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亦宗出了宮門,策馬往闊別兩年的茗王府回轉。
他的赤兔追風駒乃世間難覓的良駒,是四年前一起出生入死十多年的好友寥寂風,遊歷馴日王朝,以千金購回的,回來後卻毫不猶豫的送給了自己。寥寂風,京都富,身價不可估量,相貌俊美妖魅,為人放浪不羈,實屬除歐陽亦宗外京都的又一個少女殺手,人說他日日留戀百花叢,換女人就像換衣服似的那麼頻繁,即便他花名在外,卻依然擋不住各色美女前赴後繼的為之傾倒。不過歐陽亦宗知道,他這個最好的兄弟,早在三年前便已收了那顆放浪不羈的花心,因為他找到了自己一生最愛的女子,那個嬌美若花,溫柔可人的醫女。
不愧是千里良駒,不大一會兒,歐陽亦宗便到了茗王府大門口,熟悉的建築映入眼簾,身材清瘦,須白的管家老余,早早就帶著府中眾人等在門口,見歐陽亦宗鮮衣怒馬的奔馳而來,收鞭翻身下了馬,他連忙走上前去,接過歐陽亦宗手裡的馬鞭,老眼內含熱淚,顫聲說道:「王爺,你可算回來了。」
「奴才們參見王爺。」眾人面帶喜色,恭敬的跪下行禮,異口同聲的大聲喊道。
「都起來吧。」歐陽亦宗笑容滿面的揮手示意。
「謝王爺。」得令起身,幾十號人分列兩旁,低眉順耳的直直站立。
「嗯,余伯,家裡一切都還好吧?」歐陽亦宗和老余攜步走入府門,邊笑問道。
「好!怎麼不好!王爺不必操心,您在邊關受苦了。」老余伸出衣袖抹了抹眼裡的淚花,連聲應好。這個孩子太苦了,母妃早逝,又深受皇上不喜,在宮內飽受欺凌,好不容易嶄露頭角,卻總是受到皇后一黨的打擊排擠,十一歲便帶著妹妹撐起這偌大的茗王府。五年前眼睜睜看著妹妹含冤被幽禁陽明山,卻無能為力。世人都只道他是多麼的尊貴風光,卻不知他心中諸多的苦楚和隱忍。
「我很好,這不是完好無缺的回來了嗎?余伯就別傷心了。」歐陽亦宗依然笑著安慰老余,燦若星辰的雙目溢出溫潤和煦的暖光。
「老天保佑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余連連說道,欣慰的笑了。
闊步走過長長彎曲的石徑,一路佳木蔥鬱,假山奇石遍聳,九曲長廊遷轉迂迴,卻獨不見滿院瑛瑛簇簇的奇花異卉花。原來自五年前,四公主被迫幽居陽明山後,歐陽亦宗心中苦悶鬱痛難舒,每次看到妹妹佈置栽種的滿園五彩繽紛的群花,便不由睹物思人,心下更是痛苦不堪,於是著命於人,一夜之間鏟盡了所有的花朵。正所謂,一夜之間花逝盡,心內鬱痛卻難平。那簇簇點綴院落,爭奇鬥艷,奼紫嫣紅的繁花,逝盡風華,硬是讓輝煌大氣的茗王府失去了幾分生氣。
深夜時分,萬簌俱靜。幽暗靜謐的密室內,歐陽亦宗單手托腮,屏眉聽著暗火的匯報。「主子,前日流錦姑娘誤入後山深處,久不見歸,期間還出動了武強他們進山去尋,誰知流錦姑娘竟得奇緣,尋到一簇稀世罕見的芹葉鐵線蓮,回來時好像受了點傷,手上包紮著一塊男用的錦帕,不知是否在深山遇到了什麼人。」
「哦!陽明山怎麼會有陌生男子無端出現?」歐陽亦宗聽後眉頭微蹙,坐正身子,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疑惑的問道。
「屬下那天外出執行任務,回來時在別院後的樹林裡,隱約看見一個形跡可疑的人,那人武功高強,屬下沒有追上。」
「著手細查,我懷疑是皇后的人。這幾天你們務必要小心行事,三天後我就會去接回紫芋她們。」歐陽亦宗深邃的目光有些黯沉,沉聲吩咐道。
「是,屬下遵命。」
「你快些回去吧。」
「是,主子,屬下告退了。」暗火屈膝跪下,拱手揚聲回完,迅起身退了出去。暗火隸屬歐陽亦宗暗衛營,是以金木水火土命名的五大高手之一,武藝高強,心思細密。在五年前便和暗木被派到陽明山,在暗處保護四公主一行,這次歐陽亦宗出征回來,他便回府稟告,在山上遇到了可疑的人,聽了主子的吩咐後,就恭順的回去繼續未完的任務。
暗火走後,歐陽亦宗回到書房,從桌上拿起一疊厚厚的書信,一封封粗略的瀏覽起來。
『元碩十九年十月十二,四公主主僕三人開始動手整理雨桑別院,流錦在院中的槐樹上綁了個花籐繞繩的鞦韆,四公主大喜,嬉笑玩耍於上,很是開心。』
『元碩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三,乃雨妃娘娘忌日,四公主三人誦經焚香祭拜雨妃,深夜公主傷心哭泣難眠,流錦姑娘耐心撫慰之,輕唱歌謠哄公主入睡。』
『元碩二十年三月初九,四公主一行廣羅花草,細細栽滿別院。』
『元碩二十一年六月十一,流錦研究製作甜點,美其名曰:碧落瓊霄,樣式誘人,香甜可口,深受四公主和清兒的喜愛,皆大讚之,。』
信中記載歐陽紫芋主僕三人,在陽明山的生活狀況。五日一書,七日一記,就連歐陽亦宗出征的兩年也未曾間斷。五年來已積攢了厚厚一摞。
歐陽亦宗嘴角揚起,臉上露出不自覺的笑意,輕輕搖頭,這幾個丫頭,還真能折騰,硬是把雨桑別院變成了一片樂土,若不是最近要有所行動,為她們安全考慮,那我就會任她們久居陽明山,畢竟她們在那很快樂不是嗎?紫芋那丫頭定長高不少吧,還有錦兒,不知是否還記得我臨行前的話。
想著,歐陽亦宗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久久不曾散去,他輕柔的撫摸著手中的信件,像手中握著一件珍奇的瑰寶一樣。橘黃色的燈光映射在他英挺的臉上,顯得越俊逸不凡。
丫頭們,三天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