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漸漸偏西了,天空中萬里無雲,涼爽的山風從身邊緩緩溜走,連衣角都沒帶起,卻讓人感到一絲清涼,鬱鬱蔥蔥的山林中到處都是歡躍的鳥兒在放聲歌唱,裊裊炊煙正冉冉升起——山裡面光線比外面暗的快,沒有燈光的山民習慣了很早就吃晚飯然後休息。
「司令員,按照上饒那邊出發時間,正常情況他們應該在五點鐘才能到這裡,您是不是先到後面休息一下?這裡由我和李軍長在就行了。」林金宸見楊滬生一直抬頭朝東邊天空舉著望遠鏡眺望著,好心上來勸說著。
李成在旁邊幫腔道:「是啊!無非是個投降的官員罷了,司令員您怎麼一定要親自迎接?要我說只要派下面接待處的人招呼一下不就可以了?又不是主動投奔我們,都已經兵臨絕境了,不投降連命都保不住,誰知道這個左宗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們一起幹?那個李睦非也是投誠過來的,我們對他那麼好,到最後卻殺了我的政委,自己當叛徒了!這個左宗棠手上可是也沾了不少我軍將士鮮血呢!
他就一點不擔心?……「
「行了,你們就不能少說兩句?難道不說話會把你們憋死不成?!」楊滬生放下望遠鏡瞪了李成一眼打斷他的牢騷,這人要讓他說下去天曉得他會說到猴年馬月呢!「你們以為左宗棠是什麼人?難道你們認為他是尋常巡撫嗎?大錯特錯!
可以說誰得了左宗棠誰就可以取得整個中國!哼,石達開不識人才,我可是知道他的,告訴你們,此人可是我夢寐以求的難得人才!他說自己是當今諸葛亮我看一點也沒有說錯。你們呀,別以為老子天下第一,除了自己世上就沒有別的人才了,李成,你說說看,和法五比起來你們倆誰能力更強些?他和史政委在台州跟左宗棠兜***也沒犯什麼錯誤,卻被人家左宗棠逼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幾千將士差點全軍覆沒!左宗棠要是沒有兩把刷子能讓我軍損失這麼大?至於這次被我們包圍在紹興,非戰之罪,實在是兩軍實力相差太懸殊,何況與他配合作戰的李鴻章部隊首先被我們殲滅了,他又在跟太平軍戰鬥中部隊受到極大削弱,不然鹿死誰手還難說的很呢!「
「……」聽楊滬生訓導倆人腦袋低了下去不敢辯駁,不過心裡卻是不服的,認為司令員在長敵人士氣,滅自己威風。尤其是李成,按照他的想法,只要他手下調過去跟左宗棠拼一下,最後倒下的肯定不是自己!
楊滬生看穿了倆人心思,繼續說道:「你們忘記了我們馬上要開展的戰役嗎?
李成,我記性不好,你說說看是打哪裡?「
「湖南。」李成聲音很小,除了身邊幾個人,站遠一點是聽不清楚的。在心中李成別提多彆扭了,怎麼可能記性不好?再不好昨天晚上剛說的話現在也不應該忘記啊!何況這次戰役醞釀的時間不是一個月兩個月了!明知道司令員是明知故問,卻不敢不答,只能小聲回答。
楊滬生看著李成低頭不耐煩的樣子笑了起來。「哦……是湖南嗎?那我問問你們,你們誰知道左宗棠是哪裡人?人家怎麼評價左宗棠的?」
林金宸見李成漲紅了臉偷望著自己說不出話來,連忙替他解圍,「左宗棠是湖南湘陰縣東鄉左家坳人,清廷侍讀學士潘祖蔭曾經說過『國家不可一日無湖南,即湖南不可一日無宗棠也』,湖南人認為他有非凡之才,乃當今絕世奇才。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不錯,看來林副參謀長對敵軍將領還是瞭解的很透徹,至少比李軍長透徹多了。」
楊滬生滿意地點點頭,「不過你先別得意。既然瞭解這麼多,還想不明白我為什麼如此重視左宗棠嗎?」
「原來如此……司令員高見!唉,我們反應實在是太遲鈍了。」
林金宸和李成倆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停地搖著頭嘖嘖讚歎著。楊滬生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李成跟林金宸倆人就是再遲鈍也明白楊滬生為什麼如此重視左宗棠了。
見手下明白過來楊滬生微笑著搖了搖頭,這兩個人衝鋒陷陣可以,真的讓他們獨當一面就不可以了,倆人考慮問題總是顯得不周到。
「好了,別再搖頭晃腦了,小心脖子扭筋到時候可就變成歪脖啦!」
「呵呵,只要左宗棠願意幫我們當說客,我軍將士就可以少損失很多人!司令員考慮真是周到啊!」李成腦袋不搖了,豎起大拇指開始猛拍馬屁。
楊滬生不理身邊兩個馬屁精,仰頭繼續觀察天空,嘴裡自言自語道:「這還要看人家樂不樂意呢!別太樂觀了。派去接左宗棠家人的部隊有沒有出發?」
「今天中午已經出發了,是突擊隊盧隊長親自帶隊乘坐十艘飛艇過去的。唉,搞了半天我們自己這邊倒是一艘飛艇也沒有了!」李成回答道。
「很好,盧隊長親自去我就放心多了,希望這些傢伙別給我亂來,搞順手牽羊反手牽牛什麼的。」聽突擊隊已經乘坐飛艇出發了楊滬生滿意地說道。
「邱旅長,前面就是清江了。」
邱明正陪著左宗棠東拉西扯,親自送他們過來的林忠開口叫了起來。
「哦?這麼快?!」左宗棠站了起來走到窗口朝下面望去。
左宗棠曾經到過清江,他知道從清江到上饒有四百多里路程。早上六點上饒的彭司令請他們一行人吃過早飯後,飛艇於七點起飛一路西行過來。十個小時,只走了十個小時就到清江了!雖然昨天左宗棠已經對飛艇速度表示過讚歎,現在他還是不能不感歎實在是太快了。
「怎麼?左將軍是不是想家了?」邱明站了起來,走到左宗棠身邊,右手扶著艙壁看著望向下面出神的左宗棠輕聲問道。
「咳……那有想家?只是在想楊將軍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竟然可以讓如此眾多的人才幫他做事,連幼丹老友都願意幫他辦事。」望著下面寬廣閃著銀光的贛江左宗棠搖了搖頭說道。
想家肯定會想,自己現在當了清廷的叛徒,家中妻子如何是好?會不會被抓進大牢格殺勿論,或者秋後問斬?左宗棠在起義前心中就已經為了這個難題做過無數次思想鬥爭了,要依了他的性格,那是會拚命到底也不投降的,可見到自己帶出來的三萬楚軍餓的爬都要爬不動了,剛烈無比的左宗屜流小衙役),他一定會驚訝的下巴落到地上去。
邱明有些明白左宗棠現在的心情,「左將軍放心好了,您見到司令員一定會認為不枉此行的。至於您的家人,左將軍大可放心,司令員會想辦法解決的。」
「下面給我們指示方向了……」林忠一直在觀察著下面,沒有參與到邱明和左宗棠之間的談話,「怪了,指揮部怎麼不在城裡?」
聽了林忠的話左宗棠跟邱明齊刷刷將目光投入到下面去,可看了半天他們也沒有從下方看出什麼名堂來。邱明疑惑地問道:「怎麼?我怎麼看不出指示指揮部的標識?」
「呵呵,這就是分工不同了嘛!你是教導旅旅長,可不是空軍司令啊!這些地面與空中的聯繫說了你也不懂。」林忠有資本得意了,笑呵呵地指著下面「看到沒有?下面有做成十字的紅布,你有沒有看到有什麼不同?」
「……好像南邊比較長,也越來越細。難道說指揮部在南邊?」邱明看了後不敢肯定地說道。
「聰明人,正是在南邊!小周,我們朝南邊過去!到時候那邊還會有標識的。」
二十艘飛艇一艘接一艘在空中拐了個彎慢慢地升高朝南邊飛去。
「首長!你看!」
仰面時間太久的楊滬生脖子有些發酸了,正低著頭不停地揉著脖子,身邊的貼身警衛員歐陽磊指著東北叫了起來。楊滬生連忙抬起頭來舉起望遠鏡朝東邊望去,遠方的天空出現了排列整齊的一溜飛艇,那些飛艇正緩慢地朝這邊移動過來。
百無聊賴正低聲擺著龍門陣的歡迎隊伍也發現了空中的飛艇,一個個連忙站直了身子,對飛來的飛艇行注目禮。黃蜂般的嗡嗡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最後變成了震耳的轟鳴聲。
天空飛艇的身影漸漸清晰了,雪白的氣囊上巨大的紅五星在落日下散發出血紅的光芒。發動機降低運轉速度了,轟鳴聲變成了輕微的嗡嗡聲,又到停止轉動。
飛艇在鋪在地上的紅布上空緩慢地朝下方落了下來。一艘接一艘,二十艘飛艇先後落了下來,巨大的山谷中一時成了飛艇的海洋,從山頭望下去,下面到處都是又粗又圓的白色紡錘。
「司令員!」艙門剛打開,舷梯還沒有放下邱明就從上面跳了下來,少了一條臂膀讓邱明跳下來時候失去了平衡,差點摔了一交,幸好一個踉蹌馬上又站穩了。
「報告司令員!教導旅少將旅長邱明向您報到!」將近半年沒有見到司令員了,原本喜形不露的邱明顯得有些失態,行禮的右手都有些發抖了。
楊滬生連忙上前放下邱明正舉著的手,連聲說道:「好啊!好樣的!你們打的經過我都知道了,不愧是解放軍第一智將!」
邱明這才想起自己太高興了,有些忘了主要事情,連忙說道:「司令員,左將軍也來了,他現在就在後面。左將軍,我給您介紹下,這位就是我們的司令員。」
楊滬生朝邱明跳下來的飛艇望去,上面正緩慢地下來一個人,那人身穿一席青色長袍,挺著圓鼓鼓的肚子顯得下飛艇有些遲鈍,不是很圓的臉上長著一縷發白的山羊鬍須,兩個眼睛不是很大,但卻有一雙碩大的耳朵,頭上現在扣著一頂瓜皮帽。
打扮上這人好像是鄉下經常可以看到的土財主,不過氣質上就露餡了,不是很高的身軀被他挺的很直,步子邁的不快顯得很穩,眼睛不大卻有神,一張疲憊的臉上透露出一股高傲勁,此人並沒有因為面前站著溫州最高領導顯得有什麼拘束,相反,他卻在細細打量著楊滬生。
