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帶著鹹鹹的味道揚起奧茜雷娜柔軟的亞麻色短髮,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丟下手裡的活,開始準備午飯,村裡的大人們都到村長家去開會了,聽說科特學院今年的工讀生名額落到了他們村裡,奧茜雷娜很希望自己有機會獲得名額。
奧茜雷娜生活在這個海邊的小漁村已經8年了,她很怕像她的奶奶一樣生在這裡,死在這裡,她不想把這個不足2戶人家的小漁村變成她全部的天下。
「艾米!」奧茜雷娜高聲呼喚著妹妹的名字,「艾米莉亞!」
「艾米說要去偷聽一下結果,這會恐怕找不到人吧。」有著一頭紅色頭髮的少年笑著說道,「村裡符合招生條件的一共只有4個人,聽說這一次有兩個名額呢。」少年有著雨點般濕潤的嗓音,以及比奧茜雷娜還要精緻的面容。
「4個?」奧茜雷娜疑惑了一下,「我,艾米,布爾,莫亞,還有你,不是5個嗎?」
「我就不要了……」少年溫和的笑著,風掠起他的額發,可以清晰的看到額角楓葉形狀的傷痕。
奧茜雷娜沒有多說什麼,這個少年是3年前,她和艾米在海邊揀回來的,救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少年活不了了,畢竟,那麼重的傷,連血都近乎流盡了,可是在艾米近乎執著的悉心照料下,他卻一天天的好了起來,傷口完全的癒合,甚至沒有留下絲毫的疤痕,只有額角楓葉形狀的傷痕,怎麼都不曾消失。
少年似乎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叫做「瀾」,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沉默寡言的少年每天會幫她們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比方說打水、砍柴、做飯,讓兩個女孩忙活一整天的事情,在少年的手裡只需要一小會功夫就可以解決了,女孩們說他是上天送給她們的禮物。
茜雷娜擺出姐姐的架勢,「你是我們家的人,怎麼能說不要呢?!雖然小本事有那麼一點點,但是去科特學院的話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哦!」
「我……」少年還沒來的急辯解什麼,就被另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
「雷娜!雷娜!告訴你個好消息!」尖尖細細的聲音正是艾米莉亞,「我們全部都可以去科特學院了!」
「咦?不是只有兩個名額嗎?」奧茜雷娜急急問道。
「嗯,兩個名額是你和我去,村長說,布爾和莫亞的本事應該可以應付的了科特學院的平民考試了,加上去年的收穫不錯,村裡也有些錢,瀾、布爾和莫亞中間只要有一個人能通過平民考試,那麼另兩個人,村裡也能供他們念完學業!」
「那真是太好了!」奧茜雷娜開心的說道。
「我不去!」出乎意料的,少年居然不領情,但是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堅決,就連奧茜雷娜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氣來說他。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如果逼的太狠的話,這個少年一定會在某個月黑風高夜裡悄然離開。
兩個女孩盯著瀾看了很久,還是艾米莉亞尖尖的聲線打破了平靜,「為什麼?!」
「不為什麼,反正就是不去。」少年及其的堅持,火焰般的雙瞳鎖定自己的腳尖,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瞳仁裡茵蘊的霧氣。
似乎意識到不能再逼迫他,奧茜雷娜阻止了妹妹即將要說的話,現在這些事情只是打聽來的,在村長宣佈以前,她們也沒有什麼立場來勸說他。
「好吧,不管這些了,反正現在還沒有正是決定。」奧茜雷娜說道,在她看來,瀾是不是和他們一起去科特學院,除了他自己的想法外,還是要看大人們的決定。
很難得,艾米莉亞偷聽到的消息居然一字不差,傍晚村長就宣佈了關於科特學院的事情。不過出乎意料的,瀾並沒有當面拒絕,而散會後村長特別將瀾留了下來。
