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絲躺在床上思索著,微顯蒼白的面孔在大大的黃色抱枕襯托下顯得很虛弱。黃天祥坐在她的旁邊替她剝好桔子將桔瓣小心的放到她的口中。阿妮絲一張口不但把桔子吞入,還調皮的把黃天祥的手指含在了口中。黃天祥摘下面具,疤臉微笑著伏身親了阿妮絲一下。:「乖,好好的休息,你的身體要調養的。我覺得你可以把工作交給別人做,如果能夠不再耗費心神,我以我的道術煉製丹藥,應該可以讓你的壽命與普通人一樣。」阿妮絲搖頭說道:「我答應過父親,一定要讓集團好好發展不能分裂。如果我現在退下來,整個集團的內鬥會讓集團徹底崩潰的。在尋找到一個合適的繼承人前,我還不能休息。」看到黃天祥還想說什麼她用一隻手指點在黃天祥的唇上:「不要勸我了,我從出生就享受著別人無法想像的權利和財富,也就有著別人所沒有的責任,沒有資格憐惜自己的。」黃天祥不再勸她,對於一個堅決的選擇了自己的命運的人,再勸下去只會是一種無理。抽出手指,黃天祥拍拍阿妮絲的臉說道:「好好睡吧。」阿妮絲拉住意圖轉身離去的黃天祥,面孔緋紅的說道:「你不要走,和我一起……,好嗎?」黃天祥小心的掙脫開阿妮絲白玉一樣的纖手說道:「我還有事情,而且現在的你不能胡思亂想,聽話,好好的睡一覺。」阿妮絲象小孩一樣叫道:「那你要給我晚安的吻,我才睡得著。」黃天祥俯下身,準備親吻她的臉頰,可是阿妮絲突然抱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吻在他的唇上。長久才戀戀不捨的鬆開。帶有霧水的眼睛淒迷,擔心的問道:「你會一直在我的身邊嗎?」黃天祥點頭說道:「放心吧,你用遠在睜開眼睛的時候會看到我的。」聽到黃天祥的保證阿妮絲才放心的閉上眼睛,掛著天真的笑容入睡的她根本看不出來是讓世界商場為止震撼的財團領袖。到是更加像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小孩子。黃天祥走出去看到卡德坐在桌子旁邊喝著酒,看著天空的明月心事很重。黃天祥坐到他的身邊忽然歎氣道:「殭屍,為什麼你可以周旋在那麼多女人當中而不覺得難過?」卡德依然看著月亮說道:「因為我把她們當作食物而不是女友,想要不受到感情的痛苦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把感情投入。」「痛苦和歡樂是相對的,如果要享受愛情的甜蜜,也就必須承受隨著而來的痛苦。人生苦多樂少,可是人類還是向飛蛾一樣投入火焰中,就為了那一點小小的希望。」卡德收回視線注視著黃天祥:「連你也沒有辦法?」黃天祥鼻中一酸淚水點點落下:「沒有辦法,如果她現在放棄工作,而我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不讓她再有負面情緒,也許可以讓她再活二十年。可是還要是現在這樣,她的生命就如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我真的很沒有用,以前的小瑛是,後來的王妮是,在日本月霞也是,現在又是阿妮絲,我看著她們走向悲哀的命運卻永遠只能袖手旁觀毫無辦法,可惡。我修煉那麼多仙法,卻只是給別人帶來傷害,從來無法救人,我到底為了什麼練習法術的。」「這和你無關,只是你所碰到的女子都不是普通人而已。她們的意志太堅強了,再痛苦的人生她們也會流著淚水走過去。她們的人生歡樂也好痛苦也好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也許你是她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會決定她們的人生路是快樂還是悲傷,但是你並沒有能力去改變她們所選則的人生道路。這就是人類自身的意志,就是神也不能改變的意志。不過不說她們的選擇,現在到是你的選擇會有大問題。」黃天祥拿過酒瓶,也不給杯子裡面倒,直接拿瓶子灌下。甜甜的法國紅酒不知道為什麼那樣的難喝:「我知道,阿妮絲,王妮,小瑛,我選擇那一個另外兩個人都會傷心的。我不是太懂得凡人的愛情,但是我不是傻子,還是能夠感到她們的心意的。」卡德問道「你會選擇誰?」「阿妮絲吧,是她把我從絕望之中帶了出來,讓我明白我還是有活著的價值的。」卡德為他的說辭嗤之以鼻:「你這是感恩,不是愛情。你選擇的真正原因我大概也猜得出來。如果你現在離開她,她幾天內就會死。你點燃了她的愛情之火,但是也讓她的生命之火因而黯淡。」黃天祥並不否認,問道「要是你是我你會選擇誰?」卡德苦笑:「阿妮絲,和你一樣。責任比愛情更重要,大概男人都會這樣選擇。認真的男人會因為責任而選她,不負責的男人會因為她的財產而選她。」舉起酒杯,卡德淡淡一笑「為我離去前干最後一杯。」黃天祥舉起酒瓶和卡德手中的高腳杯相碰,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我們以後還會見面嗎?」卡德說道:「我不知道,我這次去魔界生死未卜。如果我能夠活著我們一定會再次見面的。如果我回不來那麼一切都沒有說的必要了。」卡德被牛魔王一擊重傷對於他來說震撼很大,讓他明白他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和超強的神魔相比還是太弱了。卡德下了決心要返回出生地,也是最憎恨的魔界,來強化自己的力量。