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睿恆抱著沐青陽旋風般進入燕王府,王府裡的齊管家見他臉色嚴峻,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這是?」
「快去準備炭火,送到我房間!」
端木睿恆冰冷地說著,抱著沐青陽的身影光般閃過,齊管家看得微微一愣。
端木睿恆將沐青陽抱到床上,用棉被將她仔細包裹起來,見沐青陽還是冷得不住抖,心中頓時起了一陣無名火,「來人!火呢?」
「來了,來了。」齊管家忙不迭地回答著,房門被打開,一串婢女捧著火盆魚貫而入。
「擺到床邊來,快!」
「是!」
一盆又一盆的炭火被排到床邊,天色逐漸黑暗,熾熱的火光卻將滿室映照地猶如午日般通亮。
嚴實地包裹在棉被裡的沐青陽還在瑟瑟抖,她一臉蒼白,嘴唇的色彩更是越來越紫。
「去拿幾床棉被來!」
端木睿恆的眉頭深深蹙著,一直沒有平展過,他看著明明凍得抖卻滿頭大汗的沐青陽,心口處似乎被什麼東西死死拽著,糾痛起來。
被子很快就拿來了,可是沐青陽身上冒出來的只有寒氣,沒有半絲溫度,蓋再多的被子也是於事無補。
「你們都出去吧。」端木睿恆冷聲說到,伸手摸著沐青陽冰冷的臉袋,見她的眉毛上漸漸凝了一層白霜,眉頭皺得越深刻。
齊管家連忙招呼一屋的婢女退了出去。
端木睿恆歎了口氣,除去自己的外袍,掀開三層棉被坐到沐青陽身後抱住她。他的手放到沐青陽的衣襟處,正要褪去她的衣物,昏迷著的沐青陽卻敏銳地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
端木睿恆以為她醒了,連忙將她轉過來,仔細一看驚喜的眼眸頓時一暗。原來這只是她在昏迷中呼喊出來的一句話,端木睿恆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
「殿下,走!快走!」
昏迷中的沐青陽不知夢到了什麼情景,皺著眉頭揪住衣襟,費力地呼喊起來,聲音嘶啞,揪人心肺。
「不,不要!燕王小心!」
端木睿恆心中頓時泛起一陣酸澀來,他想起那日在山洞中的時候,沐青陽曾經對他說,她會做給他看,讓他相信她。如今看著昏迷中的沐青陽露出這樣一顆真摯的心來,他心中壘起的高高的堡壘,頓時轟然倒塌。
他深邃的眼睛注視著不斷喃喃自語著的沐青陽,流露出濃濃的心疼來。他伸手輕輕撫摸著沐青陽皺起的眉頭,附到她耳邊用一種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溫柔的語氣反覆說道:「太子沒事,燕王也沒事……」
沐青陽彷彿聽見了一般,皺起的眉頭慢慢平伏下來,也不再反覆喃喃自語,只是抓著衣襟的手卻還是沒有放下。
端木睿恆見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便也不再試圖褪去她的衣物,只是隔著衣服將她抱得緊緊的。
冰冷刺骨的寒氣咆哮著猛烈地襲入四肢百骸,端木睿恆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似乎走進了一個冰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適應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可以忍受了,於是便將被子圍起來,細細裹住兩人。薄唇緊抿起來默默開始凝聚內力,掌心處散出火熱的氣息來,一手在前,一手在後,緊緊圈住沐青陽。
時間一點一滴地滑過,天色由灰黑色變得漆黑起來,門口處焦急等著的齊管家,時不時往窗戶張望一眼。窗紙上朦朧地印出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的身影。
端木乾瑾自從知道端木祁元遇刺後,便連忙趕去了玉清殿看望端木祁元,見端木祁元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外別的都安好,又問過太醫後才放下心來。
