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公公了。」流錦起身接過,放到了桌上。
「咦!錦兒怎麼不喝?難道嫌棄本宮這坤寧宮茶水簡陋粗鄙,比不上茗王府不成?」皇后呷了一口茶水,陰陽怪氣的說道。
「奴婢不敢!」流錦身形一頓,只得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她身中蠱毒,已是將死之人,也就不害怕皇后下毒了,反而不必明顯的抗拒,以免打草驚蛇,給他添惹不必要的麻煩。
「呵呵!本宮乏了就先下去小歇片刻,錦兒稍坐一會兒。姑母為你準備的禮物等下就會送來的。」皇后伸了個懶腰,逕自走進了後廂。
流錦侷促不已,坐臥不安,心中竟很是期盼有人能快點帶她離開這裡。這個華麗的牢籠,究竟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冤魂和黑暗呢?
「錦兒姑娘!不瞞您說,剛才的茶裡,下了『千里迷迭香』,若你乖乖聽話,對皇后娘娘忠心耿耿的話,咱家定會保你安然無恙,否則……」離殷陰險的一笑,並未往下說去。
「你!怎麼會這樣?」流錦手中的茶盞驟然落地,驚駭萬分的睜著大眼睛,恐慌的看著離殷。
「呵呵!錦兒姑娘放心,您是娘娘的親侄女,我們又怎會真的傷害你呢?只要你注意茗王的一切重要的事情,及時稟報就行,至於聯繫的方式,咱家日後自會告訴於你。這是第一次毒的解藥。你可要好好保存。」離殷滿意的看著心驚膽戰的女子,把手中的一個紙包遞給了流錦。
「是!奴婢明白了。」流錦接過紙包,緊緊的握在手裡。原來真的被她猜到了,沒想到皇后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了。當真令人指,努力屏息隱忍下心田的鄙夷和痛恨,流錦咬唇垂下了眸子。
正在這時,殿門『通』的一聲被人撞開。流錦驚詫的抬望去。
只見一身銀色盔甲的歐陽亦宗,大手一揮把阻攔他入內的太監推倒在地。神色沖沖的跨步而入,當他睨到女子蒼白的臉頰和微顫的身子,以及地上一片狼藉的碎片茶水。心中的擔憂竟迅繁衍成劇烈的恐懼。歐陽亦宗幽深的瞳眸閃過一絲痛色,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流錦顫抖的身子。
「錦兒!你沒事吧?」男子晦澀難明的千言萬語,都被堵在喉間,只化成一聲輕柔微顫的呼喚,卻依舊震動了流錦苦楚滿溢的心房。他這般打扮,定是從軍營極趕來的,他很擔心自己吧!那麼是否能證明,她在他的心目中,還是有些份量的呢?
「茗王殿下!這般橫衝直撞的闖進坤寧宮,不知有何貴幹啊?」離殷明銳的小眼,滴溜溜一轉,含笑問道。
「本王來此,只是要帶走本王的女人而已!公公何必大驚小怪!」歐陽亦宗粲然一笑,深邃無底的眸子,緊緊鎖著離殷那圓滑狡詐的臉龐。一束意味深長的目光,直直對上離殷那半是諂媚,半是猜度的視線。
「喲!你當本宮這坤寧宮是菜市口嗎?」皇后從後廂走了出來,冷厲的鳳目割在歐陽亦宗俊逸非凡的面頰上。
「本王只是不放心,皇后如此勞師動眾的把我茗王府的一個奴婢召進宮,不知所為何事呢?不過,倘若我茗王府的人,在坤寧宮掉了一根頭,我歐陽亦宗定會讓你十倍奉還,尊敬的皇后娘娘,你可要記住,今時,可不同於往日。」歐陽亦宗冷冷笑道,睥睨天下的氣勢讓皇后不由一陣氣結。
「你!歐陽亦宗你不要得意,本宮倒要看看,你我究竟誰能笑到最後。」端木紅綾鳳目圓瞪,氣的滿臉漲紅,寬大的袖子一揮,端坐到了榻上。
「好!那我們就走著瞧,現在本王只想知道,你對本王的女人做了什麼?」歐陽亦宗毫不畏懼的回視著皇后狠厲毒辣的目光,冷笑著說道。
深深埋於男子懷抱的流錦,幾乎沉溺於那席讓她貪戀不捨的溫暖,察覺殿中的氣氛愈加的濃重,就連空氣都幾乎凝固。女子這才微微抬,宛若清泉般明澈的眸子,對上歐陽亦宗幽深無底的皎目,掂起腳尖,環上男子修長的脖頸,嬌嫩的唇瓣附上男子的耳朵,一襲如蘭般散著淺淡幽香的暖息,緩緩噴灑在男子的面頰之上。
「宗!我沒事!」女子啟唇低語。之後再次垂眸,埋於男子寬廣的懷抱之中。
男子眸光乍亮,縷縷暖流夾雜著絲絲的竊喜翻湧而上,面色這才漸漸平和,薄唇一勾扯出一絲暖笑,歐陽亦宗朗聲道:「皇后娘娘!本王就先告退了,如若他日需要本王接濟幫扶的,您老儘管開口便是,看在您多年照拂的份兒上,本王自會傾囊相助。哈哈哈……」話罷,男子攬著流錦纖瘦的身子,大笑著出了殿門。
「你!孽子!」端木紅綾頓時火冒三丈,聽著歐陽亦宗狂妄的笑聲,越的惱怒。霍的站起身,走到離殷面前,抬腳便踹了上去。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該死!」離殷驚恐的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的連聲求饒。
「你這個該死的狗奴才,飯桶!當年若不是你辦事不利,讓那魅惑我大哥的馴日女人,連帶著那個女嬰一起漏網,今日又怎會跑出這麼多事兒!大哥一倒,本宮也撐不了多久了!哼!當年本宮就料定,那個來路不明的賤女人,一定會阻礙大哥的官運,所以才痛下殺手,沒想到仍舊落到今天這般田地,真真可恨至極,為何老天總是要和本宮作對呢?」端木紅綾雙目盡赤,悔不當初沒有追究到底,沒見到那母女的屍便草草了事了。
離殷把頭深深的埋在地上,雙目那狠厲鄙夷的鋒芒,盡數被遮掩於下。離殷撇嘴呲笑,心下暗道:因為你太過心狠手辣,所以老天當然不會幫你。……
「錦兒!你真的沒事嗎?」出了殿門,歐陽亦宗乾脆橫抱起了流錦,一路上也不知問了多少遍。錦兒不再抗拒他的懷抱,他真的很開心,可是她一直緘默不語。讓他擔憂不已,始終放心不下。
「我沒事!真的沒事!」流錦輕柔的說道,水眸中已漸漸瀲灩起氤氳的霧氣。她不要再管他們之間的隔閡和阻礙,今日,她的心為他痛了,那麼就容她放任一下自己吧!緊緊的抱住男子的脖頸,流錦窩進他的頸間,不再做聲。就讓她沉淪一會兒吧!一會兒就好!
女子緊了緊手中握了很久的紙包,而後微微鬆開,輕揚手掌,那紙包畫出一條優美的弧線,無聲的悄然墜落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