲默地意思,雲默似乎沒有招降楊吉與黃機子地打算,甚至,也沒有讓楊吉與黃機子繼續活下去的打算,他想要楊吉與黃機子地命,想到這裡,山羊精楊德心裡不禁直冒寒氣。
「看來,兩位前輩不準備馬上做出選擇,那就由雲某替兩位前輩代勞吧。」雲默說到這裡,俊臉猛地一沉,「眾將聽令!」
「末將在!」衛字號成員轟然起立。
「請兩位前輩去『黑窟』暫住!」雲默淡然道。
楊吉與黃機子也很光棍,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大有深意地瞟了雲默一眼,不做任何反抗,被衛字號成員押解出洞窟。
山羊精楊德等人一時間你眼望我眼,臉上難掩憂色。
這就把楊吉與黃機子給軟禁了?
「諸位大人有話說?」將眾人地神色一一瞧在眼裡,雲默明知故問,含笑道。
「大人,兩軍相戰,不斬來使。楊黃兩部兵強馬壯,謀士如雲,實力雄厚,萬望大人三思而行,從長計議。」
「呵呵,吾視之如土雞瓦狗,揮手即滅,諸位大人切莫擔憂,飲甚。」雲默傲然一笑,舉觴相邀,心底裡卻想起了楚剛關於「大殺器」的戲言,什麼是大殺器?是三人成虎無孔不入地謠言!
軟禁楊吉與黃機子後,雲默馬上就會採取謠言攻勢,要讓整個普蘭大地謠言四起。算起來,楊黃兩人控制普蘭東面、西面的幾千座山頭,時間並不長,內部肯定有一批牆頭草。殺一批,打壓一批,招降一批,這樣的大思路絕對不會錯。
與以前一樣,雲默還是沒有將楊吉與黃機子放在眼裡,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當斷則斷,從長計議?沒有這個必要!
軟禁了楊吉與黃機子的半個月後,在普蘭城的黃崗發來訊符,聖獅宮群的改造工程已經進行了一小半,聖熊府官員的辦公場所裝潢完畢。
請示楚剛後,雲默等人在衛刀營兩個小隊的暗中護送下,趕往普蘭城,為開府做準備。楚剛倒是沒有走,暫時還要留在飛象軍營裡養傷。而楊吉與黃機子也軟禁在飛象軍營。
時光匆匆,轉眼間,雲默等人離開飛象軍營已經有一個月了。
這一日黃昏,楚剛站在大營轅門下,迎來了不遠萬里來訪的白雲山傳人——塞爾特。
「塞塞兄,好久不見,唉,你老兄的皮膚怎麼還是這麼黑?要注意保養啊,你老兄可是白雲山的招牌,老這麼黑也不是辦法吧。」楚剛一本正經地長歎道。
塞爾特聞聽為之氣結,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老總管羅滔,無奈道:「只看楚兄還能笑得出來,就知道楚兄傷勢無礙。」
「還行,單挑你老兄不成問題。對了,你老兄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來,是不是又帶來了什麼天災人禍的消息。」兩人並肩而行,楚剛笑問道。
「踏空虛下山了。」塞爾特苦笑道。
「踏空虛?那傢伙還真懂得挑時間啊。」楚剛聞聽一愣,回過神來,撇撇嘴,搖頭失笑。
「楚兄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如果鄙人沒有看錯的話,楚兄的傷勢一時半會應該好不了。」塞爾特皺眉道。
「那有什麼辦法?趁你病要你命,我也經常這麼幹,踏空虛這樣做也談不上什麼趁人之危,意料中的事。你老兄一路辛苦,我們進王帳再聊,說起來,我還欠了你師尊天大的人情。」楚剛有些苦惱,人情這種東西還起來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