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茶有些冷了,我去換一下。」流錦剛替歐陽亦宗研了磨,便端起桌上的茶壺,燦然一笑,向外走去。
停筆目視著流錦婉秀纖弱的背影,歐陽亦宗的嘴角揚起一朵大大的笑容。自從爍星朝回來,已過數日,他和流錦整日形影不離,就連軍中的事務也都是讓暗木送回王府批閱的。她以婢女的身份日日照料他的飲食起居,事無鉅細,無不妥帖的關懷備至。他最近好像都豐潤了不少呢!有時他總會想,倘若屬於他們兩人的日子,一直這樣安逸舒適那該多好啊。可是,又怎麼可能呢?
薄唇微勾,凝出一絲自嘲的蒼涼笑意。
「主子,屬下求見。」沉吟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來吧!」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不急不緩,頗為悅耳。
「羅列參見主子。」恭順的伏地而跪,羅列抱拳施禮。
「起來回話。」慵懶的倚上椅靠,明銳深邃的瞳眸,掃過羅列肅穆的臉。
「謝主子。」無聲的起身,挺拔而立。
「還沒有進展嗎?羅列,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墨眉微挑,眸光越漸的冷冽。
「主子,進展是有,不過,效果卻不太明顯。」羅列心中一沉,他知道主子已經等了太久,早已過了他的忍耐限度,表面溫潤儒雅的主子,其實卻分外的冷冽深沉。
歐陽亦宗含著一絲淡笑,操著兩手睨視著羅列卻不再言語。
「果然如主子所料,我們查到,那端木榮瑞確有見不得光的醜事,十九年前,出現在駙馬府的神秘女子,真的和端木榮瑞有一腿,還懷了的端木老賊的骨肉。十九年前,那女子從駙馬府離開後,一直居住在北月城一個不起眼的客棧內,端木榮瑞回朝後,便偷偷把那女子安排到了郊外一個偏僻的地方養胎。誰知幾個月後那女子誕下一個嬰孩後,便神秘消失了。至於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因為替那位女子接生的穩婆和大夫全都慘遭毒手。一切便都成了一個不解之謎。時隔多年,探查起來相當的不易,所以才拖沓至此,望主子見諒。」羅列詳盡的道完他們查出的一切事情,便悄悄翹,打量著上座的歐陽亦宗。
皎目是瞇非瞇,一手輕輕摩挲著挑著優美弧線的下巴,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君噬!」歐陽亦宗示意,他要聽查探君噬的有關結果。
「至於君噬,主子斷然不會想到我們查到了什麼?」羅列來了興致,彷彿君噬身上似乎有著天大的秘密,被他查到了一樣。
「哦?難道你們查到她是女人不成?」歐陽亦宗桌下的雙腿,翹起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節拍。
「主,主子?您怎麼知道?」羅列瞪大了眼睛,像看個怪物似的,看著怡然自得的歐陽亦宗。
「嗯!我隨便猜的,那君噬的君煞門,要任務便是殺盡天下所有的負心漢,豈不像是一個十足的怨婦!」
羅列傻了眼,他們派出數十個暗衛精英,折損了七人,歷經生死才查探到的消息,他們的主子竟然隨便猜便猜到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本王在想,君噬會不會就是十九年前那個神秘女子!他和本王合作,讓本王許他女兒以王妃之位,又要端木榮瑞的人頭,想來定是有著千絲萬縷的異常關係。只是有一點本王想不通。他君煞門殺手遍佈天下,擁有最龐大的暗殺組織,要取那端木老賊的人頭,豈不是如探囊取物般簡單?為何非要多此一舉和本王合作呢?」歐陽亦宗眉頭淺皺,眸中浮出一縷掙扎之色,他的猜想好像很有道理,很說的通,可細想之下卻又似乎不太對。真是頭疼!
「羅列,眼下只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什麼事?」
「明天你帶著余伯,備上聘禮,到右相府去替本王向索商吟提親。三天之內,本王要讓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本王將要迎娶索菲鳶為妃。」歐陽亦宗星目一陣緊縮,瞬間便又霍然啟開,一雙潭眸越的深不見底。
「所有禮節全都按照正妃之儀操辦,至於妃位,最好能模稜兩可。到底是正妃還是側妃,就讓他們去猜吧!」眸光一閃,已然察覺到門口那個踟躕徘徊的身影。
「這……那錦兒姑娘怎麼辦?」羅列嘴角抽了抽,有些不以為然的看著歐陽亦宗。主子和流錦的事情,他當然一清二楚,他也明白主子待流錦是不同的。可是就這樣大打大鬧的娶妃,那身為婢女的流錦卻無名無份,是個女人都受不了不是?
「羅列!你好像很閒啊!」目露寒光,歐陽亦宗怒意橫生的瞪了羅列一眼,這個沒眼色的傢伙,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屬下該死,屬下這就去準備。」羅列暗暗咋了咋舌,自己好像真的越矩了。訕笑著拱了拱手,灰溜溜的退下了。
剛走到門口便看見提著茶壺的流錦,面色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似乎聽到了不該聽的話。羅列頓時臉如火灼,真狠不得咬掉自己的惹事兒的舌頭。
「錦兒,錦兒姑娘。」羅列的笑越的乾澀,若一朵枯敗了的殘菊,慫在了臉上。
「羅大哥。」流錦報以微笑,向他輕輕頷。
「我,我先去辦事了。」羅列說罷,頭也不回的跨步離去了。
流錦合眸屏息了片刻,便舉步緩緩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