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張燕坐在營帳之中,燒著火盆,就著那微弱的光讀著一本書卷。
良久,他站起身,展了展身子,走出營帳,朝著徐州的方向看了一眼。
外面很冷,也很靜,只有些許的烏鴉的啼叫,呀呀呀地讓人心煩。
黃巾軍中大多都睡下了,只有那輪到守夜的人,才圍在篝火邊,使勁拉著身上單薄的衣服,瑟瑟發抖。
張燕不禁黯然地歎了口氣,雖說黃巾勢大,然起義倉促,更兼投伍百姓之多,有的士兵甚至連武器都分配不到,更別說其他的。
要是不取徐州,如何過得這個寒冬?
江哲?這是哪號人物?竟然能讓大賢良師看重?
不過大賢良師也太過荒謬,一城與一人,孰輕孰重,一看便知,為了底下的將士們,這徐州我張子安非取不可,若是那江哲不幸死於戰火,罪責某一力承擔!
「少帥?」篝火邊的那些黃巾將士看到了張燕,紛紛起身。
張燕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最反感的就是別人叫他少帥,他自認為他的戰功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全是真刀真槍拼來的,他不想生活在張牛角的光環之下。
張牛角,是大賢良師張角最信任的幾名善戰弟子之一。
「且坐!」張燕與那些黃巾將士一同坐下,笑呵呵說道,「明日之戰,可有信心?」
「當然!」夜間不得高聲喧嘩,為的是怕引起誤會,鬧成不可收拾(炸營)的後果,但是從這些低沉的話語中,張燕聽出的濃濃的自信。
是啊!那些所謂的官軍,如何能與我黃巾精兵相抗衡,待明日非要叫那陳登,看看我黃巾將士的軍容!
正要說話,忽然聽到營外一聲炮響,隨後鼓聲驚天,喊聲震地。
張燕面色一變,猛地站起,拔出腰間的劍低吼道,「竟敢來偷營?喚醒諸人,隨我出去迎敵!」
不可說張燕的統軍能力不高,僅僅數十息,黃巾將士都已經紛紛跑出營帳,握著武器開始整備。
張燕是第一個衝出營地的。
一看,他頓時感覺自己上當了,外面哪有半個人影?
「倒是跑地快!」張燕恨恨地回營,「徐州皆鼠輩!」
既然那徐州兵似乎是退卻了,眾黃巾紛紛回營歇息,張燕做在篝火邊烤著火。
搓著雙手手,張燕哈了口氣問身邊的黃巾將士,「這次攻陷徐州之後……」
話還沒說完,營外又是一聲炮響,殺喊聲撲面蓋來。
「鼠輩敢爾!」張燕怒火中燒,提著寶劍又衝了出去,外面又沒有一個人影。
「鼠輩!」張燕只能吐了口唾沫,恨恨地回身,待他回到營地,頓時一楞,只見已有不少睡下的黃巾將士又起身了,頓時心中咯登一下。
莫非……
待到第三次外面又傳來炮響的時候,張燕心中已經肯定,這是徐州軍的計謀!
疲兵之計!
第四次,第五次的時候,張燕還怕有意外,留下了兩千左右的將士戒備著。
然來來回回十餘次後,張燕總算是明白了,自己是高看對方了,隨下令,「眾軍歇息!」
外面又是一次炮響,張燕朝著徐州城白了一眼,往篝火中扔了幾根柴火。
果然,外面喊了一陣後便消聲覓寂了。
看著身邊的幾個黃巾將士還有些緊張,張燕皺著眉頭看著天邊,怕是還有兩三個時辰才到日出。
於是,張燕一邊烤著篝火,一邊對外面的聲響充耳不聞,心說,待日出後,我便踏平徐州,看爾等還有何詭計。
不過話是這樣說,張燕心中卻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手始終沒有離開過劍柄,待到天邊露出一絲絲光亮,張燕才鬆了口氣。
這一口氣一鬆不要緊,人卻開始有些乏了,也難怪,整整戒備了一夜。
忽然,外邊又是一聲炮響,待張燕瞇著眼睛哂笑的時候,突然瞥見眾多的黑影臨近營地。
真的來偷營了?他猛地站起,卻感覺眼前一黑(這小子估計貧血),搖晃了幾下才在旁邊黃巾將士的攙扶中站直。
「勿要管我!喊醒將士!隨我迎敵!」
這如何來得及?
只見進來的一人正是方悅,手握長槍,眼似寒星,瞬息之間就刺倒了數名守夜的黃巾,直讓張燕看得眼突面紅,心中大恨。
上前鬥了幾合,張燕隱隱感覺身子有些僵硬,手也有些顫抖。
方悅看準機會,一槍挑向張燕,待張燕心驚之時,張燕的一名近衛以身護主,死死抓著那長槍,任由它留在腹中,還回頭對張燕說道,「少帥,速退!」
張燕還想上前,被眾近衛死死拉住,方悅一看身邊,似乎就己一人,怕不討好,遂殺向別處。
近千的徐州精兵入虎入羊群,端的是銳不可當,大多被殺的黃巾從夢中驚醒,還沒明白發生了何等事,便作了那刀下之鬼。
隨著人流殺了一陣,方悅突然看到一處,臉上一喜,大喝道,「燒了此物,吾等此行之功,成也!」
不好!被近衛死死拉走的張燕頓時醒悟過來,若是他們……
還未等他想完,就看見火光沖天而起,心中頓時黯然,那糧草想必已經被燒了……
喝住了近衛,張燕還想聚集黃巾士兵,一來拒敵,二來拯救糧草。
不想那些從營帳中跑出的黃巾將士,都驚慌失措,來回奔走,人聲嘈雜,張燕的喝聲沒有傳多遠就被掩蓋。
想必又是那陳元龍!張燕狠狠地將頭盔砸在地上,取過寶劍在手心一劃,然後握拳起誓,「陳元龍,此仇不共戴天!某必滅汝三族!」
同時,遠在徐州的陳登忽然打了一個噴嚏,也不為意,繼續對江哲說道,「老師真是神機妙算……只是苦了宣揚兄與兩百家將。」
「不苦不苦……」孫茂這時正凍得直打哆嗦,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說道,「只是某第一次去的時候,心中甚慌……」
「想必早早地便跑遠了吧?」陳登揶揄道。
孫茂面色一紅,不服氣地說道,「某又不是武將,又無守義老……咳,又去守義的才智,如何不慌?白日見那黃巾軍,真是煞氣遮天!」
「夫君……」秀兒一邊給江哲遞去一塊熱毛巾(這個叫什麼),一邊有些疑惑地說道,「妾身有些不解。」
「有何不解?」
「若要偷營,讓孫先生詐他幾次便可了,為何要一直等到近鄰日出?若是那黃巾軍早早起來,豈不反而誤了大事?」
五六點睡得最沉的時候,你想起來?說句誇張的,打雷都不會醒。
江哲搖搖頭,笑著說道,「此乃人睡意最足之時,此為其一,其二,若是那黃巾賊子刻意防備,到了那時,早已全身麻木,如何能戰?」
不然怎麼說,黎明前是最黑暗的呢?
「老師是早有定奪,不然如何會讓方悅那一千將士吃飽喝足,足足在陳府內等了數個時辰呢?」
「此勝甚是取巧……」秀兒微微笑著看向江哲,「今後之戰夫君切莫大意……」
「那個自然……」江哲點了點頭,隨即說道,「秀兒,要不我們先回去休息會?」
「……」
此戰,方悅率軍一千,殺敵數百,損兵數十,燒卻糧草無數,大勝!張燕拔營後撤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