雖然他沒有向黃天祥說,但是現在的黃天祥還是看出了他的打算。無休止追求自身的更加強大是所有修行者都無法逃避的宿命。「祝你一路順風,完成心願,不過不要因為力量失去理智,我不想和你再次戰鬥了。」「如果我能夠得到智慧和生命之樹的果子,那麼我們將繼續是朋友。如果我得到智慧之樹的果子,我將不會再次返回人間。如果我只是得到生命之樹的果實,那麼……,到時候你就殺了我好了。」卡德又說道:「我在瑞士一家銀行中藏起了一份東西,是死海文書的原本。是我當年從梵蒂岡偷出來的,如果過幾年還沒有我的消息,請你把它送回梵蒂岡。」卡德把一柄鑰匙放到了桌子上,站起身擁抱住黃天祥:「再見了,我的朋友。」倒躍出窗,黑色的風衣在夜空展開,就如一隻消失在月光下的大蝙蝠。黃天祥舉起酒瓶,輕聲道:「再見,暗黑的王子,我的朋友,我的……老師。」夜風從窗戶中吹進,讓黃天祥感到幾絲寒意。忽然間他很想去見一個人。因為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那種思念的感覺如沙漠中旅行者對水的渴望一般。右手掐決,在房間中布下防護的的陣法,黃天祥也從窗戶飛出,御劍飛行,掠空而去。來到大韓酒店上空他落在天台上,收斂了身體的所有氣息閃入一片陰影中。果然如他所料,白影一閃,白衣如雪手持雙劍的金仙珍出現在月光下。左右觀察,片刻後肯定沒有看到什麼金仙珍一聲冷哼消失在天台上。黃天祥輕輕鬆了口氣,他並沒有十足把握可以躲過金仙珍的。「真是一個忠誠的負責的保鏢,小瑛有她在身邊也可以讓我放心了。」不過要是從樓梯走,被人發現的機會太大了。黃天祥順著樓面壁虎一樣的爬下,樸善瑛的氣息他閉著眼也不會弄錯。爬到樸善瑛所住的房間上面,探頭一看,落地窗開了半扇。黃天祥剛想順著落地窗爬進去,忽然想到金仙珍看起來就是很謹慎的人,不會沒有防範的。使用法術探查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落地窗被四條法力絲線纏著,如果貿然進入,肯定會被發現。而窗口這一片被用隱形藥水畫了法陣,觸及窗戶法陣立刻發動。這麼近不死也要脫層皮。黃天祥苦笑:「金小姐,你也未免太誇張了。」不過得到光明之眼後,這樣的防衛對於黃天祥已經構不成真正的威脅。他白眼中射出淡藍色的光線,瞬間整個落地窗都被冰冷的寒氣凝固了。黃天祥小心的在不碰到窗戶的情況下鑽了進去,心道:「冷凍光線還真好用,科技的力量也許比我們法術還可怕。」進入房間,從傳出的平穩呼吸可以知道樸善瑛已經入睡。黃天祥走到床邊,雖然一片黑暗,但是在擁有光明之眼的他面前和白天沒有什麼區別。樸善瑛潔白的雙臂伸在被外緊緊的抱著一個沒有相片的鏡框,美麗的面孔上還隱隱有淚痕。整個人看起來完全沒有白天裡的高貴大方的氣質,瘦小的雙肩顯得她是那樣的脆弱。黃天祥伸出手但是並沒有敢去碰觸她的肌膚,手停在她的面部前,就差那麼一點就會撫摸到樸善瑛的面孔。這一刻,真正的要失去她,因為自己的選擇要離開她,黃天祥才知道自己的心中最深處已經填滿了她的影子。「你性格善良,不喜歡和別人競爭,讓你處在這樣的位置托起這麼大的企業肯定很痛苦。身在高位又不能向別人訴說心事,苦了你了。我只以為自己痛苦,卻自私忘記了你的痛苦,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哽咽的他說不出話來,淚水點點滴下,落到了樸善瑛赤裸而纖細的手臂上。「你知道我多想在你身邊嗎?多想看你笑,聽你的聲音,看著你的身影嗎?多想撫摸你的頭髮,聞著你的體香,永遠的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能,人必須負起自己的責任,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而讓她去無力痛苦的死亡。對不起,又得讓你繼續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下去,我沒有選擇。但是哪怕一點點我也不想讓你感到任何痛苦,看到你的淚水我的靈魂也會哭泣。我成為了束縛你飛翔的絞索,對不起。小瑛,忘記我吧,徹底的從靈魂中讓我消失,追求你自己的人生吧。黃天祥從來沒有出現過在你的生命中,你沒有任何理由為他而浪費自己的人生。」摀住面孔,黃天祥無聲的抽泣,從來沒有的無力感讓他無法繼續說話。又不能讓自己發出聲來。選擇,痛苦的選擇,選擇了自己的情感和道路,卻帶來割裂靈魂的痛苦。黃天祥咬牙,知道自己不能夠多待下去。俯下身,小心的,一點點的用舌尖添去樸善瑛眼角的淚珠,渾身被痛苦充斥的好像要爆炸,要消失掉。黃天祥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我愛你。黃天祥愛樸善瑛,從世界開始到一切結束,永遠不變。」黃天祥輕輕的,溫柔的吻在樸善瑛的稍顯白色的紅唇上。似乎要將自己一生的愛戀都留下。他小心的取出樸善瑛懷中的像框,將樸善瑛的雙臂放進被中。躍出窗外,將窗戶關閉以避免風兒讓她感到涼意。又靜靜的注視了樸善瑛很久,一轉身,御劍化成一道綠光,消失在天空中。月亮躲進雲層中,只有夜風在吹拂著無聲的夜之歌曲。絕望之城的最高建築上,赤身躺在天台上的王妮舉著酒杯,看著夜空放聲大笑,肆意的笑聲就如愛琴海的女妖唱著哀傷的歌曲,酒水灑在面孔上,自由的滑落。進入口中的是苦澀,是心酸,是完全的無奈。「媽的,居然是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