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裡是冷宮,難怪如此荒涼冷寂。韻妃是太子的四妃之一,是開國大將徐飛龍的長女,仗著有位高權重的父親撐腰,向來橫行霸道,連太子妃也不放在眼裡。
「嶸平不怕,我帶你出去。」沐青陽的聲音依舊柔和,彷彿帶有特殊魔力般讓人覺得安心。她伸手輕柔地擦著端木嶸平臉上的污漬,眼底卻閃過一絲暗芒,「但是,嶸平要答應我幾件事。」
端木嶸平吸了吸鼻子,心緒微定,緩緩垂下腦袋,眼裡同樣突然閃過一道精光,輕輕點頭道:「你說吧。」
沐青陽沒有看見他的異常,依舊溫柔地用拇指擦著他臉上的污漬,「今日你見到我的事情要保密,以後你要假裝不認識我,還有我是哥哥不是姐姐。」
「好,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要教我武功!」
端木嶸平突然神氣地抬起頭來,雙唇緊抿,面色冷然,到底是皇孫,氣勢與一般孩子相比,不知高出多少。他微揚下顎,伸手滿臉傲氣地指著沐青陽的衣服道:「你會武功吧,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的衣服是用什麼武功烘乾的?」
沐青陽楞住。這小孩剛才還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會兒倒反過來威脅起她來了。
「你是皇長孫,難道還沒有人教你武功嗎?」沐青陽蹙眉,面色微變,有些不悅地站起身來。
「哼,韻妃故意不讓我學武功,她收買武師,讓他們什麼也不教我,只想讓我在皇爺爺面前丟臉,讓皇爺爺討厭我!」端木嶸平握緊拳頭,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端木王朝崇尚武藝,端木江天自身武藝非凡,他總說強大的人才是這個世上的王者,所以他對子孫的武藝方面的要求更是極高。一個武藝平凡的皇孫自然無法取得他的歡心。
「只要你教我武功,我就答應你!」
端木嶸平一臉憤怒,臉上掛著不合年紀的狠辣表情,他牢牢注視著沐青陽,眼底光芒閃爍,「我不要做弱者,我要變強,只要我變強,韻妃就休想再欺負我!」
琢兒,你要變強,只有成為強者,你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你在乎的人。
當年姑姑也這麼對她說過。
沐青陽晃了晃神,不由地低頭看向端木嶸平。
這個大約十歲的少年,他像極了當年的她。眼神不由一變,沐青陽伸出手來,五指張開,掌心一顆細小的丹藥在夜色下看不太清顏色,她淡淡道:「好,服下這顆藥,我們便一言為定。」
「這是什麼?」
「毒藥。」沐青陽淡淡瞥一眼眼前歲數不大的孩子,語氣無波無瀾。
他是宮裡面的孩子,所以她不得不留個心眼。這顆藥雖然只是普通的滋補丹藥,但她不介意騙騙他,好以此來牽制他。
「怎麼,害怕了嗎?只要你按照你所答應的去做,解藥我一定會給你。」
端木嶸平盯著沐青陽手裡的藥丸子,憤憤咬牙,面上肌肉緊繃。他沒有別的辦法,如今韻妃處處壓制著自己,如果他再不想辦法改變局面,那麼等她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了,他這個皇長孫的地位將更加岌岌可危。
他要賭,賭眼前這個不明來歷的人不會真的傷害自己。
「好,你我各取所需,我們擊掌為誓!」端木嶸平伸手,眼裡流閃著堅定。
三聲清脆的掌聲響在靜謐的冷宮,命運之輪開始旋轉,很多人的命運將會因為這三聲掌聲,生驚天動地的改變。
「嶸平,那些看守的人在什麼地方?」
「他們在前面那個路口,那是冷宮唯一的出口。」
端木嶸平滿面憤慨,刷的抬指指向一個方向,「哼,那些狗腿,枉我父王對他們這麼好,他們居然被韻妃收買。」
沐青陽點點頭,抱起端木嶸平淡淡道:「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記在心裡,不要說出來,等到該結算的時候,再讓那些蠢貨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
端木嶸平望向沐青陽,鄭重地點點頭,「嶸平受教了。」
「嗯,待會兒不要出聲,我帶你從他們頭頂飛過。」
「真的嗎!」端木嶸平抓緊沐青陽的衣服,眼底精光爆射,滿面驚喜地笑了起來,嘴角有兩個可愛的梨渦,像極了太子。
畢竟是個小孩子,笑起來的時候依舊純真不惹塵埃。
「嗯,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飛了。」
沐青陽抱緊端木嶸平,身形微動,已在半空之上,倏地一晃,從那幾個看守路口的侍衛頭上飛掠過。
侍衛們警覺地抬起頭來,只覺一陣清風拂過,卻是什麼東西也沒有。
在一片隱蔽的假山後,沐青陽將滿面激動的端木嶸平輕輕放下,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快回去吧,你母妃一定很著急了。」
「我要拜你為師!師父,你叫做什麼名字?」端木嶸平揚著頭,一臉崇拜地望著沐青陽。
拜她為師?