瀾回到家見到兩姐妹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會和你們一起去羅斯瑪麗,但是我不會進科特學院。」
艾米莉亞皺著一張小臉,「那可是科特學院啊!是和彼桑的菲瑞克斯皇家學院,四神的青龍學院,以及威尼爾的玫瑰學院並稱四大學院的科特學院啊!他居然不進!」
「也許是有什麼不得以吧……」奧茜雷娜悠悠的說道,她始終忘不了救起少年時,他渾身鮮血的模樣。
「哼,不去科特學院,還去羅斯瑪麗做什麼。」艾米莉亞顯然不認為他會有什麼不得以。
「好啦!快點去睡覺吧!明天可是要跟村長去鎮上採購物品呢!」奧茜雷娜做了一個噤聲的收拾,意思是她們剛剛說的太大聲了,會被隔壁房間的瀾聽到的。
「哦……」艾米莉亞嘟囔著,不情願的睡下,春季的白天還不是很長,樸實的小漁村用不起奢華的照明晶石,早睡早起,是最好的辦法。
輕輕的歎了口氣,隔壁兩姐妹的談話被瀾一字不差的收進了耳朵。住在這個漁村四年,他已經對這顆被成為煌羅的星球瞭如指掌。
原始。這是他首選的形容詞,除了所在的練成一片的三塊大陸之外,海的另一端是一片空白。而另一個可以形容這顆星球的詞就是神祇之源。
因為閒暇時長長在老村長家裡看書,對於這裡的神祇多少也有些瞭解,那是由人們的信仰以及期待所形成的一種自然意識,與他所認知的一體兩面的神祇有著本質的區別。他甚至可以肯定,這些所謂的神祇很可能只能影響到這顆星球,或者僅僅是這片大陸。
地域廣闊的四神,是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然而,北面是僅次於它的強國彼桑,國界之間有太多的接壤,加上彼此的敵對關係,完全牽制了四神的發展;在它的西面,隔著深不見底的深淵大峽谷,是坐落在另一塊大陸上的威尼爾,那是一個以學術與和平著稱的國家,不囤兵,不抵抗,在其他三國的彼此牽制下,到也相安無事;四神的東方,隔著淺淺的海峽的,是被稱為術之國度的貝魯丹迪,北面是高聳入雲的神山,東面是一望無際的沼澤,西面臨海卻又多是懸崖峭壁,雖然是比四神相對弱小的多的國家,卻在無數天險下,只需要防守與四神相望的西海岸,雖無爭雄之力,卻也不再是塊好啃的肥肉。
貝魯丹迪的首府天都羅斯瑪麗就坐落在神山的山腰上,遠遠望去,羅斯瑪麗有一半都淹沒在神山終年不散的雲霧之中,這便是天都之名的由來。
「羅斯瑪麗……神祇降臨之城……」瀾輕輕的念著,「既然,那裡可以解開我所有的疑惑,那麼就去看看吧……」
瀾一直很困惑,不僅僅是因為他不記得自己的過去,更多的卻是他本能的反應,劈柴的時候,身體裡流動的莫明的氣,起灶的時候,指間飛舞的火花,他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了,卻在獲救清醒的第一天就能用非常肯定的語氣告訴別人自己4歲。
他第一次看見老村長的時候,心裡閃過的念頭是十四級的光明牧師,還有現在他枕頭下面的那本聖言之書,老村長說,那是用神語寫出來的,可是他偏偏就認識,還有學院,他本能的排斥進入,總有一種一旦進入就會功虧一簣的感覺。
還有心裡那種莫明的對神祇的認知,一體兩面:自信與傲慢的les;努力與嫉妒的Beelzebubu;安逸與怠惰的Lilith;凝聚與憤怒的lastor;成長與暴食的Mol;愛情與淫亂的Belphegor;希望與貪婪的Behemoth。
瀾不明白為什麼會對神祇有如此強烈的認知,而且更讓他困惑的是他本能的認為神祇已經放棄了這個世界,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對這個世界的神祇有異常強烈的一探究竟的想法。更何況每次仰望星空,他都有一種這些星星曾經都在他手中打轉的記憶。
最後是右臂上那個奇異的花紋,火焰一樣的紋章,如同涅磐的鳳凰,似乎有什麼被忽略掉了啊……
不過,已經困惑了四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時候了,閉上眼,不多時已經沉沉睡去。
深夜,瀾右臂那個奇異的花紋忽然亮了起來,點點紅光擴散開來,在他的床邊形成一個透明的人影,就在人影變成實質的少年之後,那個奇異的花紋也就消失了。
