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初冬,夜晚的天空已經很暗了,泛著幽幽的藍色光亮。我倚在窗邊看著晴空上罕少的星星,但是我的心裡卻實在是難以平靜,因為就在剛才,程逸然鐵青著臉回來了,見慣了他吊兒郎當的表情,對於現在的他實在是覺得不對勁。然而我卻很後悔詢問了他原因。
情景回放——
「姐,爹地媽咪要我回家。」
「……為什麼?」
「因為……他們說我出來的目的是要獨立……」他支支吾吾了一會,才慢慢的吐出了這句話。
我一愣,如果這是理由的話,那麼就是說他不該和別人一起生活的,而我,恰好就是那個「別人」,然後再等量代換下,那兩個人不願意程逸然和我一起生活,給了我兩個選擇——我走,亦或是他走。
我慢慢站起來,朝樓梯走去,即將上樓梯的時候,我回頭嘲諷了一句:「寧願捨棄這一套別墅,程家果然是財大氣粗啊。」也許這一套別墅對他們來說連只螞蟻都不如吧?
傳說中的貴族,傳說中的有錢人。
還不知道那錢是怎麼掙的呢。
——回憶結束。
我在做著掙扎。
程逸然絕對會選擇他走我留。
而我則在猶豫該走該留。我選擇離開無疑於是一個上上之選,但是我實在是不想離開程逸然,雖然獨身生活了四年,但是這種失而復得的親情我又怎能捨得丟掉?
但是如果我選擇留下,想來以後都不可能見到他了吧。
我望著天邊,默念:「葉辰逸,我該怎麼辦?」
正這麼想著,突然一陣輕音樂旋律打斷了我,我拿起手機一看,竟是葉辰逸打來的電話——
「喂。」
「小菲,是我。」
「我知道。」
三句話過後,緊接著是尷尬的沉默。實在是耐不住,我問:「辰逸,有事嗎?」我期盼著他說沒事,葉辰逸,我真的希望你只是因為想我才打來的電話。
「嗯。」
「說吧。」我知道我現在的聲音一定比之前低了很多,儘管我努力的控制我的情緒,但是滿滿的失落還是被聽了出來:「小菲,你沒事吧?」
「沒,就是有點累了,不想大聲說話。」
「那我盡快說完。」
「好。」才不好呢!葉辰逸,說的慢一點吧,越慢越好,好讓我可以好好聽聽你的聲音。
現在才現,原來我是這麼喜歡你啊,葉辰逸。程小菲不得不承認了,葉辰逸你贏了。
……
紅磚紅瓦,深淺相間,周圍一片綠色森林將其包裹著,偶爾吹過的微風為這歐式的高雅別墅染上了遠離喧囂的淨寂,雖是歐式樓房,卻有著復古的特色,中間白色木門上掛一散著香氣的古木匾,其上寫了瀟灑豪放的幾個大字——「程琪府」。
這便是我的故家,程家。
不錯,程家便是主黑兼白的黑幫「程琪府」。想來有些可笑,如此打打殺殺的家族,竟是隱林於如此寂靜文雅的地方,連這幫派的名字,都透著一股書生氣。
我朝著上空燦爛的太陽翻了個白眼,再怎麼書生氣也蓋不住這翻手風雲的家族的殺劣氣氛。沒想到啊沒想到,四年後我竟然還會回到這裡。想起當日離家時所「再入程家家門,天打雷劈」的毒誓,就忍不住為自己掬一把淚,老天爺啊,這可是萬不得已啊。
獨自玩笑了會,我才正色用好容易翻床底找出來的鑰匙打開了白色大門。
……
一路走下來,意料之中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驚訝的目光。我忍不住分外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拜託,怎麼說我也是你們的主子,本小姐難得回來一次就這麼歡迎我?
想是早有人通報,穿過前樓和庭院,一眼就看見了敞開著門的富麗堂皇的大廳,有一對身穿華服的男女坐在客廳一端的沙上,正一臉嚴肅的朝著我看來,我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雖然上不太了檯面,但是我覺得此刻沒有比這更能體現我心情的動作了。
「程先生,程夫人,久等了。」我進了大廳直直的朝他們走去,站定在兩人面前,微微欠身禮貌行禮。
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家人之間的相見竟會這樣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