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江哲才剛剛起來,陳登就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一進門,連對秀兒行禮都來不及就拉著江哲走了。
「幹什麼啊!」江哲一邊被他拉著一邊皺著眉頭說道。
「黃……黃巾軍到了!」陳登似乎有些驚慌,還做不到歷史後期那種談笑退敵的姿態。
「慌什麼!」其實江哲心中也很激動,但是表情卻意外地平靜,平靜地讓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不過正是如此,他可以教訓陳登了,「你看看你!一臉驚慌的樣子,要是被守城的將士們看到,豈不壞了士氣?」
陳登一愣,重重呼了口氣,拱手說道,「老師所言甚是,學生失態了,請老師恕罪。」
穿上秀兒遞來的長衫,江哲淡淡說道,「那黃巾軍現在就在徐州城外?」
「那倒不是……」陳登對秀兒行了一禮表示歉意,秀兒還禮。
「聽我派出的家將說,黃巾軍離此地還有二十里的路程,人數極多,不過奇怪的是,他們似乎並不急著趕來徐州城,照著那腳力,怕是還要一個時辰才能到。」
「這也太慢了!」江哲皺了皺眉頭。
「事出反常必有妖!」陳登頓時說道。
江哲點了點頭,看來從昨日起趕來的那些百姓之中必有黃巾細作,麻煩啊麻煩!
「哦,對了!」陳登好似想起一事,連忙問道,「還請老師說於學生今日的上下口令。」
「嗯,這上令嘛……」江哲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沉吟道,「冬水田里種麥子……」
「啥?」
「下令怪栽(哉)!」
「……」陳登頓時目瞪口呆,「冬水田里種麥子……怪栽?」
「呵呵!」江哲自己開始笑了,把後世的歇後語用在這裡當口令,想必那黃巾軍是不曉得的。
「妙……」陳登念叨了幾遍,總算回味過來,看了一眼笑呵呵的江哲,心說老師不愧是老師,敵軍逼鄰,還有心情談笑。搖搖頭,顧自先去告知將士今日的口令。
好吧!就去見識下那傳說中的黃巾軍吧!江哲深吸一口氣,踏出一步,忽然心有所感,轉身看向身後。
「妾身說過的!」身後的秀兒微微一笑,「夫君到哪裡,妾身便到哪裡。」
「……」江哲張了張嘴,猶豫著是不是要讓秀兒留下,但是看著秀兒堅定的目光,他輕輕說了句,「……外面很冷,加件衣服吧。」
「恩……」
得知黃巾賊子逼近,陳登召集將士,做著最後的激勵,但是聽聞黃巾軍戰力強大,官軍連連敗北,將士們的臉上出現了低迷的神情。
方悅心中暗暗懊惱,又羞又愧地看著江哲。
陳登皺了皺眉頭,輕聲對江哲說道,「老師,將士們士氣大減,恐怕……」
江哲站在城門之上,望著低下的將士,沉聲喊道,「……你們看看這裡!」
低下的將士莫名其妙,隨後才明白過來江哲指的是徐州城,心裡有些疑惑,不知道江哲想說什麼。
「這裡是徐州城!」
「是我們父母、妻兒居住的徐州城!」
「黃巾軍是很可怕!」這話一說陳登頓時有些慌了,怎麼這個時候老師還說這個呢?但是又不敢擅動,心裡暗暗焦急。
「死也很可怕!」
「但是死卻不是最可怕的事!」
「想想城破之日,我們的妻兒老小暴露在黃巾賊子的手下!讓我們想想!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
底下的將士們頓時呼吸急促了,徐州精兵多數都是徐州城本地的人,他們的妻兒老小都在徐州城,要是徐州城被攻陷,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
「知道什麼是最可怕的事情嗎?」江哲大聲喊著,「那就是,眼睜睜看著我們心愛的妻兒,敬愛的父母死於眼前!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底下的將士臉色頓時憋得通紅,一雙眼睛露出嗜血的光。
「黃巾軍是很可怕,可怕到連官軍都不能敵,從而一退再退……」江哲用平常的語氣說著這句,但是說道下一句的時候便提高的聲音,「可是!我們無法後退,我們是保衛徐州的最後屏障!」
陳登暗暗鬆了口氣,目光閃爍,心說自己還是沉不住氣啊,他抬眼看了下底下的將士,乖乖,氣勢高漲,殺意滿身,頓時對江哲的崇拜猶如滔滔江水(嘿嘿)。
「我們要記住!」江哲猛地一拍城牆上的石頭,大聲喊道,「保衛徐州城,保衛我們至親的關鍵不是靠這城牆!而是靠我們!」
「城牆倒了,我們便化身城牆!我們才是勝利的關鍵!」
「想想家中的妻兒老小!他們……與我等同在!」
江哲最後一句話剛落下,底下將士的殺意越來越濃,陳登不失時間地大喊一聲,「以吾血肉,守衛徐州!」
「以吾血肉,守衛徐州!」
「以吾血肉,守衛徐州!」
「以吾血肉,守衛徐州!」
方悅目瞪口呆地看著底下士氣高漲的將士,再看看江哲,頓時明白為什麼連陳家公子對其自稱學生了,聊聊數句,就將將士的氣勢提了起來,便是不是徐州人的自己,也是聽得熱血沸騰。
江哲舉起手,待底下的將士安靜下來後才用沉痛的語氣說道,「戰爭沒有不死人的,也許是你,也許是他,也許是我……」
秀兒頓時臉色一變,小手有些顫抖。
「但是!」江哲的語氣提高到了頂峰,「在這危機的時刻,用我們的生命換取妻兒老小的生命,換取徐州城千千萬萬百姓的生命!將士們!你們認為這值得嗎?!」
「值得!」
「值得!」
「值得!」
江哲深深送了口氣,看了一眼陳登。
陳登意會,頓時上前幾步說道,「但凡戰死的勇士,其家眷我陳家皆養之!諸將士!敢戰否?」
「戰!」
「戰!」
「戰!」
江哲大手一揮,喝道,「既然如此,諸軍戒備,神靈與我等同在,徐州百姓與我等同在,我們等妻兒老小與我們同在!我!與汝等同在!」
「喝!」一聲大喝,一千徐州精兵入了壕溝,一千徐州精兵與一千陳家家將上了城牆,因為是第一日,這一戰事關重大,江哲派上了所有能用的兵。
「某下去了!大人保重!」方悅也下了城門,入了壕溝之內。
收攏了百姓後城門關閉,那傳說中的黃巾軍才姍姍來遲,好像他們不是來戰鬥的,好似來郊遊的一般。
密密麻麻,鋪天蓋地,江哲死死地抓著城牆上的石頭,手上一片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