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睿抱著流錦入了房間,剛把她放到床上,就驚然現她水綠色的裙擺上,沾染著殷紅的斑斑血跡。
薛景睿心中暗叫不好,怪不得她連聲哭叫著讓他救救她的孩子。薛景睿眉頭深鎖,迅的拉過流錦的手腕,細緻的為她號脈。男子狹長的瞳眸募然睜大,一絲驚痛襲上心頭。
孩子保不住了!她蠱毒已深入心肺,原本懷孕便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今又過於驚怒悲痛,不顧一切的急奔到碩華頂,阻止了歐陽亦宗暗殺太子的陰謀。她既過度勞累,又極為虛弱,哪裡還能保得住,那不到三個月的脆弱生命?
薛景睿連忙取出參片,輕輕的捏著流錦越尖細的下巴,把一片散著藥香的參片,餵進了她的嘴裡。薛景睿伸出手,溫柔的拂上女子蒼白的臉頰,把那被淚水黏貼在頰上的絲,輕輕的別在耳後。憐惜而又摻雜痛色的目光,幾乎可以滴出水一樣,就那樣癡癡的凝望著女子蹙眉昏睡的面容。
錦兒,該怎麼辦呢?我該怎麼做才可以讓你不再傷,不再痛呢?錦兒,如果,如果你可以回頭看看我,天涯海角我都會永遠的陪著你,只要你肯離開那個讓你身心俱碎的男人。看看我吧,錦兒!我對你的愛,一點都不比他少!為什麼你就不能把視線分散到我身上一點呢?只要一點就夠了……
流錦一直昏睡到深夜。只覺渾身酸痛,沒有一絲氣力的女子,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紅腫是眼眸。
一隻手被男子溫暖寬厚的大掌緊緊的握在手中,男子斜倚在床前,懨懨的打著瞌睡,從他疲乏倦怠的面容,便可以看出他一直沒有休息過。
昏昏欲睡的薛景睿察覺到異樣,握著流錦手掌的大手,募的緊收,睜開了雙眼,驚喜的看著醒轉的流錦。
「錦兒,你醒了,太好了!」男子欣喜的改為兩手緊握住流錦的手,噙著溫和的笑容,直視著女子惺忪的眼眸。
「薛大哥……」流錦啟唇輕喚,綿軟無力的聲音,低不可聞。
「錦兒,醒了就好,你先不要說話,你的身體太虛弱了,一定要好好休養才是。」薛景睿柔情滿溢的眸子,漸漸泛起微微的潮紅,溫柔的對女子叮囑著。
「我沒事!薛大哥,我的孩子……」流錦伸出另一隻手,輕柔的撫摸著自己依舊隱隱作痛的小腹。她真的很怕,她怕自己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因為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她害怕自己來不及把孩子帶到人世,就會死去。她要堅強,她一定要努力活著的,為了腹中的小生命,拼盡全力的活下去。
「錦兒……」薛景睿顫聲輕喚了一聲,扭過悲慼的臉龐,斂上了潮紅的雙眸。不忍再看女子那充滿希冀的詢問目光。
「不!薛大哥!我的孩子還好好的是嗎?薛大哥,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他沒事好不好!」流錦掙扎著坐起身,兩手緊緊的抓住薛景睿的手掌,用盡所有的力氣,大聲的哭叫道。
「錦兒,對不起,都是薛大哥沒用,孩子,沒有保住……」薛景睿艱難的張開嘴唇,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緩緩的對流錦說道。彷彿只要他不那麼大聲,流錦的痛就不會那麼強烈似的。
「不!不會的!薛大哥,你騙我的對嗎?你和我開玩笑的是吧!怎麼可能呢?不!不可能?」
「錦兒,不要這樣……」
「薛大哥,我還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在我肚子裡酣睡,我還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雖然很微弱,可是,我真的可以感覺的到。我真的可以,嗚嗚……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帶走我的寶寶……我還沒能見他一面呢……為什麼……」女子淚如雨下,聲嘶力竭的哭喊,似乎只有那樣,才可以把心中那滔天火海般的痛,隨著眼淚一起排出體外。可是,淚越的洶湧,心,卻依舊痛到麻木,痛到絕望……
歐陽亦宗,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可你,卻不在我身旁……
「錦兒,不要這樣,你要堅強,一定要堅強啊!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乖,不哭,不要哭了……」薛景睿緊緊的抱住流錦劇烈顫抖的身子,哽咽的勸慰著,安撫著,直到女子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肩膀,打濕了他為她疼痛難耐的心。
他的心,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