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娘子 正文 078 五月暖風吹(大結居)
    自從有了這個孩子後,我加倍的小心著自己的周圍,即便有水離憂和影子在保護著,我依舊很警覺,似乎恢復到從前的沐傾城做血娘子時的情景一般,睡覺很是驚醒,稍有一點風吹草動,我便會睜開眼睛。

    雖然日裡依舊海吃海喝,不過我的身體,卻並未像正常孕婦一般胖起來,以至於我五個月身孕時,幾乎看不出有多大的肚子,尉遲修每次來例行檢查,總不忘記要我多吃多睡,重要的就是多睡一些,我心裡知道,不過卻還是很難做到。

    讓他瞞著離憂,讓他幫著我一起騙離憂說我睡不著,是因為懷孕讓我的腿容易抽筋,所以睡覺就很容易驚醒。

    而這番說詞過後,沒有當過爹的離憂,倒是信了個十成十,每晚入睡前便多了一個工作,就是開始給我按摩腿部,讓我看了總有些捨不得他,卻又不好告訴他真相,那會讓他更自責他身為丈夫不能帶給我安全感!

    離憂是我的男人的身份,現在幾乎血樓上下都已經公認,所以我並不常出現,事情都由他和其他人商量著做決定的行為,也沒人提出抗議。

    血炎樓如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換上的,都是歐陽注長和莫清歡,以及尉遲修所信任的人,所以安全其實倒是遠慮的,我並未刻意瞞著這幾個我認為信的過的人,猶記得莫清歡在聽到我說懷孕三個月的時候,那驚訝的表情,幾乎可以把一整個雞蛋,直接塞進他嘴巴裡去,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最後好不容易回過神了,卻也慌了手腳,「主上,您實是太大膽了,太危險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怎麼可以懷孕呢?要是消息洩露出去——」

    話沒說完,就在我的瞪視下沒了聲音,「你的嘴巴給我閉緊一點,我就不會擔心!」

    「主上,您要相信我阿,您忘了我是幹什麼的阿,別說不小心說出去,就是誰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說,我也絕對一個字沒有阿!」

    莫清歡連忙舉手作誓狀,自從見識過我整韓諾的手段後,他對我比從前的恭敬中,又多添了更多的狗腿和小心翼翼,我一邊看著這樣的他覺得好笑,一邊又覺得好氣。

    「既然這樣,你就閉上你的嘴,把你堂裡靠得住人都給準備好,在我生產前和生產後這段時間,最是危險,那些有異心的份子,也差不多都該在那個時候謀後而動了,不過前提是,你們若是有辦法把我有了身子的事情,一直藏到孩子生下來一個月後的話,那我就不怕那些人翻得出天了!」

    我如今基本不出面,不過這樣的情形,短時間三五個月還可以,一直要熬到孩子生產下來,這麼長的時間,若是一次都不出面的話,引來懷疑和社會窺探是必要的!

    只不過出於我的希望,當然是期望最近江湖這樣的平靜狀態,一直這麼保持下去!

    倒是歐陽流長,似乎對我有身孕的事情早有所覺,剛樣是和莫清歡一起聽到的消息,他的表情卻要鎮定的多,只說了一句,「樓裡的全面動態一直在掌握中一旦有什麼異端,只會錯殺,不會放過!」

    言語聽似冷酷狠厲,其實帶著的是對我和孩子不著痕跡的關心!我對他這樣的情份自然是受下了!

    而最高興的莫過於玉蓮兒了嚷著他終於要有一個弟弟或妹妹了,還一個勁的問我以後他站在弟弟或妹妹身邊,會不會顯得太老,畢竟大了弟弟妹這麼多歲,把我和水離憂都逗得哭笑不得。

    而其他人,包括林萍蹤在內,我都是很謹慎的瞞住的,樓裡有什麼事務,幾乎不再讓他往血炎樓來請示,而是直接去了邪堂找離憂了!

    我準備待到孩子八個月後,我再想辦法到人前不著痕跡的露個臉,反正我的人本來就是瘦,加上肚子比一般孕婦要小的多,現在五個月,就如同三個多月一般,等到了八個月時,瞞不住也可以推說才五個月,為自己爭取那三個月的時間,除非那些人立即動手,否則我這招瞞天過海之計就算成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我那般謹慎的算計著時間,卻沒想到會在孩子才剛七個月的時候,就因為一個小意外暴露在了人前。

    這日一早,胎動就有些厲害,所以我便醒的有些早,離憂自從我懷孕過後,跟著我也幾乎沒有睡過一個整覺,我一動他不醒了,小心翼翼的攬著我,輕柔的問道,「怎麼了?腳又抽筋了嗎?我給你按按!」

    我握住他的手,牽引著他的手來到我隆起的肚子上,「小傢伙一早就開始晨練了,所以弄得我睡不著了!今天特別有活力!」

    他驚訝又驚喜的看著我,滿懷激動,「清塵,我可看看嗎?」

    「傻瓜,為什麼不可以?」我微笑著想要坐起,他立即體貼細緻的扶了過來,在我身後塞上枕頭讓我靠得舒服些,我緩緩的解開寬大的絲綢睡袍,把整個雪白隆起的腹部都露了出來,那圓滾滾的肚子裡,如今正孕育著我和離憂共同的寶寶,那種身為母親的成就感,已悄是我用一言兩語就能夠形容的出來的。

    雖然從懷他開始,我就基本沒睡過好覺,肚子稍稍隆起,我就開始盡量側睡,因為沒有做過母親的經驗,我也是帶恐懼和探索,一點一滴的小心呵護著它,希望他平安健康營養的在我肚子裡長大,更希望他能同樣安全順利的被我生下來。

    在血樓這樣的地方,娶親嫁人都是一件離譜且危險的事情,因為一旦有了家,就有了牽掛和弱點,殺手要的是無情,雖然無情未必真英雄,然而無情很大程度上能保命,所以你能想像一個殺手組織都是托家帶口的嗎?那就不叫殺手組織了,而是一個大宅院了,所以我身為血樓樓主,尤其要居安思危。

    若懷孕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的話,那麼對我而言,它就是致使的不該,因為有無數的人,等著覬覦著我這張位置,如果失去血娘子的稱號,失去血樓樓主的身份,我第一時間就會有生命危險,什麼退隱江湖,隱居世外,那是天真的人的想法,所謂江湖,一入,便是身不由己永難離了,在這樣的環境裡,除了永遠讓自己更強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我和水離憂都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人提要歸隱之類的話題,因為那無疑是空談,但是我卻有個長遠的計劃,就是轉型血樓!