他在玉清殿裡陪了端木祁元整個下午,只見端木祁元總是時不時站起身來,來來回回走來走去,好像總是無法靜下心來,心中納悶不已,「皇兄,你怎麼了?」
這時前去打聽消息的太監小順子匆匆忙忙走了進來,端木祁元沒顧得上回答端木乾瑾,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拉住小順子的手焦急問道:「怎麼樣?」
小順子稍稍喘了口氣,「回太子,燕王已經回府了,回府時手裡抱著一個青衫男子,應該是沐神醫沒錯。」
「什麼?抱著?為什麼?青陽怎麼了?」端木祁元一著急,抓著小順子的手勁頓時大了不少。
小順子痛得吸了一口,但是又不敢掙脫,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神醫受傷了,據說是很嚴重。」
端木祁元猛地後退了幾步,內疚,心疼,後悔以及一些不可名狀的滋味充斥在心間,翻騰蹈海般壓得他喘不過起來。他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他要見到沐青陽,他一定要見到沐青陽。
小順子上前扶住端木祁元,擔憂地問道:「太子您怎麼了?」
端木祁元搖搖手,掙開小順子的攙扶,「去準備一下,我要去燕王府。」
「是,殿下。」小順子狐疑地看著端木祁元,撓撓頭有些不解他這是怎麼了。
「皇兄,那小太監說的是什麼意思?到底生什麼事了?」端木乾瑾聽端木祁元和小順子的對話聽得心中滿是疑問,他只知道端木祁元在宮外遇刺了,卻不知道具體生了什麼。聽到小順子說到沐青陽,還提到受傷,心中頓時慌亂多過了疑惑。
端木祁元歎了口氣,內疚說道:「今日若不是我堅持要去東大街,青陽也不會因為要保護我而受傷。」
「什麼?青陽真的出事了?」端木乾瑾不如端木祁元沉穩,一聽到沐青陽受傷,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不行,不行,青陽現在在哪裡?我要去看看他!」端木乾瑾撲到端木祁元身前,一臉焦急的神色似乎要勝過了端木祁元。
端木祁元抓住他的手,穩住他道:「別急,青陽現在在燕王府,你與我一起去就是了。」
小順子準備了轎子,端木祁元見此眉頭不經意地皺了起來。端木乾瑾直接上前踢了轎子一腳,臉色有些猙獰:「蠢奴才!什麼時候了還備轎子,快去把馬給本王牽過來!」
小順子被嚇得腿一軟,連忙跪下磕頭,「谷王贖罪!奴才知錯,奴才知錯!」
端木乾瑾恨鐵不成鋼地怒吼:「還不快去牽馬!」
「是!是!是!」小順子手腳並用地爬起身來,慌張跑向馬廄。
兩人騎了馬,把馬鞭揮得飛快,將尾隨著的一隊侍衛甩得老遠,一前一後到了燕王府。
兩個門衛一看是這二位大人物,連忙上前打開大門,端木祁元和端木乾瑾躍下馬來,沒等門衛下跪請按,將馬鞭往他們手裡一塞,風風火火地就往燕王府裡走去。
齊管家還在燕王房間門前徘徊著,聽到下人的通傳,又往窗戶看了過去,端木祁元和沐青陽還是維持著緊緊擁抱著的姿勢。已經過去兩個個時辰了,他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斷他們,只好一面快向大堂快步走去,一面在心中琢磨著該怎麼攔住太子和谷王。
「奴才參見太子殿下,谷王殿下!」齊管家帶著一屋的奴才,對端木祁元和端木乾瑾下跪請安。
「齊管家快請起,不知燕王正在何處?」端木祁元雖然還是一臉溫煦,氣質溫文爾雅,但眉眼裡卻洩露著濃濃的焦慮。
「齊管家,四哥到底在哪裡?神醫沐青陽是不是在這裡?」端木乾瑾可沒有端木祁元那麼能隱忍,他一把抓起還未來得及站起來的齊管家,迫不及待地開口問到。
齊管家有些為難地看著端木乾瑾,躊躇半天才說道:「王爺正在為沐神醫療傷,已經兩個時辰了,奴才不敢打擾。」
「在哪裡?」端木祁元和端木乾瑾異口同聲地問到。
「在王爺居住的松風堂。」
齊管家小心翼翼的聲音還沒有消散,眼前的兩個身影卻早就風一般地不見了蹤跡。齊管家腦海中閃過一個場景,連忙驚呼一聲,一拍大腿趕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