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依舊微笑,聽了我的話,倒是鬧有興趣的反問一句:「哦?那我真的很想知道我說錯了什麼。」其實微笑這個表情是最被人所信任所熱愛的,就像所有人在不讓自己低人一等的時候讓自己微笑,雖然面前的人大概是從小的小姐教育培養而成的,但實際上原則差不多。
「你們擅自作出的決定我當然不敢苟同,而說實話,對於那份感到傷自尊的漏*點倒是反而被你們的行為好笑到沖淡了。」我淡淡的泛起一抹笑,毫不遮掩犀利之情。
程夫人面不改色,微笑非常完美。
「但是呢,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就是因為我也是一個重利的人,事實上我非常清楚沒必要丟掉這難得機會,因為對我根本就沒有壞處,反而我還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幫助我自己。而之前顧慮的那些我想程夫人您也不會在意,因為你我都知道,父母和子女的這重身份也不過是應付下外界而已,實質上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仔細想想,這是我一生之中可以歷歷數來的鮮少的幾次長篇大論,而且還是對著以前不願說一句話的程夫人。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最完美的狀態一直到吐完最後一個字眼:「所以……」
「如何?」可惜的是,程夫人一向是公認的處變不驚,挑挑秀眉,又把主導權奪了回去。不過我也不想去跟她爭這個而已。「所以這一次的事情我自不會繼續糾纏下去,也希望貴府能夠好好的遵守一下合作常識,就是這樣,程夫人,哦不,媽咪,合作愉快。」我自然的伸出手,其實不得不說我也是被遺傳了些東西的,比如說這套偽裝的功夫。
程夫人微笑著也伸出手。
兩隻手互握了一下,然後同時收回,繼續落落大方。
不過我實在是沒有了繼續交談下去的「雅興」,見她沒有什麼出去的打算,我終於忍不住微微欠欠身子,「如果沒事了的話,我就想出去了,想來葉伯父也快要來了。」程夫人點點頭,目送我離開。我隨手帶上門,然後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逃回葉辰逸的身邊,卻在要撲上去的時候緊急剎車——原因當然不可能是別的,葉伯父來了……
我一邊奇怪葉伯父來了怎麼沒人通報,一邊悄悄往旁邊躲了躲,葉辰逸正和他父親說著什麼,從他們的神情中我實在是看不出什麼,這兩人實在是掩飾心理的高手,清一色的溫和笑容,嘴角輕揚三十度。
仔細的辨認,才能夠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辰逸,爹地今天已經聽小菲班的老師說過了,小菲就是程家的小姐,這樣的話,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啊?怎麼說不想接受呢?」
「不是……爹地……這個……」葉辰逸的聲音支支吾吾的,實在是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來,我先是汗顏了下,結果現因為我這一走神,他們的對話已經錯過了好幾句,再聽時,已經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什麼?小菲她拒絕了?」葉伯父皺眉說道。
我的心倏地緊了一下,咯登咯登的,不知道為什麼對於葉辰逸接下來的話非常期待而害怕。要知道,如果是平時的葉辰逸的話,一定是會非常自信的說:「小菲一定會同意的,她拒絕只是暫時的!」雖然自大,但是卻也讓人相信。可是啊,他是葉辰逸啊,以前的他那麼敏感,而現在雖然有所好轉,但是骨子裡的依舊是骨子裡的,再加上最近他的情緒一直都不是很高昂……
「是……」我說的沒錯,思緒剛落,就聽見葉辰逸有氣無力的聲音。他慢慢地低下頭,把劉海輕輕垂在手上,我躲在暗處看著這樣的葉辰逸,抓緊了胸前的衣服,感覺胸腔中有一股熱血在到處竄逃,然後又統一的流向某個神經,然後我聽見自己急促奔出去的腳步聲,和克制不住的大喊:「是我開的玩笑!」
葉辰逸和葉伯父驚訝地看著突然闖出來的我,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如何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雖然已經和程夫人談明瞭我會陪他們演這齣戲,但是從沒想過我會以這樣一個方式告訴他們。
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正巧這時,程夫人走出來笑道:「小菲,冷靜點。讓你們見笑了,葉少爺,葉先生。」
我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見她其實很撫慰人心的笑容,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在激盪著,讓我竟一時有種衝動以為她真是一個對自己女兒寵溺到無奈的母親。然後片刻之後,我就平靜下來了,真可笑,程小菲,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怎麼越來越偏離事實啊?
程夫人繼續說:「不好意思,這兩天小菲和我們鬧脾氣,一氣之下就開了這麼大個玩笑,我一直想跟葉少爺道個歉讓他別往心裡去,等小菲氣消了再說,可是豈知葉先生這麼快就來了,看來真的是很掛心葉少爺的婚姻大事啊。」
被她這麼一說,我也漸漸的回過神來,於是接過話茬:「對不起,辰逸,這幾天我一直就在想,想和你道歉的,可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就耽擱下來了,葉伯父,不好意思!」我當真像是乖乖女一樣深鞠躬,對對面兩人道歉道。
葉辰逸還在**的時候,倒是葉伯父反應過來了,哈哈大笑兩聲,擺擺手說:「哪家沒本難念的經啊?其實有這麼個女兒我還很羨慕你呢,夫人,辰逸的媽咪過世得早,我還很懷念他鬧脾氣的時候啊,可惜沒有機會咯。」
程夫人也跟著說了幾句,無非是誇葉辰逸,然後是拐彎誇我的標準型客套話,不過葉伯父倒是聽得有滋有味的,我想葉辰逸這樣一個太過優秀的孩子真的其實是做父母的一種悲哀吧?說起來的話,葉伯父也和葉辰逸一樣像個孩子。
葉辰逸這時才吶吶的說了句:「小菲……」
我看他一眼然後低下頭去,估計葉辰逸也知道我還要繼續扮一個委屈的乖孩子,便收回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