    以血樓如今的威望和實力,即便血樓不再神出鬼沒的到處接任務殺人,也沒有人敢輕覷血樓,而血樓也並不僅僅局限是殺人賺錢,血樓旗下也同樣擁有許多賺錢的行當和產業,這為虎添翼為我要轉型做實業建立了一定的基礎。

    尤其在我得到了尉遲修和莫清歡,以及歐陽流長的信任之後,轉型的構想就不再是白紙空談了,而是具備了真正實施的條件。

    我的目標就是用現代的那種典型的黑漂白的方式,把血樓這個殺手型的組織,往商業性的組織過度,自然殺人的老本行是不能被放棄的,因為黑道的成分若全部都退去的話,這也不是血樓了,也不能讓那部分只懂長時期以來殺人的人效忠了!

    但是我可以把重心慢慢的扭轉到商業盈利為主,黑道殺人為輔的方式上去。也許這個過程並不是一年兩年能完成的,但是我有信心和耐心,準備花個十年,甚至十五年更久的時間,我就不信,到那時,血樓還會是今天的血樓。

    我這麼做自然是一方面出於,為我自己的下一代著想,不想它一出生,就開始血腥的生涯,雖然那殘酷嚴苛的訓練是免不了的,但是至少我希望他所受的那些訓練,是用來經營另一番天地,而不是用來繼承血腥的稱號的;另一方面,其實又何嘗不是為了血樓更長遠的將來展考慮呢?

    殺人者人殺之,這畢竟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有鼎盛必也有衰落,沒有永遠都笑的時候,否則也不會有『未雨綢繆』這四個字了,便是要在最好的情況下,也要看到最不好的未來,我這一代之後,我難道還要將這張位置,讓給另一個人來繼續血腥的滅亡之路嗎?

    現在是魔長正清,等到若干年後的武林,誰人又知會是何種光景?這種受制於血樓的情況不會是永遠的,血樓如果不思改變的話,也總有一天會被群剿而滅之的,我這麼做不過是提前預防這一天的到來,我相信只要轉型成功,若干年,至少在我的孩子三四十歲的時候,血樓便能完全脫離殘忍的殺手組織的稱號,人們再提及它的時候,會帶著神奇的眼光說,那是一整個江湖的奇跡,人們會爭相講述它的整個轉變的過程,然後為此津津樂道,讚歎不已!

    而這,便是我的理想!我要做的就是創造未來的一個奇跡!

    所以雖然我非常喜歡女孩,但卻還是希望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因為這條路才剛開始,會是個艱難的歷程,對女孩來說,那些嚴苛的訓練,實在是太苦了,是男孩的話,經受磨練的程度要高許多!

    我想我不是一個太好的母親,在孩子沒出生前,就已經為他定好了今後要走的路,和需要他承擔的重大責任,但是換另一個角度來說,誰讓他是我薛清塵和水離憂的孩子呢?這便是他該負起的一切,因為惟有這樣,才能更好的活著。

    水離憂一動不動的凝視著我的肚子,帶著讚歎和無比的驚絕,似乎我的肚子它是一件無與倫比的罕見藝術品一般,而肚子裡的孩子,也很給面子的開始在肚子裡活動了起來,先是蹬蹬小腿,然後活動了一下嫌不過癮後,又開始伸起不手。

    水離憂驚訝的看著我的肚右上方的地方凸起了一小塊,然後恢復,然後緊接著又凸出一小塊,「那,那是……」

    「別緊張,那是孩子的小手在戳我的肚皮呢!不要害怕,你可以去摸摸它,和我們的孩子打個招呼,在我們的家鄉,父母親會在孩子沒出生的時候,就放許多世界名作曲家的曲子,或者是朗讀一些大詩人,大哲學家的著作,用來做胎教,為的就是讓孩子生出來後,比別的孩子都聰明!雖然我不認為這有用!不過現在正是十十七八周,孩子開始活躍的時候,所以與它互動一下,倒是並無不可的!」

    我好笑的看著水離憂緊張的如臨大敵的模樣,微笑著讓他放鬆。

    他卻一邊試著去摸我那凸起一下團的肚皮處,一邊笑的嘴巴都咧開了,那般幸福和滿足,我剛看他的笑容,就足以讓我忘記心中的所有隱憂和焦慮了,離憂竟然這般的喜歡孩子,真好!

    「清塵,你看,它縮進去了,它不再動了!」摸彩了好幾次後,小傢伙終於不再動了,離憂的語氣裡不無惋惜之感,我忍不住拉過他的手,他順著我的力道重新躺靠我的身邊,我把頭移了過去,靠近他懷裡,輕笑著,「傻離憂,哪裡有一直動的?他活動過後他也會累要睡覺的阿!再說,他要是一直在裡面踹來蹬去的,我還有好日子過?」

    離憂似乎這才想起來,不由臉半是羞赧半是感動的看著我,「清塵,你辛苦了!謝謝你!」

    我眼睛一熱,「傻瓜,我們是夫妻阿,身為妻子為丈夫生兒育女是天經地義的事阿,謝我做什麼?對了,我沒問你,孩子以後叫什麼名字才好呢!你這姓氏可是很少見的,雖說歷來血樓的邪堂堂主皆是以水離憂為名的,不過你卻是真名實姓的,所以這孩子該叫他水什麼呢?」

    我徵求著他的意見,說完後,卻現他有些驚訝過頭的看著我!

