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陽不敢移開視線,只能承受著巨大的煎熬,任厲贇軒用詭異駭人的眼光層層透視她,感覺他放在她小腹上的那隻手猶如火焰般灼熱。就在沐青陽內心已經恐懼到極點,幾欲爆的時候,厲贇軒卻是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沐青陽愕然。
「呵呵!你看看你,我都說了不要怕我了,我又不是猛虎惡龍。」厲贇軒的語調雖然帶著笑意,但面上的落寞卻也難以掩飾,他伸手摸了摸沐青陽冰冷的額頭,低低一歎,「我不會傷害你的。」
沐青陽僵硬地點頭。
「一個時辰以前端木睿恆率領五千人馬,冒險突進大峽谷,現在怕是已經和岱欽的人馬撞上了,一番惡戰是少不了了。」
厲贇軒仔細地觀察著沐青陽的面部表情,見她聽完這個消息後,臉上除了震驚以外,並無他不願看見的感動與心疼,胸腔緊繃著的一口氣,倏地洩去。
唇瓣欣然翹起,厲贇軒面上閃過一抹狠厲,用帶著一絲嘲弄的語氣冰冷地說,「岱欽恨死了蒼雲,對於這個攻奪了梅克幾乎半壁江山的燕王,他定不會心慈手軟。燕王,他這是在自取滅亡。」
腦海裡嗡一聲,沐青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渾身血液驟得停滯。輕咬唇瓣,心中反覆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端木睿恆他不是一個會衝動壞事的人,他一定想好了計策才這麼做的。
儘管她極力要說服自己,但是厲贇軒臉上嘲弄的表情,以及他狂妄的語氣,卻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她,這一次,事情絕對不能那麼簡單了。
厲贇軒的心情似乎突然轉好了,他清俊的眉毛愉悅地舒展著,抓過沐青陽冰冷的手來,五指張開,輕輕一撥,清脆的玉石擊打聲叮咚響過,一串血紅色的串珠滑落沐青陽皓白的手腕。
沐青陽詫異地朝自己的手腕看去,未等她問,厲贇軒已是主動開口解釋道:「你要的血臍玉。」
血臍玉!沐青陽眉梢一跳,腦海裡閃過那日在赤雲峰上她所說過的一句話。
「要知道窺天珠的秘密,就拿你的血臍玉來換。」
沐青陽心神微顫,厲贇軒他對窺天珠起了心思了!
想到這裡,沐青陽只覺手腕上那串鮮紅的玉石,猶如靈蛇般陰冷恐怖,她像是被燙到手似的,飛快剝下那串珠子,扔在床單上,冷聲道:「我不要了,你拿回去!」
厲贇軒微翹著的嘴角,倏地收斂,眼中喜色快褪去,一抹陰蜇蒙了上來,冰冷而又凌厲地問:「為什麼?」
一想到窺天珠,沐青陽對厲贇軒的所有懼意瞬間消散,她冷傲地直面厲贇軒的狠厲,冷聲反問:「你又是為什麼要給我血臍玉?你厲家的傳家之寶,難道就這麼不值錢,任你隨意送人?」
「衛予琢!」厲贇軒咬牙。
沐青陽面色深冷,一字一頓道:「你的東西,我不稀罕!」
「嗤——」未想到厲贇軒竟然氣極反笑,他嘲諷般斜眼掃了沐青陽一眼,視線下移,落到沐青陽的小腹上,笑道:「誰說是要給你了,我是要傳給我的兒子的。」
沐青陽呆愣住,僵硬地移動視線,看著厲贇軒將嘴湊到她腹部,對著她的肚皮柔聲道:「寶寶,爹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了。」
然後他眉梢帶笑地將串珠再一次套進了沐青陽的手腕。
手腕處驟然一涼,沐青陽心神劇顫,只覺厲贇軒套住的不是她的手腕,而是她的心臟。顆顆圓潤的珠子,猶如突然長出尖刺來一般,硬生生地扎進了她的心房血肉之中。
端木睿恆率領手下五千人,終於衝過了峽谷前端的埋伏區,而真正的激戰,卻才剛剛開始。
「衝啊——」端木睿恆華貴的紫袍上已是血跡斑斑,好幾處衣角已經破碎,他高揚著手臂,催動內力,將響聲傳遍整個大峽谷。
在城牆上做著指揮的岱欽,在聽到這個剛勁有力的聲音的瞬間,面色陡然劇變,他咬牙舉起令牌,狠聲道:「所有將士聽命,務給本王將那幫蒼雲惡狗截殺殆盡!」
「是!」
城門轟然打開,整齊列隊的梅克士兵殺氣騰騰地舉著兵器,衝出城門。
端木睿恆的軍隊已然過了亂石堆,迎面蔓延過來一片滾滾黃沙,端木睿恆再次揚臂高呼,「蒼雲的好男兒們,跟我衝!殺!」
石破天驚般氣勢,灌注給他身後的將士們無窮的勇氣與力量,他們將目光盯在眼前那一抹醒目的紫色上,一聲幾欲震碎山河怒吼聲隨即響起,「殺!」
兩隊人馬砰然交擊,冰冷的兵器交接聲乒乒乓乓響起,馬匹嘶鳴聲,喊殺聲,呼號聲,各種殘酷冷冽的聲音交織成一曲悲壯的曲調。
梅克來人在數萬以外,端木睿恆率領的五千人馬,再精銳也在人數上吃盡了虧頭。儘管所有將士都死命拚殺,但是漸漸地已經有了落敗的趨勢。
「所有隱衛聽命!」眼看著時機到了,端木睿恆一面斬殺梅克兵,一面揮動戰旗,舞出一個詭異的弧度來。
收編在隊伍裡的隱衛正廝殺地起勁,聞聲連忙默契地往兩隊人馬交戰的前端移去,看樣子是想留下做掩護,便於剩餘人馬退到亂石堆中。
「其他人跟我走!」端木睿恆眼瞅著局勢已然達到要求,不再戀戰,抽緊韁繩,揚槍指著前方,一馬當先,衝出混亂的戰陣。
所有將士有條不紊地按照上級的指示去執行命令,且戰且退,一群人慢慢退進了亂石堆中。
有亂石做掩護,一大群人很快就消隱在巨石之後,隱衛們見此,極具組織地飛朝著梅克士兵來的那個方向撤退開去,將數萬梅克士兵留在原地,恍然無措。
「將軍?我們怎麼辦?」副將驅馬上前,茫然提問。
「先把消息傳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