「原來您就是左將軍!真是久仰大名了。」楊滬生不顧飛艇上下來那些跟自己打招呼的手下,面帶笑容朝左宗棠走去,老遠就伸出手來。
左宗棠遲疑一下猶豫地伸出手,在跟林建華他們打教導過程中,左宗棠瞭解到溫州這邊不興打躬作揖的,而是見面互相握手表示友好(左宗棠認為這純粹是從西方學來的,幸好沒有毫無廉恥的臉貼上臉),而且稱呼起來興叫對方同志。
左宗棠看不出面前這位溫州最高領導有什麼過人之處,有些尷尬地說道:「在下也是久仰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沒想到將軍竟然如此年輕。」
「歡迎左將軍到我們這裡來,這位是我們總參謀部林金宸副總參謀長,這位是二軍李成軍長……」楊滬生拉著左宗棠將在前指的這些將領一一介紹給他認識,「對了,將軍一路辛苦了,是不是先到後面休息一下?呵呵,今天晚上我要和將軍來個炳燭長談。」
洗過臉,拂去一身的塵土,左宗棠被警衛員帶到了招待室去參加歡迎乘坐飛艇過來這些人的晚宴。參加晚宴人很多,從介紹中左宗棠瞭解到這些人每一個都不是平凡之輩,不是師長就是旅長,要是把他們往大清官例上套一個個至少也是總兵以上人物。
這麼多高官,吃的卻是極為簡單,簡單到左宗棠覺得還是在紹興解放軍軍營中吃的比較好——桌上除了幾樣蔬菜就是一盆紅燒豬肉了。而聽身邊那些參加宴會人所言,這樣的飯菜已經是很好的了。
以前左宗棠通過情報瞭解到溫州並不缺錢花,商業興隆帶來的好處就是糧食也不緊張,這從圍困紹興就可以看出。可為什麼堂堂最高指揮機構卻吃的如此簡陋?左宗棠有些想不明白了。
跟楊滬生接觸後左宗棠瞭解到至少面前這個人有一點還是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就是此人沒有架子,是真的沒有架子,喜歡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而且自從見到楊滬生開始,左宗棠就見到他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喜悅的笑容,不是那種虛偽的笑容。這些都給左宗棠留下良好的印象。
「將軍您這是夜明珠嗎?在下可從來沒見過如此通亮的夜明珠呢!」
吃過飯,在送走了那些將領後楊滬生帶著左宗棠來到自己住的地方,一進房門楊滬生拉了什麼東西後左宗棠眼前突然亮了起來,他被面前發光的燈泡驚呆了,還以為這是楊滬生從龍宮中取得的寶物呢!
「什麼夜明珠啊?這是電燈。是我們科技人員製造出來的,外面是玻璃泡,裡面抽空了空氣,把炭化後的竹絲裝進裡面通上電後就可以發光了。可惜現在玻璃泡生產工藝還不過關,無法大量生產。呵呵,我這裡因為晚上經常要忙到很晚,算是提前進入電燈階段。要說特權恐怕這是我在根據地中不多的特權之一吧。請坐。」說著楊滬生拉過一把椅子讓左宗棠坐了下來。
左宗棠不能置信地仰頭死盯著燈泡左右看著,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種東西通了電如何可以發光?對面前的楊滬生他有些敬畏了,楊滬生隨便拿出的東西都是讓人左思右想也搞不清楚的!
分主賓坐下後倆人東拉西扯海闊天空的聊了起來,左宗棠勝在讀了萬卷之書,說起典故來頭頭是道,而楊滬生卻生在未來,瞭解的東西不是現在人可以想像到的,雖然他以前學習成績不是很好,濛濛左宗棠是綽綽有餘了。
要說倆人應該沒有什麼太多的共同語言,像他們兩人彼此間又不熟悉,應該是想談也談不到一起。可楊滬生卻知道在什麼地方上他們也許可以談到一起去,那就是——愛國,熱愛中華民族。
楊滬生見左宗棠自從到自己這邊後臉上一直沒有笑容,想了下說道:「左將軍,看您悶悶不樂是不是對離開清廷有些戀戀不捨啊?你放心,我們這裡是想來的我們一律歡迎,要是覺得合不到一起我們也不勉強。不過有一點,清廷決不是中國之福音,幫助清廷可以說是將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國往火坑中推!」
左宗棠剛剛坐下,聽楊滬生這樣說將手中的茶碗輕輕放在一邊,「將軍何出此言?恕在下失禮,大清雖有萬般不是,至少他代表了中國,還可以維護國家完整。何有往火坑中推一言?」
楊滬生苦笑兩聲,「維護國家完整?自從鴉片戰爭後不知國家還有何完整可言?南京條約香港何在?英法聯軍入侵中國過去沒幾年,相信左將軍還有印象,大好的圓明園一把火就這麼沒了,完後大清是如何維護國家完整的?」
「此乃戰敗不得已而為之,若沒有發匪大清就可以積全國之兵以抗外夷入侵。」
左宗棠臉有些紅了,在他心目中大清還是正統,自然是需要辯護一番的。「楊將軍糧草充裕,手下又有數十萬精兵,武器精良。若是能投奔朝廷,以虎賁之師,何懼外夷亂我大清?如未有外夷,將軍有漢高祖之能,自可一統江山。今外患就在眼前,將軍此舉恐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讓外夷入我中國,非世人之福。望將軍三思,莫以一己私利,白白便宜了外夷。」
「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清是根子已經爛透了!無可救藥。今日世界一日千里,我中華若不馬上轉換國體,以後的中國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這是千真萬確之事,非我今日恐嚇將軍。」楊滬生心中考慮該不該將自己所知道的告訴左宗棠,遲疑一會繼續說道:「我知道將軍乃真正愛國之人,您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整個中國,而不是為了某個王朝,這和那些腦筋不開化的頑固之人是完全不同的!不然也不會千方百計想讓將軍到我們這邊來幫我們了。」
「左將軍您是聰明人,難道您沒有發覺我們與其他軍隊有什麼不同嗎?難道對我軍武器裝備,戰術都沒有留下什麼印象?」楊滬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打算開門見山的和左宗棠談談了。欲收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要是拖泥帶水,到時候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左宗棠愣了一下,不知道面前的這位楊將軍為什麼突然說這些東西,對楊滬生他又有一種感覺——說話天馬行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左宗棠考慮一下說道:「這個……,將軍您的部隊裝備精良,眾多武器在下以前不要說看過了,就連想都沒有想過,至於戰術……,從空中打擊,飛降重心作戰可以說是改變了整個戰爭,要是我沒有看錯的話,以後戰場上將沒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了。」
楊滬生對左宗棠如此深刻的知道飛艇好處感到有些驚詫,按照楊滬生瞭解的,現在的人眼光應該沒有這麼遠。楊滬生不知道左宗棠是親自領略過飛艇空降突襲作戰的,對這種戰法自然是印象比別人深刻了。「左將軍眼光很毒啊?不錯,空降作戰是改變了以前的戰爭規則,在空軍出現後戰場上是沒有前方和後方之分了。還有這個電燈,呵呵,你剛才不是說這是夜明珠嗎?我們所擁有的飛艇、機槍、電燈均是西方國家現在所沒有的。左將軍難道不覺得奇怪?想我軍起來不過一年半的時間,為什麼有了如此規模,並且會有如此眾多按照大清官僚所言是奇淫技巧之物?」
這些左宗棠倒真的不是很瞭解,見楊滬生要解釋,左宗棠好奇心被勾起來了。「在下不明,望將軍開導。」
「因為……我跟我們史政委並不是這裡人。」楊滬生緩慢地說道。
回到一八六一年後,楊滬生他們除了剛開始在盧七姑那邊說過自己是從未來的,讓那些烏合之眾差點大牙笑掉,以後一直都沒有說過,今日左宗棠算是楊滬生告訴的第二人了。楊滬生認為相信左宗棠聽到自己的話一定會驚訝的眼珠子都突出來的。
左宗棠倒是一點驚訝表情也沒有,「我知道將軍不是清江人,將軍起軍是在浙東四明山,應該是寧波府人士吧?不過這和將軍您說的這些飛艇、電燈有什麼關係?」
我自然不是清江人!難道繞這麼大個***只是為了告訴你我的籍貫在哪裡嗎?楊滬生聽的差點暈倒,他這才發現自己說的話讓左宗棠誤解了。
「將軍您誤會了,我是說我們不是大清人,而是莫名其妙從將近一百五十年後的未來回到了清朝!」楊滬生真想找毛巾擦把臉,沒想到介紹個身份會如此麻煩。