    「怎麼了?離憂?」我一楞,不明白他為什麼那副表情,似乎是要哭出來的模樣了,我說錯了什麼嗎?不由急了,「離憂,我說錯什麼了嗎?」

    「清塵,你剛剛說孩子姓水?」他看著我,小心翼翼又帶著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道,「當然姓水阿,你是他爹,你姓水,他不跟姓,難不成還跟我姓?再說——,等等,離憂,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讓孩子姓薛吧!」

    他沒有回答,卻用力的摟緊我,我感覺到濕潤的液體滑入我的脖子,他硬嚥著顫抖著,「謝謝你,清塵,我爹爹和娘親,他們終於可以瞑目了!我們水家終於又有後了!」

    「離憂,你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你什麼好,我嫁你為妻了丫,你幾時聽過孩子隨母姓的?不要哭了,讓孩子知道了,不宏觀世界為它娘我又欺負它爹爹了呢!」我又是疼,又是無奈的給他擦了擦濕潤的面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在我面前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對他本就有著十二分的憐惜,一見他這模樣,就更是不捨了,「快給你兒子取個名字吧!它早就等著了呢!這孩子以後怕是跟著我們會很辛苦,所以名字取個強勢些的吧!」

    離憂點了點頭,凝眉想了好長一會,才徵求著我的意見般的說道,「取名『剡』吧!」

    「『剡』?」我輕輕的重複的問道,「有什麼含量義嗎?」

    「嗯,有的,『剡』者,取雙火為邊,又以刀為旁,有銳利之意,衍生出去便有不可抵擋之意,此其一;其二,人都說水火不相容,我偏以雙火這名為他名,也有讓他與困境中求突破之意;第三,我們這裡所住之地,名為血炎樓,那『剡』字中的兩炎,也有代表這裡的意思,要他以後大了也莫忘,我們對他有養育之恩,若是敢對你不好,便是親生之子,也是照責不誤!」

    我聽著他一個名字,竟然能顧慮到這許多,不由對他更是歎服了起來,也覺得這名無論從含義和氣勢上來說,都堪稱上等,便立時點了點頭,「就如你言,不論男女,皆名為『剡』,水剡,聽起來還是很動聽的!以後小名就叫剡兒吧!」

    「其實叫薛剡也很好聽!」他看著我的眼,突然間有些憂愁的道,我知他是喜歡孩子,想要更多的孩子的,然而我們目前的條件,能不能安全無憂的把這個生下,所擔的風險都是很大的,更別提不神還要生第二胎了,所以我們都清楚,除非血樓不再是血樓,否則生第二胎的機會絕對不可能再有,也絕對不允許再有身孕,因為博命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叫薛剡才不好呢,『薛』字筆畫太多了,也不易寫,『水』字就好寫多了,再說,你是他爹,他自然是要跟你姓的,跟我,我還不要呢!一大早就調皮的踹我,以後就儘管折磨你爹去!」

    我皺了皺眉頭,揉了揉鼻子,故意裝出一臉嫌棄的對著肚子道,其實這孩子從懷了他開始,便乖巧的沒讓我遭過什麼罪,即便是孕吐的反應,也是因為被『黃鱔』給勾出來的,也不過吐了幾天,就恢復了,更別提抽筋之類的更是沒有過,唯一的我睡不著覺,也是出自我自己的內心的擔憂,其實與它是無關的,如今天這樣一大早就如此胎動的情況,以前也都未有過的,所以說實話,這孩子算是懷得很讓省心的,不過如今為了逗離憂開心,也只好讓它背背黑鍋了!

    水離憂果然笑了,「清塵!你丫!」

    「我怎麼了?」我對他笑的一臉開心。

    他湊過頭來,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卻不再說下去,只是帶著嘴角很深很深的笑意,輕問,「起得太早了,再睡一會可好?」

    「嗯!」我剛點了點頭,門口卻已經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頓時坐直了起來,「是清歡!」

    離憂的神情也頓時嚴肅了起來,雙手輕輕的按了按我的肩,「我出去看看!」

    「等等,我和你一起起來,清歡沒事不會這一大早就過來的,什麼急事不能等到了邪堂再與你說,現在來說明事情一定很緊急!」

    的確我的這番話,想來正是讓離憂擔心的事情之一!

    冬天雖然過去了,但是春天步伐卻還沒有完全到來,氣候還是很冷,離憂也沒有多磨蹭,立即給我披上厚重的外袍,確認我保暖後,才快的套上床頭的淡青色長袍,此時莫清歡也已經到了我的房門口,並沒有開口,我想他也定然聽到了我們的整裝之聲。

    離憂扶著我在桌子邊坐下,才快的去開了門,走向外間,不多時,莫清歡便帶著一身露水的涼意,從外面走了進來,那模樣可不像是剛剛從他的清居走過來,而像是趕了一夜的路一般。

    「清歡出了什麼事?」我只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事情不簡單了。

    娃娃臉的莫清歡此時臉上竟然連平時一點的笑意和輕鬆都沒了,「主上,昨天我接到了輪迴使的暗召,我連通知都沒來得及通知主上,現在歐陽流長正在向輪迴使匯報情況,為我爭取更多的時間,所以我立即來向主上匯報,現在就必須立即回去,主上,怎麼辦?」

    我一聽『輪迴使』三個字,也有些頭疼了起來,我道今天一早小傢伙怎麼就動得這麼歷害,原來是在給我預示了,看來今天無論如何這懷孕之事,絕對是瞞不住了,水離憂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我微微斂了斂眉,「無妨,既然躲不過也沒辦法,你趕緊去吧!輪迴使的事,我會想辦法的,你別讓他們現你來過我這裡,離憂,你趕緊去把尉遲修給我找來!」

