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的讓人窒息,呼吸的出氣體迅速的凝結成白色的霧氣,然後和飄落的大雪融合在一起。太陽懸掛在頭頂上,似乎沒有移動過半分,周圍唯一的聲響變是腳下的積雪受到外力擠壓而發出的輕微「咯吱」聲。
谷雨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雙腿已經完全的麻木,他只能拚命的、機械的抬起來、放下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移動的沒,他知道,若天黑前他還不能走出這片樹林,那麼用不著別人來殺他,他也會凍死在裡面。
如果有一點烈酒……或者有什麼小動物出沒……
谷雨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頭,這麼冷的天氣,這麼大的雪,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都不會出來的。
如果飛船沒有被擊中的話就好了,抬起頭,看看天空中浮現出的兩個星球淡淡的影子,再過去一些就是Lilith聯盟的邊境帝國蒼朔了。
星際間七大聯盟向來不合和Lilith的衝突尤其明顯,這裡已經是les的邊境星球了……只要再向前一點……
「該死的!」谷雨忍不住咒罵起來遠沒有Lilith富足,像這樣沒有人湮沒有名字的荒涼星球,隨手一抓就一大把。
隱約的可以聽到身後雪狼的嚎叫,真是難為那些傢伙了,開著戰艦追著小型逃生艇一路殺到這裡,就是為了抓他這個什麼名號都排不上的人。
伸手摸了摸懷裡的短劍,還在。不知道後面來了多少人……到了末路,這把短劍大概會插在自己的心口吧?!
狼嚎又大了一些,近了。大約有7、8個人吧。谷雨在心裡默數著,如果身體可以恢復知覺的話,他應該很容易就能幹掉他們的。
風捲著雪竄進他單薄的衣服,似乎在用一種惡劣的、帶著嘲諷的口氣告訴他:「別做夢了!」
短劍上的溫度在離開身體的剎那便被風帶走,他不知道身體剩餘的熱量還能堅持多久,更不知道,當夜晚即將來到時他該怎麼做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他甚至希望蒼朔的巡邏艦隊中有架飛艇不小心掉下來,然後在大隊人尋找時把他當俘虜抓回去。
「該死的,早知道往Beelzebubu方向跑了!」至少那裡不會有這麼冰冷的星球吧!
只不過,Beelzebub的關係一向保持互不干涉,很可能會放水讓那些追殺他的人也通過吧?!到頭來還是要到Lilith,而且蒼朔帝國又是最強大最富足的帝國。
谷雨還在猶豫,究竟是該躲起來還是該把尾巴給解決掉。
背後已經有恍惚的人影了,雪橇!該死!忘記雪橇了!前面似乎也有聲音,被包圍了……完了……雖然鬥志已經將到了冰點,谷雨還是找了顆樹爬上去,凍死也比被雪狼咬死的強。
去路上的似乎不是敵人……一路上清脆的鈴聲,在風中飛揚的金髮,還有和天氣同樣寒冷的面容——這就是谷雨第一次見到的皇月鴉。當然,還有他乾淨利落的劍法——來自les的白癡追殺者們在確定了對方是屬於Lilith的時候以為揀了個大便宜,一擁而上,卻在數息間變成屍體——血花在風中盛開,卻沒有一朵沾染上他像雪一樣潔白的毛皮大衣。
「你可以出來了。」年輕的聲音,很好聽,一點也不冰冷。
然後,就看到谷雨一頭從樹上栽倒下來,他是很想有個漂亮的出場方式,可是他已經完全凍僵了,又在樹上待了那麼久,身體早已經麻木了。
「你……沒死吧。」皇月鴉當然知道他沒死,只是在他這麼「可愛」的出場方式下,他先前被那群人趕跑的好心情又回來了,忍不住開起玩笑來了。
「恩人啊!你救人救到底,就帶我走吧!否則我在這裡不是餓死,就是凍死。」沒了被追殺的壓力,谷雨頓時覺得疲憊起來,身體鋪成「大」字,躺在雪地上,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說著。
「不一定啊,也許會因為沒人說話無聊死。」心情很好的開玩笑,但對谷雨的狀況卻擔憂起來——疲憊、體溫過低、餓、精神放鬆,很容易造成所謂的安樂死。
「恩吶,不管了,你一定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恩……我叫谷雨……你呢?」聲音已經逐漸低沉下去。
「皇月鴉。」皇月鴉拉起谷雨,脫下還帶著自己體溫的溫暖的大衣,把他裹了個結實,「好了,谷雨,先別睡,我帶你離開。」
「皇月鴉?很好聽的名字啊……恩……姓皇……」本來已經準備會周公的人忽然清醒了起來,「你姓皇!你是皇家的人?!」
「是啊。」皇月鴉一邊心情很好的把一塊熱氣騰騰的、雪白的大饅頭塞到谷雨的嘴裡,差點噎的他無法呼吸。
「……」坐在雪橇上,谷雨逐漸恢復過來,一幅難以置信的樣子,他居然被皇家的人救了……
皇是一個新近崛起家族的姓氏,這個家族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裡以急快的速度蔓延了全部的宇宙聯盟以及非聯盟,但是很奇妙的,照理說這樣一個涉及面很廣的家族很容易會和先前的本土家族起衝突,可是皇家卻沒有,它不但和七大世家相處融洽,更將七大世家統一成一個不涉及政治的強大聯盟。
谷雨是見過les跋扈的南宮家族人怎麼對皇家人卑躬屈膝的,也有所聽聞Lilith的蘇家宣稱無論何時、何地、任何情況,都將以皇家的意願優先。
「怎麼?」看到新到手的「玩具」忽然沒了聲音,皇月鴉忍不住又出了聲,不管怎麼說,他也才是個24歲的年輕人——24歲,還是個愛玩的年紀。