「楊將軍您不是在開玩笑吧?未來人豈可回到現在?!」自認無所不知的左宗棠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明白到面前這位楊將軍說的是什麼後,疑惑地看著面前這位恐怕發燒了的楊將軍,人怎麼可能從一百多年後回到現在?根本是胡說八道嘛!面前這位要不是溫州最高領導左宗棠恐怕會站起來哈哈大笑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不是開玩笑,我自己也是不明白怎麼跑到這個年代來了。」楊滬生嚴肅地對左宗棠說道。見楊滬生說的如此肯定,左宗棠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夢還是遇到神仙了。難道人真的可以回到從前嗎?左宗棠腦袋中暈忽忽的,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噹的一聲,放在桌上的茶碗被失神的左宗棠碰到地上,打了個粉碎。
楊滬生沒有在意左宗棠的失態表情,應該說對左宗棠的表情他還是很滿意的。「左將軍,怎麼回到過去的,我和我兄弟史秉譽都不瞭解,只是當時開車遇到一陣怪霧,等霧散了,人就跑到這裡來了,真是莫名其妙,一點科學原理也沒有。若是將軍能幫我們兄弟解開這個謎我們感激不盡。不過現在不是不是談這個時候。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們真的是一百五十年後的人,對現在的太平天國和以後發展,在讀書中是學過了,可以這樣說,若是我們不改變歷史的話,我們兄弟倆就是這個時代的先知了。只是知道以後中國的屈辱史,做為一個中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的!不能眼睜睜看著中國讓人家瞧不起!清朝?哼,整個清朝末期就是中國在世界上的血淚史,洋人面前,堂堂中國人還不如一條狗!到甲午戰爭,連小小的日本倭寇都敢騎在我們頭上坐威坐福!滿朝文武內鬥有方,外戰無能,無數人民血汗幾輩子才積累起來白花花的銀子作為賠償流水般嘩嘩進了洋人腰包!到最後讓那些外國人*我們的銀子發家致富!」
楊滬生越說越氣,站起來不停地快步走動著,猛地在左宗棠面前站住誠懇地說道:「左將軍,實話說我討厭清朝政府,包括給清朝政府賣命的那些人。要不是以前學過的歷史記載有將軍抬棺入疆,讓沙俄圖謀霸佔我新疆侵略野心破產,保住我百萬平方公里國土,同時在中法戰爭積極主戰,不向那些投降派妥協的話,恐怕我們是沒有機會坐在一起聊天的。就因為知道將軍乃堂堂中華難得的奇男子,小弟才敬佩將軍,不惜任何代價也想讓將軍助我改變我所知道的中國歷史。」
左宗棠臉上不引人注意地閃過一絲得意之情,別人讚美自己總是臉面有光之事,不過得意過後左宗棠就剩下驚訝了,沙俄他是知道的,不過圖謀新疆他倒不知道,還有抬棺入疆,這些到底是在說誰?左宗棠雖然很是自傲,把沒有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硬給他安裝上還是會讓人臉紅的。
「將軍過誇了,不過將軍說的這些事情,在下怎麼都不知道?還有將軍如何證明自己是來……自這個未來的?」左宗棠對楊滬生說的話還是顯得無法接受,不要說他了,換了任何人現在處在他的位置上也是不能接受自己面前站著的年輕人是跟自己孫子孫子的孫子同時代人。
楊滬生輕笑兩聲,「這些事情都還沒有發生,是不久將來的事情了。至於證明我來自未來,很簡單,我軍裝備的武器就可以證明,最新式武器領先當今至少二十年,還有部隊作戰方式,相信左將軍也領教過了。不知左將軍有沒有聽過十六字口訣?」
「什麼十六字口訣?請將軍示教。」左宗棠聽迷糊了,武器先進他還可以理解,說不定楊將軍突然發現了什麼秘訣,一下子把武器性能提高了呢!至於作戰,左宗棠只知道解放軍行蹤飄忽不定,指東打西,有什麼口訣他倒真的不知道。
「十六字就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是游擊戰克敵制勝的法寶。相信不要說左將軍,現在除了我軍其他人都是不明白其中奧妙的。」楊滬生一一給左宗棠解釋了十六字中每句話的意思。這些對二十世紀末出生在大陸的年輕人來說是耳熟能詳的淺顯道理,隨口說說都可以舉出大把的例子來,至於軍人家庭出身的楊滬生知道的例子就更加多了,從最早的圍魏救趙、馬陵之戰一直說道後來紅軍堅持井岡山,五次反圍剿。一個自稱是「今亮」,一個是系統的瞭解過毛澤東軍事思想,同時還吸收了林彪戰爭思想,在這方面還真的找到可以談論的事情了。說的眉飛色舞的楊滬生到後來竹筒倒豆子,將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東西全都告訴了左宗棠。
左宗棠開始還認為這十六字口訣實在是太粗淺了,可越聽他越覺得其中奧妙無窮,開始的戰例因為研究過,他還可以指出楊滬生瞭解的不到之處,後面關於土地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他就只剩下聽天書的份了,飛機、坦克、潛艇對他來說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有一點好處,當左宗棠問他說的是什麼東西時候,楊滬生就會拿出筆墨大筆一揮把自己說的東西畫出來。算是讓左宗棠有了初步的感性認識。到了這步左宗棠已經深深相信自己面前還真的是來自未來的人——現在人你就是做夢也夢不到這些!而且還能講個頭頭是道,雖然聽起來這些武器厲害的有些離譜了。說道後面原子彈,左宗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居然還有能夠毀滅整個世界的武器!一顆原子彈就可以殺死數十萬乃至數百萬人口,這東西可是無法想像了。
「這毛澤東、蔣介石都是什麼地方人?我大清這時在幹什麼?」左宗棠開始聽的楊滬生還提起過清朝,可到了一九一一年後,就沒有聽到楊將軍說起大清皇帝了,他不知道一國之主怎麼會放任下面打了個不亦樂乎,管也不管,還總統、主席,皇上跑什麼地方去了?
楊滬生一拍腦門,這才發現自己光顧著說共產黨打的那些戰爭了,把滿清是如何賣國忘記了!亡羊補牢未為遲也,於是中法戰爭、甲午戰爭、戊戌變法、八國聯軍、辛亥革命、二次革命、護國戰爭、護法戰爭、北伐戰爭、……一直說到中越自衛反擊戰、改革開放。其中尤其重點說了滿清打的那幾仗,當聽到明明中越邊境已經跟法國軍隊打的不可開交了,福建馬尾的海軍因為接到朝廷「不得釁自我開,違令雖勝亦斬」的命令,眼睜睜看著人家做好進攻準備卻只能束手無策,結果自己跟沈葆楨千辛萬苦搞起來的福建海軍半小時就被不宣而戰的法國艦隊全殲了,左宗棠氣的怒目圓睜,當聽到陸軍後來打了鎮南關-諒山大捷,殲敵千人以上,法國內閣總理也因為此戰倒閣下台了,左宗棠緩了一口氣,縷著鬍鬚微笑起來——可惜他高興的太早了,緊接著北洋大臣李鴻章粉墨登場,簽訂了《中法天津條約》,將法國人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在戰敗後反而通過條約得到了。左宗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了,堂堂大清會幹這種事情?這是他左宗棠無法接受的!
聽下去左宗棠不能接受的事情越來越多了,甲午戰爭李鴻章積全國財力建立的北洋海軍全軍覆沒不說,戰敗賠償兩萬萬兩白銀,還割讓了台灣,蕞爾小邦居然可以打敗天朝上國,這跟杞人憂天有何兩樣?要不是左宗棠相信楊滬生真的知道這些事情,他一定認為自己聽到天方夜談了。而甲午戰爭失敗後戊戌變法只維持了一百天就讓慈僖老佛爺給滅了,這他倒是可以理解——中國歷史上有幾個變法可以得到善終的?只是見楊滬生恨恨不平的樣子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說不定戊戌變法成功了中國真的能走向富強呢!
當楊滬生講到監斬譚嗣同等六君子的協辦大學士剛毅(左宗棠一聽就知道是老熟人了,這位剛毅乃滿族人,比他小了二十五歲,現在正擔任山西巡撫,左宗棠對他的評價是不學無術。)所說的名言:「寧贈友邦,不畀家奴」時,左宗棠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
「荒謬!混蛋!這幫奴才!」鎮定自若的左宗棠壓抑不住心頭怒火,胸口急速起伏起來,不說髒話的左宗棠顧不上修養了,嘴裡高聲怒罵著,「大好河山竟然葬送於這些窩囊廢之手!要是給我聽到了非帶兵宰了這王八蛋不可!」
楊滬生黯然道:「唉,我所知道的歷史,左將軍在二十年後的中法戰爭中,因為中國不敗而敗氣病而逝了。因為左將軍的逝世,大清朝廷內再沒出現一位可以與投降派抗爭的人士了。」
氣憤難平的左宗棠低著頭繞著屋子急速走來走去,胸口悶氣稍微平靜下來問道:「後來呢?」
「後來?既然戊戌變法失敗了,大清唯一中興的希望也就一去不復返了。」對自己知道歷史中清朝的滅亡楊滬生覺得完全是罪有應得,只是滅亡的太晚了,尤其是當時中國並沒有出現先進政黨可以帶領中國走向富強。左宗棠的想法就複雜多了,不管怎麼說,清廷總是讓他當上了浙江巡撫,他本來還想給大清守節的,可是聽楊滬生介紹的大清,他懷疑如此腐朽無能的政府自己是否有效忠必要?