    莫清歡還是很擔心,不過他一想我也說的對,他來報告這件事是秘密的,不能讓輪迴使們知道,所以他也不好多作逗留,幾乎立即就轉身出去了,而水離憂待莫清歡一走,立即忍不住皺眉了,「那群老東西怎麼這個時候來了?該死的!」

    我本還有些憂慮的心,在聽到他忍不住說出這麼一句話後,居然放鬆了大半心弦的笑了起來,「離憂,你跟著我學壞了,居然也開始說『該死的』這三個字了!別擔心,沒那麼嚴重,也許只是過來看看,畢竟他們沒有其他方面的權利,你先去把尉遲修找來,不管如何,我們要做好完全的準備,雖然時間已經不多了!」

    「清塵,你不會是還要與他們動手吧!」水離憂的表情明顯急憂了起來。

    我不肯定的搖了搖頭,「離憂,我也知道你擔心我,但是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也一定非過不成,否則,我、你,還有我們的孩子,抱括玉蓮兒在內,都會有危險,別耽誤時間了,去把尉遲修請來,萬一要動到手,我也需要知道,我能施展到什麼程度!」

    水離憂他滿口的欲言之語,卻還是立即往外親自去找尉遲修了,我剛有些煩躁的在屋內開始走動。

    該死的輪迴使,果然是一群老東西,竟然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這裡,要我相信這是他們的突如其來之舉,我還真的不相信,懷疑一定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搗了鬼,通知了這群老東西,否則怎麼會這麼突然的就來了?

    還只傳了歐陽流長和莫清歡去迎接,明顯有試控底線的意思,而我,若非他們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出現,都差點忘記了血樓還有這麼一外獨立於血樓之外的職能使者堂,這個堂就叫做『輪迴堂』,堂內的成員都只有一個統一的稱呼,那就是『輪迴使』,他們的職責只有很簡單的兩項,第一項就是,他們有權利每隔若干年,就來對現任樓主的各方面能力做一個綜合評估,也就是說評判是否有資格繼續做血樓的樓主,同時他們也有權利行使下一任樓主和邪堂堂主的人選推薦。

    而樓規規定,所有人包括樓主在內都必須無條件的遵守這一規定,不得有異議,除此之外,輪迴使沒有任何干擾和行使其他命令的權力,也不出任務,平時也不出現在血樓,沒人知道他們各自是什麼人,每一任輪迴使的人選就和挑選樓主的影衛一樣,是完全秘密的沒有痕跡的!

    所以現在可見我頭疼的程度了,因為這意味著我現在只能用實力讓他們滾蛋,而不能用其他方式讓他們消失,因為他們已經來了,在沐傾城成為血娘子的十四年裡,他們也只不過來過一次,卻在我成為血娘子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出現了,我真不知道該說我是運氣太好,還是太壞!

    我不知道最初的血樓樓主為什麼會有這樣規定出現,就像沒人知道,為什麼每一代血樓的邪堂堂主的名字都要叫水離憂一樣。

    不過按照現代化的管理方式來說,這樣的設置就像是董事會的功能是一樣的,對於一個大型的集團機構來說,有這樣的職能機構存在絕對是一件必須和有用的事,然而現在的血樓『董事長』正好是我,而血樓這個『集團』卻是容不得我有任何一點點閃失的,所以對於這個時候這群『董事們』的可能插入,我很是感到幾分不安,他們若是只來看看還好說,若是真的要對我的能力進行評估的話,少不得我就必須在樓中眾人面前與他們動手,而如此一來,我的肚子是絕對藏不住了!

    這次之後,我若安然無恙,我也絕對要把這些老東西處理掉,因為以後血樓就不需要他們了,血樓以後我要傳給我的兒子,兒子之後還會有孫子,我要血樓成為家族之制的世襲機構,所以不會再需要他們扒薦新人選,也自然不需要他們所謂的綜合評估,老東西就該在家頤養天年,這個時候跑出來不是誠心招人恨嗎?

    正在陰霾之間,尉遲修和水離憂已經快步走了進來。

    「主上,聽說輪迴使來了?」他也明顯一臉擔憂。

    「嗯,找你來就為這,我現在要給你我准話,我現在能不能與人動手,若是動手的話,最高能用到幾成功力,你也該知道,我輸不得!」

    也許是我沉重的臉色感染了他,尉遲修立即坐了下來,伸出了手,我也立即坐了下來,把手遞給他把脈,水離憂則也一臉凝重的看著尉遲修。

    好一會,尉遲修收回了手,沒有給我保守的回答,他知道我不需要,這是博命,不是比武,「主上,小主子生命力很強悍,緊緊的依附著主上,現在才七個多月,離生產還要有一段不短的日子,主上要與輪迴使動手並無不可,不過盡量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們擺平,屬下建議您博一把,不要有所顧忌,儘管全力施為吧!」

    「尉遲,這怎麼行?」剛聽尉遲修說完,水離憂就急了。

    「離憂,這是最保險的說法,上一回輪迴使來的時候,你還沒有坐上邪堂堂主的位置呢,所以你不知道他們武功高到什麼程度,但是我卻是親眼見過的,雖然當時我也年紀不大,不過好歹那時我已經在血樓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是跟主上單打獨鬥,而是群攻,那一套合擊之法,他們是練過上千上萬回的,幾乎無懈可擊,主上您應該還是有記憶的吧!」

    我點了點頭,的確,血娘子殘留的記憶裡,那第一次的綜合評估她可是一下重創了八位輪迴使,才奠定了她這麼多年穩固的血樓樓主的位置,而這一次,我又有幾分把握呢?經過了十來年的修煉和精進,誰的進步都可能是一日千里,更何況如今有了身孕,這一戰不博都是不行的!

