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時空—中華再起 第二部 鐵與火 第十七章
    海斯特旅館坐落在巖丘半島的西北角,涼風習習,旅館內到處瀰散著濃濃的魚腥味。

    從後院二樓窗口望出去,蔚藍的大海上有幾隻海鷗追逐著進出港口的船隻上下翻飛。

    海斯特旅館是奧科裡爺爺小海斯特在四十年前開的。自從老海斯特被英國作為異教徒遣送到美洲後時光過去了一百餘年,到了美洲沒多少時間,海斯特家族祖先從東海岸的諾福克不斷朝西遷移,五十年前人近中年的小海斯特口袋中裝著僅有的最後十美圓拖兒帶女穿越加裡福尼亞大谷地,滿身疲憊地來到這裡,望著遼闊的太平洋,小海斯特發誓再也不走了,一家人就在巖丘半島落地生根,成了這裡第一批居民。*給人家打工,再加上搞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小海斯特在十年後積累了一筆資本,辦起了這家旅館。從小海斯特到奧科裡,旅館越開越大,現在成了巖丘半島上最好的一家可以讓人住宿旅館,樓下前面酒吧每天都有成批的海員到這裡飲酒作樂。不過今天酒吧中一個海員也沒有了,倒是在外面圍攏了上百名當地居民,好奇地朝裡面張望。

    「亨利,你陪史將軍先喝兩杯,我進去一下,馬上就出來。」華爾撐著桌子站了起來,在亨利後背上輕輕拍了幾下搖搖欲墜地朝門口走去。

    「好的,史將軍,為了您平安到達美洲……乾杯!」精瘦的亨利·華爾舉起酒杯高聲說道。

    史秉譽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對著在座的各位說道:「先生們!我提議讓我們為了跟亨利先生在生意上更好的來往,也為了亨利先生能賺更多的金錢……乾杯!」說完史秉譽舉起酒杯,輕輕抿了口裡面猩紅的葡萄酒。坐在史秉譽下面的洪葵元皺著眉頭把酒杯放在唇邊又緩緩地放落酒杯。離開「裡奇菲爾德」號後,洪葵元就覺得耳邊只有海浪的咆哮聲,大地在不停地搖晃著,兩條腿不停地顫抖,站都站不穩,更別提走路了。頭昏眼花,大腦發漲的洪葵元只喝了幾口葡萄酒就覺得有些撐不住了,一股液體從喉嚨裡面直往外冒,洪葵元千辛萬苦才把他們給嚥了下去。現在這位史叔叔提議乾杯,洪葵元再也喝不下去了,只能強打著精神做個飲酒的架勢。放下酒杯,洪葵元朝兩旁望去,露出開心地微笑——林大哥他們還不如自己!

    林峰灃是還不如洪葵元,他們現在正瞪著放在他們面前的食物發呆呢!酒還好應付,把它當成中藥就可以了,捏著鼻子一骨碌灌下去什麼事情也沒有了,但其他事情讓他們為難。跟著史秉譽到美國來的這些人用慣了拿筷子吃飯,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這些刀叉勺讓他們無所適從了,不知道那隻手應該用哪樣工具,只能看著華爾他們先吃,自己再有樣學樣跟著,可看著史秉譽和華爾兄弟用起刀叉很輕鬆,自己實踐起來卻麻煩多多,奇鈍無比的刀子怎麼也不能把牛肉給割開,不知道外國人為什麼不能把刀子

    做的鋒利點?至於叉子,也就叉個土豆什麼的還可以,用它叉肉食經常打滑,無法叉進去,這種東西還趕不上家鄉的耙子好用呢!用耙子叉個東西一戳就進去了。

    刀叉什麼的還好對付,滿桌的食物就讓人很難以下嚥了。土豆變成了泥漿,不知道這種東西如何下嚥?還有牛肉,嫩紅的大團肉塊上一條條血絲正衝著林峰灃打著招呼,朝他微笑著。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燒熟,怎麼可以吃嘛!?林峰灃自認自己不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見了這些半生不熟的食物,吃是談不上了,只要不當場吐出來就不錯了!

    「將軍,您能給我們帶來多少金錢?是你們所謂的中國元還是銀錠?」說起賺錢亨利的眼睛就開始發光了,放下酒杯,紅著臉的亨利朝史秉譽那邊探出頭問道。

    為了出訪美國,史秉譽在決定後狠狠地餓補了一下英語,長篇大論是不可能的,簡單交談還是可以辦到,至少可以讓人家知道自己表達的淺顯意思。見亨利談到正題上,史秉譽也把酒杯放了下來,不動聲色地說道:「自然是銀子了,不過要是按照我們中國錢來結算相信亨利先生您會更合算些。至於多少金錢,這就看您的買賣做的有多大,還有您有沒有這個膽量了。」

    「為什麼?對我來說自然是越多越好!這個世界只要有錢就沒有什麼不可以買賣。只要將軍出的起價錢,您就是讓我把雅典娜找來賣給閣下都是可以商談的!」亨利朝史秉譽擠眉弄眼道。

    「我要雅典娜幹什麼?家裡面一個夫人已經足夠了,你要真的把雅典娜找來我還不敢買呢!」史秉譽差點笑出聲來,這個亨利說話真逗,居然要把女神賣給自己!十足把自己當成好色之徒了。看來要問問華爾,是不是他告訴亨利中國人都是好色之徒的?

    真是有夠愚蠢的了!想到這裡,史秉譽正容說道:「亨利先生您是知道的,中國現在正在發生內戰,反動黑暗的滿族統治者在殘忍的屠殺我們中國人,毀壞我們的文化,把我們當成奴隸,為了反抗壓迫我們需要大量的鋼鐵、威猛的火炮、叱吒大洋的軍艦,還有各種機器、鐵路、電報……一切的一切我們都需要,我們這次就是為了買這些東西專程到美國來的。至於錢方面的問題自然是不用擔心的,就看亨利先生有沒有誠意跟我們進行商談了。」中國的滿族統治者是否黑暗,有多反動,如何屠殺中國人,這些事情都不是亨利關心的內容——中國人的死活是中國人自己的事情,跟他一個美國人有什麼關係?他只對貿易感興趣,史秉譽說一個名詞,亨利腦海中就出現一艘艘輪船裝載著這些東西運到了中國,同時又一船船地把成噸的銀子從中國運到美國來,他的住處到處銀光閃閃。

    「好是好,可這些都是需要銀子的,將軍您說錢方面問題不用考慮,但我們卻要考慮這個現實問題。您所要的大炮、軍艦恐怕不能賣給閣下。將軍您是明白的,我國政府對你們國家的內戰保持中立,嚴禁一切戰爭物資從我們這裡運到中國去,交給任何一方。就是鋼鐵、機器、鐵路、電報之類的也必須經過國會批准才能往中國運送。將軍是聰明人,您瞭解我說的什麼吧?」

    我自然明白你這個奸商打著什麼主意!史秉譽心中暗暗罵道,表面上還是面帶笑容,「這些事情等吃過飯後我們以後再談。不過請先生放心,我們在離開溫州時候就已經考慮過這些事情了。至於中立,這只是一塊遮羞布而已,亨利先生您應該瞭解『蟋蟀』號吧?還有中國的一些美國火炮,我想先生也應該明白我說的話吧?」

    洪葵元和林峰灃他們見史議長於亨利交上手了,紛紛停止進食這些難以下嚥的食物,看著倆人有什麼表演。亨利一時啞口無言,這些東西都是經過他的手從美國購買運到中國去的,要說這些東西是中國內戰前就已經運過去了,肯定無法自圓其說——武器和人員現在都在史將軍手裡呢!人家還不瞭解的一清二楚?!尷尬的亨利緊盯著手中不停地轉來轉去的酒杯,吞吞吐吐說道:「這個……『蟋蟀』號是汽輪,在美國它並不是軍艦,不屬於戰爭物資,賣給清政府只是屬於正當貿易。至於火炮……這只是賣給在中國的美國人用於自衛用的,算不得供給清政府用於內戰。我看我們還是先喝酒吧?這些事情以後再談。不過將軍您從中國帶來的那些貨物,鄙人還是很有興趣代將軍在我們美國銷售的。」

    「喝酒喝酒!為了『不屬於』戰爭物資乾一杯!」史秉譽似笑非笑地說道。「葵元、峰灃,你們也別傻坐著,多敬敬亨利先生嘛!怎麼能只讓我一人敬人家?以後你們可是要經常跟人家打交道的,現在就要跟亨利先生搞好關係。」

    被史秉譽點了名的洪葵元、林峰灃極為不情願地一個個上來,絞勁腦汁地想出理由和亨利碰杯。交杯換盞中亨利的臉色越來越紅,林峰灃他們先後走了出去,蒼白著臉又挪了回來。

    「嗨!……亨利!怎麼樣?你看看我這身打扮還可以嗎?」亨利正兩眼發酸時,華爾出現在大廳中。「嘿!弗雷德裡克……您……您這是什麼?」亨利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站了起來。

    「軍裝!這是本人的軍禮服!怎麼樣,還可以吧?」華爾驕傲地挺起胸膛,手指了指軍銜說道:「中將!我現在可是正式的中將了!」雖然史秉譽說過讓華爾低調一些,可見到自己兄弟,華爾還是忍不住馬上把軍禮服穿出來在亨利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禮服兩天前就已經洗過,並且燙的平平整整,胸前的勳章被華爾仔細地擦拭過,上面一點污痕也沒有,勳帶上的黃穗子每條每縷都如此整齊,漆黑的腰刀刀鞘上,幾顆寶石散發出奪目光芒。馬靴被擦的亮可鑒人。

    「噢我的上帝!太漂亮了!真沒想到弗雷德裡克您會成為中將,這身禮服穿在您身上實在是太完美了!」亨利羨慕地望著華爾,嘴裡不停地找出感歎詞訴說自己的驚歎。

    史秉譽看著直皺眉頭,剛才華爾出去就是為了把禮服穿出來炫耀一下自己?這傢伙……雖說這是私人宴請,但他也顯得有點太急不可待了吧?史秉譽有些看不慣華爾這種小人得志的樣子,只是不好明說,見華爾圍著桌子示威般地走來走去,史秉譽放下酒杯對亨利說道:「亨利,你哥哥現在是我們溫州海關副關長,為了表彰他對我們所做的貢獻,在離開溫州前,我們最高領導授予你哥哥預備役中將軍銜。華爾你就把禮服換下來吧,穿在身上吃飯很方便嗎?」

    「亨利,我上次讓你代買的的幾艘船有沒有準備好?」華爾嘴裡叼著溫州生產的長城牌香煙,漫不經心地問著坐在身邊的亨利。史秉譽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心中暗自揣測著: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沒聽說過華爾到根據地後還跟美國這邊買軍艦啊?

