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卡多手中的戰術板投射出數道光線,在空中構成一個魁梧男人的影像。這個男人也戴著一個眼罩,不過方向與蘇正相反,覆蓋著的是左眼。他臉上、脖頸中都可以看到條條隆起的肌肉,上面覆蓋著縱橫交錯的傷疤。
男人面容猙獰,臉上總浮著殘忍的微笑,左手自肩臂向下直到腕部和手掌,都明顯比右手要大上一圈,上面戴著一隻深黑色的手套。他身上穿著的也是暗黑龍騎制服,蘇注意到他手臂上徽章的圖案是兩枚暗金色單手斧,那是中校的標誌。和尋常標誌不同的是,這兩把單手斧的刃鋒上有刺眼的暗紅色血漬。
「卡馮中校,綽號『鐮刀』,最喜歡虐殺對手,特別是年輕的,越年輕越好,至於對方性別是男是女倒沒有特殊的偏好。能力域是格鬥和靈能,主要能力都是六階,具體能力不詳。他的左手是人造手臂,可以加裝各式武器,當然,從他個人喜好來說,左手上加裝各式精密刀具的時候更多一些。」裡卡多介紹的語氣平平淡淡,但是僅憑影像,卡馮中校已經給人一種森然血腥的印象。
接下來,戰術板攢射出的光線一陣變幻,又出現一個紅女人的影像。她一頭紅,面容長得還算不錯,如果只看左半邊臉的話。只是那種艷而近妖的美麗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就像是看到了一隻色彩斑斕的毒蛛。她的右臉整個地覆蓋在金屬面具下,眼睛的部位則是明顯的復合電子眼,面具邊緣上有幾顆明顯的鏍絲釘,看上去面具是被固定在臉上的。她身上戰鬥服的樣式很奇怪,雖然仍是暗黑為底、暗金紋飾的龍騎風格,但是所使用的材質有皮革有金屬,並不是龍騎軍服標準的戰場織物。她胸前乳部的位置上,是兩片弧形的金屬罩,令人駭異的是罩緣處也有一顆顆凸起的鉚釘。
「嗜血的瑪莉婭,中校,三十一歲,主能力格鬥域,據說已經有七階能力,愛好是肢解人體和****。她最喜歡面容清秀的年輕人,男女均可,在滿足**後,她會把對方肢解並且吃掉。她最恨的人就是血腥瑪麗,覺得丟了女人們的臉,據說她的名字也與這個有關。」
介紹完嗜血的瑪莉婭,裡卡多又在戰術板上點了一下,空中影像隨即變成了一個面容剛毅的黑人,他有著半灰白的鬍子,衣著和裝束都是標準龍騎制服,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林奇,少校,外號食腐蟲,主能力靈能域,狙擊專家。特點是耐心、冷靜和殘忍,最擅長尋找掠奪的機會。據說和至少兩位龍騎的死亡有關聯,但是始終沒有足夠的證據。」
介紹完林奇,裡卡多放下了戰術板,說:「暫時就這些。」
卡馮、林奇和嗜血的瑪莉婭,這三個人單獨來看雖然會讓人警惕,但是並不足以使蘇畏懼。雖然從軍銜上看,三個人的能力都要出蘇很多,並且他們擁有的都是戰鬥類能力,不像蘇那樣主能力是在輔助領域的感知和神秘學。可是戰鬥並不是紙上遊戲,也不是公平競技,能力高低只是代表了一種可能性,很多時候不能決定戰鬥的結果。至於三人不正常的偏好以及明顯的殘忍嗜殺,也說明不了問題,在實戰中這很有可能是個負累而不是助益。
但三個人如果放在一起,那就有很大的問題了,特別是在三個人能力有所互補的情況下。
「這三個人是……」蘇皺眉問。