楊滬生接著說了下去。戊戌變法失敗了,緊接著八國聯軍又來了。為了一則外國讓皇上親政的謠言,老佛爺向十一國下戰書,與整個世界為敵,楊滬生說出來是嘲諷冷笑,左宗棠聽的是無奈彷徨,真不知道那時候朝廷裡面的人都幹什麼去了,怎麼一點見識也沒有?他無法想像為什麼中國會如此多災多難,從楊滬生嘴中,左宗棠得到的以後大清印象不是屈辱就是反動僵化,甚至還有一點可憐可笑。與世界為敵下場自然好不到什麼地方去,北京成了死城,太后綁架皇上逃到西安去了,回京城的代價是九萬萬兩白銀,銀子的價值左宗棠還是知道的,現在大清一年財政收入才多少白銀?九萬萬兩這是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能積累下來的啊(楊滬生也許疏忽了,他只介紹戰爭、賠款,沒有說說清廷財政收入長了多少,不過楊滬生認為到甲午戰爭時,大清一年財政收入不過八千萬兩,賠償的九萬萬是讓中國人吃盡苦頭了)!
八國聯軍之後大清命運就已經決定了,除了垮台沒有別的路好走,到了一九一一年,兩百多年的大清終於步下歷史舞台。可他惡劣影響還在,抗戰中又讓中國人付出慘重代價,雖然戰勝了,卻一分銀子也沒有獲得賠償,犧牲三千多萬中國人,除了沒有讓中國亡國以外算是白死了……
山下村莊公雞打鳴了,天漸漸亮了起來。不知不覺中楊滬生與左宗棠倆人聊了一夜。
五十一歲的左宗棠一點睏意也沒有,雖然他整晚未睡。楊滬生所言的對他刺激太大了!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楊將軍領導的解放軍鬥志如此高昂——裝備武器好可以理解,楊將軍隨便說出一點新鮮玩意都夠現在人趕上大半輩子了,可鬥志高昂那是需要有動力的!原來這位楊將軍是有樣學樣,將以後鬥爭經驗套到現在來了,難怪總覺得這支部隊很是古怪呢!
「左將軍,您是一位真正的愛國者,我知道您熱愛的是整個中華民族,維護的是祖國領土完整,您跟那些只考慮自己利益的人是完全不同的,我所要說的已經全部說完了,至於您是否願意到我們這裡來一起幹這就是您的事情了。您放心,如果不願意我們也決不勉強,您要不願意可以回到老家頤養天年,只是現在將軍老家還在清廷控制之下,若是回去了恐怕清廷會讓將軍做替死鬼。還是等我軍解放湖南後再回去比較好。只是將軍如此大好人才要是隱居鄉里實在是太可惜了。將軍若是願意一起幹,我們就一起建立一個強大的富饒的新中國!決不能讓歷史再次重演,決不能讓外國人叫我們中國人是什麼東亞病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中國人歷來就不缺少有骨氣的人,古有岳飛文天祥,今有林公則徐與左將軍,只要我們能將久違的血氣注入到中華血脈中,誰要是想從中國這裡撈取非法利益,我們一定要讓他們將自己的骨頭也吐出來!」楊滬生激昂地說道。
「好!說的好!我宗棠這一把老骨頭就交給楊將軍你了!」左宗棠猛拍一把桌子站了起來,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五十多歲的左宗棠心中熱血被點燃了,加入清廷,除了因為傳統的正統觀念以外,還有一點就是因為他見到清廷可以剿滅太平天國,認為自己若是輔佐一下,也許可以讓大清重新中興起來,畢竟大清代表了中國,大清興也就等於中國興。可是聽了楊滬生所說的完全不是這會事情,正常的歷史太平天國是被剿滅了,但大清卻沒有中興起來,反而被外國任意奴役,兩千萬兩銀子堆積起來的北洋海軍也成了花架子,讓小小的日本人給消滅了,這讓左宗棠寒透了心。最主要的是左宗棠認為楊將軍領導的解放軍乃新興力量,完全有能力取代大清王朝,若是按照楊將軍所言,也許中國真的有希望重現盛世。
「將軍快快請起,這個我可是不敢當的。」
楊滬生連忙上前扶起左宗棠。他知道一晚上沒有白說了這麼多話,看來將自己來歷告訴左宗棠是說對了!不然如此自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輔佐自己?「歡迎左將軍參加我們!這真是中國人之福啊!呵呵,左將軍乃當今管仲,有諸葛之才,相信推翻滿清指日可待了!」
「楊將軍,聽了將軍整晚所言,在下真是慚愧不已啊!沒想到我以前賣命的竟然是如此禍國殃民朝廷,真是思之不寒而慄。今日跟隨將軍在下定會助大人一臂之力,決不允許那些外國強盜來亂我中國!」左宗棠說著說著頭抬了起來,堅定地說道。
「謝謝,有將軍這句話就足夠了。小子除了知道一些歷史發展過程,還瞭解武器裝備以外,其餘可以說一竅不通,有將軍幫助真是……太……太高興了!」雖然楊滬生一晚上沒睡,昨天晚上也沒有睡好,可聽了左宗棠如此表態,還是心中樂開了懷,口中不知如何表達了。
左宗棠見楊滬生發出內心真摯的笑容,自己也被感動了,官場這麼多年,人的笑容他還是能分辨的,本來左宗棠認為楊滬生只是平易近人,現在他還發現了一個好處,那就是有一顆憂國憂民的赤子之心,這可是極為難得的!左宗棠本來還以為只有自己才有呢!
「對了,不知將軍在進入湖南後如何安撫民眾?」
「打土豪,分田地。收購土地,發展工商。」楊滬生不假思索的說道。
左宗棠緩緩搖了搖頭,「這恐怕不行,曾國藩在湖南經營了十餘年,豈是如此口號可以迅速平定湖南的?況乎湖南並沒有什麼工商基礎,一夜間想要讓那些地主轉移過來難度太大了吧?若是處理不當,恐怕會激起民變啊!將軍不可不查。」
楊滬生下意識地想要摸摸頭,手臂剛舉起連忙又放了下來。「那麼左將軍您是如何認為的?」
「將軍,在下剛才聽將軍說過,孫大炮有『驅除韃奴,恢復中華,創立民國,平均地權』之言,將軍為何不借用一下呢?」左宗棠笑了起來,在左宗棠看來,這位楊將軍思想實在是太激進了,不知道有時候過猶不及的道理。左宗棠認為現在你和人們談科技立國,產業立國根本是不現實的,套用楊將軍夜裡講的毛主席矛盾論中所言,這叫做「沒有抓住主要矛盾」,只有統一國家後自上而下才能事半功倍。
「不過我幫將軍修改了一下,就叫『驅除韃奴,恢復中華,各族平等,重現盛世』如何?」
「好!就用這十六個字!不過左將軍怎麼想到各族平等了?呵呵。」楊滬生覺得雖然自己說過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民族政策,這個左宗棠也不應該如此迅速活學活用啊?
左宗棠苦笑一下,「很簡單,湖南少數民族眾多,若是不民族平等的話,恐怕難以立足啊!」
楊滬生和左宗棠對望一眼,倆人同時會心哈哈大笑起來,「很好!真乃當今諸葛,小子佩服佩服!在全國統一以前左將軍所說的這十六字方針就是我們基本政策!」
笑了一會兒,楊滬生站起來從後面取過湖南戰役計劃,遞給了左宗棠,「此次湖南戰役我可就仰仗將軍了。對了,不知左將軍對於我們馬上就要開始的湖南戰役有什麼想法嗎?左將軍可是活著的孔明啊!說說看,幫我參謀參謀。」
「不敢,將軍實在是太抬舉了。」左宗棠嘴裡面客氣著,手還是伸了出去,取過作戰計劃仔細看了起來。翻了兩頁左宗棠低聲說道:「很詳細啊……,不知將軍一個師是多少人馬?還有機動旅是什麼東西?」
「一個師有一萬八千人,分成兩個旅,每旅下轄兩個團,共有各種後裝步槍五千支,前裝線膛槍兩千支,火炮三十六門。至於機動旅,一個旅不到五千人,擁有一千支前裝滑膛槍,其它就是抬槍、小槍什麼的了,沒有火炮。裝備低劣的機動旅戰鬥力跟主力部隊比起來相差很大,一般是不用於正面作戰,只是負責後方守備和次要方面輔助作戰。同時這次在江西湖南交界處還有六個補充旅馬上過來了。補充旅不參加作戰,只是在後方進行軍事訓練,維護地方秩序,補充前方戰鬥損失。」
楊滬生詳細的跟左宗棠解釋了解放軍各部隊組成。對付十萬湘軍,楊滬生這次動員了主力部隊八萬人,二線部隊兩萬餘人,還有一萬多的三線部隊擔任補充。因為湘軍裝備低劣,部隊戰鬥力跟淮軍不在一個檔次上,楊滬生認為自己手頭的這些是足夠了,何況教導旅也要馬上上來了,自己還有空軍和海軍,為何打不過湘軍?!如此強大的部隊,不要說對付個湘軍了,就是英法聯軍現在登陸中國楊滬生也不害怕他們。
左宗棠頭也沒抬繼續看著計劃,嘴裡應付著,「不錯啊?沒想到將軍居然有如此雄厚之實力,有如此兵力將軍完全可以取代洪秀全自己舉事了……」
聽了楊滬生一晚上所說的話,左宗棠將面前的楊滬生跟歷史上的劉邦、劉備、李世民、朱元璋什麼的聯繫到一起,這些開國皇上一個個生來都有異相,不是耳朵長,就是斬了白帝,或者是赤龍臨身,他們的異相只是說說,現在的人誰也沒有證實過,而面前的楊將軍卻是真的來自未來,不然他的電燈,他所說的那些戰略戰術原則,現在人如何可以想到?至於楊將軍所畫的飛機坦克什麼的更加是做夢也做不到了。看來是上天可憐中國實在是太多災多難,所以才讓這位楊將軍從未來回到了現在。
左宗棠自己很是迷信,聽長輩所言,在他出生的時候他的母親曾經夢到神仙出現在他家庭院上空,說是「牽牛星下降」了,母親驚醒後就生了他這位與眾不同的「今亮」,當自己出生時候房間內突然出現一片白光,連蠟燭都顯得黯然無光,沒多久天就亮了。既然生有異相,自己就是不平凡之人,按照左宗棠理解,惟楚有才,這個才說的就是自己了。既然自己是牽牛星下凡,這位楊將軍自然是玉皇大帝轉世了,不然如何可以從未來回到現在?