    我和水離憂都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離憂也只有沉默了起來,我卻擺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了,只是問道,「尉遲,那些都不要說了,你就只要告訴我,我若全力施為,最壞的結果會如何?」

    尉遲修靜靜的盯著我的眼睛,好一會才吐出兩個字,「早產!」

    「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扶著腰站了起來,水離憂看著我的眸子裡那種難過和無力看的我好心疼,但是我卻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退縮之語,只能安慰他,「離憂,你放心,我薛清塵的孩子不會這麼沒用的,之前還踹我那麼用力,就說明他早就想和我一起對付壞人了,你會為我和孩子自豪的!不要心慌,要知道他們很有可能棄我而與你動手的,你是邪堂堂主,評估你的能力也在他們的權利範圍內,所以,不管是我們中誰人與他們動手,都不要讓對方為自己擔憂,明白嗎?」

    他神色斂了斂,也露出堅毅之色,「清塵,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輸的,非但如此,這次過後,我要這群老東西,再也沒有出來興風作浪的機會!」

    果然不愧是我的男人,想法和打算竟然都與我如出一轍,我不由笑了起來,「離憂,好極了,我也正有此意!」

    「主上,這是生元丹,動手前把它們服下,會讓你在一個時辰內爆力比往日增強數倍,不過記住藥力只有一個時辰,雖然這要求難度高了點,但是您要盡量在一個時辰內把那群老東西給擺平才好,否則越往後打勝算就越低了!」

    尉遲修也跟著我們說『老東西』三個字了,我微微一笑,自信的接了過來,猜想這東西就是類似於現代的興奮劑了,對孩子怕是有一定的傷害的,不過現在也顧不得了!

    「嗯,尉遲你去吧!」我揮了揮手。

    尉遲最後看了我一眼,有些擔憂的走了!

    離憂走了過來,有力的抱住我,呼吸著,「清塵,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陪著你!」

    「傻瓜,對你老婆我沒信心嗎?我可是血娘子,幾人敢捋我的鋒芒?把斬天劍給我擦亮點,看我如何護衛我們的家!」

    我也擁著他,知他如今情願代替我,也不想我與人動手,他心裡的憂又豈止面上這一點?然而沒有辦法,我才是血樓樓主,所以這是我不得不面對的戰役,他幫不上忙!

    「我希望他們挑的對手是我!」

    「挑戰的對象若是你的話,我也是不得不出面的,總之今天這孩子的秘密保不住已成了定局,與其讓有心人有期待,不如就讓我一次絕了他們的念,我要讓整個樓人的人都看看,懷不懷孕,我依舊都是讓人震懾的血娘子!」

    「清塵,對於這一點,我從無懷疑!」

    他凝視著我的眼,眼裡全是對我的信任和讚賞,那崇敬中帶著深愛的目光,讓我和全身都充滿了力量,有他這一句話,我就什麼都夠了!

    果然當我挺著明顯隆起的腹部,出現在演武場時,所有人都驚駭了,尤其是林萍蹤和秦向陽,他們的表情宛如見了鬼一般,失態的指著我的肚子,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主上,您,您——」

    「如大家所見,我懷孕了!」我溫煦的微笑著,似乎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完全沒有覺得自己說出的這個消息是多麼震撼他們的消息,同時掃視四周的眼,不意外的看到眾人的表情,若複雜,若深沉,或若有所思,或面無表情,每個人的心裡打的都是不一樣的主意,不過沒關係,我允許他們如此,等到今天之後,我會讓他們已前萌的,和正準備萌的妄想,全部給我收回肚子裡去。

    水離憂同樣一身玄色深沉的制服,垂手站在我的身後,清冷的臉上眼中沒有半絲外露的情緒,我暗暗放下了心,離憂在面對大場面時他依舊是那令人生畏的水離憂,僅這一點就足夠了!

    「輪迴使參見主上,主上多年不見,風姿更甚從前了!」依舊是八位輪迴使,每人臉上都帶著面具,身形高矮胖瘦都相差無幾,站在一起,乍看,還真是無化軒輕,不過從他們面具下露出的些許皮膚上還是看的出,他們的年歲都不小了。

    想也是,十多年前,他們就已經是五六十的人了,如今十多年過去了,也該又老許多了,不過從精瘦的身桿來看,這些年武功可是半分沒落下。

    我微笑著,微微拂了拂袖子,「八位使者也同樣精神換更甚從前!今天既然來了,便定是為考察評估實力而來,本座也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不知八位使者今天是打算評估本座還是評估水堂主,或者是兩個都要評估一下?」

    「不敢托大,今日屬下等只想和主上略微切磋一下!」八人同時躬身一禮道。

    果然是衝著我來的,我若是沒懷孕的話,他們動離憂的幾率明顯要比動我大得多,畢竟十多年前的那一戰,相信他們和我同樣銘心刻骨,但是如今不同了,看到我隆起的腹部,他們不是笨蛋,自然會懂得挑軟柿子捏!可惜,我今天會讓他們知道,一日不見就當刮目相看,何況十年,變化何止一個天地?

    我上前一步,水離憂默默的退了一步,沒有多言一字,也沒有用擔憂的目光看我,而是冷靜清冷的注視著我對面的八位輪迴使。

    我伸出一隻左手,舉到空中,頓時,所有的人員都往後退出去三丈有餘,整個可容納數千人的巨大演武場的中間就全部空了出來。

    我如一把劍一般的站在中間,「幾位請吧!」

    「主上,請恕屬下們得罪了!」這話一落,幾乎同時,八人的八把長劍就已經從腰間被彈出來,十年不見,他們八人竟然又練了軟劍的合擊之法?

