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驟起,用力的嘶吼著,猖狂的推開了緊合的窗戶,那凜冽的北風,即刻便怒吼著,鑽進一室死寂的房間。柔軟的帳幔被風高高的鼓吹而起,逕自翻轉飄揚,來迴盪漾之間,絹紗掩映之下,一個瘦弱的身影,呆呆的躺在榻上。床榻一片凌亂,破碎的衣物肆意散落了一地。似在無聲的述說著那一整夜的殘暴的凌虐。
女子死灰般的雙目無力的睜著,好似連眨眼的力氣都已不再有。潮紅與濕潤退去,早已是一片可怕的空洞。
墨色的長撲散在整個枕頭,凌亂的絲之下,半遮半掩的蒼白小臉,形如枯槁般,沒有一絲血色。只有那張微腫的紅唇,有著一絲不太正常的殷紅。
冷風肆虐,長長的絲被微微拂動,女子的身子漸漸顫抖起來。好冷!是要下雪了嗎?
一夜殘暴的凌辱,一切都不一樣了。在他的眼中,她是否已經成了一個不貞不潔的女子了呢?不過,一切都無所謂了。越漸相遠的他們,除卻彼此眸中愈加濃烈的恨意與互相的傷害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過去了,美夢固然讓人沉醉,可那畢竟只是一場夢境而已。
「姐姐……你還好嗎?」一個嬌小的身影,磨磨蹭蹭的走了進來。緩緩行到榻前,踟躕的對流錦說道。
女子沉默,依舊呆愣的睜著灰暗的眸子,直直凝視著帳頂。彷彿沒有聽到慧兒的話一樣。
「姐姐!王爺讓我來伺候你……」慧兒黯然垂眸,小聲的說道。
女子睫羽微微顫動,合上倦怠的眸子不予理會。良久,就在慧兒坐臥不安之時,流錦緩緩起身,帳幔掩映之下,拾起襤褸的衣衫,緩緩穿戴,遮住了那副佈滿淤青紅痕的可怖身子。
隨意的攏了攏殘破的衣衫,女子光著腳走了下來。下,體撕裂般的脹痛,一陣眩暈襲來,流錦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慧兒連忙去扶。女子早已強撐著站了起來,錯過慧兒伸來的手,逕自走到梳妝台前,無聲的落座。
「姐姐……」慧兒突然一陣焦躁,她恨極了這樣的感覺。
「慧兒,我想知道,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流錦執起木梳,緩緩的梳理著凌亂的墨,幽幽的開口,聲音低啞乾澀,幾不可聞。
「昨天……昨天我們到了雪松居的時候……姐姐你,就……就和薛神醫一起躺在床上……」慧兒斷斷續續的小聲說著,低低垂眸,雙手緊揪著衣角。
「薛大哥現在在哪裡,他怎麼樣了?」從慧兒隱晦的話語和他怒吼之時的質問,她已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一件不敢確認,也不想去確認的事情,好似一個無形的大掌,捏的她那殘破的柔軟,幾乎不得呼吸。薛大哥,唯一一個對她不離不棄,為她可以捨棄生命的溫潤男子,始終守候著她,卻不想會生這樣的事情。
他醫術群,又怎會連那小小的媚藥都解除不了呢?她真的不願去懷疑他,因為,那是她最後的一絲溫暖。如果,她亦只是錯信了他,那麼,她還可以相信誰呢?
「他被王爺關入了地牢……」慧兒抬起頭,有些驚疑的看著女子削弱的背影,心底的焦躁更甚。
「你出去吧!我沒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流錦聲若蚊蠅,亦沒有回頭。
「你……」慧兒眸光微轉,欲言又止,不解的凝視著兀自梳妝的女子,踟躕了半晌,終的一咬牙,疾步出了茗軒居。
理順了那一頭烏黑的長,女子緩緩走出房間。單薄的衣衫襤褸不堪,柔順的墨並未束起,只是隨意的披在肩上,如一把墨雲綻放於削弱的脊背。
寒風凜冽的嘶吼,拂吹起女子雪白的衣擺,步出房門,左拐入閣,流錦拾階而上,一步步登上閣樓,微微抬腳,流錦立身於半尺寬的高台,迎風而立。
天越的灰暗,淺淡的雲朵,緩緩凝結,刺骨的寒風夾著零零落落的雪花,緩緩飄落而下。風,拂亂了女子柔順的絲,漸漸遮住了半邊蒼白無色的臉頰。被鼓吹而起的衣擺,隨風而舞。女子身形縹緲,好像隨時都可能消失一樣。
那晶瑩剔透的雪花,調皮的飛落於女子的頂,即刻消融,徒留下一滴晶瑩的水珠,濕了墨,冰冷入骨,蔓延到心肺,連帶著那每一個細微的角落,都失了所有的溫度。
雪越下越大,抹白了乾枯的枝椏,濕了女子的眉眼。女子伸出手,一片晶瑩入了手心,似珍寶般剔透燦亮,卻依舊滯留不得,片刻消逝,灘留的水痕,讓那手掌更冷了幾分。
女子微勾起唇角,無力的合上澀痛的雙眸。風吹著,很冷,很冷,如果能冰凍住所有的傷痛,該多好!
「你不要命了嗎?」一隻大手,如閃電般襲來,扣住女子的皓腕,一個帶力,女子便從高台上,跌落到那個熟悉的溫暖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