左宗棠認為楊將軍既然是玉皇大帝轉世,取代妖言惑眾的洪秀全自然也是順理成章之事了。自己這個牽牛星轉世的不輔佐玉皇大帝還去輔佐誰?
楊滬生聽著左宗棠的話臉上有些尷尬,洪秀全豈是說取代就可以取代的了的?不管怎麼說他手下還有數十萬大軍,自己要是把洪秀全給取代了,太平軍和清軍還不把所有矛頭都對準了自己呀!這個左宗棠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學歷史的時候聽老師把左宗棠誇的簡直成了完人了,可怎麼緩稱王也不知道?自己將所有東西都告訴這個老頭是否正確的?楊滬生心中有些後悔了。
左宗棠終於看完了,放下計劃書品了口茶,悠閒地合上眼,手指輕輕敲擊著桌子,清脆的咄咄聲如同敲擊在楊滬生心頭,讓他很不好受。
「將軍的計劃是打算將曾國藩關在長沙,將湖南南北關隘封鎖,然後聚而殲之?」左宗棠眼睛睜開了,臉上掛著一絲微笑問道。
廢話!計劃上中心思想不就是把湘軍全殲在湖南境內?這個還需要你左宗棠再重複一遍啊?
「自然,總不成讓曾國藩到處亂竄吧?雖然曾國藩的軍隊戰鬥力無法和左將軍指揮的部隊相比,但他總是清庭一大支柱,只要在湖南解決了曾國藩,全國大事可定矣!」中國的傳統美德尊老愛幼楊滬生還是知道的,既然長者有所問,作為晚輩的楊滬生自然是有所答了。也許是左宗棠態度讓楊滬生感覺不是很舒服,話中夾雜了小小的一根骨頭。
左宗棠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理會楊滬生話中小小的刺頭,「楊將軍當曾國藩死人乎?衡陽打的如此激烈,岳州地盤也有解放軍活動,長沙城內的湘軍要是不逃,他就不是曾國藩了。楊將軍,今日曾國藩已成驚弓之鳥,稍微有點動靜都會驚嚇住他的。我要是曾國藩,將軍前腳進攻衡陽,我後腳就撤離長沙到武昌去了,不知將軍佈置在岳州的一個師能否頂住亡命奔逃的七萬湘軍?」
楊滬生這才明白到左宗棠是對自己的作戰計劃並不滿意,可想了半天,他總覺得曾國藩一打就跑有些不合邏輯,「不會吧?湖南畢竟是曾國藩的老家,他就這麼捨得丟棄老家逃個不亦樂乎?就是曾國藩想逃,他手下的將士可都是湖南本地人,會跟著曾國藩一起跑嗎?」
「此一時彼一時也,將軍兩敗李鴻章,轉戰千里解救江寧之圍,奇兵突現一戰攻下發匪……太平軍數月未下南昌城,曾國藩如何不對將軍手下作戰能力抱有戒心?大軍進入湖南,硬頂是完全頂不過的,反不如到武昌借助長江天險還可以苟延殘喘。將軍重心放在衡陽怠殆哉!長沙湘軍晝夜突圍,不知衡陽方面幾日才可趕到?也許將軍想要到江邊揀草鞋吧?」左宗棠笑瞇瞇地對楊滬生說道。自傲的他話中骨頭也是不少。
「要是這樣……請左公明示,我應該如何才好?」楊滬生頭腦有些混亂了。左宗棠說的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認為自己在北面留有一個師兩個機動旅,曾國藩要是小股增援岳州,自己的部隊是足夠了,大股出動的話怎麼著他們也能堅持到主力北上。他倒沒有想過曾國藩一開始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在下認為衡陽,無非是兩廣、雲貴與長沙樞紐而已,曾國藩就是逃到南方去,以後也是沒有出路的,不必對那邊太在意。倒是岳州將軍一定要重視。岳州素稱湘北門戶,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若佔領岳州,曾國藩將陷入死地矣!」
「等一下。」楊滬生說著轉身到書櫥去尋找地圖了,一陣翻尋很快楊滬生又拿著地圖走了回來,鋪開後邊看著邊思索左宗棠所說的話。
「沒錯,切斷岳州曾國藩是跑不了了,只是我軍現在都是陸軍,海軍暫時無法配合作戰,*陸軍攻打背水的岳州恐怕戰鬥不會太順利……這樣好了,讓五師帶領兩個機動旅照樣到岳州去活動,南下三個師改成一個師加上一個機動旅,另外兩個師在長沙東部隱蔽集結,至於曾國藩是否知道他們存在並不重要,要是知道更加理想,他想跑,我以三個師兩個機動旅聚殲他於湘北!浙江的三師有必要馬上過來,用不著再休整了,等三師和海軍到了岳州我就先後拿下岳州、衡陽、將曾國藩完全封閉起來!」說著楊滬生重重地在長沙上捶了一拳。
「楊將軍還有部隊沒有使用?」左宗棠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軍手下還真多啊!若是還有一個師我倒建議將軍,讓五師佔領臨資口,切斷長沙湘軍走水路的可能,同時讓浙江將軍說的這個師和您的海軍配合作戰先打這裡……」說著左宗棠手指點了點地圖上一個黑圓圈。
「武昌?!」楊滬生猛地站直了身軀,他對左宗棠的想法感覺跳躍的實在是太快了,讓自己一時無法跟上。不過仔細看看,三師若是走水路還真的要經過武昌,若是武昌不攻佔,海軍直闖容易,三師想要過去可就麻煩了!只是這一打武昌,湖南戰役規模未免也太大了點,還是叫兩湖會戰比較合適。
楊滬生敲擊一下地圖,接受了左宗棠建議,「好,我馬上下達命令,改變作戰計劃,令二師、機動第四旅對衡陽圍而不打,一師、四師進佔萍鄉。五師、機動二、八旅到湘陰活動,相機佔領臨資口切斷岳州與長沙之間的聯繫。讓浙江第三師馬上西進,配合海軍先把黃州、武昌拿下來!然後讓三師與海軍一起到岳州去,武昌讓湖口的機動第九旅負責守備,他們就不用參加圍攻曾國藩的戰役了。第三、五師在海軍配合下攻佔岳州,同時只要五師佔領武昌,留在長沙東部的兩個師就可以南下,正式攻打衡陽,將曾國藩封鎖起來,給他來個關門打狗。」
「楊將軍高見,在下深表佩服!」左宗棠見楊滬生如此迅速就接受了自己意見,感到很是得意,同時又對他如此信任自己深為感動,雖然聽楊滬生所言自己在歷史上好像真的跟關雲長、岳武穆同列,甚至還要高那麼一點點(左宗棠自己認為維護一百多萬平方公里國土於中國境內歷史上還沒有哪位名將做到過,對楊滬生所說的這些功勞,謙虛是必要的,可內心還是暗自高興),畢竟自己剛剛才到他這裡,換了別人不暗中監視你才怪呢!誰還聽你所說的話?可這位楊將軍不光把來歷告訴了自己,還對自己言聽計從,這是什麼信任?士為知己者死,雖死無憾,左宗棠認為若是不好好回報楊將軍,自己真是枉自為人了!
左宗棠自己氣度不大,但他卻厭惡氣量狹小的人,到現在看來這位楊將軍氣量不可謂不大了。
楊滬生站了起來,捶了捶有些酸痛的後背笑著說道:「左將軍願意做什麼工作?放心說出來好了,我一定會給您辦到的。您就是要我這個司令員位置也沒問題!」
「將軍如此說真是折殺小人了!將軍乃上天注定帶領中國走向富強,在下如何敢窺視將軍職位?」左宗棠被楊滬生說的嚇了一跳,他還沒聽過皇上也有自覺讓位的!要是自己今天接受了這個位置,恐怕走出去楊將軍那些手下非把自己四分五裂了不可!