沐青陽皺眉,「不必了,以後每晚三更你我在此處會面,我會教你武功,我叫做沐青陽。」
語罷,沐青陽的身影快消失不見。
「哎!師父,你要去哪裡?」端木嶸平著急吶喊,四下張望,但哪裡還有人影。
這一晚,有驚無險,沐青陽就這樣在皇宮裡住下了。
她白天照看著太子的身體,偶爾和太子下棋,聊一些詩詞歌賦。日子過得平淡無奇,只是與太子朝夕相處下來,卻覺得兩人甚是趣味相投,皆有種知己相逢恨晚的感覺。
有時候能夠見到端木睿恆和端木乾瑾兩位皇子,他們負責宮中安全,常在宮中走動,慢慢地也開始熟識起來。她現端木乾瑾像個半大的孩子,玩心重而且鬼點子極多。而端木睿恆卻冰冷嚴肅,看她的眼神依舊有著戒備與探究。
也有時候能見到端木嶸平,他果然如同他答應的那樣,假裝與她並不相識,尊敬地稱她為神醫。小小年紀的孩子,在皇宮裡小心翼翼地生存著,將一套生存之法學得透徹清明。
夜晚她會準時來到和端木嶸平約好的地方,但端木嶸平卻並不著急學武功,只是要她教他射箭。
下個月初十,端木江天要帶眾皇子皇孫及滿朝文武百官,前去天目山狩獵,端木嶸平深知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可以讓他在皇爺爺面前展示自己,以改變自己的形象。
他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天賦極高,沒有幾日就可以百步穿楊,毫不遜色當年的她。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一個月眼看就要過去大半了,沐青陽曾經回到過客棧,接走驚雲。也回過客房,桌上的黑衣和字條都不見了,但卻沒有見到尹辰逸。他突然就消失不見了,什麼也沒有留下,也沒有再出現過。
至真七年七月,狩獵的日子終於來臨,沐青陽作為太子御用大夫,陪隨太子一道前去。
沐青陽騎著驚雲跟在太子的馬車之後,遠遠看見端木嶸平,神采奕奕地騎在一匹白馬上,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姿勢標準,神采飛揚,滿面洋洋得意之色。
她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有時候,收斂鋒芒才是正確的選擇。
夏日的天目山鬱鬱蔥蔥,漫山遍野碧綠一片。
天目山山腳一個空曠的場地上早就紮好了帳篷,幾百隻帳篷大大小小錯落有致,遠遠看去彷彿一地的彩色蘑菇。彩旗在場地四周迎風招展,獵獵鼓動,將場地裝點地絢麗起來。場地正中央搭著一個平台,端木江天穿著緊身的明黃色騎馬裝,英姿颯爽地坐在上。平台底下浩浩蕩蕩將近千人,長長地排列下去,站在最前端的人竟然看不見站在末端人的身影。如此皇家狩獵只能用規模浩大,氣勢不凡來形容。
厚重的號角聲長長響過,狩獵即將開始。
端木江天端一揮披風,自鋪著虎皮的椅子上站起。
他看上去十分開心,揮手命百眉太監端來一個蒙著紅布的長盒子,揚眉高聲道:「今日狩獵獵物最好最多者,朕將賜他這柄紫金寶刀!」
紫金寶刀,兵器譜上排名第三的神兵利器,由紫金玄鐵鑄造,削鐵如泥,是當年衛家當家衛平川的兵器。
「洪公公!」端木江天一聲令下。
「是!皇上!」白眉太監掀開紅布,打開木盒,一把通體玄紫色的寶刀在耀眼的太陽光照射下,炫目閃耀。金光流轉在表面,自刀身叮呤滑過,反射出揚灑著暗紫明芒的銳光。
一股天地唯我獨尊的霸氣,刺激了所有人的**。
底下眾人頓時嘖嘖讚歎起來。
沐青陽站在人群中,臉上神色改變飛快,低頭掩去眼中淚光,雙手不由得攥緊。
紫金寶刀,爹爹費了三年花了重金,尋遍天下鍛造高手,又錘煉了足足五年才鍛造出來的武器。那是屬於衛家的東西!
端木江天眼看著眾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由得放聲大笑,難掩一臉得意。豪爽地揮揮手,一名侍衛立即將一匹高大的黑馬牽了過來。端木江天笑著接過韁繩,瀟灑地翻身而上。底下眾位皇子皇孫以及文武百官,見此皆飛快躍上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