    吃過飯後華爾兄弟跟史秉譽來到後面的二樓,坐在陽台上眺望著遠處蔚藍的海洋。林峰灃和洪葵元帶著一幫手下,在亨利這邊人陪同下到外面走動走動——據海斯特旅館老闆奧科裡所言,十多年前在聖弗蘭西斯科東邊的加裡福尼亞大谷地發現了黃金,這裡也就成了全美國愛好黃金的人探險地方了。史秉譽率領的奇特「貿易團」中愛好黃金的商人自然不少,這些人一聽這裡有黃金自然是坐不住了,連暈船的事情都忘到腦後,慫恿史秉譽帶領它們去「欣賞欣賞」,洪葵元年齡不大,要是擱到一百五十年後他現在的年齡還是「兒童」,好奇心自然也是不小,可憐巴巴地看著史秉譽,希望他這個史叔叔會安排自己去挖金子。見大家都希望去看看,想要低調的史秉譽也不忍心壞了大家興致,只是一百多號人不能一下子全跑光了,按照約定第一批由林峰灃帶隊,率領四十人去看看西洋景。史秉譽自己留在這裡和華爾兄弟聯絡一下感情。

    亨利探頭對華爾說道:「回來沒多少時間四艘新式輪船就已經準備就緒了,同時還購買了船上需要的三十二磅火炮四門,十二磅榴彈炮四門,隨時都可以安裝到輪船上,四艘輪船船長我也通過在這裡的老朋友找到了。不過因為和您失去了聯繫,我們不知道弗雷德裡克您到底怎麼了,所以一直沒有運到中國去。」

    華爾見史秉譽不解地看著自己解釋道:「史將軍,是這樣的,我以前在上海的時候讓亨利在美國購買四艘新式汽輪,可是亨利回美國後我也就離開上海到浙江去了,鎮海一戰被兩位將軍所感動,加入到反抗大清隊伍。一直沒有什麼機會和亨利聯繫,只是跟楊坊聯繫上後才瞭解到亨利已經到了紐約。對一直沒有把這事情通知將軍閣下,鄙人感到十分遺憾。」

    史秉譽大度地笑道:「沒什麼,既然華爾您現在是溫州中將了,那麼這四艘輪船應該是歸我們指揮了,不知我理解的對不對?」見史秉譽又盯上了自己這四艘輪船,華爾著急起來了,認真地反駁道:「將軍,這些船可是用鄙人岳父銀子購買的!並不屬於洋槍隊財產,本人認為它們應該用於在海上反走私才是正確的。當然,配合軍隊作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是本人認為它應該在本人指揮下進行戰鬥!至於您的那些手下中,是否有人懂得指揮輪船我是深表懷疑的。」當了半年的海關副關長,華爾那永不安定的心又活躍起來,看樣子他是想搞海軍玩玩了。

    一八三一年華爾出生於馬薩諸塞州的海濱小鎮塞勒姆,在緬因灣度過了童年大部分時光,因為出身於船主和水手世家,他的血脈中流動著比別人多得多的鹹水,在建立洋槍隊之前,華爾的大部分時光不是在他父親十五噸的「活潑號」單桅帆船上嬉戲,就是在其他輪船上擔任二副、大副,中間有一段時間還跟著海盜在墨西哥鬼混過。對指揮輪船他有著比別人多許多的興趣。

    反走私用得著三十二磅火炮?難道那些走私船都是鋼盔鐵甲需要使用重炮把它砸的稀巴爛嗎?要是走私船有這麼好的裝備自己也不用搞什麼根據地了,直接搞走私當海盜不就可以了?看著華爾真摯地望著自己,史秉譽肚子裡狠狠罵了起來。史秉譽現在不想和華爾糾纏這些輪船怎麼用,只要輪船到了溫州,該怎麼使用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看著旁邊亨利,史秉譽想起這傢伙剛才說的所謂「中立」了,「亨利先生不是說美國政府不允許把戰爭物資運送到中國去嗎?不知這些輪船、火炮算不算啊?」

    「這個……這是我們做了不少工作才讓國會答應的。同時它們只是到中國幫助在那邊的美國人,並不會捲入中國現在的內戰中。至於弗雷德裡克用這些東西在中國如何保衛美國人利益,這我們是不用考慮的。」

    聽亨利又抬出保衛美國人利益,史秉譽突然由種想笑的感覺,這世界怎麼就美國人利益最重要了?「既然如此,華爾,你就再多買點東西『保衛』溫州的美國人好了,相信國會也會批准的。」

    難得的華爾臉紅了起來,見亨利一直跟史秉譽打著官腔,華爾有些坐不住了。「亨利,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繞***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史將軍可是很大方的!」

    華爾這樣說亨利也不再兜***了,「既然如此我也想問一下,史將軍您能拿出多少錢購買軍火?一萬?還是兩萬?你們中國我去過,就溫州那裡也沒有太多錢供將軍買軍火吧?將軍應該知道,現在我們美國也在發生內戰,各種軍火需要優先供應自己的軍隊,要是想從我們這裡買,恐怕將軍您帶來的金錢還遠遠不夠啊!」

    「我這次帶來了這個數,亨利先生你看是不是夠了?」說著史秉譽豎起食指在亨利面前晃了晃,「我擔心的倒是亨利先生您是不是有這麼多貨物可以供應我們!」

    「十萬兩?十萬有什麼供應不了的?將軍您也太小瞧我了。」亨利不屑地說道。輪船到的時候亨利就在碼頭上迎接,從下來那些人攜帶貨物上,亨利怎麼著也不相信這個史將軍會攜帶太多的銀子(就亨利知道的,中國人與外國做生意是用銀子結帳的。那些搬運下來的行李不過是些煙草、絲綢、茶葉、陶瓷之類的貨物。並沒有顯出有什麼太多的銀子從船上運下來。)。

    「什麼十萬?一百萬!是一百萬美圓!」華爾有些忍不住了,大吼起來。

    亨利差點從座位上滑了下來,不能置信地望著高深莫測的史秉譽,跳了起來驚叫道:

    「一百萬美圓?我的上帝!將軍您怎麼能有這麼多錢?!我的上帝!一百萬……」上次回美國時候,華爾給了亨利八萬美圓讓他用來購買武器,當時亨利已經認為很多了,沒想到這位史將軍一出手就是一百萬美圓!難怪沒見它們搬著整箱的銀子下船。

    兩萬五千就可以買艘八十噸的輪船,一百萬可以買這樣的船四十艘,亨利心中開始計算自己能從這筆大買賣中撈取多少好處,也許一夜暴富的美夢就要落在自己頭上了!

    亨利疑惑地望著華爾,天上掉餡餅是好事情,要是餡餅落在地上變成一場空,那可讓人無法接受了。「真的有一百萬嗎?我不會在做夢吧?弗雷德裡克,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錢是有,不過亨利先生,您有這麼多的貨物嗎?」

    亨利毫不猶豫地肯定道:「沒問題!史將軍,幸好閣下先遇到我了,不然這生意一般商人還真的無法做!我在軍界有朋友,可以通過他們買到將軍需要的貨物,不要說一百萬,就是再多我也能吃下來!」

    「不過美國不是保持中立嗎?……」

    「中立算什麼?只要有錢,魔鬼都可以收買!將軍放心好了。不過恐怕將軍需要拿出部分錢在國會活動一下,將軍信得過我嗎?我想我能在這方面幫上什麼忙。」為了一百萬,亨利連老婆孩子都可以賣了,何況虛偽的中立?

    「那就好,國會方面亨利先生先幫我們疏通一下。」史秉譽點點頭說道:「我們這次到美國來還有一個事情就是為了以後能更好的與你們做生意,想在這裡開辦一家公司。這事恐怕需要先生幫我費下心了,亨利先生您能不能幫我們找一下合適的地方和理想的合作夥伴?」

    「開公司?好事情啊!地點我看還是設在紐約好,另外在聖弗蘭西斯科開一家分公司,至於合作夥伴,將軍要是信得過我,本人很樂意為將軍服務。」亨利覺得冤大頭來了,要是不好好從這位史將軍身上撈一票太對不起死去的父親了!