「司令員在下是做不來的,若是將軍能讓在下當湖南巡撫就好了。」左宗棠不知道根據地一省最高領導是什麼官銜,直接將清廷官銜套用過來,他相信楊將軍一定會明白自己所說的話。
「既然這樣左將軍就擔任中南地區軍政首長好了,兩湖、江西、河南都歸左將軍負責,只是這些地方除了江西我軍暫時都還沒有攻下來,左將軍這個軍政首長有些當的名不副實。將軍還是先擔任解放軍第二副司令員,等攻下兩湖就可以走馬上任了。」外面天空已經放亮了,談了一夜的話到現在才算結束,楊滬生感到十分疲倦,眼睛都要腫起來了。
「將軍還是先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呵呵,等下午我們再談談。」
「多謝將軍,在下還是到別的地方去好了,就不打擾楊將軍休息了。」左宗棠知道這裡是楊滬生休息的地方他覺得自己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
「沒什麼,哪裡不都能休息?我現在出去有些事情,左公年齡比我長多了,您還是在這裡休息好了。對了,晚上我跟左公談的關於我和史政委來歷事情,請左公還是不要跟其它人談起來,我總覺得這事情怪怪的,有些做夢的感覺。」楊滬生邊客氣這邊朝外面走去。
「不敢,在下一定守口如瓶,決不洩漏一絲一毫。」
楊滬生點點頭疲倦地笑著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楊滬生突然想起件事情,回頭問站在後面的左宗棠,「左公為什麼對湖南巡撫感興趣?要知道浙江江蘇可是比湖南好多了啊!我本來還打算讓左公在政務院跟容總理一塊干呢!左公能否說一下為什麼嗎?」
楊滬生一問,左宗棠老臉微赤,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左宗棠不打算說,這事情說出來太難為情了!可又覺得楊將軍如此信任自己,連最隱私的事情都一絲不剩的告訴自己,自己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要是不說不是顯得自己太瞧不起人家了?想到這裡臉薄如紙的左宗棠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把為什麼想到湖南當最高首長說了出來。
原來左宗棠以前家中並不富裕,而遺傳自他父親、父親……父親性格,讓他極為豪爽俠義,別人有什麼難處他總是要在旁邊扶助一把人家,這錢就花的跟流水差不多了,家中的銀子花光了只能將值錢的東西拿到當鋪去典當,換一點銀子回家,當時左宗棠個子並不高,因為身材矮小上下梯子接東西顯得有些困難,那些當鋪的夥計常常以次取笑這位人中龍鳳,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被人家取笑多了左宗棠自然就懷恨在心,發誓自己若是有朝一日發跡了,一定好好整治一下這些混帳東西——將湖南的典當鋪子一律鋸掉三尺以洩自己心頭怒憤!現在既然楊滬生讓他挑位置,很容易的,左宗棠就想到自己從小立下的「雄心壯志」了。按照他的想法解放軍解放湖南是很快的事情了,就是解放全中國也不是太長久之事,既然自己可以選擇,為什麼不實現遠大理想?!
「啊?!這樣啊?」見左宗棠尷尬的樣子楊滬生想笑卻不敢笑出聲來,憋的十分難受,沒想到這位在歷史上留下鼎鼎大名的左宗棠五十多歲了居然還想實現如此「偉大」的理想!
「楊將軍您就不要笑話在下了,這個……在下不鋸就是了。」見楊滬生臉色漲的通紅,表情極為古怪,左宗棠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明明知道此事不可對人言,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說了出來?看來都是受到這位楊將軍影響了。
「我知道了,湖南典當鋪子一律鋸掉三尺……呵呵,太少了,左將軍這樣吧,等我們推翻了滿清政權中國所有的典當鋪子一律鋸掉三尺怎麼樣?不過現在您可千萬不要幹這事情啊!」
楊滬生有些憋不住了,連忙丟下老臉變成紅布的左宗棠逃了出去。快步走出院子後放聲大笑起來,他還真沒想到左宗棠會使小孩子性子!這事情要是說出去還不把大家樂死?!
「呵呵,可惜秉譽不在這裡,不然把這事情告訴他這小子還不知道有多開心呢!」止住笑聲後楊滬生深深思念起遠在美國的史秉譽,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怎樣?
車輪震動聲在山野中激盪著,從前面不時傳出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高昂的排氣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構成震耳欲聾的共鳴。火車速度明顯減慢,坐在車中的行人可以感覺到人朝一個方向偏移過去,沒多久速度再次加快,震動感又強烈起來。
瓢潑大雨肆無忌憚地洗刷著大地,密集的雨點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彷彿自己馬上就要被大水給吞沒了。不時有樹枝被颶風掛斷,打著旋離開母親投入到無邊無際的天空中,接著又被颶風無情地拋棄,自空而落。
搖晃著往前直衝的火車頭拖著長長一溜車廂,後面的車廂中空氣極為渾濁,這節小小的車廂竟然擁擠了有一百多號人,座位上坐不下,有些乾脆橫七豎八地躺在車廂地板上,外面偶爾閃過閃電,透過亮光,可以看到大多數人正陷入沉睡中。
史秉譽掀起窗簾出神地朝外面看著,窗戶上一片水霧,可以感覺到無數的雨點正朝窗戶撲了過來,透過窗戶望出去,外面漆黑一片,只能偶爾隱約可以看到夜幕中模糊的山峰影子從視線中閃過。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外面猛地一片通亮,原本隱藏起來黝黑的山峰被閃電照的雪白。接著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中。
「史將軍,您還沒有休息嗎?放心,我們馬上就要到華盛頓了。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亨利會幫我們把所有問題都對付過去的。」
黑暗中史秉譽聽出對自己小聲說話的是坐在對面的華爾,看來這傢伙興奮過頭,到現在還沒有睡著,剛才藉著閃電發現自己正朝外面看著。聽到華爾的聲音,史秉譽想起自己過來所發生的事情,這些事情有的讓人無比驕傲,可有的就只能羞紅了臉要找地方躲藏起來了。
六月二十八日史秉譽率領著一行希奇古怪的貿易代表團到達了密蘇里河西岸的聖路易斯。本來他們可以在十二天前就到達的,只是路上因為跟美國土匪玩了一場「小小的」槍戰,耽擱了半天時間,槍戰算不了什麼大問題,尤其是消滅匪徒是誰都樂意看到的事情,可一下子送一百多名匪徒下地獄,這問題就嚴重了。唐納山口之戰如同長了翅膀的小鳥,很快地就在西部迅速流傳開來,並且越傳越厲害,消滅一百多匪徒變成三百多,沒兩天又增加到一千,再過兩天按照人們所傳言被消滅的匪徒人數,西海岸就沒有一個人當時不正在唐納山口當倒霉的土匪了。
史秉譽他們每到一個城鎮都要接受無數人詢問戰鬥經過——消息說唐納山口之戰是一群奇裝異服黑頭髮黃皮膚跟印第安人長的很像的外國商人所為,史秉譽他們完全符合這些條件,人家不問他問誰?先是證明消息是否可*,接著就是聯歡了,至於聯歡主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少了這些旅途疲憊的外國商人。市長、鎮長授予榮譽市民、鎮民的儀式一個接著一個。
開始大家還覺得好玩,凡是有問自己就實話實說,並且還好心糾正這些人聽到的錯誤之處,後來就不對了,史秉譽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前進了,西部各地居民都朝自己這裡擁了過來,想要一睹英雄風範。任憑自己怎麼說,這些人就是不肯離去,非要跟著史秉譽一起走上一段路不可。
屁股後面跟著無數美國百姓自己還怎麼走的了?跟那些政府官員述苦是沒有什麼用場的,他們自己也跟看大熊貓一樣等著窺視你的風采呢!說起來理由還極為充裕——這些人都是選民選出來當市長的,要是得罪了選民自己這市長也就當到頭了。他們的烏紗帽很重要,史秉譽的行程只好慢的跟烏龜一樣了。好不容易進入了戈壁灘,史秉譽終於擺脫了這些人看熱鬧的傢伙,可時間也已經被無謂地耽擱了十天。
通過這個事件史秉譽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世界上不管你是中國人還是美國人或者是別的什麼國家的人,總是對自己不瞭解的事情抱著極強的好奇心,圍觀並不是只有中國人才會幹的勾當。
進入戈壁後,史秉譽他們擺脫了謠言對自己的困繞,左趕右趕終於在六月二十八日到了聖路易斯,在跟聖路易斯的市長溝通(贈送了中國國寶——溫州自己生產的青瓷)後,順利地搭上了開往華盛頓的火車。
從沒有見過火車的這些中國人一上車就好奇地到處亂跑,東摸摸,西拽拽,有人一不小心拉了行李架旁邊的一根鋼絲……「嗚∼!」前面火車頭發出巨大的鳴叫聲,嚇的這些人東躲西藏,還以為是什麼妖怪過來了。鳴叫過後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原來心驚膽戰的這些人好奇地紛紛上前「享受」一下刺耳的嘯鳴是什麼味道。被這些人所作所為驚呆了的史秉譽和華爾兄弟連忙上前勸阻,可是不管如何恐嚇總是有好奇心極強的偷偷摸摸上前拉一拉,這車頭就沒完沒了的鳴叫下去了。享受著噪音刺激的「貿易團」成員一個個樂的哈哈笑大笑起來。
史秉譽現在別提有多後悔了,他後悔自己為什麼在出發前沒有跟這些人說火車上的東西不能亂碰?搞的自己一行人現在變成了馬戲團的小丑!