「是來接應我們的人,或換句話說,他們都是盯上了這邊收益的禿鷲。不過這三隻禿鷲不只吃死人,如果碰上虛弱的傢伙,就是活人他們也一樣下嘴。」裡卡多說話的神色已是非常認真,並且仔細斟酌著詞句,以使自己的拍檔能準確地理解。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平時不管再怎樣玩世不恭、大大咧咧,但在應對敵人的時候必須認真,不然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們是虛弱的傢伙?」蘇笑了笑,碧色的眼睛中有危險的光芒在閃動著。
裡卡多忽然感覺到皮膚有一絲麻,不過他依然點了點頭說:「至少從資料上看,我們是。我是個五階能力的少校,而你呢,不僅只是個五階上尉,而且是感知域的五階能力。你知道嗎,在很多龍騎的眼裡,雖然感知域是必不可少的能力域,但是主修感知域的人都是些只會**的小偷,戰力可以完全忽略。」
「或許吧。」蘇平淡的回應著,然後問:「他們在這個時候來,還真挺奇怪的。我好像沒什麼東西值得他們搶吧,而你呢,搶你就意味著和法佈雷加斯為敵,你的家族已經這麼虛弱了嗎?連這些人都敢對你下手?」
裡卡多搖了搖頭,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說:「恰恰相反,這多半說明法佈雷加斯的實力依舊雄厚。他們在這個時候來以這樣的陣容到來,應該是把我也列進了目標清單裡。我敢打賭一塊錢,這裡面少不了法佈雷加斯家族某些人的努力。」
蘇默默地看了一會裡卡多戰術板上不斷切換著的三個人的資料,過了一會才說:「他們並不是我剛才說的麻煩。」
「嗯?為什麼這麼說?」裡卡多有些疑惑,他又從頭思索了一遍,卻一時找不到另外的可能性。在他看來,這次災禍之蠍的收穫已經豐厚到足夠把三隻禿鷲全部引來的地步。
蘇的臉上掠過一陣異樣的蒼白,他搖了搖頭,說:「沒什麼理由,只是一種感覺。」
雖然只是感覺,但是任何具有神秘學能力人的感覺都需要認真對待。在蘇說這句話的時候,裡卡多明顯感覺到蘇的體力瞬間有大量流失。這說明在不經意中蘇已經動了某種能力,不受控制,也是神秘學能力的另一個典型特點。但這都是高階能力才會有的跡象,裡卡多不禁有些懷疑蘇的神秘學究竟是幾階。
裡卡多略一思索,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假設你的感覺是正確的,那麼這三個人的背後應該另有一個強大的勢力。而我們兩個只是一個誘餌,一個用來誘出更大的魚的誘餌。不過,我的後面可沒什麼大魚,你呢?」
幾乎在裡卡多說話的同時,蘇的心中已經浮現出一個美麗的身影,帕瑟芬妮。
帕瑟芬妮!
蘇的臉上猛然湧起一陣鮮艷的潮紅,然後緩緩平落下去。
毫無疑問,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帕瑟芬妮都夠得上一條大魚。在暗黑龍騎中已待了有一段時間的蘇,早就證實了帕瑟芬妮當初同他講的那番話的真實性。帕瑟芬妮的身邊從來不缺少凶殘而又狡猾的惡狼,只等著她筋疲力盡、或是受傷倒地的一刻,就會蜂擁而上。
現在的帕瑟芬妮風華正茂,不僅僅是智慧和美貌,武力也正處於巔峰時期。如果真是現在就有人開始針對她有所佈置,那麼說明,幕後的這些人不光有足夠的實力,而且已經是急不可耐。
如果,僅僅是如果,蘇落在了這些人的手中,或是被困住,那麼在明知道前方會是一個陷阱的情況下,帕瑟芬妮會怎麼做?
