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陽見雲澤來了,不好再行強硬手段,急忙退了出來,站到雲澤身前,淡淡道:「我便是雲羅郡主。」
雲澤被震駭住,愣了楞,傻傻地伸出一根手指來,顫巍巍地指著沐青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雲羅郡主?」
沐青陽點頭,面上表情嚴峻,「雲公子深諳醫術,麻煩你好好為太子殿下看看,若有什麼問題,請及時通知我。」
雲澤依舊處於微微呆愣的狀態,渾然不知沐青陽說了什麼,但還是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
沐青陽見狀,娥眉微蹙,回頭看了端木祁元一眼,退出了房間。既然他不願意自己知曉他的病情,那麼她順著他的意便是了。
「雲公子!」小順子見雲澤皺著眉頭望著沐青陽的背影出神,好半天都不過來給太子看病,心中焦急,出口喊道,「雲公子,您快過來看看太子殿下,他……他看上去好像比前幾次還要難受。」
雲澤這才如夢初醒般收回了心魂,急忙將藥箱打開,取出必用的銀針等器具,朝著端木祁元急急走去。
端木祁元的啞著嗓子艱難地喘息著,胸膛隨著這幾下深重的喘息而劇烈起伏著,臉色忽而慘白忽而鐵青,看上前正在忍受著極為痛苦的煎熬。
雲澤皺眉,扣住三枚銀針,快出手,刺在端木祁元的三大重穴之上。
銀針急入膚,只見端木祁元倏地睜開了眼睛,面上陡的襲上一片潮紅,俯身「哇」的嘔出一大片鮮血來。
「太子殿下!」小順子驚懼地摀住了嘴巴,身子顫抖著,滿臉疼惜。
雲澤及時掏出一塊錦帕來,為端木祁元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然後扶著他慢慢靠在床頭,「沒事了,咯出血來就好了,這是悲極淤積的淤血,太子殿下適才定是大悲大喜,情緒頗有一番動盪了吧。」
雲澤繼續掏出一些長短不一的銀針來,「噗噗噗」動作迅地將它們一一扎入端木祁元胸前的各大穴位。
端木祁元虛弱地睜開了雙目,淡淡點了點頭,轉頭對小順子道「你出去吧,守著門,別讓任何人進來,我與雲公子有要事協商。」
「是!」小順子擔憂地望了望端木祁元,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
待小順子輕輕將門關好後,端木祁元才淡淡開口道:「雲公子前些日子所說的那個可以壓制病情的辦法,我想試一試。」
雲澤扎針的手頓住,「太子殿下,那個方法雖然有效,但是,您也知道,它只是在提前支取你的生命罷了,一旦用了那個辦法,您的性命便只能剩餘半年。」
「與其拖著這半死不活的身子,倒不如好好利用這半年光景,將自己想做的都一一做了。」端木祁元凝視住雲澤的眼睛,「雲公子,你是最瞭解我身體狀況的人了,你告訴我實情,我若不用那個辦法,還有多少時日?」
雲澤低下頭去,躲開端木祁元灼灼逼人的注視,低聲緩緩吐出四字來:「不足一年。」
端木祁元笑了,他搖了搖頭,「與其在床榻上臥足一年,倒不如瀟瀟灑灑揮霍半年,雲公子也是這般考慮的,才告訴我有那個辦法的不是嗎?」
雲澤尷尬地咳了一聲,「小人是想,太子殿下可以利用那半年的光景去尋到那續命火靈芝,如此便可以治癒太子殿下身上的頑疾了。」
端木祁元閉眼苦笑,「火靈芝只不過是神話罷了,世人皆無見過,要尋到火靈芝,何其困難。」
「事在人為,雲澤相信,既然火靈芝是有記載的東西,它就一定是存在的。」
端木祁元無力地搖了搖頭,「雲公子,我心意已決,你下去準備吧,明日我會命人去請你。」
雲澤張了張嘴,卻沒有吐出什麼話來,他遺憾地搖了搖頭,俯身站起,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即將要走出房門的時候,端木祁元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雲公子,此事請不要告知側妃娘娘,亦不要告知我父皇。」
雲澤怔住,急忙回頭望向端木祁元,面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不告訴沐青陽沒有關係,但不告訴皇上的話,豈不是要他欺君?
端木祁元睜開眼睛,淡笑著看著雲澤,「雲公子放心,此事由我擔著。」
雲澤抽了抽嘴角,很是無辜地點了點頭,對著端木祁元又是拜了拜,才安靜地退了下去。
這種事,你說你擔待著,皇帝就不會來找我麻煩嗎?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情,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我!
雲澤腹誹著頓住腳步,哀怨地回頭瞟了躺在床上的端木祁元一眼,吐出一口悠長的歎息來。
小順子見雲澤出來,連忙上前詢問太子情況如何,雲澤淡笑著說了些寬慰的話,小順子聞言鬆了一口氣,打了兩個宮女送雲澤回去,自己則急急跑進房間去看端木祁元。
雲澤背著藥箱在兩個宮女的帶領下慢慢向外走去,他現在住的地方就是當初沐青陽住過的那個藥房,所有的裝備也與沐青陽在時一模一樣。本來太子並不同意雲澤住進藥房,但是等他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端木江天已經下了旨意要雲澤住下了,他儘管不願意,卻也沒有別的辦法。
雲澤這一住就是小半年,做的無非是與沐青陽在時一模一樣的工作:日日來為端木祁元看病。
玉清殿的宮女太監們都很喜歡他,他溫潤如玉而又和煦可親,待人接物一貫謙謙有禮,況且他的身份又是玄機老人的二弟子。玄機老人曾擔任過端木江天的老師,端木江天登基後曾下旨要封玄機老人為國師,但是不知為什麼,玄機老人婉言拒絕了。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雲澤都是很招人稀罕的。
雲澤行至一半,看見了坐在廳堂裡的沐青陽,面上神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笑臉,極其友好地對著沐青陽頷示意。正欲稍作行禮,沐青陽卻及時站了起來,她看上去略有些激動,一雙美目緊緊地鎖在雲澤身上,「雲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雲澤微怔,抵擋不住沐青陽眼底殷切的情感,微扯出一個笑意來,接過宮女手中的油紙傘,伸手指了指廳外的小花園,率先走了出去。沐青陽命宮女止步,自己則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