「我只是les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殺手,有一次我接了個任務,刺殺les某聯盟國的某個政府官員,那本來不是我能接的到的任務。」谷雨看了皇月鴉一眼——他聽的很仔細,沒有任何打斷他的意思,於是他繼續說,「而且我成功的完成了任務,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然後是不是你的顧主忙著要殺你滅口,然後你就偷了架艇飛了?」以為不會開口的人開口了,而且一開口說的就是事實,「你的故事真老套,一點都不好玩。」皇月鴉一副很無趣的樣子。
「……」但是谷雨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我是想逃到Lilith去的,畢竟Lilit是敵對聯盟,雖然不是交戰時期,卻也不會讓les隨意進出的。」
「Lilith有什麼好的?!除了蒼朔帝國,其他的都不堪一擊!」皇月鴉的臉上是不屑的神情,「如果不是因為蒼朔帝國,不是因為蘇家,Lilith不過是個空殼。」
「說蒼朔帝國屬於Lilith,到不如說Lilith是蒼朔帝國的來的更貼切吧?」谷雨無奈的說道,「皇家的人是不是都有著你這樣的個性?」
「不會。」看到谷雨轉移了話題,皇月鴉也沒閒情繼續這個沒有任何價值的討論,「皇家的人都有各自獨特的性格,但是有一點是不會變的,那就是對皇家的忠誠,不過想不忠誠也不行,被皇家的頂級殺手追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恐怖?」他已經被人追殺了快半個月了,慌張、疲憊,卻單單沒覺得恐怖。
「因為啊,你被殺之前三天,你會收到一封信。」看著谷雨迷惑的眼神,皇月鴉很高興的給他解釋道,「這封信會告訴你,三天之後將會有人來殺你。」
「為什麼是三天?」預先通知可以讓人精神緊張,這一點谷雨到是明白的。但是三天卻太長了,長到沒頭腦的人都知道要逃跑了。
「你這樣想啊!」皇月鴉笑的很欠扁,「第一天,有個很厲害的人送封信給你,說要殺你,然後接連幾天,他會以很頻繁的次數出現在你的視野中,偶爾『失手』一下,差點要你的命,到第三天的時候,恐怕你再不想死也會求他殺了你吧?」
的確,看的見的敵人不可怕,看不見的敵人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明明看見了卻和看不見一樣的敵人,無法估計,也就無法做出防備。但是……問題又來了,照裡說皇家的殺手應該是走到哪裡都該成焦點的,就算他長的過目即忘。
「奇怪為什麼沒人知道皇家的殺手長的什麼樣?」皇月鴉笑了笑,「你現在轉過身去也不會想起我的樣子。」
「開什麼……玩……笑……」谷雨忽然愣住了,真的想不起來!只是下意識的不去看他而已,卻就是想不起他的樣子!!唯一的印象就是金髮,然後呢?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看到谷雨怔忪的表情,皇月鴉知道他已經體會到了。
「法術?如果遇到更強的人怎麼辦?」雖然可以解釋為什麼,但是如果說至今都沒有人記得皇家殺手的容貌,那麼,這個殺手的實力也太恐怖了吧?!
「皇家的殺手是最強的,而成為第一殺手就是我的目標。」皇月鴉嘲諷笑了笑,「不過,現在看來,我至少得再修煉個20年。」
皇月鴉什麼實力?谷雨可是親眼看見的,在他的眼裡,皇月鴉不過20出頭,再修煉20年,如果是蒼朔本地人的話也就是再長2歲(注),如果進步迅速的話可以讓他的實力再翻兩倍。那樣的實力若再不能成為皇家第一的話,谷雨不知道,現在的第一殺手究竟有多厲害!
算起來皇月鴉離開蒼朔也有40年了,這些日子,已經讓他變成一個完全的皇的皇家人了,唯一的遺憾就是他依舊輸給皇月丹,雖然那個人說過,他不需要贏過她,因為再她之上的高手,都已經被皇家或籠絡,或早已成為族人。
何況,那個人也說過,他的資質足夠讓他成為一個一流高手,卻不足以讓他超越皇月丹。他自己也明白,他已經完全可以擔負起皇家殺手的使命了。
「我們先離開這個該死的星球吧……」皇家的殺手有多厲害,谷雨並不關心,反正不會有什麼交集,他接的任務,估計那個第一殺手看都懶得看一眼。
「馬上就到坐標了。」
「坐標?」魔法究竟能做什麼很多人都不知道,包括谷雨。
「就是用魔法製作的空間傳送機,有能力的人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製作和拆除,不過我做不了,所以這個坐標是別人留下來的,我只要記得目的地的坐標,輸入能量,就可以使用了——所謂坐標其實就是一個傳送魔法陣。」
「大概明白了……我們這是要去哪裡?」看著皇月鴉操作,谷雨忽然想瞭解一下他們的目的地。
「月曜。」已經有很久沒回去過了,雖然每到一個地方那個人都會捎來信息,交代他該注意些什麼,甚至他這次到les的邊境荒星上搜集礦物樣本,也是他提醒他注意氣候嚴寒,甚至幫他準備了毛皮大衣。
「蒼朔?!」看來神還是聽到了他的願望。
「你要不想去我可以送你回les,反正那裡的坐標我還記得。」不想的時候還無所謂,真到了要回去的時候,心情就忽然急切了起來。
「想去!想去!」開玩笑,他可是從les跑出來的,千里迢迢,還不就是為了到Lilith的蒼朔?!
溫和的白光閃過,雪地上再無任何生命的跡象,而魔法陣運行的痕跡也很快被飄落的雪花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