    我從容而立,待到劍光撲面前,才一腰,迴旋。

    低頭相就間,銀白色的一把長劍,就從我的紅色水袖中飛了出來,伸手握住,同時人也彈地飛起。

    軟劍伸展性和韌度都絕佳,加上使用它們的人又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無論是對戰經驗,不是內力底子,或者是外門工夫,這八位輪迴使都堪稱已入臻境,對付一個都很吃力,更別說一下子承受他們四又的同時攻擊,我所承受的壓力感可想而知。

    但是尉遲修說的對,這不是比武,這是博命,所以我不能有一絲絲遲疑和停頓。

    在與魔域的那一戰中,充分的激出了我的本性中的殺伐因子,再加上血娘子本身這個身體,對血腥的敏銳和異常的追求,所以在面對著這八位裡輪迴使時,我的暴虐力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覺得身體裡似乎有無數的力量等著我取用。

    近八個月的肚子,沒有讓我在騰挪閃躲的過程中有絲毫的不便,劍光所至處無不帶著開天闢地的戾氣和暴擊,配合著斬天劍的優勢所在,一時間幾乎根本無法靠近我身邊三尺距離,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因此沾沾自喜,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不能把他們重創,我便失了勝利的機會,所以在取得先機之後,不曾有半絲停頓的我,便藉著這所向披靡的氣勢,的與他們和常揮出來的強勁內力,直接以一對八的與他們短兵相接。

    巨大的內力相撞間產生的巨爆炸力,在演武場的上空出一聲又一聲的巨大響聲,我們的身形所飛過之處,隨著我們的地面也早就被炸出無數大坑,所有的人群隨著我們的移動而不斷的往後退,劍與劍刃之間直接摩擦時產生的藍色火光,在空中形成好看的亮點。

    我仗著斬天劍絕佳的先天優勢,冷冷一笑間,更加一把力,左掌也同時出其不意的往最靠近我的一位輪迴使擊去,人的本能反應有時是一個奇怪的特點,大部分時候能救命,但是也會有相反作用的時候,好比現在,我那一掌根本沒有帶上任何內力,所有的內勁都在右手劍上,哪裡分得出內力給左手,所以這不過是誘敵之計,然而我的效果達到了,那人本能的往後一躲,手下略微放鬆間,這一頭,我已經聽到了軟劍斷裂之聲。

    沒等他們撤身回護間,我的斬天劍已經毫不留情的從他們一排八人的胸前,用力的揮了過去,頓時八條身影同時落向地面,而因為劍來的實在太快,等到快要落到地上前,他們八人胸前的傷口處才開始噴出洶湧的血流。

    而我此刻已經橫劍落到他們面前三丈外了,還正一步一步的往他們逼近,八人同時抬頭看向我,因為他們臉上有面具,他們的表情看不全面,不過那眼中的驚懼和嘴角的顫抖卻還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我並不知道我當時的表情就如地府夜叉,再世修羅般令人可怕和感覺殘忍,還是後來許多年後,我問起林萍蹤當年為何對我投誠時,他對我提起這一戰,說從見到時我的那一刻面容後,他才確定了他以後這輩子都不會生出半絲背叛我的心來,我這才知道,我無形中清彈了大家對我可能的推翻舉動,原來是出於這一戰時我的表情,這是後話,提過便算!

    此時的我,只是一步一步的接近,決定如果他們不求饒的話,我就殺了他們,永絕後患,我不需要有所謂的輪迴使,來隨時行使他們的謂的權力,既然這是我的生活了,那麼我就要自己作主!

    「恭喜主上,功力更甚十年前,主上如今的武功剛至最鼎盛的時期,未來十五年內,不會再有人能越主上,恭喜主上!」

    就在我的劍離他們不到三尺遠的地方時,八人已經忍痛單膝跪叩在地了,口中高聲的誦讀以上那番話,那響亮的語聲,我確信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因為幾乎同時,演武場的四周都傳來的巨大的跪叩之聲,「恭喜主上!屬下等永遠效忠主上!」

    我冷冷的笑了一笑,終於有點體會到電視裡的東方不敗,為什麼喜歡那麼多人跪著對他喊『東方教主,武功蓋世,千秋萬載,一統江湖』了,我雖然還不至於自大到那種程度,不過被這麼多人同時跪著,敬畏著的那種感覺,不得不說還是好爽的。

    肚子裡小傢伙,不知是在抗議我這麼用力的折騰了它,還是在為我慶賀,此時也開始了了的『劇烈舞蹈』,踹的我實在有點疼,我忍住想要蹲下來的慾望,面色冷靜的站在那還在不斷流血的八位輪迴使面前,「都怪清塵下手失了分寸,累得八位便者受罪了!」

    「主上!」八人同時叩下一頭,求饒意味已再明顯不過了。

    我這才把劍反手收好,「幾位使者是留在樓中修養一陣,還是——」

    話到此處停頓了一下,他們已經接口,「接照樓規老朽等不能留在樓中,所以多謝主上垂憐,老朽等告退了!」

    「既然如此,尉遲,給八位輪迴使上一下藥,然後送他們出樓吧!」我轉身揚聲道。

    「是,主上!」尉遲修此時才走上前來,與我交換了一個我們彼此都明白的眼神。

    而我的離憂直到此刻,才敢走到我身邊來,每一次在人前主動牽上了我的手,我感覺到他手心刺骨的冰涼,知道他表面雖然冷靜不懼,實則內心擔憂至極了。

    我其實渾身也是冷汗,不過卻不是怕的,而是被肚子的小東西給踹的!

    然而我要做的事情卻還沒有完,仰頭冷冷的看著所有的人,「大家今天也已經看到了,我薛清塵現在的確懷有身孕,不過若是哪個以為我會因此變得好欺負,就不妨來試試,本座隨時在血炎樓候教,不過醜話也要說在前頭,若是失敗落到我手裡,我一貫的手段,你們也知道,到時可別怪我不留情面!」

    「屬下不敢!」又是響亮的聲音,震的地都彷彿在搖晃。

    「哼,但願是真的不敢,全部退上吧!」我冷冷的哼了一聲。

    「是,主上!」頓時,偌大的演武場很快的就走的全無一人了!

