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娘子 正文 第一卷 血樓:001 新生
    睜開眼睛,軀體有種被軋土機軋過的感覺,似乎全身骨頭都已經碎裂不成形了,連呼吸都讓我感到一股痛,而伴隨著更令我難受的是,突如其來湧入我腦海中太多不屬於我本身所擁有的記憶。

    用力的睜開眼睛,這過程並不如我預料的那般困難,事實上我很容易就把眼睛睜開了,而睜開的同時,一道寒洌的劍光也到了我的眼前,在眾人的驚呼抽氣聲中,我兩指一伸,輕易的夾住那柄觸手冰涼的劍身,然後輕輕地一夾,那把精鋼打造的長劍便在我的玉指下斷成了兩截,而那斷下的尖頭,也在我手指的巧勁下,掉轉了方向便往襲擊我的人胸口而去。

    一個人影隨著那半把斷劍的刺入而後退了好幾步,與此同時跪在地上的其他好幾個人,幾乎同時飛身而起,把那膽敢行刺我的那人拿下了。

    此時,我的人也正式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胸口依舊隱隱作痛,不過隨著我的呼吸輕緩之間,那股痛便緩緩的從我的身體裡消失了,不用細看,我已經知道這不是我了,或者說,我現在的這具身體,以及之前所做出的手指斷劍的能力,都不是原來的我所能擁有的,而是出自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

    我雖然不確定在我身上到底生了什麼,卻在一秒鐘內認識到了自身的處境。

    緩緩的站了起來,白色的絲質長袍一直拖曳到地上,我的表情沒有一絲破綻的看著地上重新跪倒的一片,這些人在今天以前,我一個也沒有見過,但是此刻的我,卻僅僅只需要從他們各自不同顏色的服飾上,就能分辨出他們誰是誰,不需要任何人告訴我,這自然也是因為這些人的資料和所有的一切,都存在於這具身體原本的大腦中。

    而我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她,不是重生,不是還魂,似乎是與她並存一般的,成為了她,替代了她,又成了全新的她,或者是成了全新的我。

    今天以前,我還幸福的如同在雲端,從來沒有一刻懷疑過那幸福將瞬間離我遠去;而現在我卻成了人人畏懼,且最不可能擁有幸福的人。

    從我快消化的屬於原本的她的記憶,我太清楚現今的我代表著是個什麼樣的身份的人,不由心中暗自苦笑,如果這是上天給我開的一個大玩笑,我希望當我再一次醒來時,一切都能回歸到原來的生活,然而我更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我已經成了她了,江湖人人懼怕的血樓樓主——血娘子!

    「主上,屬下該死,保護不力,讓主上受驚,請主上責罰!」一個清柔低冷的聲音在我的腳邊響起。

    聽到他的自行請罪,跪在他旁邊的人似乎有些著急,連忙急切的求情道,「主上——」

    「抬起頭來!」雖然頭腦裡已經快的泛起了屬於說話的這兩人的臉,但是我還是想親眼證實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完全無誤的接收了屬於這具身體本身的記憶。

    也許是我的聲音帶著這具身體以前從不會出現的小小的趣味,原本跪的就極為恭敬的眾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軀體顫抖的跡象。

    而被我指明了要抬頭的兩人,也不敢有絲毫遲疑的把頭抬了起來,脊背也在抬頭的過程中挺直了起來,前者請罪的人果然生得一張清雅的面孔,如黑潭般深幽的星眸,劍眉斜飛,皮膚白皙,臉部的輪廓透著幾分說不出的清冷,然而那內蘊的氣息,卻帶著奇異而矛盾的溫柔感覺,跪著的身子不屬於壯碩型,甚至還帶了幾分少年剛長成青年時的半纖細,讓人忍不住會對他起憐惜之情。

    但是我更知道,人不能被表面的模樣所欺騙,事實上的他,是屬於我手下六大悍將中出手最狠也最無情的一個,也是血樓六堂之的邪堂堂主——水離憂。

    而為他求請的那個,卻長著一張極漂亮的面容,鳳眸如絲,肌膚如玉,連微張的紅唇都帶著幾分欲語還休的味道,很典型的一張女性殺手的臉,而他正是血樓旗下六大堂中的藥堂堂主尉遲修。

    我的手指帶著點輕佻的托抬起了水離憂的下巴,讓他的頭抬得更高些,注視了他的半晌,看著他從最初的強做鎮定,到隨後而來的微微顫抖,到如今的有些認命,我的目中,興趣就更深了幾分。

    「其他人都退下吧!」

    我的手指還托在水離憂的下巴上,我說的『其他人』自然是不包括他在內的,尉遲修還想說點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敢說一句。

    反倒是跪倒在最後的刑堂堂主莫清歡低聲恭敬的問了一聲,「主上,王雲陽這個叛徒該如何處置?」

    我斜眼睥了過去,眉頭沒動一下,「這也用本座教?」

    「屬下明白了!」我清楚的看到莫清歡顫抖瑟縮了一下的身子,這人對叛徒的手段多的江湖人得罪了血樓的,情願咬舌自盡,也好過落到他手裡挨一頓刑罰,可見他令人恐怖到什麼程度,如今卻因為我的一句話而害怕至如此模樣,我不是不知道以前的這個自己,是如何的有用之不盡的手段,事實上現在這些手段依舊存在大腦中,然而我真的成了她,反而有點心寒這樣的處事風格,因為若我永遠按照她原來的方式活下去的話,將永遠與幸福無緣!

    而這,卻是我不能接受的!

    既然如今我成了她,我取代了她,那麼以後一切都只能按照我的行事規矩來!

    雖然他們可能會有一點不習慣,不過想來也沒膽子敢置疑我的決定,畢竟這個王雲陽的下場便是證明,證明我即便閒散了幾分,依舊有著隨時可以毀滅他們的力量。

    在我的話落後,一時間,跪倒的六堂十二閣的領頭人,除了我手指下的水離憂,還一動不動外,其他人全部都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間房間。

    多了他們和少了他們,於我的這間臥房原來的清寂相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我放開了他的臉,回身往床對面書案前的一張軟榻邊走去,慵懶的斜躺了下來,朝他勾勾手指,「過來!」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想防備,又不敢防備我的起身走了過來,在我身前的地方再度蹲跪了下來,我用一隻手支著頭,一隻手閒適的放在腰側,眼眸半閉了起來,語聲低迷的道,「幫我捏捏腿!」

    他似乎有些驚訝我沒有折磨他,反而說出這樣的話,楞在那裡好半晌,反應全無,我睜開眼睛,有些凌厲的看了他一眼,鼻音以冷然和質疑的意味往上揚了一個聲調,「嗯?」

    「是,主上!」他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心膽已經被嚇得不清,立即把有些僵硬的手指放到我的小腿上,開始按摩了起來。

    說真話,他的按摩技術實在很糟糕,恐怕連最基本的按摩房的學徒的手藝,都要比他好太多了,然而我卻還是閉上了眼睛,催眠我自己總要給他一個適應自己的機會,所以我沒有出聲,想著不過叫他按摩一下,他便嚇得像是他自己見了鬼一般,看來想要顛覆所有手下,我在他們心目中過往的形象並不件容易的事了。

    許是我閉上了眼睛,全然放鬆的模樣讓他也總算適應了一些,慢慢的,那有力而修長的手指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僵硬了,開始有點柔緩了,只是我很想睜開眼睛告訴他,能不能不要一直在一個地方重複的按壓,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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