蘇的腦袋忽然一陣劇痛,刺骨的疼痛和惡寒讓他驟然出了一身冷汗。僅僅是一瞬間,他本已漸漸恢復的體力又消耗掉了近一半。
她會來。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蘇的意識中這樣說著。
蘇用力的晃了晃頭,將這個想法努力驅逐出腦海。
「不!她不會來!」蘇在心中怒吼著,拚命在說服著自己,努力無視掉自己一向依賴信任的直覺。
蘇和帕瑟芬妮並沒有認識多久,最初相見的原因,至今對蘇來說都是一個迷。而且至少到今天,蘇對帕瑟芬妮都沒有什麼幫助,更談不上保護,他只是她的拖累而已,讓她欠下了千萬巨債的拖累。如果說帕瑟芬妮可以為了救他而舉債,那也是因為她仍有還債的能力和把握,至少一時還沒到萬劫不復的地步。但是今天的情況不同,僅僅是一個陷阱的前置就已經出動了兩個中校和一個少校,從這個規模來看,想要活捉一個將軍,也並非絕無可能。
「她不會來。」蘇站了起來,冰冷地想著。
的確,從哪個角度來看,帕瑟芬妮都不會來,也不應該來。只要她沒有墜入陷阱,或是安然回到龍城,那麼蘇就是安全的。龍城中勢力錯綜複雜,龍騎也有自己的榮譽和準則,即使是三大家族,也不敢在龍城中公然對付一名將軍。
就在蘇想要和裡卡多說點什麼的時候,他眼前猛然一暗,僅餘的體力幾乎完全流逝,所有的肌體組織幾乎都在那一瞬間陷入了停滯,差點因為能量不足而進入沉眠。在將要摔倒的時候,蘇對身體精妙的操控起了作用,以最後一絲餘力支撐住了身體,沒有倒下去。
在蘇眼前徹底沉沒入黑暗的剎那,意識中有一個聲音無比堅定地說:「她會來。」
嗨,哥們,醒醒!再不醒要有女人來扒你衣服了!」裡卡多的叫喊聲在蘇的耳邊不斷迴盪著,簡直比一千隻鴨子還要吵鬧。蘇從未現他的嗓音竟然如此有穿透力,甚至讓他體內的某些組織都受到震盪,活躍了起來。
蘇勉強張開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裡卡多推開,這才算清靜了一點。他癱倒在椅子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滲出的汗漿已經將軍服徹底浸透。
「蘇,你剛才是怎麼了?看起來你又動了什麼新能力?不過要我說,神秘學裡那些古怪能力可不能輕易使用,天知道會有什麼結果。」裡卡多有些囉嗦,不過看得出來是真正的關心。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蘇疲倦地笑笑。度過最初的空乏期後,他的體力開始一點一滴地匯聚,以還算平穩的度恢復著,不過糟糕的是,他又餓了。
於是距離上一頓大餐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候,蘇又開始猛吃。這一次裡卡多坐在桌旁,也陪著他吃。讓人驚奇的是,原來裡卡多的食量也不差,至少短短十分鐘裡面他已經吞下了四個壯漢的食物,還沒有吃飽的跡象。
「原來你也這麼能吃?」蘇一邊對付食物,一邊有些驚訝地向裡卡多望了一眼。
卡嚓一聲,裡卡多又撬開一個罐頭,開始了新一輪的攻勢。他一邊大嚼,一邊有些含糊不清地說:「現在得吃飽點,以後的幾天裡還不一定有沒有東西吃呢!」
蘇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著依舊在埋頭苦吃的裡卡多,皺了皺好看的眉毛,說:「他們是衝著我來的,你完全不必捲進來。你還是帶著你的人走吧,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把我的人也帶回龍城去。」
裡卡多進食的度根本沒有受到蘇的影響,仍是邊吃邊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了。你以為我一個人回去,他們就會放過我嗎?還不如一起對付他們,還能多點把握。」
「可是……」蘇皺著眉頭,他喜歡獨自狩獵,當孤身一人在荒野中遊蕩時,才是他最能夠揮戰鬥力的時刻。
裡卡多抬起頭,看了蘇一眼,說:「狼群總是比孤狼要有力量。我知道你一定習慣了獨立戰鬥,但是相信我,配合好的隊伍是不可戰勝的。不光我會留下,我的六名扈從和你的兩名扈從也要留下來,我們這個隊伍,會給那幾隻禿鷲一個驚喜的。」
蘇沒有再堅持。他知道勸服不了裡卡多,也明白裡卡多自己回去的話,歸途上也將是危機重重。裡卡多說得對,這個時候,就是要將手上的力量集中起來,才有可能反制敵人。戰場上千變萬化,人數、能力、軍銜和裝備並不能決定一切。
經過這一場戰鬥後,裡卡多就等於是和三隻禿鷲背後的勢力宣戰,並且站到了明顯弱勢的蘇和帕瑟芬妮一方,這也等如是和老法佈雷加斯決裂。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看著還在悶頭苦吃的裡卡多,又想起了麗、裡高雷和奎因,蘇感覺到自己現在肩上已經背負了越來越多新的東西,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偌大的荒野隨意遨遊。
並且,這裡還有帕瑟芬妮和梅迪爾麗,兩個值得蘇用身體擋在她們前面的人。
蘇取過裡卡多的戰術板,默默看著上面滾動著的卡馮、林奇和瑪莉婭的圖像,忽然微微一笑,說:「裡卡多,你知道我最喜歡用什麼方式來打消別人的惡意嗎?」
「什麼?」裡卡多愕然抬頭。
「恐怖。」蘇微笑著,笑容靚麗得如同惡魔:「出他們承受能力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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