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祁元溫柔地將沐青陽放在床榻上,正欲給她蓋上被子,卻現她身上還穿著一身血衣。眉心緊擰,心中痛惜不已。
「來人,幫側妃娘娘稍作梳洗,換身衣服。」
站在一旁的宮女們,連忙低聲應了,飛快下去準備。
不一會兒,便見一小隊宮女托著洗漱用具及乾淨衣服,魚貫而入。
端木祁元將沐青陽擁在懷裡,俊秀的眉頭,褶褶皺皺,恍若投了石塊的平靜湖面,漣漪不止。
很快,宮女們便放好了東西,準備好了洗澡水。正欲要上前為沐青陽寬衣解帶,卻見端木祁元雙頰通紅地抱著沐青陽,正一臉尷尬地瞅著她們。
宮女們頓住腳步,手足無措地面面相覷。太子殿下這是何意?是要留下來嗎?
端木祁元啞聲低咳,起身將沐青陽交給宮女,「你們當心些,手腳都輕柔一些,千萬不要出了差錯。」
宮女們連忙齊齊福身道是。
端木祁元這才走出房門,但是卻沒有離得太遠,就在門前幾步遠的空地上站著。他抬頭望著已然放晴的天空,聽著屋內稀里嘩啦響起的水聲,輕輕噓了口氣。
雨已經停了,湛藍色的天空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透亮的光芒,整個天,整個地,此刻都是明朗的,猶如他當下的心情。
青陽,回來了,就不要再輕易離開了。只需半年,在這半年裡,陪在我身邊吧。我只有這一個小小的心願。
端木祁元微微瞇起雙眸,仰面深深吸取著純淨的空氣,胸腔急劇地鼓起又平復。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房內的水聲消失了,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聲響起,然後,忽的安靜下來。
端木祁元側耳仔細聆聽了片刻,屋內依舊毫無聲響。
眼皮驟跳,呼吸一滯,心跳砰然加快,他急忙轉身,推門進去。
宮女歪七扭八地躺了一地,一股淡淡的馨香漂浮在空氣中,房內擺設紋絲微動,木桶裡的洗澡水還在裊裊蒸騰著熱氣。
「青陽……」端木祁元抖著聲音,淒惻呼喚,正欲衝進房去,卻被人死死抓住了手臂。
「太子殿下,這屋內有迷香!千萬別進去!」雲澤恰好趕至,不由分說地抱緊了端木祁元,不讓他進去。
端木祁元死命掙扎,但是雲澤愣是不放,他掙脫不開,急的眼眶通紅,掙扎片刻,便只得軟軟地癱坐了下去。
兩眼無神地望向雲澤,聲音抖得劇烈,「青陽,她又不見了……」
雲澤心顫不已,默默鬆手。
面色煞白,眉心深蹙。
這個時候,又會是誰擄走了沐青陽?
端木睿恆此刻正在塔娜的東廂,塔娜始終閉著眼睛,而他則已經坐在床頭默無聲息地看了她好久了。就那麼看著她,始終一言不。不是他冷酷不想說話,而是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上次醉酒之事,他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之後,雖然心中稍感愧疚,但是也沒有想現在這樣感到自責。這一次,的確是他不好,若不是他那大力一推,這個孩子也不會沒了。
端木睿恆幽幽歎了一口氣,對於塔娜,他始終是欠了太多。
他握起塔娜的手,嘴唇動了動,艱難地掀開唇瓣,正要吐出什麼話來的時候,卻被著急忙慌闖進來的司南打斷。
「殿下,出事了。」
端木睿恆皺了皺眉,將塔娜的手放回被子底下,「什麼事?」
司南望了望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的塔娜,又望了望站在一邊,滿面淚水的碧兒,心中頓時一陣酸,急忙垂下腦袋,愧疚與自責逼壓得他抬不起頭來。
「殿下,宮裡剛傳出來的消息,雲羅郡主又被人擄走了。」
「你說什麼?」
「雲羅郡主被人擄走了,疑似厲贇軒所為。」司南硬著頭皮又說了一遍。
端木睿恆眼皮一跳,站起身來,大步邁出房門。
司南連忙跟了上去,臨出門前,回頭望了望塔娜,又將視線移向碧兒,卻被碧兒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驚得心中一凜。
端木睿恆這此是真的慌了,厲贇軒是何許人也?沐青陽騙了他一次又一次,他怎麼可能放過她?這一回,沐青陽落入他的手中,怕是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宮裡有什麼反應?」
「皇上命谷王殿下去營救,但是長孫殿下也去了。」
端木睿恆黑沉的面色,又陰了幾分,「準備一下,馬上列出一千隱衛。」
司南猛抬頭,一千?這麼多?
但是司南卻不敢說什麼,只是頓了頓,又接著問道:「殿下,需不需要告訴尹公子,他還在西廂療傷。」
「不用了。」端木睿恆皺眉,他打心底裡討厭尹辰逸。
沐青陽中了厲贇軒的迷香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倒是便宜了擄她的人,只稍稍灑了點迷藥,迷倒一屋子的宮女,就輕而易舉地擄走了她。
這是一處幽深荒廢的地窖,位置偏僻,是農民拿來儲備糧食的那種地窖,陰森而且散著霉味。
「霜姐姐果然本領高強,深宮後院擄個側妃娘娘,居然這麼容易就得手了。」
一個清脆嬌媚的聲音從陰暗處傳來,一抹白影緩緩從陰影處走出。
無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將抱在懷裡的人,隨意往地上一放,「那也是梅蘭郡主消息可靠的功勞,否則,無霜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抓不到人呀!」
「呵呵。」哲哲笑得歡暢,但笑聲中卻隱含著令人惻然的寒意,「霜姐姐謙虛了,我的手下已經去抓那個大夫了,很快就能過來了。」
無霜點頭,回哲哲一個萬分妖嬈但卻冰冷十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