    「這事慢慢再說吧,我們還要在美國多看看。」史秉譽不想這麼早就把這事情給定下來,擺了擺手婉言說道。「華爾,我們什麼時候到華盛頓去?」

    「明天就走!從這裡做馬車走兩千多公里路,順利的話二十天後就可以到密蘇里州的聖路易斯,在那裡我們就可以做火車,只要坐上火車,四天後將軍就可以到華盛頓了。」亨利搶先說道,想起史將軍攜帶的一百萬美圓,亨利有點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現在已經到了華盛頓。「我在那邊有個老朋友,相信將軍對會見他很有興趣的。」

    「哦?他是做什麼的?難道是國會議員嗎?」

    「不不不!他不是國會議員,國會議員都是些豬玀,是些沒頭腦的廢物!」亨利不屑地說道,「至於我說的這個人,我們以前就熟悉的。他是海軍軍官,在『國會號』上服役,去年三月他的軍艦被叛軍『梅裡馬克號』擊沉,他也受了重傷,受傷後海軍部讓他到費城監督造船去了。這人還是很有能力的,相信他能找到將軍需要的軍艦。」

    「哦?這人叫什麼名字?」

    「他是亨利·戴維·赫爾海軍上尉,曾經先後在法拉格特將軍和波特將軍麾下擔任參謀。」

    「赫爾上尉!有您的信件!」

    「謝謝,我馬上出來。」獨眼龍亨利。戴維。赫爾正在自己屋裡研究別人托運給他的「禮物」,他的一隻眼睛在上次海戰中被迸飛的彈片炸飛了,同時附帶著兩根手指也離家出走。聽到外面有人朝屋裡喊著。連忙放下手頭正在忙碌的工作,朝外面走去。

    「上尉,您今天氣色很好啊!這是您的信件,請簽收。」

    赫爾接過信件,上面的名字他很熟悉,這是他的老友亨利。華爾寄來的。

    「咳!還不是老樣子?有什麼好不好的。」付過郵資赫爾拿著信件走進了屋去。

    屋子裡很狹小,不大的地方除了一張行軍床就是窗台邊上還有一張木桌了,現在桌子上和地上凌亂地堆放著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最大的一個鐵箱子正放在桌子上面,從鐵箱子裡發出均衡的吱吱嘯聲。赫爾走到床邊,一屁股躺了下去看看老朋友到底有什麼事情要跟自己談的。

    「混蛋!廢物!這幫狗屎!」赫爾不停地怒罵起來。信是四月從紐約寄出來的,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百公里路這封信件居然走了一個多月!對郵政部如此玩忽職守赫爾簡直無法忍受。

    打開信件,赫爾看著看著慢慢坐了起來,又仔細地從頭至尾再看一遍。

    在信中亨利告訴赫爾,自己的哥哥——弗雷德裡克。亨利現在正從遙遠的中國帶著大量的銀子乘船到美國來,在五月就可以到達聖弗蘭西斯科,也許六月底到七月初可以到達美國東海岸了。他要為了他的事業在美國購買一批軍火,很有可能需要買一些軍艦,亨利請赫爾幫自己聯繫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船廠有多餘的艦船可以用來出售,當然,利潤是極為可觀的。

    軍艦?這倒是筆好買賣。只是亨利的信中寫的實在是太籠統了,需要多少軍艦?有多少銀子用來購買?他的信中並沒有提到。赫爾看完信件隨手把它丟在床邊,抱頭倒了下去。自己雖然在費城船廠監督軍艦製造,可這裡的軍艦都是海軍部征定好的,無法移做其他用途。也許在巴爾的摩的赫爾家族船廠可以接受這筆業務,只是自己這事可以增加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呢!

    赫爾上尉因為年輕,在家族的造船廠中並沒有什麼發言權,但要是自己能為船廠爭取到大筆業務的話,相信自己的地位肯定會穩步提高。正做著白日夢的赫爾被桌子上的尖嘯聲驚醒,一骨碌爬了起來,亨利委託他買船的事情可以暫時放在一邊,時間還有一個多月呢!自己大有時間好好想想如何接下這筆業務,也有時間抽空到巴爾的摩走一趟,跟父親商量下家族船廠是否能定做弗雷德裡克要的船。眼前倒是擺在桌子上的這些破爛玩意讓人頭痛,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想不明白的赫爾拿起擺在桌子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中。

    赫爾對任何新鮮事物都有一種天生的好奇心,愛好十分廣泛。在他家中,有他收集的各種蒸汽機車模型、電報機、縫紉機、照相機、黃鐵礦石、各種化石等等,反正他不用為錢方面事情操心——家裡有充裕的資金供他購買各種玩意,只是自己的父親偶爾說說自己不務正業。進入海軍後赫爾平常時間極為緊張,整天不是制訂計劃,就是沒完沒了的訓練,直到負傷後調到費城船廠負責監督造船了,他才又空了下來,有時間收集各種東西了。

    現在擺在桌子上的這些東西是他的好朋友從南部叛軍地盤上買來的,這些東西花了赫爾一年的工資才搞到自己手頭上,同時還附帶了幾張珍貴的照片。照片中幾個墨西哥人站在一個長了翅膀斜插在地上的機器旁邊,長了翅膀的機器是去年由橫穿基拉沙漠的墨西哥人發現的,當時在南方引起了轟動,眾多南方人都朝基拉沙漠進軍,想看看這玩意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後來亞特蘭大那邊由傑斐遜。

    戴維斯親自出面避謠說在沙漠中發現長翅膀的人造機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只是墨西哥人閒極無聊編出來的幻想而已。可真實的照片現在就在赫爾手中,還有桌子上來自那長了翅膀機器中的部分設備證明了所謂的謠言根本就是事實存在的。

    赫爾有些遺憾,這長了翅膀的機器現在不在自己這裡,聽跟南方有不便說出來關係的朋友講這機器現在已經被英國人買走——大概花了一萬美圓——只有部分設備被先到的墨西哥人當作紀念品拆卸下來收藏。

    現在這些東西幾經周折又到了自己手中。

    可以讓赫爾肯定的是,這些東西不是現在的設備可以生產製造出來的,同時它的用場又讓赫爾百思不得其解,越是想不明白,赫爾越要去想像一下。這些機器是幹什麼的?機器上的有些英文單詞赫爾還是明白的,有些卻不知道說的什麼意思。一打開旋鈕從機器中就發出吱吱聲音,這聲音有什麼用場?還有那長了翅膀的究竟是什麼東西?赫爾以前認為這長了翅膀的機器是外星球上的人用來進行星際旅行的,只是自己把這想法告訴別人時被人家狠狠地嘲笑了一把——世界上只有地球有人類存在,別的星球要是有赫爾想的如此先進文明,也許地球上的人類早就被外星人給消滅了!想一想這些人說的也沒有錯,要是真的有什麼這樣的外星人,他們早就應該和地球上的人類進行溝通了,又怎麼可能到現在才出現這種古里古怪的東西?難道這些真的是人類自己造出來的?也許是墨西哥人製造了這種機器想要到天上飛行,可惜沒飛上天卻無謂地送掉了性命,要真這樣太讓人尊重了,也讓人對他們深表同情,地球上的科技還無法讓如此沉重的機器離開地面在空中飛行!不過英國人把他們搬走又做什麼?想的腦袋都漲了的赫爾離開了座位,走出屋子。天空中小鳥正自由地在空中翱翔著,看著小鳥優美的飛行軌跡,赫爾恨不得自己背上長上雙翅也和鳥兒一樣,到天上去看看地球是怎麼樣的。

    「亨利,希望你能早點到這裡來。也許您真的能讓我大撈一筆錢呢!」赫爾心中暗自想道,他現在很想有一筆資金好用來實驗能不能製造出可以把人帶到天空翱翔的機器。

    亨利不知道自己的老朋友正在數千里之外想念著自己,準確地說應該是想念著自己能為他帶來多少鈔票。他現在正和弗雷德裡克還有史將軍率領的來自遙遠的中國一行奇怪的貿易團乘坐著上百輛馬車浩浩蕩蕩朝聖地亞哥進發中。在車隊左右,史秉譽帶的三十名警衛人員和聖弗蘭西斯科州政府派出的十名民兵擔任保鏢騎著駿馬緊隨左右,在前面還有幾名民兵給車隊探路。奔馳的車隊捲起遮天黃塵穿越科迪勒拉山系,顛簸的馬車中亨利興致勃勃地正數著他哥哥交到自己手中的一萬美圓好處費——這是慷慨的史將軍獎賞他答應在國會幫他們說好話的。史秉譽不知道自己的老巢現在正在進行反腐敗,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從新考慮一下給亨利進行賄賂到底值不值得,和購買東西比起來還是政治生命更加重要些。

    亨利看著美圓什麼顛簸對他而言都不算什麼,可史秉譽他們就不好受了,暈船那股勁還沒有過去,現在又被馬車顛簸的七暈八素,不少商人離開聖弗蘭西斯科沒多遠就忍無可忍探出頭大吐特吐起來,將吃的東西原封不動留在那裡了。現在很多人正無力地躺在車上,盼望著早點到達休息營地。車隊速度放慢了,漸漸停了下來。

    「怎麼,有什麼事情?」亨利不解地探出頭朝外面問道。

    「先生,前面唐納山口有匪徒出現!攔住我們道路了!」

    「有多少?」亨利不滿地嘟囔幾句問道。沒想到離開聖弗蘭西斯科沒多少時間就遇到了該死的匪徒把道路給擋住了!看來要賺史將軍的那些錢還真麻煩。幸好隊伍裡有四十人攜帶武器了。

    「不清楚,不過前面的人說至少有好幾百名匪徒正衝我們而來!」

    幾百?!亨利驚訝地張大嘴合不起來,這時史秉譽走了過來。

    「亨利先生,有沒有其他道路離開這裡?」

    張大嘴的亨利結結巴巴說道:「這……要想快點到聖地亞哥,唐納山口是必經之地,沒有什麼別的道路可以繞過去啊!該死的,怎麼有這麼多匪徒?幾百?

    史將軍我們是不是把那些貨物交給他們?只要把貨物交出去,他們會放我們走的。「

    一聽有幾百人之多,亨利喪失了抵抗的信心,自己隊伍中有武器的不過是四十人而已,如何能跟這些土匪抗衡?

    史秉譽搖了下頭,「看來人家在聖弗蘭西斯科就盯上我們了,只是不知道是誰告的密,幾百人?人數倒不少啊!不過這些貨物不能交給他們。」說著史秉譽走了開來。

    看著史秉譽走開,亨利心中著急的馬上就要起火了,難道要和這些匪徒干一架不成?

    不抵抗把貨物交出去還能完好無損地走路,這要是打起來了,到時候連小命也沒了!

    這個史將軍還真是軍人,好鬥成性了。怎麼就不知道他們中國人說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呢?!

