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都再次成為了天下關注的中心。一年之前,魏王的甲子大會引來天元的青年俊彥翹楚齊聚一堂,一年之後,那個自青年翹楚中脫穎而出的天之驕子再次讓魏都成為各勢力的焦點,而且這一次,被其吸引來的不再是青年俊彥,而是縱橫天下的各勢力領導人,真正的頂級強者。
成王禮還有一天舉行,魏都就已經被擠得水洩不通。這一次的盛況,比之一年前,更勝許多。魏都城內,每個客棧都早就塞得慢慢的,而還有大部分的人,由於沒有住處,只能露宿街頭或者在城外山野處隨便尋一處地方夜宿。這些人,全部是修為高深的武修,來自天元各個地方,各個國家都有。
新魏王公開稱王,毫無疑問,在如今激流暗湧的天元就是一個示威性的舉動。眾人也明白,這一場成王禮,必然不會平靜,勢必引來各大勢力的攪局,而且一個個頂級風雲人物也會現身,哪怕只為了能夠見識到這些風雲人物,天下武修都會削尖了腦袋湊上來看看。
更何況自己還極有可能親眼目睹無數武宗強者的角逐,天元久已不變的局勢極可能就在這一天從此改變,而自己,則會成為一個歷史性時刻的見證者。
有時候,對於大部分普通人,那種經歷大事件的滿足感並不需要自身參與其中,而是只要自己在旁圍觀了,身臨其境了,心裡便會有種自豪,有種難言的榮耀。就為了這一份榮耀,趨之若鶩之人就會多如過江之鯽。
街頭巷尾,正在紛紛傳言:
「嘿,老弟,你猜我今天見到誰了?你一定猜不到。」
「誰啊?」
「我見到楚王了,哈哈!還記得我們五年前在咱楚國見到楚王神威嗎?如今楚王他老人家可是更勝從前,想必這次大王又要大神威了。」
……
「你剛剛有沒有看清,抬轎走過去之人都是些什麼實力?」有人小聲驚問。
「沒有,看不透,只覺得好恐怖!那些轎夫的實力都深不可測,這是什麼大人物?」
「看裝束像是五行門中人!」
「五行門?天哪,那轎內之人莫不是五行門主?」
……
一聲聲竊竊私語不時從某個角落裡響起,無數人驚奇地現,從來神龍見不見尾的各大風雲人物,居然大搖大擺地來到了魏都,敏銳的人頓時感到,絲絲火藥味已經開始散出來。
這一夜是如此的寧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著黎明的到來,連大氣也不敢出。
夜空中,若有若無的氣勢如一層輕紗,將一方天地籠罩,正是這樣的氣勢,令無數桀驁不羈的強者溫順如貓,心驚膽戰。每個人都感覺到頭頂上空的那股氣勢雖然十分朦朧,微不可覺,但其中透出的冰冷寒意,令人人都只覺得心頭涼颼颼的,似乎頭上正有一雙無情的雙目正在凝視著自己,這一雙眼睛,不帶絲毫人類的感情,蘊含的只有無情的漠視,就像在其眼下,萬千蒼生皆是螻蟻,任其揮戈屠戮。
「好重的死意!」通天閣頂層,一人身穿紫金長袍凌空俯視,驚聲感歎。
「師父,此人莫非就是那個叫龍的傢伙?」其人身後,一劍眉青年筆直挺立,微微皺眉問,在其眉宇間,隱隱有傲氣藏匿。
「希望是他!倘若不是,那便是我們的又一大麻煩!」
「這個魏王,不簡單啊!」一處不起眼的宅院中,亦有人微微輕歎。
「師父,這股冰冷陰森的寒意,好像與我的殺意並非同出一源?」
「這不是殺意,而是一股死意。」微微蒼老的聲音答道,「有死意氣勢者,要麼是走上了絕滅之道,要麼本身屬性是死之屬性。」
「絕滅之道?死之屬性?這兩種人哪種人對我來說更難對付?」年輕人問。
沉吟了一會,老人歎道:「對你來說,都是極為可怕之人物,你最好不要選擇與他做敵人。」
一時間,宅院中的兩人都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老人才又喃喃道:「亂世大劫,殺機四伏,你我師徒二人能否夾縫求生,就看明天了。」
年輕人身子一震,目光中有難以言喻的神色。
夜風徐徐,將那冰冷的死意微微帶動,彷彿一簾朦朧輕紗被掀起一角。在那天際,一縷曙光衝入這片昏暗的天地,給天地之間帶來一片光明。
這一天,終於來了。
魏都王宮之外,有一處地方是整個魏都城的禁地。這處地方,便是天壇。
天壇是每一個王侯尊拜天地所在,在每一處王都都有。每一年,各個侯王都會在各自的天壇敬拜上天,尊拜大地,還有尊奉拜天大帝,並借尊拜天地的儀式,洗滌心神。
天玄人不信神鬼,不信仙佛,只信天信地,還信仰兩個人,那便是玄清人信玄清大帝,天元人信拜天大帝。傳說此二人帝權天授,就算是任何聖地也必須承認。
