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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侖城。這裡是北冥域河流最多的一座城市。城主德哥擁有冥王高階的實力,在北冥域冥帝阿薩的屬下中,他僅次於冥王頂峰的澤布拉城領主隆巴多。
一條寬闊的河流上,漂浮著一座大約數千平方米的菱形建築。而此時,一陣驚歎聲從建築中傳出,似乎讓河面都變得洶湧起來。
「敗了。」一個強壯的中年男子坐在高高的看台上,輕聲道。
「德哥城主,這傢伙很了不起了,已經連續射殺了十多個對手,而且據我的探查,他還只有大惡魔初階的實力。」旁邊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道。
「吉絲麗特使,您很看好他。」德哥一頭短短的金色卷髮,方方的臉上掛著笑意。
「相當俊美的男子,特別是他優雅獨特的藍色長髮,對我來說很有吸引力呀,不知道德哥城主能不能在選拔之後讓我見見他。」負責監督薩侖城選拔的極夜城特使吉絲麗嫵媚的笑著。
「這個沒有問題,我知道特使您的愛好。」德哥點頭笑道。
就在這時,比鬥場中又爆發出一陣比剛才還要強烈的驚歎聲。
「這是」吉絲麗愣了一下,「男的還是女的?」
「哦,特使啊。」德哥戲謔的道,「您的反應和我最初見到他時一樣,但我告訴您的答案一定會讓您開心,現在上場的這個人叫塔奇納迪,是個來自地獄的詩者,實力接近大惡魔高階,是個男人,而且是很有潛力的妖獸。」
「潛力?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妖獸有潛力。」吉絲麗有些不解的道,不過眼神已經死死落在了塔奇納迪身上。
「您看下去就知道了。」德哥笑道。
過了一會兒,吉絲麗驚叫起來:「吸血魅蝠?」
德哥道:「是啊,很詫異吧,吸血魅蝠在冥界很稀少,天生就是黑暗魔法的體質,說實話,即便他們很特殊,但依然是低級妖獸。可是您看,這只吸血魅蝠竟然接近了大惡魔高階,如果不是他懂得法則,就是他已經打破了天賦極限,我想特使您知道的,妖獸要進化,除了法則,就只有吸收比自身更強的妖獸的妖靈,那是惡魔級以上的妖獸獸晶才能形成的靈魂體。」
「難怪您會說他有潛力。」吉絲麗明白了,朝德哥微微一笑,「德哥城主,我很慶幸呢,被派到薩侖城來,您這兒這回可出了不少有意思的傢伙,而且」她眼神變得風騷起來,「都是那樣的俊美呀!」
德哥微笑不語
「這個男人很強,塔奇納迪也要輸了。」奧蘭多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站在場邊的能量空間裡,吉塔在旁邊扶著他。
「他並沒有盡全力。」吉塔有些病態的黃臉上表情很嚴肅,和撒加很像的黑髮倒豎著,黑色皮甲的袖口和領口上都是如針的狼毫。
「你也感覺到了?」奧蘭多扭頭看著他。
「因為在和他戰鬥時,我只有一個感覺」吉塔陰沉的眼睛亮了一下,兩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插在腿甲兩側的套扣裡,兩個刻滿奇異字符的銀色腳環套在尖頭皮靴的腳踝處,那是薩拉特的煉金作品「飛翔腳環」,可以大幅度提高佩戴者的速度。
「什麼?」看到吉塔的表情,奧蘭多眼神也是一變。
「遊戲。」吉塔瘦而筆直的腿顫抖了一下,剛才戰鬥時的那種無助似乎又回來了,「這種程度的戰鬥對於他來說,只是遊戲。」
「遊戲」奧蘭多明白了,「的確如此,因為我們都活著,只有遊戲者,才不會殺死陪他玩的對手。」
轟!
比鬥場地的一半沒了。
一隻暗金色的大蝙蝠像一片落葉一樣飛出,落到場邊。
「真沒意思」場地上的男人撇撇嘴,「不知道車羅那個女人在想什麼,居然叫我來參加這個鬼玩意,難道她不知道我希洛的修煉時間是很寶貴的嗎?哦,我懂了,這一定是阿薩大人的意思,那個女人只聽他的,悲哀。」
這個叫希洛的男人雙腳輕輕點地,掠向了最高的那座看台。
他獲得了勝利,因為塔奇納迪是最後一個上場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特使吉絲麗將極夜胸章遞給希洛,這是代表薩侖參加極夜城最終選拔的資格證明。
而希洛並沒有理她,接過極夜胸章,轉身飛下看台,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比鬥場中。
「真是無禮的傢伙,還長得這麼難看!」吉絲麗氣得花容都失色了。
「阿薩大人在想什麼,怎麼讓這個人也來了,他真的對這次的地獄挑戰這麼在意?不像他的風格,往常這種事情,只有東冥域那個愛好權力的人才會幹」德哥望著希洛消失的方向,眼神閃爍不定
一道鬼火,黑色的鬼火,就像午夜厲鬼的啼哭,在空中帶來了靈與肉的驚恐。
一個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就站在這鬼火之下,深紫色的亂髮被氣勁吹得更加凌亂。
「還不認輸?」
他額前隱隱打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如同對對手的警告。
「不不!」男子對面趴著一個老頭,左手已經沒了,鮮血流了一地。
「我烏拉修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能獲得領地,這是我唯一的追求,我,我絕不放棄!」老頭抬起頭,朝男子吼道。
天啊!