    史秉譽沒離著急上火的亨利,走到前面,華爾跟楚天舒正在前面看著遠處瀰漫的塵土。

    「政委?對面那些人距離這裡不到十里了。要是全力策馬過來不要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這裡。我們是不是在這裡等他們?」楚天舒現在是史秉譽出使團的衛隊隊長,要對整個使團安全負責,聽到數百匪徒正朝這邊過來他倒是不擔心——他的衛隊都是從突擊隊中精選出來的,可以說是精兵中的精兵,再加上優良的武器,對付幾百名土匪還不是跟玩一樣?好鬥的楚天舒幾個月沒有活動身手,早就忍不住想要找個什麼對手好好地幹上一場。

    史秉譽看了看兩邊的民兵,這些人知道前面有眾多敵人正朝這裡過來已經面無人色了,有幾個正偷偷地朝後退縮著,看樣子匪徒只要一出現他們馬上轉身就逃。「楚隊長,這次跟土匪的戰鬥由你指揮,通知車隊馬上到左面山頭上去布成圓陣等待敵人,同時把裝在貨物中的迫擊炮取出來,娘的,這些本來是要在林肯面前顯露一下,沒想到現在卻用上他們了。迫擊炮由你親自指揮,至於你們衛隊多出來的步槍還是給那些學員吧,他們不比那些地方上的,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我倒要看看他們這次表現怎麼樣。」

    「好的,我馬上就辦。」楚天舒答應一聲過去安排了。

    「史將軍,是不是讓我也帶上幾個人好好地打上一場?」見有戰鬥可打華爾有些心癢癢了,到現在已經一年多沒有指揮部隊作戰,閒不下來的華爾總覺得生命中缺少了點什麼。

    史秉譽可不希望華爾在這裡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搖搖頭笑道:「你呀?還是在裡面和我一起欣賞好了,看看我們好兒郎是如何把這些匪徒給解決了,幫這裡的人除掉一害!呵呵,幾百名匪徒也用不著大大有名的華爾親自動手吧?」跟在後面的亨利見史秉譽談笑風聲總覺得這個史將軍大腦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美國的匪徒可是不是中國那些軟弱無能的軍隊可比的!至於弗雷德裡克,看來他在中國待的時間太長,已經被中國人給同化掉了,忘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車隊亂糟糟地奔上山頭,裡面奔出一群哭爹喊娘的商人——這些人還以為土匪是中國才有的,沒想到在外國居然也會遇到如此眾多的土匪!幾百名土匪?簡直可以組成一支軍隊了!

    「南山,你帶領十名隊員還有那些學院學員在正面阻擋敵人進攻,我在後面指揮炮火支援你們。那些學員從來沒用過中華步槍,你要多指點一下他們。還有那挺作為給林肯禮物的多管機槍這次也配給你們,不過要注意子彈可是不多的。

    時間不夠了,也許半小時後敵人就會上來。抓緊點,趕快部署吧。「說著楚天舒拍了拍王南山肩膀走到一旁,」建旺,你帶領十名隊員負責後面和右翼安全,左面懸崖就交給那些美國兵管好了。「說著楚天舒朝在旁邊打擺子的民兵擠了擠眼。

    「明白了,請隊長放心,那些傢伙絕對衝不上來的!」黃建旺看了眼遠方越來越近的塵煙淡淡說道。有仗可打的黃建旺活動一下手腳對朝後面走去的楚天舒叫道:「到時候衝鋒可別忘了我們啊,娘的,坐船坐的屁股都痛了!這些傢伙還真配合我們!」

    山頭頂上百輛馬車很是費了一會兒工夫終於圍成一個圓陣,朱晨光跟著其他九名學員拿著步槍正在仔細聽著王南山介紹使用方法,他們在軍校中只是練習過前裝線膛槍,如此先進的後裝步槍還從來沒用過,幾名拿著六二一式步槍的學員聽了王南山介紹有些躍躍欲試了,至於拿著從禮物中取出的拆掉精美外包裝的六二二式步槍的學員只能羨慕地看著朱晨光他們了。

    亨利躲在岩石後看著周圍那些衛隊士兵正忙碌地準備著,心中問號一個接著一個升了起來,他哥哥把軍禮服又穿了出來走來走去,這已經不能再引起亨利的注意了,光這些人拿出來的東西就夠他好好琢磨琢磨了!那些步槍可都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從外型上看和斯達爾卡賓槍有些相似只是顯得長出許多,不過大多數步槍在扳機前面裝了一個長盒子,不知道幹什麼用的。擺在前面的那個和去年加特林發明的多管機槍很相似,至於那個衛隊隊長在中間擺弄的兩根鐵管子——難道這個是火炮嗎?從沒聽過火炮有沒有炮車的!旁邊擺放的黑糊糊帶尾巴的是什麼玩意?那也能叫炮彈?見那些中國人如此興奮期待著馬上就要到來的戰鬥,而聖弗蘭西斯科的幾名民兵卻躲在懸崖邊上發抖,亨利只能在胸口不停地畫著十字,祈求上帝不要拋棄他這個忠誠的信徒。

    滾滾煙塵越來越近,該來的終於來了。

    「頭兒!他們在山上!」

    弗郎茲。朱利安叼著巨大的雪茄策馬奔到山下,急拉韁繩朝山上望去,不高的山上,幾百輛大車圍在一起,從下面看不到上面有多少人在。「該死的,想頑抗?派個弟兄上去,告訴他們馬上給我下來!要是不下來的話,到時候可就別怪我槍口下不留活的了!」

    「頭兒,我們本來就沒有打算留活口呀?……」旁邊有人不識趣地插口說道,見朱利安凶狠地朝自己望過來,嚇得那人連忙把後面的話給嚥了下去。看著自己手下策馬朝山上奔去,朱利安覺得一番苦候總算是沒有白等,這不?獵物終於上門來了!

    自從五天前聖弗蘭西斯科的奧科裡過來通知說是有從中國過來的貿易團帶著大批貨物要從這裡到東部去,朱利安就糾集手下和周圍的狐朋狗友在必經之地——唐納山口等著獵物上門了。據奧科裡所言這些人有一百多人,不過只有三十人保護他們,自己糾集了能找到的內華達山脈這裡好漢有三百多人,怎麼說收拾個小小貿易團還是綽綽有餘了。只是希望這支貿易團攜帶的貨物真的像奧科裡所說的那麼多,不然分贓可是麻煩事情!「奧科裡,他們攜帶的貨物真的像你所說那麼多嗎?要是說假話當心我到時候絞死你!」朱利安旁邊的奧科裡低眉順眼地說道:「頭兒,只多不少,我親眼所見的!那些貨物裝了足有八十輛馬車呢!當時貨物都堆放在我的旅館內,我親眼看到裡面有大量的茶葉、絲綢什麼的,很是值錢啊!」

    「中國人……嘿嘿,我要親手把他們撕成碎片!」望著山上朱利安開心地大笑起來。

    朱利安笑的正開心,上山的弟兄還沒有接近山頭就回來了,「頭兒!他們不許我過去!說是我們有本事自己上去取!」「呸!狗屎!弟兄們給我上啊!上面有眾多的金銀珠寶,搶到了這輩子就不用發愁了!衝啊!」朱利安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提韁繩帶頭朝山上衝了上去。後面的那些匪徒鬼哭狼嚎地跟在他後面朝山頭衝了上來。

    王南山讓自己阻止匪徒談判,亨利就覺得大事不妙了,如此眾多的匪徒豈是這些毫無見識的中國人可以抵擋得住的?果然,那名帶信土匪還沒有下山,山下的土匪已經吶喊著朝山上衝了上來!亨利眼前一陣發黑,看來自己這條老命今天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沉住氣,不過是幫烏合之眾,算不了什麼。放近些狠狠地打擊他們!我剛才說的射擊要領記住沒有?到時候別忘了。」王南山眼睛盯著正往上衝的美國匪徒,沉聲交代身邊的這些學生兵。

    楚天舒眼睛緊緊盯著一窩蜂往上衝的土匪,這些傢伙擠的如此密集,還不是給迫擊炮當活靶子?在楚天舒眼裡幾百名匪徒不過是幾百具屍體而已,區別只在於現在他們還是活著的,等一下要麼保留一個完好的屍體,要麼乾脆死無全屍!

    望著瘋狂衝上來的傢伙,楚天舒在挽起袖子,探起拇指將視線、拇指、敵人身影瞄成一條直線,心中急速地計算著射擊數字。「迫擊炮準備!方向九零,標高一三零,距離兩百,預備……

    放!「

    「咚咚……」兩聲輕響,空中出現了兩條拖著白煙的軌跡,轟隆兩聲衝到半山的人群中出現了兩股白色雲團,黃色泥土,紅色火焰,一閃而起,雲團變成兩條黑灰色的煙柱隨著山風漸漸飄散開。匪徒隊伍中間出現了兩個空缺——十來名匪徒在第一輪轟擊中悲慘地成為地獄住戶了。

    「同志們,狠狠打啊!把這些匪徒給我消滅光了!」隨著炮彈爆炸,王南山斷喝一聲,接著陣地上響起了突突聲與清脆地辟啪聲,擺在前面的機槍和步槍將密集彈雨掃到正愣神的匪徒隊伍中,戰馬哀嘶聲中幾十名匪徒從馬上摔了下來,興高采烈的匪徒退潮一樣又退了回去,又是兩發炮彈飛過來,嚇破膽的匪徒人群中殘肢斷退四處橫飛,僥倖沒死的退的速度更加快了。

    「打什麼打?!人家已經逃出射程,你們現在還打什麼東西?打鳥嗎?」楚天舒走上前在打的正開心的朱晨光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腳。

    「喲,隊長啊!不好意思,我只看到山下又敵人了,把距離給忘了!」朱晨光屁股被踢的生痛,正要發火,一回頭見是隊長在自己後面踢的連忙收起步槍,嘴裡一個勁地道歉。

    「一、二、三、四……」王南山嘴裡喃喃自語著。

    「王隊長,你在幹啥呢?現在還有心情數數啊?不是告訴你要節省子彈了?