而這一次的魏都天壇,如人所願,對外徹底解禁,允許任何人前來觀禮。於是,一大早,天壇之前的廣場就已經人山人海,眾人翹以盼,看著太陽從東邊一直往上攀升,只期望這太陽走得更快點。
終於,在太陽快到中天的時候,一行人從王宮內緩步走出。領頭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高個青年,青年長相平凡,但其抬手舉足間,都讓觀眾自然地生起不同凡響的感覺。
青年的身邊,一個更加年輕的冷峻少年並行一旁,只見他的每一步,都與旁邊之人同時起落。
在此二人身後,又跟著三男一女,其中兩人有許多人認識,正是老魏王之三子魏擊與孫魏無忌。
一行隊伍,非常簡樸,未乘坐鑾輿,也未帶侍從,身前身後連衛兵也未出現,六人就這麼大大方方自然灑脫地走到了祭壇。
看似平淡,但每一個見此情景之人卻沒有一人想到平淡這個概念,而是被一股淡淡的睥睨天地的氣勢所懾服,頓時對走在最前面的青年一時驚為神人。
「這就是魏王?好年輕!」一聲聲驚歎,迅此起彼伏地在人群中響起,同時有知情之人將葉天的一次次光輝事跡添油加醋地炫耀,頓時葉天的形象在眾人心中再次改觀,一道道灼熱的崇拜目光齊齊投聚過來。
葉天走到祭壇前,禮官早就已經列隊等候。此時見葉天朝著自己微微點頭,其中領頭的禮官便大喊道:「正時已到,典禮開始!」
祭壇之下,仍有無數人正感歎地議論著葉天的事跡,站在壇上的幽眉頭微皺,一道冷目掃向台下。冷颼颼的寒意讓每個人打了個寒戰,頓時所有人噤若寒蟬,驚懼地抬頭望向祭壇,再也不敢輕出一言。一時間,偌大的廣場,落針可聞。
典禮開始,兩個禮官捧出一個玉盆,敬送至葉天面前。對於這一套簡單的禮節,葉天早就聽魏擊解釋過,平靜地伸出雙手,在水中洗淨,然後走上祭台。立時有一禮官遞上數根香,葉天接過,肅然對著祭台躬身拜了三拜,這是拜天。隨即葉天轉過身,朝著廣場又躬身拜了三拜,這是拜地。最後葉天雙手捏香高舉,朝著南方天空再拜三拜,這是尊拜天大帝。至此,尊拜天地儀式完成。
「天地為鑒!新王承襲!」領頭的禮官扯著嗓子高喊,手提一件上藍下黃的長袍,走到葉天跟前,將長袍迎風一抖,眾人眼前一亮,只覺長袍之上富有神韻的圖案,有種天高地闊任君主宰的感覺。
禮官正要將這身天地長袍披到葉天身上,就在此時,沉冷的聲音橫空傳來:「慢著!」
禮官手一抖,差點失手將王袍掉落地上,葉天冷哼一聲,浮光掠影般的氣勢一掃,登時將祭壇之上對方的氣勢驅逐得乾乾淨淨。
其餘所有人心中一緊,暗道:終於來了。
只見西方空中,三條人影迅臨近,一老一少一中年踏空而來,幾個眨眼間便已落到祭壇上,與葉天相對而立。許多人一見這幾人便立即認了出來,一老一少乃是秦王與秦戰,至於那威嚴的中年,高大壯碩,肌肉虯勁,孔武有力,再看他一身裝束,頭戴黃玉冠,身穿黃袍,黃袍背後一隻栩栩如生的手臂宛如在擎天。有人認識這樣的裝束——六大勢力之一上官家!
就在這三人落在台上的時候,葉天雙臂一展,禮官手中的王袍突然「呼」地一下披到了葉天身上。葉天朝著禮官微微點頭,禮官一驚,忙喝道:「禮成,新王即位!」
葉天哈哈一笑,對腳剛落地的秦王等人朗聲道:「能在本王成王之時趕來捧場,秦王有心了!」
秦王老臉一冷,對於葉天給的機會並沒有把握,哼道:「你之成王禮不算。」
「看來本王說錯了,敢情秦王是帶人來砸本王場子的了!」葉天笑容一斂,寒聲道。
「是又如何?未得拜天大帝賜授,你本來就不配繼任秦王。」
「原來秦王你還記得有拜天大帝,可大帝似乎說過,七大諸侯王不得輕易與六大勢力有所瓜葛,秦王你身邊這位又是怎麼回事?莫非你是不想當侯王了,想要投靠上官家嗎?」
「小子無禮!」秦王陡然惱羞成怒,「投靠」兩個字,讓他感覺分外刺耳。
「老匹夫大膽!」葉天驀地一聲暴喝,連地面都被震上了兩震,而當其衝的對面秦王三人則更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秦王與上官家的中年身子一震,而一旁的秦戰則直接被葉天的暴怒一吼給吼得倒飛了出去,心臟猛縮,一口鮮血壓抑不住,自口中箭射噴出,身子吧嗒一聲摔在祭壇之下。
怒吼之威,震懾四方。秦王與身旁中年都是駭然地凝視著傲然的葉天,而祭壇下的武修們更是嘩然:自己看到了什麼?信任魏王居然在一吼之間就將秦王與上官家的強者震動,還將初晉武宗的秦戰一吼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