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手記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三 戰爭 下
    雖然其中有一隻已經重傷,但仍然讓紅袍武士感覺到一些壓力。

    至少在這狹小的空間中,他自己的騰挪閃移受到束縛,戰鬥力頗有影響。

    而潛行隱身等能力在顯然嗅覺敏銳的對手前也失去了作用。

    他已受傷兩次,雖然目前還只能算是皮肉之傷,沒有碰到任何重要的組織,但是他心裡明白異狼的攻擊威力很大,如果不在相應部位提聚防禦能力,所受的傷就會重得多,比如肋下的傷勢就是如此。

    如果再多來幾隻……這個想法剛一浮現,紅袍武士就全身一震,短刃向前平平一推,擺好防禦之姿後,方才緩緩回頭。

    在他身後幽長的走廊盡頭,亮起了四點幽綠的光芒。

    而在前方的走廊拐角後,他也感應到了兩股凶厲的氣息正在潛來。

    一共是七隻霍爾奎拉!紅袍武士臉色肅然,手中短刀在掌心一個翻轉成倒握姿勢,左手據拳,全身肌肉蠕動,呼的一聲噴出了一口白氣。

    琥珀色的肌膚下開始泛起隱隱的流光,整個人似都變成一尊琥珀刻成的雕像,而在肌膚下流動的,則是高熱的火!他已經完全激了身體內潛藏的聖漿之力,整個人如一輛燃火的坦克,一往無前地向面前已經受傷的那只霍爾奎拉衝去,攻敵最弱的一環!呼呼兩聲,兩隻霍爾奎拉從身後撲來,鋒利無匹的利爪搭在紅袍武士的後背上,一陣令人頭皮麻的裂帛聲後,留下整整十二條見骨的劃痕!紅袍武士恍如不覺,砰的一聲悶響,左拳如拆城鐵錘般砸飛了一隻霍爾奎拉,右肩再度靠飛一隻,然後短刀一劃,這次他的刀勢不再是尋找縫隙楔入,而是大開大闔力若千鈞斬落之勢,第三隻霍爾奎拉半隻前爪被硬生生地切了下來!紅袍武士已經衝到了受傷的霍爾奎拉前,面對人立起來的對手,他一聲悶雷般的怒吼,竟然一頭砸在霍爾奎拉的狼吻上!由整塊巨石構建而成的走廊通道劇烈地晃動了一下,牆壁上再度出現了一個沉達幾十公分的大坑,碎石不斷脫落,而在淺坑中央,紅袍武士的光頭深深地嵌了進去!光頭已經整個貼上了粗糙的巖面,在光頭和岩石之間原本的障礙物,那只霍爾奎拉的狼頭,則已在巨大的擠撞力下碾成了一攤碎骨與體液的混合體,沿著石塊的裂隙向四周蔓延。

    沉重的一擊讓紅袍武士也有些眩暈,就在他動作停滯的瞬間,幾頭霍爾奎拉迅若閃電一擁而上,將他整個人都撲壓在了下面。

    劇烈的震動並未使掛在走廊轉角高處的應急燈熄滅。

    在暗淡的紅光下,紅袍武士以及霍爾奎拉們在牆壁和地面上投下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影子。

    紅袍武士熟悉而沉悶的低吼再次響起,他將頭從牆壁中拔了出來,隨後砰的一聲悶擊,牆壁上的影子一拳擊出,拳鋒前的一頭狼影倒飛而出,中拳的部分和身體其它部位扭曲成了一個極不自然的角度。

    但是另一頭霍爾奎拉立刻撲上,幾乎掛在了武士的手臂上,牆壁上瞬時出現了一大片飛濺的血點!霍爾奎拉們再次將紅袍武士壓了下去,被擊飛的那頭霍爾奎拉則翻身爬起,一瘸一拐挪向戰團,然後顫抖著躍起,壓在了狼團最上方。

    在走廊的牆壁上,影子在劇烈變化著。

    武士一次次從狼堆中站起,或用頭,或用拳,或用膝撞腳踢,將一隻隻霍爾奎拉擊飛,每一次神勇的爆,都會為牆壁刷上一層新的血霧。

    然而那些被擊飛的霍爾奎拉有著異常頑強的生命力,一次次地爬了回來,撲在武士身上!走廊中,紅袍的吼聲、喘息聲和沉重的擊肉聲交織迴響著,間中還有始終不曾停歇的慼慼喳喳的牙齒利爪和骨頭摩擦的聲音。

    走廊也在晃動,牆壁、地面、甚至是頂壁不斷出現重拳轟擊的坑洞和利爪的刻痕。

    那些以堅固出名的紅巖上,面積數平方米的淺坑已是密佈,更多的則是有時會深達十厘米的爪痕!牆上的血漿越來越厚,武士的吼聲則漸漸低沉。

    數頭霍爾奎拉擠在一起,最後只剩下撕咬和進食的聲音。

    由始至終,霍爾奎拉們都沒有嚎叫或者咆哮,即使受到重創時也沒有出一點聲音,它們只是在沉默地戰鬥和殺戮著。

    片刻之後,五隻霍爾奎拉拖著武士和兩隻同類的屍體,離開了這裡,消失在黑暗深處。

    只有數不清的拳坑爪痕,以及厚得化不開的鮮血,默默記載著剛剛生的戰鬥。

    這時金字塔內的警報已經停止,可是混亂卻是愈演愈烈。

    到處都是女人們刺耳的尖叫和激烈的槍聲,爆炸聲也此起彼伏。

    每一下沉悶的爆炸都會加劇混亂。

    蘇以單純的高壓手段奪下的權利這一刻顯示出了脆弱性,在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大多數人都不知所措。