少年有著和瀾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少年的雙眼是黑曜石一般的漆黑,而非瀾火焰一樣的熒紅。
手指輕觸著瀾恬靜的睡臉,「不要去探究過去,那是你好不容易才擺脫掉的過去,所以絕對絕對不要想起來……」少年的聲音是如此的沉穩,低沉如同呢喃的咒語飄散在夜色之中,形成一個個實質性的魔法文字,而這些文字很快就一個接一個的沒入了睡著的瀾的胸口。
滿意的看著最後一個文字消失,立在床邊的少年低頭親吻過瀾額角上楓葉形狀的傷痕,「從契約轉嫁給你的那天起,我就是只屬於你的夜光影了……」少年的聲音飄散在擴散的紅光之中,少年消失了,而瀾右臂上奇異的花紋再次浮現。
不遠處的另一間木屋裡黯淡的照明魔法的光輝穿過門窗的縫隙透了出來,那正是村長的居所。
「真是不得了啊……能夠化**形,那可得是至少涅磐千次以上的鳳凰……」蒼老的聲音,以及看似殘燭般隨時可以能倒下的軀體,這個蜷縮在窗下擺弄著一塊小小的魔法水晶的老人,正是這個不足2戶人家的小漁村的村長,「西斯老友,我可是把這個不得了的孩子給你送去了,至於他能不能繼承你的意志,那就看你的運氣了……」
天空泛起蒼茫的白光,新的一天就這樣到來了。
奧茜雷娜永遠是村裡起的最早的姑娘,她皮膚沒有因為繁重的勞動變得粗糙,也沒有因為長年的日曬而變的黝黑,反而如同嬰兒一般紅潤、白皙、細膩。奧茜雷娜很漂亮,但她卻從未炫耀過,事實上,就這麼巴掌大的地方,也沒什麼人可以讓她炫耀。
同年的女孩子只有她視若珍寶的妹妹艾米莉亞,一個長相與她酷似的美人,如果說奧茜雷娜是古典的寧靜,那麼艾米莉亞就是狂野的奔放,淺淺麥色健康的皮膚,極具爆發力的修長、筆直的雙腿,就像一隻矯健的獵豹。
科特學院開學的日子是在三月初,而現在已經是二月中旬了,去掉耗在路上的時間,能夠準備的時間也不過只剩下三、四天了。
奧茜雷娜做好早餐,便拖著尚且睡眼朦朧的艾米莉亞去了村長家,村裡的另兩個孩子布爾和莫亞已經等在那裡了,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他們起的比奧茜雷娜要早,從他們黑黑的眼圈來看,根本就是興奮的一夜沒睡。
「瀾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出聲的是布爾維吉,一個塊頭高大的男孩子,他已經盤算了一整個晚上了,進入科特學院學習三年,然後可以進入貝魯丹迪的軍隊當一名普通士兵,貝魯丹迪和四神已經和平了二十年了,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再和平個二十年根本不是問題,一個普通士兵的年薪是2個金幣,干個二十年,如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弄個下層的軍官幹幹,運氣不好的話退伍回家積攢下來的金幣也夠他無憂無慮的過完下半輩子了。
「他有別的安排。」老村長微微顫顫的說著,「不過他還是會和你們一起去羅斯瑪麗。」
房間裡另一個男孩叫做莫亞,他是老村長收養的孩子,長年的漁民生活給了他一副結實的身體,不過對於一個相對矮小的孩子來說,再結實的身體也不能磨滅別人感觀中的弱小。他同樣對這次科特學院的入學充滿了期待,不過他的志向與布爾維吉不同,他想成為一名魔法師,一旦擺脫了學徒的稱號,那就以為著,他變成一個貴族,這意味著巨大的財富和榮耀。
瀾起床的時候,四個孩子已經和老村長擠上了村裡唯一的一輛馬車駛往鎮上,他似乎並沒有發現昨天夜裡自己房間中發生的事情。
微笑著和即將出海的大人們擦肩而過開始新的一天,打掃房間、劈柴、打水……似乎他的生活就該是這樣的,他喜歡這樣的忙碌,忙碌的時候他不會探究自己的過去,也不會去想自己的未來,他希望生活可以一直就這樣下去,雖然他有預感一切的平靜會隨著他前往羅斯瑪麗而破碎。
不過現在,他並不想為即將要發生的未知的事情所煩惱,他只想做他自己,他只是「瀾」,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少年,僅此而已。
作者的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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