    *

    我幾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了水離憂,才得以一步一步的走回血炎樓的,旁人看在眼底,只會覺得我和水離憂是感情太好其實哪裡知道,我每走一步都覺得痛得不行,果然動手時太全神貫注,還不覺得,一旦結束,才知道之前自己有多用力。

    內室。

    「主上,如屬下所料的,最壞的情況可能要出現了,您,有心理準備嗎?」尉遲修檢查了一下我的情況後,神色嚴峻的道。

    此時,我已經痛得整個人都有些痙攣了,「你是說孩子要提前出來了?它才七個月,不行阿,太早了,這裡的設備不行,沒有保溫箱和緊急救助儀器,孩子會不行的!你就不能想方設法再保我一個月嗎?哪怕下個月再生,也好過現在讓它出來!」

    「不行,主上,必須現在就讓孩子出來,否則會胎殆腹中的,屬下之前回去就已經做了一些準備,所以現在生,才有保住他的希望,晚了,怕是真的要出事的!而且主上您也會有危險,大爆力的使用內力,您很可能在一會的生產中沒有力氣,主上,您可千萬要挺住阿!」

    本就擔心的不行的水離憂在聽到這話後,更是緊緊的握緊我的手,衝著尉遲修第一次吼道,「該死的,尉遲,別再廢話了,清塵,既然孩子要提早出來,便讓他出來吧,相信它,相信它和我們一樣堅強,也請你一定要努力,不要離開我!」

    我凝視著他有些紅卻沒有哭泣的眼睛,用力的點了一下頭,「離憂,你放心,那幾個老東西我都打了,還怕對付不了這個小搗蛋鬼?尉遲,你這傢伙到鍍有沒有為女人接生過?」

    尉遲修其實也一臉的汗,門外,莫清歡和歐陽流長守在外面,怕我不放心的對著裡面道,「主上,您放心生產,外面有我們呢!」

    「娘,你要努力,我還等著做哥哥呢,娘——」不知道誰通知了玉蓮兒,少年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擔心的硬咽,在門外喊著。

    「放心!是女人都會生小孩的,你們用不著擔憂!」我衝著門外喊了一聲,想要緩解一下這太過嚴肅憂慮的氣氛,可惜似乎沒什麼用,竟然一個都沒有笑。

    「主上,我沒給人接過生,不,不過總是個大夫,所以多少還是知道的,現在屬下,要要脫您的裙子和褲子了!」尉遲修一邊結巴,一邊尷尬的看向我和水離憂。

    「x的,你是大夫,你還磨蹭什麼?我被你看的人都不介意了,你紅個x臉阿!」我忍不住脫口就罵了兩句髒話,真是太罪過了,這輩子不還沒有這麼粗魯過呢,只是實在是太痛了!原來女人生孩子竟然會這麼痛的,怪不得許多人願意用剖宮產也不願意自己生了,可惜這是古代,我實在不能要求太高了,只希望這提早出生的小傢伙,不要有什麼地方育不健全才好!

    侍女把熱水一盆一盆的端進來,屋子裡也擺放了好幾個暖爐,就是怕孩子萬一生下來,會因為室內溫度不夠而受到凍,離憂一直緊緊的握著我的手,那凝緊的眉頭,痛苦的表情,彷彿承受疼痛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一般。

    曾聽醫學報告說過,有男人看過自己的妻子生小孩後,竟然從此不舉了,因為那個過程實在是太痛苦了,他讓認為妻子會那般痛苦都是他作為丈夫的錯,所以我也很擔心離憂看了後也會受到刺激,不是沒叫他了出去過,可是他堅決不肯離開我半步,堅定不移的握著我的手,跪坐在我的床邊。

    我又感動,又擔心,不想讓他認為我很難受,我盡量更多放鬆,更多的用力,卻堅決不容許自己因為疼痛叫出聲音來,感覺著尉遲修的手分開著我的雙腿,在我的子宮口試控著擴張度,「主上,快了,您再多熬一會兒!要是痛就叫出來!」

    「清塵!」離憂不停的吻著我的手,我想我現在大汗淋漓的模樣一定不好看,可是他卻還是用那專注的眼神,一動不動的看著我,不停的喚著我的名字,吻著我的手和臉,我很楊摸摸他的臉,親吻他,告訴他不要擔心,然而我卻不得不在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和宮縮間,運用著我為數不多的力氣,心裡更是把那幾個老傢伙給恨了個半死,若不是他們,我的剡兒可以一直安全的待到足月,我也不用這麼擔心這麼恐懼,這麼痛苦的在這裡生他!

    我倔強的不肯閉上眼睛,我需要從離憂的眼球裡看到我自己的倒影,尉遲修的聲音聽著宛如天際,不斷的讓我我用力,再用力,我覺得我已經用夠了全身的力了,可是那個折磨人的小傢伙就是不願意出來。

    離憂緊緊的咬著下唇,不斷的給我擦著汗,想要對我微笑,卻不知道他的表情,已經像個快要大哭的孩子了,我的眼裡也熱熱的,在我實在累的想要睡過去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一滴淚滑出了眼眶,我頓時如驚醒了一般,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危險。

    而此刻尉遲修的聲音又清晰了起來,「主上,用力阿,快要出來,只差一點點了,主上!」

    「清塵,求你了,再努力一點點,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別在這個時候放棄阿!」離憂的聲音帶著顫音。

    是阿,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我難不成不不要折在這生孩子的小事情上不成?是個女人都該生孩子,我自然也不能例外,用力的咬緊牙齒,幾乎把所有的力氣都給用上了,口中都已經感覺到了血夜的膻腥味——

    終於感覺到了一個滑溜的東西,從我的身體裡被擠了出去,然後是尉遲修驚喜的聲音,「主上,生了!」

    孩子並不嘹亮的哭聲此刻才微弱的響了起來,我聽到剪刀的聲音,也聽到了水聲,更感覺到了濕濕的液體沾染到了我的臉上,而我卻在陷入黑暗中的最後一秒,不在想早產的孩子果然連哭聲都比一般孩子要弱!