    而當最初的一批人開始逃跑後,所有人都覺這種行為似乎沒有後果,至少暫時他們沒有看到制裁。

    金字塔內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座寶庫。

    在混亂中,一些失去約束的士兵開始將槍口對準平民,並且衝向一處處重要的地點搶掠。

    沒有人告訴他們究竟生了什麼,事實上也很少有人知道到底生了什麼,只是在黑暗和火焰中,人們心底的恐懼與**被徹底激出來。

    大量茫無目的奔逃的人們,以及少量乘亂打劫的暴徒,正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動亂如一道道漣漪起於底層的數個角落,不斷匯聚、碰撞、攪動,掀起狂瀾沿著金字塔層層席捲而上,最後開始衝擊曾經至高無上的頂層。

    在金字塔頂層的總督宮殿中,戰士們已緊張得滿頭大汗。

    他們躲在戰位中,無情地用子彈收割著一條條生命。

    已經是第三波想要衝擊總督宮殿的暴徒了。

    暴徒們缺乏組織,也缺乏可以攻破要塞工事的重火力,其實並構不成威脅。

    要知道總督宮殿的外牆是由一米厚的整塊岩石砌成,內外各一層。

    但是守衛著總督宮殿的戰士們並不知道外面生了什麼,他們同樣在擔心著自己的未來。

    現在來的只是暴徒,或許過一會帝國的鎮壓部隊就會出現在視線裡!每個戰士都想知道瑪卡城外的戰果,不過這個問題,就是積威數十年的老人也無法解答。

    他只能用自己的威望讓戰士們依然呆在戰鬥位置上。

    但他也無法保證,一旦帝**隊出現,這些戰士會不會立刻倒戈。

    從步話機的吵成一片的頻道中,老人捕捉到幾聲瀕死的慘叫。

    這些聲音都屬於同一個戰位的戰士!防線被突破了?這是老人第一個想法。

    他想了想,從筆挺的禮服口袋中取出一隻飾有漂亮花紋的銀色手槍。

    這只做工精細,稱得上是工藝品的沙漠之鷹是穆雷在某次高興的時候賞給他的,老人從沒想過會有用上它的一天。

    老人邁著仍稱得上鎮定的腳步沿著橫貫宮殿的主通道向另一頭走去,可能出了問題的戰位就在那個方向。

    走廊裡仍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安靜,處於中央部分的殿室現在還算是整個金字塔裡最安全的地方,衛兵都被派去了各個戰位,僕人和侍女縮在各自的房間裡,根本沒有人敢四處走動。

    甬道的頂端就在眼前,轉個彎就是通向那個戰位的支路,拐角的不遠處應該有一盞應急燈,牆壁後露出極為微弱的暗紅光暈。

    突然老人停下腳步,手指悄悄地搭上了扳機。

    光暈搖戈了一下,那是活物的影子,老人正想有所動作,前方升起兩點幽綠的光芒。

    那是一隻霍爾奎拉,老人曾在培養基地的透明槽裡見過這種生物泡在培養液裡的模樣。

    而且蘇在離開之前,也特意向他交待過要留意這種名為『霍爾奎拉』的培養物。

    當老人看清霍爾奎拉的模樣,不由呆滯了一下,後者人立著趴在牆壁上,前爪下按著一張紙,抓在另一隻爪子中的赫然是筆!就在這一錯愕之間,霍爾奎拉敏捷地躍到老人面前,把那張紙塞入他手中,隨後反身消失在黑暗中。

    老人低下頭,紙上有幾個歪歪斜斜,但完全可以清晰辨認的字,「主人,要求,走,葉莉婕。」

    而此時在紅袍武士和七頭霍爾奎拉殊死搏鬥過的那條走廊中,卻突然寂靜下來。

    這也是一條通向塔外的通道,而且是為人所熟知的通路。

    但是奔跑著的人群,只要到了走廊通道入口,就會轉身離開,選擇另一條通路。

    走廊中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而在這個時代,即使是普通人的感知能力都要遠遠過舊時代。

    嗅到這麼濃冽的血腥氣,沒人會想繼續往前去看一眼通道中究竟生了什麼。

    但過了一會,在幽深走廊的另一端,還是響起了腳步聲。

    腳步聲不急不緩,節奏從容,一路延伸過來。

    可是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卻又在昏暗的走廊中看不到任何身影,顯得無比的詭異。

    在滿地半凝固的鮮血中,出現了一個個腳印,一路延伸過來,表明的確有人正在走近。

    腳印在一地的屍體間停了停,似是在查看著屍體上的傷口。

    然後他繼續向前走去,直到走廊盡頭,站到了戰場邊緣。

    在暗色的燈光下,一個隱約的身影被勾勒了出來。

    他在空氣中嗅了嗅,輕聲自語:「是哈諾克,沒錯,這是聖漿燃燒的味道,看來用不著救他了。」

    他站直了身體,再次隱入黑暗,向通道另一端走去。

    地面上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音,一隻手的輪廓時隱時現。

    那是一隻穩定而有力的手,手臂上纏繞著兩根鐵鏈,在長長鐵鏈的盡頭拴著兩頭狼型生物的屍體。

    那是兩頭霍爾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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