    你看看你是怎麼指揮的?人家影子都看不到了你的手下還在放空槍!「

    「報告隊長!我們消滅了五十三名匪徒!」王南山終於數完了,站起來大聲匯報道。

    他剛才是在統計戰果呢!根本沒有注意到敵人逃跑後自己指揮的部隊還在開槍,見楚天舒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看著自己,傻呼呼地抓了抓頭皮,「啊?敵人不還在山下面嘛!怎麼說影子也沒有了?「

    「……」楚天舒被王南山氣的直翻白眼,「有你的,我那是誇張說法你也不知道!厲害,真是厲害!有本事你在這裡給我打死一個敵人看看,要是能打著我這個隊長位子讓給你當!」

    「王隊長,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一下子把人家給趕跑了我們還打個什麼勁啊?怎麼著你也要給我留幾個過過癮頭嘛!」剛才沒有輪到黃建旺開火敵人就潰退下去了,讓黃建旺心中極為不滿,罵罵咧咧上來就給王南山一拳。

    被楚天舒訓得灰頭土臉的王南山見黃建旺也上來調侃自己,酸溜溜地說道:「誰說沒留了?你看看下面不是還有很多嘛!有本事你一個人下去把人家都給滅了我就佩服你。」

    「行了,別說了!趕快檢查一下還有多少彈藥,娘的還真能浪費!我們不過打了四發炮彈,就聽到你這裡槍響了!」楚天舒背著手朝炮兵陣地走去。

    黃建旺追著楚天舒後面喋喋不休地請示著,「隊長,還是換我們到前面來吧?剛才我們可是光聽響聲,自己一槍也沒放啊!怎麼著也該讓我們露一手吧?」

    楚天舒停住腳步,嚴肅下來對黃建旺說道:「別心急,人家肯定很不服氣,等下還要猛撲的,剛才我們是打了人家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他們有些太輕敵了,所以才很快敗退下去。下次的攻擊可就沒有剛才好打了,我看他們的主攻方向很有可能吸取教訓,不再從正面攻了,說不定就在我們右翼!你到前面去,右翼給誰管?你的二十人要頂住人家數百人猛攻等下難度很大啊!」

    「嘿嘿……,希望是這樣!幾百人?老子會一槍一槍給他們點名的!隊長最好把機槍支援我們,到時候殺的就更痛快了!」黃建旺咧開大嘴笑了起來。

    「機槍?沒有!那麼笨重的機槍轉移陣地容易嗎?還是留在正面到時候準備支援進攻好了!」

    「啊?沒有機槍?!」黃建旺張大嘴合不起來了。

    「機槍是沒有,不過我會讓亨利把那十個美國兵派給你,讓他們配合你作戰,你沒看到人家羨慕的眼睛嗎?讓他們給你們壯壯膽還不錯。」楚天舒打起了十名民兵主意。黃建旺朝待在左面懸崖邊的聖弗蘭西斯科民兵望去。見這些傢伙看見自己的部隊把匪徒趕了下去正長長地舒了口氣,也許他們認為幾百名匪徒再衝兩趟就要被自己殺個精光了,他們在旁邊看熱鬧倒是不錯!黃建旺搖了搖頭苦惱地說道:「就他們啊?隊長您還能指望他們有什麼作為?」

    亨利傻了眼,那些匪徒衝上來時候亨利只會閉著眼睛祈求上帝開開眼,搭救他這個苦難的小民。悶雷般的炮聲和炒豆般的槍聲響起時亨利睜開了眼睛,眼睛睜開了,可就合不攏了,在他眼中匪徒成群地栽倒在衝上來的路上,沒多少時間原來囂張不可一世的匪徒就成了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地敗退下去。而那些中國人卻無事一樣地在旁邊說著風涼話,這些是什麼人?真的是中國軍隊嗎?亨利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就他在中國看到的清朝軍隊包括弗雷德裡克指揮的洋槍隊,可是都無法做到這點的,為什麼這些人就可以?亨利腦子裡面亂成一團,眼前的這支所謂貿易團讓他覺得神秘無比,他覺得有太多的謎團擺在他眼前了!

    「將軍,還是讓我帶領大家下去衝鋒吧!這些該死的匪徒已經沒了鬥志,只要一衝一定可以把他們都消滅了!」華爾牽著戰馬來到正翹著二郎腿看熱鬧的史秉譽身邊請戰了。槍聲一響,華爾身上流動的血液立刻沸騰起來,恨不得馬上下去抓住那該死的匪幫頭目!

    見華爾一副馬上就要投入戰鬥的樣子,史秉譽笑了起來,擺擺手阻止道:「別急,我不是說了我們在這裡看他們好好打一場嗎?華爾你怎麼又衝動起來了?你是中將可不是中尉啊!衝鋒陷陣的事情還是交給手下去做好了。這次戰鬥我可是全權委託手下指揮了,現在我和你一樣,只能在旁邊看著。至於衝鋒,我倒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現在敵人只是一時敗退下去,並沒有亂了陣腳,你看他們不還在山下準備進攻嗎?再等等吧。等他們銳氣沒有了我們再下去,到時候一舉把他們全殲了!」

    「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不衝鋒,你們中國人真是太……」華爾實在找不出應該怎麼形容這種愚蠢舉動。華爾的軍事理念中敵人要是退了就應該追上去,扼住敵人的喉嚨直到讓他窒息而死!什麼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些話對華爾來說根本是對牛彈琴。「奧科裡!你不是說這些人只有三十人保護嗎?怎麼連火炮都有?!該死的,一下子就少了這麼多人……不會是你和政府勾結起來想要殺死我吧?老子今天斃了你!」敗退下山的朱利安一把抓住奧科裡的脖子咬牙切齒地狠狠說道,說著朱利安從槍套中掏出斯達爾式左輪手槍。他的一隻耳朵被掠過的子彈「咬」掉了,鮮血從耳根緩緩流了下來,朱利安卻一點也沒有察覺。

    「頭……頭兒,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攜帶了火炮,保護商團的是只有三十個人,我一個一個數過的,這……這是怎麼回事情我也不知道……」望著眼中冒出怒火的朱利安,奧科裡呼吸不順暢,渾身冷汗直冒,結結巴巴地辯解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奧科裡也被剛才的場景嚇了一跳,山上炮彈一落下來,奧科裡就知道今天暴躁的朱利安是非要給自己好看不可了,炮彈煙幕還沒有完全落下,從山上就傳來密集的槍聲,怎麼聽這槍聲也不像是三十人的衛隊可以達到的密集程度,倒是像一支一百多人的連隊集中射擊!見朱利安率領的手下上山時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下山卻狼奔豕突落荒而逃,奧科裡就一直在考慮應該怎麼才能解決自己將要面對成人後的最大危機,只是情況是如此的糟糕,想的滿頭大汗還沒想出點子來,暴跳如雷的朱利安已經站在奧科裡面前了。

    「哼,和你爺爺一起下地獄去吧!」朱利安沒等奧科裡說完,獰笑著一把將虛脫了的奧科裡扔到地上,抬手就把手槍中六發子彈全部送進癱在地上的奧科裡胸膛中。隨著槍聲奧科裡不停地抽搐著,黑紅的血液從彈洞中流了出來。

    「頭兒,我們是不是先撤退?山上好像是正規軍啊!」旁邊有小嘍囉顫抖著說道。

    「撤退?」朱利安吹掉槍口上的青煙,血紅的眼珠瞪向提出建議的嘍囉,那人被朱利安的眼神威懾住了,不由自主地低下腦袋。見自己的手下畏懼地看著自己,朱利安舉起剛剛打完子彈的手槍惡狠狠地說道:「山上不是正規軍!那是商團!不過是有保護的商團而已,保護的越好越說明有大把的銀子正在等著我們!不過是死了幾個人而已,剛好,省得他們到時候跟我搶戰利品。聽好了,今天必須把這些該死的傢伙送到地獄!誰要是想跑,老子第一個殺了他!」

    嘍囉們望向身後的山包,不高的小山包上,在半山腰躺著幾十名自己的弟兄,還有人正在上面呻吟著,無主的戰馬茫然地在山谷裡跑來跑去。不過是死了幾個人而已?這些嘍囉認為自己的頭兒絕對是發瘋了,人家一下子就讓自己倒下幾十名兄弟,再衝悲慘的命運說不定就會落在自己頭上!見大家都面帶畏懼,被仇恨沖昏頭腦的朱利安說道:「剛才死的人是多了一點,不過他們沒有白死,他們讓我們知道了敵人防禦重點是在這裡!嘿嘿……等一下我帶領一百五十人從後面衝上去,艾伯特,你率領其他人在正面牽制這些該死的蠢貨!嘿嘿嘿嘿,你們看我多聰明啊!這些膽小的商人居然攜帶了火炮,哼,可惜他們火炮不多,這種威力的火炮移動起來也不容易,等我們佔領了,這些東西就都是我們的啦!」朱利安桀桀笑了起來,那些嘍囉被朱利安笑的毛骨悚然,不知道英明神武的朱利安大人他的計策是不是真的可行,要是人家是人數眾多的正規聯邦軍隊,或者火炮比朱利安說的要多許多,自己的小命想不留在這裡都不可能了!

    「王隊長,這些傢伙怎麼還不撤走?他們是不是想和我們就這樣耗下去了?」朱晨光見那些匪徒沒有在沉重打擊下有多麼遠就逃多麼遠,還聚集在山腳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自己這邊已經體現出比對方強出許多的實力了,他們怎麼還不逃跑?