無所顧忌的中國人終於將列車長給招惹過來了。沒多久,就有大鼻子出現在史秉譽他們面前,友好地「邀請」他們乘坐其他火車到華盛頓去,史秉譽和華爾兄弟不管怎麼解釋可人家就是不聽,到最後,這支貿易團只好興高采烈地登上火車又灰溜溜地在人家嘲笑眼光下走了下來,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回到賓館在不知情況匆匆趕來市長面前,史秉譽對這些闖禍的傢伙大發雷霆,氣的恨不得架起機槍將這些混帳東西都給突突了。他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如此丟臉的時刻,這些根據地精英,見多識廣的商人還真的會給他爭面子!尤其是當市長從別人嘴裡瞭解到事情經過,哈哈大笑起來,史秉譽真恨不得馬上跳進密蘇里河去!至於華爾兄弟,這兩個傢伙自從離開火車後就已經抱頭鼠竄先溜回賓館開房間躲起來了。據旅館老闆說,這兩個人並不認識史秉譽他們。
無可奈何,史秉譽只能老起臉皮再次請求市長幫他們聯繫下一班到華盛頓去的火車,好話說盡,禮物送上,這才有了現在他們乘坐的火車。
吸取教訓的史秉譽對好奇心太重的手下在上車前一天無數遍地諄諄教導,說的嘴皮子都要起泡了。苦口婆心的史秉譽再加上這些人可能也覺得上次實在太丟面子,這次都成了乖寶寶,上了火車後不要說亂竄了,就連手也乖乖地背在後面,眼睛目不斜視地死瞪著正前方,任憑火車給自己造成多大心裡震撼他們就是一動不動。要不是眼睛還會眨巴兩下,別人還以為這車裡裝了一車廂的雕塑呢!想起這些事情,史秉譽無奈地輕笑兩聲。
大家都在休息,史秉譽不想打擾這些人的美夢,盡量放低聲音說道:「呵呵,你不是也沒有睡著嗎?怎麼?是不是馬上要到目的地太高興了?」
「怎麼可能?華盛頓我去過上百次了!有什麼好太高興?」夜色中華爾誇張地搖了搖頭,可惜史秉譽看不到他的表情。
「史將軍,我們現在正在阿巴拉契亞山脈,這裡又叫藍嶺,等坎伯蘭我們就出了山區了。坎伯蘭到華盛頓只有六個小時路程。」亨利在華爾身邊開口說道。「我已經事先通知了在費城的赫爾上尉,到時候他會在華盛頓迎接我們的。」
「多謝了。」望著外面黑暗世界,史秉譽心中思念著遠在中國的兄弟,按照出發前大哥跟自己說的,湖南戰役將在五月底六月初進行,現在時間過去了一個月,不知道那邊打的怎樣了?曾國藩玩政治可以,軍事上就不怎麼樣了——反正他「屢敗屢戰」,臉皮厚的可以跟長城比試一下了,解放軍打他問題應該不大,只要別讓這老頭在死裡逃生就可以了。還有老婆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可惡的大哥將岳父老頭給宰了,害得自己連老婆都不敢去看了,夾起尾巴落荒逃到美國來。
「將軍您在想什麼?」華爾聽出史秉譽謝謝的語氣並不是很誠懇,知道他心中一定想著別的事情了,好奇地問道。
「沒有什麼,我只是想中國,不知道楊將軍他的戰役進行的是否順利。」史秉譽搖了下頭,將這些想法壓制下去。
華爾倒是對楊滬生信心十足,「史將軍放心吧,根本就不用替楊將軍擔心。楊將軍的手下可是裝備了當今最先進的武器!在我們美國人幫助訓練下,戰術也是大清那些軍隊根本無法相比的!哼,這些軍隊要是給我率領,早就打下北京,請楊將軍當皇上去了!」
「你倒信心十足啊!別忘了清庭可是有近百萬大軍,我軍前後不過消滅了十來萬而已,他的絕大多數部隊還在華北原封未動呢!莽撞的闖上去,到時候別給人家包餃子就可以了!」
不用看華爾的表情史秉譽知道這傢伙肯定是不屑一顧,眼睛一定長到頭頂上了。雖然清軍戰鬥力不強,八旗綠營現在更是不堪一擊,可把敵人實力估計的高一點總沒有壞處,怕就怕盲目樂觀,到時候讓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那些軍隊?哼!百萬清軍在我眼中不過是一百萬頭綿羊而已!吸食鴉片的軍隊有什麼戰鬥力可言?史將軍,回到中國後我還是不當海關關長了,您讓我率領一萬軍隊坐船到天津登陸,只要彈藥充裕,鄙人保證把大清的皇帝給將軍抓來欣賞欣賞。」華爾聽史秉譽把北方敵情說的如此嚴重,嗤之以鼻地說道。以前華爾在上海的時候領教過清軍綠營戰鬥力,對這些部隊他認為完全是烏合之眾,也就李鴻章新搞的淮軍有些看頭而已,既然李鴻章主力被全殲了,大清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軍隊?
「將軍您也太大意了,不要忘記我軍將士大多數都是剛剛參加軍隊的農民,訓練不足一直是我軍面臨最大問題。另外北方還有蒙古騎兵,上萬騎兵以泰山壓頂之勢衝過來,我軍可是不好抵禦的啊!」史秉譽還沒有說話,在他身邊的林峰灃開口說道。
林峰灃雖然沒有上過戰場,可是他聽說過從徽州前線轉送下來傷員的戰鬥介紹(這些人以戰鬥負傷為榮,對如何受傷總是喜歡不停地找人一遍接著一遍訴說的),這些人一致認為攻城戰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敵軍來去迅猛的騎兵!當你發現騎兵衝過來時候,最多只能發射兩輪子彈,敵人就衝到面前了,雪亮的馬刀成為傷員心中永遠的噩夢。
徽州戰場上不過是三千江西騎兵,並且地形不利於發揮騎兵的優勢,要是到了北方,一馬平川的華北平原可是相當有利於發揮騎兵威力的。而且那邊清軍騎兵是一直生活在馬上的蒙古八旗,戰鬥力非江西清軍騎兵可比。林峰灃想一想就知道要是解放軍沒有準備遇到這些窮凶極惡的蒙古騎兵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騎兵?我們在唐納山口遇到的那些匪幫不也是騎著駿馬來去如風?短短一個小時我們四十人就把這幫匪徒打個落花流水,騎兵又有什麼好怕的?!林議員,您沒有打過仗,對戰爭是不瞭解的。」華爾給林峰灃一說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他不是不清楚騎兵在戰場上的威力,溫州解放軍裝備是好,不過騎兵數量極為有限,這樣的軍隊在山地和水地帶比較適合作戰,按照中國話說是如魚得水,要是到了北方,還真的有可能陷入困境中!只是自己剛才牛皮吹的太大了,華爾必須為自己的聲譽負責,明知道林峰灃說的有道理,還是要搶駁一番。
「林議員沒有打過仗,我總打過吧?要說華爾將軍所言一萬軍隊攻下北京我看是有可能的,只要我們將大沽口到北京之間道路用炮火給他犁上幾遍,一個敵人也不讓他剩下來,大軍自然是如入無人之境了。不過想要抓住皇帝華爾想的太簡單了吧?只要我們一登陸,北京城裡的皇帝老兒肯定嚇的夾著尾巴逃跑了!這麼大的中國你到什麼地方抓他去啊?」楚天舒原來也沒有睡著,見大家說的很是熱鬧忍不住參加件來,「要我說呀,應該是我們突擊隊從空中給滿清狗韃子來一次突然襲擊!一舉抓獲滿清狗皇帝,最好是他們在上朝時候就更好了,連那些文武大員也好一打盡。嘿嘿,到時候逼著這些飯桶投降,要這樣不是不用費多少工夫就解決了全部問題?」
林峰灃開始還以為楚天舒是幫自己的,心中正暗自說到大家畢竟都是中國人,楚天舒相當夠意思,胳膊肘朝內拐。誰想到繼續聽下去這楚天舒走的比華爾還要遠上好幾條大街!華爾畢竟還需要一萬軍隊,楚天舒卻認為只要五百人就夠了,林峰灃不知道他是自信呢?還是勝仗打太多了,變的狂妄自大起來。
聽了楚天舒跟華爾他們的話,車廂中一時熱鬧起來。離開聖路易斯已經將近四天了,原來對火車的神秘感在兩天前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晚上這些馬上要到目的地的乘客再次興奮起來,只是他們認為車廂中大家都在休息,再加上在聖路易斯一行人讓史秉譽訓的頭都抬不起來,現在不敢放肆,所以車廂中原來才一直很安靜。現在有了帶頭的這些人膽子再次大了起來。紛紛坐起來嘰嘰喳喳說什麼的都有。話題很多但絕大多數是對國內戰事發表自己「獨到」的見解,千條絲萬條線,最後的結論大清將很快退出歷史舞台。至於天京城內的天王,那些自從溫州根據地建立後就一直待在城裡的商人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現在不在國內,有什麼話大家都可以盡心說。有說大兵壓境把他抓起來的,有說收買心腹給洪秀全下藥的,甚至有人建議送給天王幾個足以讓他油盡燈枯、嗚呼哀哉的美女,讓喜愛美色的洪秀全駕崩於龍床之上。
說到女人這些傢伙發出會心的嘿嘿笑聲,讓當兵的感到毛骨悚然,至少楚天舒就認為自己以後要跟這些奸商距離遠一點,不然哪天給他們害死了都不知道!