    *

    再次醒來,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室內明晃晃的燭火搖曳著,房間也生了大變化,幾乎都用厚厚的布料,把可能會進風的地方都滿上了,空氣中也感覺暖洋洋的,我的身上身下也全部換上更厚實更保暖的鋪蓋,離憂就趴在我身前不遠的地方睡著。

    而另一邊的椅子上,尉遲修手裡還抓著搗了一半的藥糟子也睡了過去,我自然不會以為這還是我生孩子的那一天的晚上,這一覺自己都感覺睡的很長,少說也該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想要搜索孩子的所在,卻在微不輕意的一動間,驚醒了水離憂,對上他驚喜溫潤的眼,關切之語立即撲面而來,「清塵,你醒了?餓了嗎?參湯還熱著先喝一點好嗎?」

    而水離憂一說話,尉遲修也立即醒了,幾乎同時放下藥缸子就走了過來,「主上,您這一覺睡的可真夠長的,整整兩天一夜了,不過也好,耗力太過,這般睡有助於您恢復身體,您現在感覺如何?」

    「很好,除了感覺有點無力和酸疼外,其他都不好!離憂,孩子怎麼樣了?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我才不關心這個,我現在就想看看我提前生出來的小東西長得什麼模樣。

    「是個男孩,他很好,剛吃過,在床後面的小間裡呢,尉遲說不能讓他太吹風,所以那裡面弄的晚暖和了一點,很像你!」

    擔到孩子,離憂的表情明顯更柔和了起來,那語中的滿足和喜悅簡直不能用簡單的話語來形容了。

    我不由笑了起來,「才一丁點大的小傢伙,看得出來像誰了?我睡著了,你們餵它吃了什麼?」

    離憂臉微微一紅,尉遲修卻笑了,「主上,您睡的太熟,小主子吃您的奶,您自己也不知道吧!不過我可沒偷看,是離憂抱著不主子解了您的衣裳哦!」

    尉遲修的話讓我頓時也失笑了起來,「你要敢偷看,眼珠子給你挖出來喂黃鱔去!」

    「別,別,主上,屬下錯了,您可千萬別再擔那東西了!」尉遲修的臉頓時也垮了下來。

    離憂對他為何會聽到黃鱔就怕成這樣,並不瞭解內幕,只不過看到尉遲修的臉色實在精彩,便也忍不住隨我笑了。

    我看他們兩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黑眼圈,也知道這兩天他們其實了不太好過,不由收了笑,輕道,「有沒有粥,我餓了!」

    「有,新鮮牛肉末豬肉末一起熬成的米粥,已經粘稠了,現在喝正好!」離憂聽到我要吃,頓時起身往一邊的小爐子走去……

    *

    五月份時,小傢伙已經兩個月了,脫去了最初的瘦弱模樣,此刻的它,圓圓潤潤的雙眼,泛著水漾的光芒,已經有些粗壯的小胳膊小腿,也有精神的上下伸踢著,小小的鼻子小面,愛笑的嘴,總是時刻咧開著,露出上下什麼都沒有的牙床,那烏黑的頭長得倒是很快,完全看不出是個才出生不到兩月的早產兒,躺在搖籃裡的他,總是隨時對著任何一個出現在他眼前的人,露出新奇的眼神。

    現在包括林萍蹤在內的其他所有的堂主閣主,幾乎都忍不住看到他,就想抱他,每次若是來找我匯報問題,如遇著他在一邊的搖籃裡的話,總是會報著報著,就思緒走神到對著他笑,幾次過後,我便不再容許他們來血炎樓匯報樓務了,讓他們各自解決,大問題了再到邪堂去找水離憂。

    托他的我似乎一下子在樓眾的心目中人緣好了起來,什麼珍惜少有的寶貝玩意,都絡繹不絕的搶著往我這樓裡送,言明都是說送給小主子的,我讓金閣閣主來統計一下後,竟然比三年來血樓營收的總和還多,把我氣的牙直癢癢,這群該死的傢伙,各自的小金庫都藏了不少阿,若非這一次,我怕是真以為他們都兢兢業業的克已奉公呢!

    回頭一想,也不笑了,能讓這幫生死都只顧自己利益的人,把心愛的寶貝心甘情願的拿出來,已算是天大的有耐了,而在這一點上,我的威懾力顯然還不如他呢!

    輕輕的抱起剛剛睡醒了小傢伙,含著手指的小嘴,先是打了一個大哈欠,然後便睜開漂亮的眼睛,接著便是男女通吃的可愛笑容,看的我心裡一暖,離憂說這孩子像我,而我看,除了鼻子之外,無論是眉眼,臉型,無一不像離憂的縮小版,只是那雙眼睛比起離憂的清冷,就顯得未免多情了一些,估計以後也是個會讓女人傷心的主。

    身後一雙溫暖健壯的手臂攬上我的身了子,在我的耳邊輕吻了一下,「我回來了!」

    我側過後,回吻了一下他,「這麼早?」

    「想你和剡我了!」他稍稍垂下眼瞼,然後微有幾分臉紅的還是說出了口。

    我輕柔的笑了,作為獎勵,我又在他的臉上印下了好幾個響吻,自從我讓他每天必須把心中的感覺都說出來之後,他雖依舊有些內斂,卻總是比從前好了很多了,喜歡和想念之類的話語,也不再拘泥著從前那般閃躲,偶爾也會偷襲般的親吻我,然後帶著一臉輕快明朗的笑容和孩子一起對我笑。

    雖然日子依舊和從前沒有什麼兩樣,該忙碌的時候,依舊忙碌,我們甚至已經恢復到每天花至少兩個時辰以上的時間,用來練功精進,然而細思起來,因為有了一個家,因為有了孩子,我們之間其實變得更密不可分了!

    「我們也想你!」依偎進他懷裡,與他共同看著夕陽落下,生活在繼續,我們在前進的不伐也不會停止,此刻的幸福不是盡頭,還有更無盡的美好在前方等我們!————————————完————————————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