    「虧你還是軍校高才生呢!這點事情都不明白?這叫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這幫匪徒都是亡命之徒,你以為能按照學校正規計算傷亡數字來判斷一支部隊有沒有喪失戰鬥力?書生而已!」王南山彷彿抓住朱晨光的把柄冷嘲熱諷起來,「都是你們射術太差,楚隊長指揮的火炮一下子就幹掉人家將近三十人,我們這邊呢?那麼密集的彈雨不過打死二十幾個而已,要是每發子彈都能打死一個,現在下面這幫人想不逃都不可能了!」

    「嘿嘿,頭一次用這種先進步槍,不適應是難免的,難道王隊長您剛開始就一槍一個了?」朱晨光尷尬地笑笑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就是!我們在軍校時候只用手槍和恩飛耳德步槍打過靶,可從來沒使用過這種步槍啊!拿著總覺得怪怪的。」學員兵中有人贊同朱晨光的話,接口說道。

    王南山被這些沒有規矩的學員兵嗆個半死,「娘的,想當年老子用的還不如恩飛耳德步槍呢!老子用的是抬槍!使用這種步槍還不是一教就用的好好的了?就你們這些人事情多!……別說了,快隱蔽起來,敵人又要上來了!」說話間下面的敵人又有動作了,一幫匪徒繞著山頭策馬狂奔著,滾滾濃煙從下面慢慢瀰漫到山頭上來。

    「史將軍,您看!好像他們又要進攻了!唉,剛才您讓我率領部隊沖一次不是就可以把他們趕跑了?」華爾也發現了山下的動靜,半蹲著身子朝下面看去,嘴裡還不停地抱怨著。

    「放心好了,楚隊長會指揮好部隊的。我們還是在這裡看看這些土匪都有那些辦法攻上來好了。呵呵,你別說,這土匪頭子還真會動腦筋呢!想出策馬繞著山頭亂轉來干擾我們判斷他們主攻方向。」充分相信自己手下讓史秉譽顯得氣定神閒,現在還有心情評價對手做出的戰術動作。

    「他們在前面吃了苦頭,肯定把主攻方向修改了,這只是礙眼法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要我看,這幫匪徒一定想從我們後面繞上來。史將軍,還是由我帶幾個弟兄到後面去堵住他們好了。」華爾不死心地拍著胸前勳章叮噹做響。

    收回望著下面土匪表演馬術的眼神,史秉譽看著華爾還是拒絕了。「我也相信人家會把主攻方向選在後面或者右翼,華爾你就不能在這裡看看我們手下是怎麼表演的嗎?為什麼一定要親自到前面去呢?在這裡不管人家從什麼地方上來我們都能看到啊!呵呵,你的這個中將可是很值錢的,我可不希望在小河溝裡損失一員中將。別急,真要不行我和你一起到前線去。」

    前面的匪徒再次發起了衝鋒,悍不畏死的匪徒學乖了,還沒沖多遠就從馬上拚命地朝山上放槍,策馬奔馳的速度也大大減慢了,不停地在山腳下盤旋著。至於後山,剛才飛馳掀起的塵土還沒有退去,顯得靜悄悄的。

    「小心一點,給我慢慢的上……過了煙霧區馬上給我全力衝刺!」朱利安低聲說道。小山包並不大,朱利安聽到了前面響起密集的步槍射擊聲,同時還有幾聲炮彈爆炸聲,朱利安甚至能聽到自己手下被擊中發出的慘嚎聲。看來艾伯特把那些商團保鏢注意力都吸引到他們那邊去了,自己馬上就要出煙霧區了,朱利安直起了高大的身軀,揮舞著手槍大聲喝道:「弟兄們給我衝啊!」

    史秉譽剛找個平坦的地方半側著身子打算休息一下,後山坡突然發出巨大嘲哳的吼叫聲,聲音是如此之大,把還沒有躺下的史秉譽驚的一躍而起,「華爾!後面怎麼了?我怎麼聽著到處都是『狗狗狗,來隻狗、來隻狗』啊?難道這些土匪找我們就為了尋找丟失的小狗嗎?」

    華爾正為自己判斷正確心中無比自豪呢!誰知道這位史將軍居然說出如此沒有文化的話來!看著表情極為誇張的史秉譽華爾簡直哭笑不得,「我親愛的將軍,他們說的是沖的意思,不是尋找狗……我們美國話中狗是叫道格的。」

    「不是尋找狗啊?我說呢!這土匪也太沒有水準了,找條狗幹嗎還要跑到我們頭上來。」史秉譽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聽了史秉譽的話,原本緊張萬分的商人一個個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華爾正陪著乾笑兩聲,誰知道這「沒文化」的史將軍再次語出驚人了,史秉譽晃悠著腦袋看著華爾,「你們美國話把狗叫做倒戈?什麼話不好叫幹嗎叫投降這種東西啊?難聽死了。要我說還是我們中國話好聽,一個『狗』字就代表了一切。」

    史秉譽旁邊的這些中國商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表情了,一個個捧著肚子直喊娘,有些眼淚鼻涕都笑出來了。莫名其妙的華爾聽了翻譯低聲解釋才明白「倒戈」在中國話中是什麼意思。他現在已經不是哭笑不得了,而是「佩服」這位史將軍還真會異想天開!

    「史叔叔您還真是妙語連珠啊!」洪葵元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直喊肚子痛,稍微能控制一點了,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

    這些英語史秉譽是知道意思的,再怎麼差勁作為一個高中中專畢業生要是連英語狗怎麼說也不知道就太不可思議了!他只是見林峰灃和洪葵元他們見到眾多土匪有些面無人色了,想要緩解一下這裡氣氛。果然,如此插科打諢一番這些人只知道笑了,全都忘了土匪正在朝這裡衝過來,自己的小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史秉譽剛才說笑話時候並沒有鬆懈對下面戰況的主意力,巧妙地把大家緊張情緒緩解了,見下面戰況也起了變化史秉譽淡淡說道:「看看吧,大家看看楚天舒他們打的怎樣了。」

    一群人這才想起那些匪徒正朝山上衝過來呢!大家齊刷刷地轉頭朝後山望去,半山坡幾根煙柱還沒有消退,團團青煙隨著風兒正在緩緩飄蕩著,密集的槍聲已經聽不到了。在地上又留下了幾十名攻上來匪徒的屍體。

    「報告政委!我軍剛才打死土匪七十二名,加上第一次打死的現在已經消滅了一百二十五名土匪!打傷的更多,我打算現在對敵人發動一起衝鋒,請政委批准!」指揮部隊作戰的楚天舒一路小跑跑了過來,大聲請示道。史秉譽看了眼正在潰散下去的土匪,點點頭,「可以,只要你認為有把握就行!不過我希望你能用最小的犧牲消滅這些土匪,明白嗎?」

    「沒問題!請政委放心!」楚天舒答應一聲,跑了回去。很快的圓陣打開一個缺口,由衛隊、、學員和聖弗蘭西斯科的民兵組成的四十名騎兵小分隊策馬吶喊著朝山下衝了下去。在衝殺聲中,林峰灃他們還聽到了「狗狗狗來隻狗的狂叫聲,一聽到這話,這些人就想到史議長剛才說的笑話,會心地笑了起來。在那些人後面還跟著一輛馬車,馬車奔到半山腰停了下來,十名衛隊隊員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迅速佔領了一塊略微平整的地方支起兩門迫擊炮。

    「華爾呢?……該死的!這傢伙湊什麼熱鬧啊?!」史秉譽正想找華爾再說笑話,一回頭,華爾根本不在他身後,在那些衝鋒的人群中倒是鑽出一位身穿天藍色軍禮服,手中高舉著腰刀,策馬狂奔的勇士——這傢伙不是華爾是誰?史秉譽看的跳了起來直跺腳,腦門青筋跳了起來。

    「艾伯特!艾伯特呢?!天殺的,我要宰了這個王八蛋!」捂著胸口提著手槍斜撐在馬上的朱利安剛逃下來就邊咳嗽邊朝周圍的嘍囉叫喚起來,血液從胸口處一滴一滴往下流淌下來。剛才他率領部隊剛離開煙霧區,才一露頭,山上的子彈就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同時炮彈在衝鋒的隊伍中不時地炸響,朱利安看到衝在前面的紛紛栽下馬去,本來殺紅了眼的朱利安不打算考慮手下死活一定要衝到山頭,可惜一發沒有長眼睛的子彈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朱利安胸口,將他從馬上一把推了下去,要不是手下騎術高超,迅速把自己拉起放在馬上,他現在不是被人家炮彈炸死,也要被亂馬踩死了。「頭兒,艾伯特被打死了。我們在前面的弟兄死了十多人,艾伯特也死了。」朱利安眼前一陣發黑,才多少工夫?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自己率領的三百多人就倒下一百多了!至於傷了的還沒有統計過,要是這樣打下去,不用多少時間,自己這三百來號人不是就要全體戰死在這裡了?!朱利安現在恨那個剛才被自己處死的倒霉鬼奧科裡恨的牙癢癢,要不是聽了他的鬼話,自己怎麼可能率領手下跑到這裡來送死?!現在要是撤了以後還用在這行當中混嗎?不過要是不撤,以後也沒有機會享受了。

    「頭兒!他們朝我們衝過來了!」下定決心先撤為妙的朱利安還沒有說出撤字,手下亂了套,有人衝他嚷嚷起來。朱利安一回頭,浮沉煙塵中出現了「該死的」中國人,他們嘴裡喊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嘯聲,高舉著武器如同印第安人一樣朝自己衝過來。從掀起的煙塵可以看出衝鋒的人數不會很多,朱利安正在猶豫是不是利用這個絕佳機會迎上去,消滅這些應該絞死的混蛋,空中響起讓他驚心動魄的撕裂紙張的聲音,不用抬頭朱利安也知道可惡的炮彈馬上又要落在自己隊伍頭上了。果然,兩聲巨響從密集的人堆中響起,一股熱浪差點把朱利安沖馬上再次掀下去,接著肉塊,血漬濺的朱利安滿身都是,把他染成了血人。

    「逃!快逃!」嚇破膽的朱利安喪失了和中國人決鬥的勇氣——現在不是發揚牛仔精神的時候,保命要緊!聽自己頭兒喊了逃,那些小嘍囉深怕落在人後,策馬揚鞭旋風般地出現在這裡,又旋風般地跑的蹤影皆無。

    「將軍,本人對將軍的指揮深表敬佩,相信你們會在將軍率領下取得成功的!」匪徒衝鋒時躲的不知去向的亨利,在匪徒被打垮後又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那裡,亨利先生過獎了,不過是幾百名土匪嘛!跟我們那邊比起來這種戰鬥簡直太小了,要是亨利先生看過我們楊將軍指揮的戰鬥那才應該敬佩,我這個不算什麼,何況也不是我指揮的,要說功勞應該屬於這些奮勇拚殺的戰士,還有我們的指揮員。」史秉譽謙虛地說道。

    「楊將軍?難道他比閣下您還厲害?」亨利有些不能置信地問道,他在中國可是沒看過有那位將軍讓他佩服的!要說有,那也只能是自己的哥哥弗雷德裡克了。

    「見鬼,等華爾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傢伙!」見山下戰鬥已經結束了,遍地躺倒了匪徒屍體,還有些活著的正在痛苦地呻吟著,華爾騎在馬上耀武揚威地走來走去,手中的腰刀不停地虛砍著,史秉譽嘴裡喃喃道。說完了才想起亨利正等著自己回話呢!肯定地點點頭,「那是當然,楊將軍一直在前線指揮戰鬥,他指揮的戰鬥每次不是把敵人打的落荒而逃,就是讓敵人一個也跑不了,只能當俘虜,我和他比起來這只是小兒科而已!」

    史秉譽覺得自己在軍事指揮上遠遠不如自己兄弟,這也是自己這次放權讓楚天舒指揮的原因,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位兄弟現在正在臨海為了軍事上的事情暴跳如雷呢!