老頭的兩隻眼睛已經變成了兩個血窟窿,眼球碎裂的液體混著血漿,讓他眼眶周圍變得污濁不堪。
「經脈已經壞死了呀」男子嘴角一彎,細細的眼裡居然透出了憐憫的神色,「難怪你這麼執著,不過對於身為惡鬼的我來說,這沒有用,因為在感動和殘殺之間」男子右手的詭異黑色短劍開始跳動了
「我更喜歡後者呀!」
額前的縫隙打開了!
短劍上黑氣一閃,直直朝著地上的對手飛去。
嘶
這聲音並不清脆,可卻讓原本就寂靜的鬥場變得更加寂靜。
所有的人都感覺無法呼吸了,場地上正在發生的事情讓他們的胃部出現了極度不適的蠕動!
短劍直直的插在地上,向前緩緩推進,劍尖在地面帶出了一道裂口。
而那個老頭的身體,也隨著這裂口前進的軌跡,慢慢的被切割成兩半,從額頭開始,然後是脖子,接著是胸腔,腹腔
「特使,您沒事吧?」最高的看台上,澤布拉城的領主隆巴多扶住了身旁的人。
「城,城主」特使打著乾嘔,將極夜胸章給了隆巴多,「我,我先離開了,這個就,就由您轉交給那個,那個人,我,我實在不想面對他。」
「好吧,您先去休息吧。」隆巴多的模樣沒什麼特別,一個很威嚴的中年人,就是鼻子很大。
「來人,護送特使離開。」隆巴多揮了揮手,兩個侍者扶著暈乎乎的特使離開了。
「赫缺」隆巴多望著場上那個若無其事的男子,「從神界回來的夜叉我真的很期待,你在極夜城的表現啊,當你面對那個人時,還會不會這樣輕鬆的折磨對手呢?」
深紫色的光芒閃過,赫缺額前的第三隻眼睛合攏了。
「位置有點偏離,所以」一團鬼火從他手掌上升起,黑氣四溢。
「這畫面也不值得留戀了。」
鬼火飛向了地上的兩半屍體,灼燒起來,不止是屍體,還有那無力抵抗的靈魂實體。
「赫缺。」隆巴多落到了赫缺面前。
「是城主!」「隆巴多大人啊!」「他親自下去了,要做什麼!」「我看過好多次選拔了,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呢!」
看到隆巴多出現在場地裡,所有人都活分起來了。選拔剛剛開始,那個讓他們驚悚的男人就站在場上,一直到結束,他們實在被壓抑的受不了了,隆巴多此舉也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舒緩一下他們被赫缺搞得極度緊繃的神經。
「你比我還會出風頭嘛。」赫缺那種不屑的淺笑又掛在了嘴角。
「拿去,屬於你的。」隆巴多沒有理會赫缺的態度,將極夜胸章扔給了他。
「你記住隆巴多。」赫缺用兩根手指夾住了胸章,「我來參加這種無聊的比賽,不是為了你的領地,因為你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比起那種為戰而生的人來說,你只能算寄生蟲罷了。」
「囂張的傢伙,不過冥王中階的實力,你不怕死?」隆巴多皺起眉頭。
「一個男人曾經教會我一個道理不紀念死亡的感覺,怎麼會變得更強。」赫缺望著比他高了一頭的隆巴多,「這就是你為什麼永遠只能停留在冥王級別的原因。」
「哦。」隆巴多笑了,「難不成你還想成為冥帝?鬼谷的夜叉王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前輩們有誰到了那種程度。」
「我會是第一個。」赫缺不再和隆巴多廢話,轉身走出了比鬥場。
「哼。」隆巴多望著赫缺離去的背影,「等你在極夜城見到那個只知道追逐實力的傢伙時,再說這些話也不遲。」
「三千年了」隆巴多吸了口氣,「希洛,你在那次戰爭中活下來之後,如今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強者?你從來不是天才,但卻把那些充滿天賦的人遠遠甩在身後,阿薩大人這次叫你出來,就是為了教訓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所謂天生強者吧」他轉頭望向南方,「聽說樺木城也出現了一個傢伙,不僅從刀風浮陸活著出來,而且只用了五十多年就打破了阿薩大人創造的歷史」
這次極夜城的最終選拔一定會很有意思。隆巴多露出了笑容
四城的選拔終於結束了,獲得極夜胸章的四個人分別是:
樺木城的撒加,澤布拉城的赫缺,薩侖城的希洛,還有費爾城戰勝捷克的一名叫「蘇菲」的女性強者。
極夜城的最終選拔,將在一年後舉行,而這次無生死限制的比賽之後,就將確定北冥域參加地獄挑戰的代表者,隨後與其它三冥域的代表者進行這冥界每一百年來最激動人心的戰鬥
因為四冥域的最後勝利者,將要挑戰現任的地獄執掌者,決定誰才是冥界最強的冥王,誰才有資格統治那被稱為「冥界刑場」的地獄!