史秉譽這才發現原來除了自己大家都沒有睡著。見大家說話越說聲音越大,話題越說越離譜,皺了皺眉頭勸說道:「好了別再說了,你們這麼大聲音不把大家都吵醒了?快點休息吧,早上我們就可以到達華盛頓了,現在這麼興奮,到時候是不是想睡覺啊?還有楚隊長,你們突擊隊才打了幾場仗?我怎麼聽著好像天下就你們最厲害了?你把人家皇上抓到戰爭就可以結束了?想的也未免太天真了吧?滿清上百萬人口,在中國有兩百年統治歷史,可以說統治是根深蒂固了,你抓一個皇帝頂個屁用?說不定人家又重新立一個別的什麼皇帝,與我們為敵,明末崇禎皇帝死了後江南出現多少小皇帝?前車之鑒啊!還是穩紮穩打好。」
「是,多謝政委開導。」官銜上楚天舒比史政委小了不知道多少級,上級發話了,他只有虛心接受的份。「貿易團團長」開口訓導,那些來了精神的商人只好重新坐了下去,趴在座位上、地板上裝迷糊。有些憋不住的也只好捅捅身邊人,跟人家切切耳語起來。
「史將軍,您要是北上的話,海軍是必須得到極大加強的,要加強海軍就必須有大量的軍艦,還要有大批經過訓練的海軍人員。海軍人員是將軍的事情,不過這些軍艦自然是我們美國軍艦最佳了。將軍,五十萬美金是買不了多少船的,想要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您至少需要出一百萬以上美圓。」車廂中只剩下車輪發出的轟隆聲,亨利見大家都不說話了,湊過頭對史秉譽小聲說道。
在得知史秉譽攜帶了百萬美金到美國來,亨利在短暫的興奮過後馬上冷靜下來。如何從這些美圓中撈取最大的利益這才是亨利最關心的問題。據自己兄長弗雷德裡克介紹,這些錢並不是都買船的,很大一筆資金要在美國收購工廠,創辦公司,另外還要買鋼鐵,買石油,收買部分國會議員,跟美國的報紙搞好關係,安排留學……一句話,指望這些錢的地方很多,等輪到買船,有個五十萬就不錯了!另外弗雷德裡克告戒亨利,讓他小心一點,這位史將軍相當精明,想要從他身上撈錢基本上不用考慮,倒是要提防史將軍從你身上搾取最大油水!
充分具有商業頭腦的亨利一路上一直在想著自己在這些項目中能撈取多少好處,至於兄長的勸告亨利當了耳邊風——從遙遠的中國出來的人會有多少商業意識?亨利跟中國人打過交道,知道這些黃種人相當好欺騙,不然幾千兩銀子的輪船也不會用兩萬五千兩銀子賣出去了!
史將軍帶了這麼多人,辦工廠是沒自己什麼事情了,頂多讓自己當介紹人,好處費不會很多,創辦公司收益是遙遠未來的事情,不可能一開起來就有錢賺,而留學事宜錢都進了學校口袋,自己能有多少好處?至於鋼鐵、石油,這些利潤怎麼可以跟軍火比美?而軍火中最好賺錢的就是戰艦!亨利恨不得說動史秉譽將一百萬美圓全部用來買戰艦。按他估計,若是這些錢都買船的話,扣掉給赫爾的,買通船廠資金,他自己至少有二十萬進帳!只是動動嘴皮子就有二十萬,還真是無本萬利的買賣啊!「這個事情還是等與白宮官員會談後再說好嗎?我們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方面了。很抱歉,暫時無法考慮購買軍艦事宜。」史秉譽輕笑兩聲,抱歉地說道。
亨利的心態史秉譽很是明白,他現在後悔有些太早告訴亨利帶了多少錢了,還有就是自己想買什麼東西不應該太早的告訴對方,這樣在談判中極為容易處於劣勢。只是自己現在只有通過亨利一個人可以和外面船廠、商家進行溝通,有些事情不得不告訴他。
雖然告訴了亨利自己意向,史秉譽還是打算盡量將價錢壓到最低點,這樣只能通過拖延來達到自己目的了。在史秉譽心目中,會見林肯是第一位的,至於買船、買鋼鐵什麼的通通應該放在會談後再說。跟亨利接觸有段時間了,從內心上說史秉譽不喜歡亨利,他認為亨利實在是太愛佔小便宜了,沒有什麼長遠眼光,同時對金錢的追求達到一種病態程度,可以說是想錢都想瘋了。在這方面他的哥哥華爾就顯得好多了,雖然華爾也很愛金錢,可他對榮譽看的相當重要,對自己聲譽的維護讓華爾不可能太放肆地大把摟錢。史秉譽與亨利接觸越久,心中想要好好作弄一番亨利的想法就越強烈,現在時間未到,史秉譽還要好好地利用一下亨利,不得不暫時先應付一番了。
亨利急切地說道:「將軍,這個事情拖不得啊!在下到過中國,將軍若是只想在揚子江稱霸,有個幾十噸的輪船就夠了,可是想要大洋爭霸,從海洋攻打現在的清王朝,這些幾十噸的輪船就不可以了,他們是不能開到大海上去的,至少也要數百噸甚至上千噸的軍艦才可以!只是這樣的軍艦都很昂貴的。將軍,我知道現在有個地方正在製造三艘一千噸的軍艦,這些都是供應聯邦海軍的,只要將軍願意出錢,我可以想辦法讓將軍買下其中兩艘。如果再晚一些時間,恐怕就買不到了!」
亨利越是焦急,史秉譽釣魚台坐的越穩。夜幕中史秉譽隨口敷衍著急不可待的亨利。根據地現在自己也在製造軍艦,自己將要造好的軍艦在質量上無法跟西方先進水平相比(這不是史秉譽將艦船知識告訴大家就可以的,受到的各種條件限制實在是太多了點),但應付一下戰事還是可以的。史秉譽並不相信與根據地在商業上有密切並且和睦聯繫的英法兩國真的會干涉中國,在他想法中,就是干涉,最多也只是佔領上海維護租界利益。戰爭是政治的延續,與根據地之間並沒有什麼太大政治衝突,頂多就是鴉片是根據地政府按照需要限量由政府收購,嚴禁走私,讓幾個大的鴉片走私犯掉了腦袋,小的走私犯進入監獄而已。但自己從英國法國購買的鋼鐵難道不能彌補禁止大規模走私鴉片對他們的損失嗎?好像在政治上還沒有走到必須一戰的地步。所以對購買軍艦史秉譽也不顯得相當焦急,他認為就是緩上一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史秉譽不知道他不想跟英法打,可他知道在中國的大哥楊滬生卻想打,他的大哥正急切地盼望著跟英法來上一場戰爭,好一勞永逸地讓中國取得長期和平發展時間與空間。
以打促和,這是楊滬生的想法,在解放軍發展到四十萬規模,同時武器裝備大大地改善,根據地各種戰略工廠興起,兵工廠、鐵礦廠相繼走上正軌後,楊滬生就熱切地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戰爭。楊滬生認為統一強大對外不卑不亢的中國是世界老大日不落英國所不無法容忍的,而看起來很廣闊的中國市場,從溫州根據地看起來,是普魯士與美國在商業上佔了上風,在溫州進口方面英國所佔比例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出口倒是達到七十還要強一些,銀子由入超變成出超,而天京方面英國出超就更大了,這豈是感覺一向良好的英國人可以接受的?可要是放開鴉片,讓鴉片自由進入中國,不要說天京了,就是楊滬生也是決不允許的。英國人在談判桌上達不到的目的,他們只能通過戰爭來解決了。而楊滬生也需要這場外戰,他需要通過這場外戰統一根據地意識,將絕大多數中國人團結到溫州方面來,在戰爭中推翻腐朽的滿清政府,同時還可以借外國之手消滅自己不好意思對付的某些力量。為了適應即將到來的戰爭楊滬生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軍事上解放兩湖,工業上將溫州的軍工廠搬遷到內地,政治上通過容閎對根據地各方勢力不停地敲警鐘,讓大家引起重視,同時在土改方面暫時放緩速度,反正江西現在有大片的土地置閒,讓那些沒有田地的農民搬遷就可以解決很多土改方面問題了。外交上不停地拉攏在中國的美國公使,同時還跟普魯士接上關係,與太平天國之間保持軟弱,暫時讓太平天國當領頭羊。
對大哥的決定史秉譽有些無可奈何,只能為了大哥的理想跑到美國來爭取最大生存空間了。
天漸漸亮了起來,原本平靜的車廂中開始喧嘩了,按照時間,華盛頓就在不遠的前方,大家各自尋找良好的位置朝外面望去,外面下了一夜的暴雨慢慢小了。火車已經越過了藍嶺,在奔馳的火車右邊出現了一條寬廣的河流——原本平靜柔順的波托馬克河正泛著黃淘洶湧地朝華盛頓咆哮而去。森林、村莊不停地從窗口飛快地朝後面掠過,接著更多的村莊出現在前面。
「將軍!前面就是華盛頓了!」說自己到過華盛頓上百次的華爾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指著前方高聲叫道。見華爾叫的如此激動火車中這些貿易團成員撲到窗口朝東南望去。
「華盛頓,我終於到了!」史秉譽心中暗自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