    「你說什麼?!袁州的機動第三旅跟著李睦非跑啦?!李睦非這個混帳東西!王八蛋!這該死的傢伙居然想著要投降敵人!我就知道這幫土匪根本是*不住的!娘的政委呢?!他是吃什麼長大的?連旅長跟人家勾結也不知道?***倪峰呢?他的監察院不是很能嗎?怎麼這種事情會一點線索也沒有?!」臨海陳家大院中楊滬生拽著滿頭虛汗的唐思偉脖領子青筋直跳地怒吼著。

    「首……首長……李軍長的急信中是這麼寫的,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哇!」唐思偉呼吸有些不順暢了,從拿到這個飛鴿急件後唐思偉就發覺大事不妙,可自己只是一名通信參謀,又不能把他壓下來不報告給司令員,戰戰兢兢的唐思偉還沒說完,果然司令員發火了。

    「這個混帳李成還說了什麼?***他是怎麼管手下的?我離開江西才多少時間就出了這種事情?早知如此我該撤了他的職!」楊滬生有些口不擇言胡言亂罵起來,解放軍自從成立後只見到敵人起義投降到自己這邊的,還從來沒有過哪怕一個班的戰士跑到敵人那邊去!這次機動第三旅算是開了極為惡劣的先例,尤其讓楊滬生上火的是機動第三旅是為了開展湖南戰役特意朝前部署在江西與湖南交界的宜春前線,他這一投降自己的計劃洩露不說,原本穩固的防線也被敵人突破一個口子!對這個李睦非楊滬生現在算是恨的牙癢癢的了,要是可能的話,楊滬生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該死的李睦非生剝活吞了!「李軍長說……」

    「不是李軍長!是李混蛋!窩囊廢!」唐思偉還沒說完楊滬生就氣急揮舞著手臂插嘴喝止道。

    唐思偉傻了眼,這讓他如何說下去?李成現在還是第二軍軍長,自己要是把李軍長說成了李混蛋或者是窩囊廢,司令員這裡現在是沒有什麼問題,要是傳出去了,別人會怎麼看自己?不敢跟著楊滬生胡說八道的唐思偉只能低聲繼續念著:「李**(這裡唐思偉只是輕輕地語耶不詳含混過關了)說機動第三旅全旅共五千人,李睦非暗殺了旅政委後蒙蔽旅直和兩個營共一千餘人跑到湖南去了,旅部和那兩個營沒有受他蒙蔽不願意跟他一氣走的三百多名幹部戰士被李睦非殘忍地殺害,並把他們和政委的頭顱掛在宜春城牆上。這兩天有三百多人從那邊跑了回來,另外湘軍衢州鎮總兵朱品隆率領三千人馬現在已經進了宜春。李**說他已經把在第一師從豐城調往瑞州的上高,同時機動第二旅到了萬載封閉北面缺口,機動第四旅到臨江府封閉袁州南部,部隊準備馬上平叛,李**請司令員速速決斷。」

    「他不是指揮的很好嗎?一仗不打就讓一個旅跑到人家那邊去了,還用的著我決斷什麼?!」楊滬生在房間裡一個勁地兜著***,嘴裡不停地罵著。處州和紹興的戰況都有進展了,原本自己把握最大的江西卻捅出簍子來!心情不好的楊滬生看到什麼,什麼就不順眼,覺得房間裡所有東西現在都在嘲笑自己。「殺了我忠勇戰士三百多,三百多!……出去,我現在無話可說!」

    唐思偉剛退出房間,就聽到裡面乒乓響個不停,看來暴跳的楊滬生是在摔東西了。

    「怎麼了?首長怎麼發這麼大火?」歐陽磊走上來小聲問道。

    「唉,這事情不能說,我勸你現在也別進去,司令員火氣正大著呢!我剛才可是嚇壞了,你要是進去了說不定司令員就拿你當靶子了。我現在找參謀長去,說不定參謀長有什麼辦法。」唐思偉吐了下舌頭,小聲說道。說完唐思偉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歐陽磊站在外面也能聽到屋子裡楊滬生不停地咒罵著,茶杯、臉盆、椅子什麼的能扔的給楊滬生扔了個遍,聽聲音連枕頭也給楊滬生不停地摔來摔去。看來這次司令員是真的發火了。沒多少時間,林金宸神色慌張急匆匆從外面趕了過來,歐陽磊連忙走了上去攔住林金宸。

    林金宸面色蒼白地急聲問道:「怎麼樣?司令員是不是在裡面?」

    「參謀長,司令員就在裡面,我去幫您通知一下吧。不過司令員心情不是很好,您最好在外面等一會兒。」歐陽磊正低聲說著,房間裡面又傳出瓷器摔在地上發出的乒的一聲,鎮定工夫了得的歐陽磊臉上神經也抽動一下,表情極為不自然了。林金宸探頭朝裡面望了一眼,緊鎖眉頭不停搓著手嘴裡喃喃嘟囔著,「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這該死的傢伙還真是害人不淺啊!」

    「司令員……司令員。」歐陽磊走到門口小聲叫道。

    「什麼事情?!沒什麼事別煩我!」從裡面傳出楊滬生怒喝聲。

    「司令員,林參謀長來了。是不是要見他?」

    屋裡面沒有動靜了,歐陽磊不知道首長沉默是什麼意思,讓林參謀長進去還是現在不歡迎?

    終於,楊滬生在裡面發話了,「讓他到會議室等我,我一會兒就到。」

    「是!」歐陽磊走到門口,「參謀長,司令員請您到會議室稍微坐一會兒,他馬上就過去。」

    心不在焉的林金宸跟著歐陽磊來到旁邊的會議室。歐陽磊發現參謀長一副煩躁的樣子,端上的茶給他一飲而盡,堂堂參謀部副總參謀長一點耐心也沒有,根本無法坐下來,不停在低著頭在會議室中兜著***,嘴裡還小聲說著什麼,可惜聲音太小,讓人無法聽到他在說什麼。

    五月上旬的臨海天並不是很熱,可林金宸卻覺得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腦門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淌下來。剛才唐思偉剛說到機動第三旅的旅長帶著手下叛變了,林金宸的腦袋立刻炸開鍋了,有人叛變並不是什麼特別大不了的事情,解放軍中投降過來的難道還少了?只是別的部隊叛變可以,機動第三旅就不行了!這支部隊是為了五月底開展的湖南戰役特意於四月中旬從贛南調到袁州府去的,它的旅長李睦非瞭解我軍湖南戰役的全部細節,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來這麼一手豈不是打亂了整個戰役部署?聽唐思偉說司令員正在發火,林金宸不想觸霉頭也不行了,畢竟現在如何修補這個漏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唐思偉一說完,林金宸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歐陽磊倒的差林金宸喝了一杯又一杯,雖然司令員這裡的茶葉是上好的黃山雲霧茶,可到了林金宸嘴裡卻淡的跟白開水差不多,他現在正皺著眉頭思考著應該怎樣安慰司令員,如何讓司令員把注意力轉移到戰場上去。時間過的很慢,每一分鐘對林金宸而言都好像過了一個甲子。漫長的等待過後,門口終於出現司令員的身影。

    「司令員,您……」林金宸正想把自己剛才想到的話說出來安慰司令員,卻見司令員臉上已經沒有唐思偉所說的什麼沮喪、生氣的表情,卻掛了淡淡的微笑,話剛開頭林金宸就說不下去了。他現在有些糊塗了,剛才自己聽到的真的是司令員在屋子裡發火嗎?怎麼這麼快就轉變了?