有人會死,一定會死,每一百年的地獄挑戰,都會有天分很高的強者隕落。
不明白為什麼冥界會有這樣自損實力的舉動,神界就沒有,他們很注意保護自己的實力基礎
「就像是在選擇。」
紅葉林中,撒加一點一點的挪動著腳步,身體負荷已經到了極限,一些肌肉纖維甚至開始斷裂,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不得不在腦中不停思考著問題。
「好像冥界一直在挑選一個合適的人選一樣。」撒加咬緊牙關,即使身上穿著重力驚人的精鐵石內襯,他也沒有讓腳步在林中的土地上留下一點痕跡。也就是說,這超越刀風浮陸五十倍的重力,相當於奧菲拉爾大陸五十萬倍的重力,全部承受在了他的肌體上!
「合適的人麼?」撒加堅持著,「也許不是,但他們不是有個什麼混沌之契麼,到了神冥大戰再度爆發時,冥界真的要自毀城牆?冥尊真的是這麼蠢的一個傢伙?聽亞勒說,這位冥界的統治者好像從來不管事,真正管理冥界的,是那個東冥域的迦南,冥域四巨頭排名第一的人。」
紅葉飄落
轉眼間,樺木城的深秋結束了略帶傷感的腳步,雪花開始紛擾而下,北冥域的冬天,是冥界最美的。
這片沒有名字的紅葉林失去了原有的美麗,落葉堆積了好幾層,白雪覆蓋在上面,踩上去沙沙的。樹木光禿禿的枝椏上也落滿了雪,就像穿了一層厚厚的白裘。
啪,啪,啪,啪
寂靜的樹林裡,一雙腳在地面不停的踩著,冰渣混合著碎掉的殘葉,沾在撒加的靴底上。他已經逐漸習慣了這樣的重量,行動也恢復了正常,只是還不可以像戰鬥時那樣迅捷。
這真是一個寂寞的過程,枯燥單一。
可是撒加知道,追逐極限的路,本就寂寞無怨無悔的寂寞。
為了這寂寞,學會了捨棄,學會了忘情忘愛。
多麼可怕的專注和執著,難道真的只有這樣,才符合殘酷法則的要求,才符合阿修羅王為戰而生的宿命?
誰說的宿命?我才不在乎有沒有明天。
狗屁明天,沒有明天,只有一條路,一條傷痕纍纍的路!
寒風夾帶著六角形的雪花,玲瓏剔透。撒加在一棵樹前停住了腳步,他看見了,樹幹上刻著兩個名字,兩個緊緊連在一起的陌生的名字
不是冥界的文字,也不是奧菲拉爾的文字,撒加不認識,因為屬於冥界的物質位面很多,但他知道,那就是兩個名字,曾經希望相守的名字。
也許只是曾經,只是曾經的風花雪月讓這兩個名字被刻在了一起。今夕何夕,年輪逝去,誰又知道這兩個名字是不是早已天各一方。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喜歡這裡。難道這林立的樹,飄落的葉,讓自己想起了什麼?
綺靡的花呀,紛舞在心間的纏綿,琴音悠悠,還有那張笑靨
「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想聽琴曲嗎」
「大人你看,天空中的兩顆星星,明明看上去很近,卻始終到不了對方那裡」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聽你說這句話」
「撒加,我愛你我愛你我永遠都愛著你」
繚繞的聲音,勝似天籟的呢喃細語,宛如那紫色的花瓣,翩然而至。
然而,卻帶著碎心的歌聲。
「星兒喲,你帶走的,是思念嗎月兒喲,你期盼的,是重逢嗎夢裡,是誰的聲音心裡,又是誰的故事劃過千年的雙槳,心湖的水喲還能不能記得,我和你最初的溫暖忘了嗎,那刻在風中的訴說」
撒加的嘴唇在輕顫。手指不禁放在了臉頰的疤痕上。
突然間,他笑了,揮揮手,幾道凌厲的氣勁從兩個名字上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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