    看著迷惑的林金宸楊滬生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林參謀長請坐,坐下吧,有什麼事情我們坐著談。」見迷惑不已的林金宸一臉茫然地坐了下來,楊滬生隨手拉過把椅子坐下。楊滬生覺得私下裡發火歸發火,可是在這些上層指揮員面前風度還是要有的,要是自己在他們面前顯得急噪,那麼對整個部隊心理造成的負面影響將是極大的!在強壓下心頭怒火後,楊滬生才願意出來接見手下。「你的來意我知道,謝謝了。不知你怎麼看待李睦非這次叛變?」

    林金宸不知道司令員葫蘆裡賣著什麼藥,只能把自己剛剛思考的說了出來。「……司令員,我認為李睦非原來是個土匪頭子,我軍佔領贛州後他才投*我們。有什麼反覆是很正常的,唯一遺憾的就是他瞭解我軍湖南戰役詳細計劃,他的背叛對我軍下步行動造成極大被動,恐怕我們無法再在五月底進行湖南戰役了,我建議還是先解決了根據地內部的兩股敵人後再消滅曾國藩,這段時間我們參謀部會重新拿出新的作戰計劃。」

    楊滬生搖了搖頭,「我倒認為這是個機會,現在已經五月初了,要是時間拖延到六月天氣對我軍行動造成的影響將是極為巨大的。湖南戰役不能再拖!李軍長不是把一師調到上高了嗎?通知李軍長,江西的其他三個師還有另外兩個機動旅馬上朝前部署,進入進攻集結地點。告訴林隊長,讓他派飛艇馬上把溫州的總理接到這裡,等我交代好事情了,我們明天就趕到江西去!」

    「提前?!哪紹興和處州怎麼辦?」

    「你記一下。給青田的程學啟發電報,命令他的人民軍加緊攻城,同時第三師也投入戰鬥,配合他們作戰。等處州攻下三師馬上直插贛南,監視兩廣敵人。再給紹興的林建華發電報,胡光墉不是已經到了紹興前線嗎?這傢伙既然自告奮勇就讓他試試看能不能說服左宗棠,不過時間有限,最多只能給他三天時間,三天後左宗棠要是不投降,我軍就攻城!他林建華既然能在一夜間攻佔紹興南部重地亭山和龍山,我相信攻下紹興城也用不了多少時間。等紹興戰役結束了教導旅立刻到江西來,除了連長以上指揮員,其他一概優先補充到各個單位擔任初級指揮員職務,至於榮一師讓他們負責浙江和福建防禦。其他獨立旅撤到寧波、台州開展整編。」

    楊滬生不打算再和左宗棠他們耗下去了,從圍困紹興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時間不可謂不長,可左宗棠一點投降的意思也沒有,讓楊滬生再等,他也等不住了。既然和平解決行不通,那麼還是用武力來解決算了。

    司令員這麼快就從部隊背叛中緩過氣來,林金宸有些不大適應,不知道是這事情還不夠嚴重,還是司令員城府極深。見司令員正望著自己,林金宸連忙複述了一遍楊滬生剛才所說的內容,「司令員還有什麼交代嗎?要是沒有我馬上把電報發下去。」

    「沒有了,告訴作戰部,現在重新擬定一份關於湖南戰役計劃書來,明天早上交給我過目。」

    「是!」林金宸站起來行過軍禮大步走了出去。

    「歐陽!」見林金宸已經出去了,楊滬生叫著自己警衛員。

    「到!司令員什麼事?」門外的歐陽磊連忙跑了進來。

    楊滬生有些疲憊地說道:「把我的房間收拾一下。還有,你剛才通知林參謀長來的時候,他是不是站在外面?……以後在我發火的時候除了史政委,不要讓其他任何人站

    在門外面,找個借口讓他們在會議室中等我好了,今天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影響不好。」

    「是,知道了。司令員您先休息休息吧。」歐陽磊見楊滬生在林金宸走後抱著胳膊深深地縮在座位上,想要說什麼卻找不到言辭,只能無聲歎了口氣輕輕地走了出去。會議室中只有楊滬生一人孤獨地*在座位上,他現在深切地思念著遠在異國他鄉的史秉譽,要是史秉譽現在在這裡就好了!史秉譽在這裡至少能有個幫自己分憂解愁的,現在自己一肚子火找誰發去?李睦非這個混蛋討伐是一定要討伐的,機動第三旅政委和三百多忠勇戰士的鮮血不能白流了!不過也不能讓仇恨蒙蔽住理智,造成指揮混亂。「將有五危:必死,可殺也;必生,可虜也;忿速,可侮也;廉潔,可辱也;愛民,可煩也。凡此五者,將之過也,用兵之災也!」楊滬生心頭默默地背誦著孫子兵法中九變篇的內容,讓自己煩躁的心氣平定下來。

    天黑的時候容閎一瘸一拐地走進陳家大院。林金宸離開楊滬生這裡後第一件事情就是連忙找林忠讓他馬上命令溫州那邊準備一艘飛艇把容閎接過來。跟林忠說過後林金宸又給在溫州的容閎發電報說是司令員有急事找他。容閎這兩天正忙著應付幾家報社的採訪還有那些商人與工廠主求情,一時也想不出來楊議長找自己到底有什麼事情。既然那邊催的十萬火急,他也只好放下手頭工作跑到外面等候飛艇把自己接到臨海來了。只是飛艇準備工作實在太繁瑣,這邊飛艇充氣還沒有完成,那邊電報就一封接著一封催命般地落在容閎手裡,讓他也不自覺地煩躁起來。在等了三個小時後毫不容易才離開溫州,只是在城外降落時候天已經黑了,飛艇降落預計高度出現偏差,把沒有什麼防備的容閎重重地摔在地上,幸好大的問題沒有,只是讓他腿骨很是疼痛,兩條腿在進臨時軍委指揮部時還隱隱做痛。

    歐陽磊正端著飯菜愁眉苦臉地朝伙房走去,見容閎走進指揮部連忙放下飯菜。「總理啊,司令員正在會議室等候總理您呢!我馬上給司令員通知去!」

    「別忙,慢一點,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這是幹什麼?這麼晚了楊議長還沒有吃飯?」見歐陽磊身旁的飯菜容閎知道一定是楊議長的,只是這麼晚了這位警衛員還端來端去幹什麼?

    「沒什麼,司令員現在有些不想吃東西,我這把飯菜給伙房端去讓他們再熱熱,也許晚上司令員會吃的。」歐陽磊看著傍邊飯菜不知應該怎麼說了,自從中午開始司令員就任憑自己怎麼說他也是一點東西都不吃,飯菜熱了涼,涼了又熱,這已經不知道跑了幾趟了!只是司令員有命令,關於他私人方面的事情作為警衛員不得外洩,歐陽磊也只好含混過去了。「還是我給您通報一聲吧,總理您來司令員一定很高興。」

    「那好,我在這裡等下吧。」畢竟這是人家的工作,容閎也不再堅持了。

    在待在原地等候著楊議長召見的時候,容閎發覺指揮部中氣氛有些反常,那些過往軍人一個個都滿腹心事,低著頭急匆匆地一溜小跑,偌大的陳家大院中連個大聲說話的都沒有,聯想到楊議長的晚飯到現在還沒有吃,容閎相信一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總理,司令員有請。」沒多少時間歐陽磊跑了過來。

    容閎點點頭跟著歐陽磊朝會議室走去。他雖然相信發生什麼大事情了,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自從處決何長慶後,軍部的氣氛還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呢!想不明白的容閎低聲問歐陽磊:「小兄弟,您能不能說說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楊議長如此著急地要見我?」

    歐陽磊勉強笑笑,輕聲說道:「別問我,這事情我也不知道,總理見了司令員不就知道了?到了,前面不就是司令員嗎?」

    楊滬生正站在門口焦急地望著外面。見歐陽磊陪著容閎走了過來,連忙迎了上去。「純甫兄,可把您給盼來了!」說著楊滬生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容閎的手用力搖了幾下才拉著他進了會議室。

    雖然楊滬生手勁趕不上警衛連的戰士,可讓容閎感覺到疼痛還是可以辦到的,容閎手掌被楊滬生握的有些發酸,眉頭都要皺起來了。「怎麼,議長如此急切地尋我不知有什麼事情?」

    楊滬生坦然說道:「是這樣的,我明天就要到江西前線指揮作戰去了,根據地後方的事情今天必須全部移交到純甫兄您手裡,真不好意思,又要讓您多多操心了。」

    容閎被楊滬生一席話說的有些發蒙了,不解地問道:「啊?這麼早就走?不是還要再過一段時間嗎?是不是前面出了什麼問題?」

    「不錯,前線是出了一點小事情,我軍湖南戰役開始時間必須大大地提前,今天就是戰役前我們最後一次會見了。我希望在走之前能和純甫兄好好說席話。」楊滬生不想把出了什麼事情告訴容閎,這事情是部隊內部事務,應該由軍隊自己解決,見容閎一時無法接受自己如此早地撂攤子,楊滬生也顧不得再解釋什麼了,「此次湖南戰役關係到我根據地是發展還是維持原狀,要是維持原狀,滿清掌控數十省份,而我根據地不過只得區區三省,時間拖的長了對我們並不有利,同時江西久經戰亂,百姓流離失所,田園荒蕪。想要短期內恢復生產不大現實,福建到處都是山區,不適宜種植糧食,人口卻有兩千萬,我們必須要保證他們有吃的,不然人民就會起來推翻我們。整個根據地若依*浙江出產的糧食想要支撐長期作戰是遠遠不夠的!為了解決糧食問題我們也必須迅速打到兩湖去。現在史議長不在根據地,我這次走了後,所有的一切就都拜託純甫兄了。當然,困難不少,史議長走的時候把根據地的銀庫都搬到美國去了,而這幾個月工廠又往內地遷移,一時無法恢復生產,離開了貨物那些商人現在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買賣,我們的財政自然困難重重,這些都只能依*純甫兄想辦法解決了。」

    容閎覺得考慮內政方面事宜是自己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倒是對楊滬生提前行動感到擔憂,現在自己的命運和楊滬生的軍隊是掛上鉤的,解放軍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自己也好不到那裡去,「這些我知道,議長您此次突然提前戰役時間會不會有什麼影響?就我所知,現在江西的糧草只夠支撐我軍十五天作戰啊!」

    楊滬生搖搖頭,「夠了,有十五天的糧草已經足夠我軍開展湖南戰役,當然了,戰役打響後還希望純甫兄在糧草人力方面多多給我們支援,我們取得戰役的勝利。內政方面別的我也不多說,只是有一點在電報中不好明說,必須要請純甫兄過來談談。」

    「什麼事情?議長請說。」見楊滬生說的如此嚴重,容閎心中有點緊張了。

    「必須限制報紙自由程度,不得讓他們對我們政策還有前線戰況胡言亂語,破壞根據地穩定,擾亂部隊軍心。還有就是彈劾監察院,不能允許監察院不務正業!」

    「……!」容閎被楊滬生最後一句話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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