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平生前所未有的度在廢墟的房屋間隙中疾掠行,無數廢棄的房屋和枯死的樹木在身邊拉長成一條條殘影,他的度已經快到可以借衝勢直接在牆壁上橫奔數十米的程度。
整個鐘擺城的地型在蘇的意識中飛閃現,勾勒出一條條可能的行進路線。蘇對這個城市幾乎瞭如指掌,可以最充分地利用每一個角落,迴避每一處障礙,保持毫無停滯的高奔行。
與蘇如同獵豹般的敏捷不同,瑪瑟姆完全像一輛動力溢出的重型戰車。他一大步就是十餘米,落腳的地方數米內地面都會瞬間沉陷。瑪瑟姆奔跑前進的方式和蘇完全不同,如果前方有阻擋的房屋或牆壁,稍微單薄點的,他會毫不減地直接撞上去,幾乎所有的障礙物都會瞬間崩塌,根本不能拖慢他一點度。如果從空中俯瞰,可以看到一條塵煙灰龍正在鐘擺城中肆虐延伸。而或許會稍稍阻礙他步伐的大型障礙物則還一次都沒有出現在他選擇的路線上,顯然,這個看上去並不聰明的巨人,實際上的瞬間計算能力非常驚人。而每過十多秒,瑪瑟姆都會找到一次最恰當的切線,來拉近和蘇的距離。
幾分鐘的高追逐後,蘇仍掌握著主動,他巧妙地繞開已方的戰士,帶著瑪瑟姆直衝災禍之蠍的戰鬥部隊。
其實在鐘擺城這種規模的城市中,幾百人的戰鬥本來應該算不上什麼,但是由於雙方的火力猛烈程度都遠遠出了舊時代,因此爆炸聲此起彼伏,如同有上千人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很多時候,蘇和瑪瑟姆都是直接從雙方交火的中心地帶衝過。不同的是,蘇是利用建築物和地形死角擋住了流彈,而瑪瑟姆則是直接從彈雨中衝過。連射機炮他都不怕,又怎會在意這些自動步槍的子彈?
來回往復幾次後,災禍之蠍的戰鬥隊形已經被徹底衝亂。在小隊戰鬥方面,裡高雷和奎因的指揮都堪稱出色,更何況還有麗作全局的高度。同時戰場上又響起了射機炮的怒吼,修復了動力機甲和補充了機炮子彈後,裡卡多再次化身成為一座移動的人形炮台,成為災禍之蠍戰士們的夢魘。很快,災禍之蠍的戰鬥部隊就被分割成數塊,大半都被包圍起來。
戰場態勢的改觀,代價是蘇和瑪瑟姆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蘇似乎覺察到處境不妙,不再在城市中央地帶穿插,而是筆直向城郊地帶奔去。這樣直線奔跑,瑪瑟姆就沒辦法再利用切線,蘇在度上的優勢終於顯現。
不過瑪瑟姆根本沒有沮喪,嘴角邊反而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獰笑。
兩人間的距離拉開近2oo米時,瑪瑟姆再次躍起,這一次他跳得比以往都要高、也都要遠,而且一隻大手高高舉起,手掌上竟然纏繞起淺藍色的電火!
就在瑪瑟姆行將動能力的剎那,蘇驟然停步,轉身,將一顆特異的黃色半透明子彈壓入槍膛,然後瞄準了瑪瑟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快得不可思議、但又讓瑪瑟姆看得清清楚楚。
騰飛在空中的巨人忽然筆直下墜,好像被數道無形的鎖鏈給生生地拉下來一般。落地站穩時,瑪瑟姆距離蘇已經不到百米,他看了看黑沉沉的槍口,又再望向了蘇的眼睛。遺憾的是,他仍然從蘇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東西。但是蘇壓進槍膛的那一特殊子彈,卻讓瑪瑟姆心中暗生凜然的寒意,彷彿是生物對於天敵的本能感應。
子彈是奇異的半透明狀,裡面閃爍著淡黃色的光波。彈殼上刻印著一行細微的字符,在電光石火的瞬間,瑪瑟姆異的視力仍然把字符印入了他的意識中。
特異生命體專用彈(試用一型),海倫。
即使不理解特異生命體指的是什麼,也可以知道這絕對不是一普通的子彈,試用型號表示著作用的不穩定,可以很無害,也可以很狂野。巨人不知道海倫是誰,但這種喜歡到處簽名的傢伙大都是些瘋子,瘋子往往會有些驚人的作品。
瑪瑟姆雙拳緊握,雙拳上纏繞著閃閃電光。巨人現在已經完全不加掩飾,醞釀的必定是雷霆一擊。
蘇雙眉微皺,冷冷地說:「你想試試這東西的滋味?」
瑪瑟姆大笑回應:「為什麼不?我未必會死,可是你卻死定了!」
戰鬥在瞬間爆!
瑪瑟姆的頭猛然後仰,儘管他在剎那間移動了位置,避開了咽喉,但是蘇的一槍仍然射正了他的嘴。雖然有防禦力場的阻礙,但是近距離的一槍仍然幾乎將瑪瑟姆的下巴擊碎。更為詭異的是創口上即刻染上了一層金黃色,好像彈頭內裝的全是這種顏色的液體。
而蘇也並不好過。巨人雙掌向前方揮出,手掌上的電火交織成一張寬數米、高兩米的亮藍色電網,席捲飛出,將蘇完整地包圍起來。高壓的電流幾乎是在瞬間將蘇的戰鬥服燒成焦炭,連帶著戰鬥服下的肌膚也變成了一片炭黑色!
儘管對瑪瑟姆一擊的威力已經有所預料,但是電網的威力仍然遠遠出蘇的想像,幾乎在電網覆體的時候,蘇體表就有半公分厚的皮膚血肉被完全炭化!而電網明亮耀眼的藍色映入眼瞳時,蘇似乎已經觸摸到了死亡的預告!
撲通一聲,完全變成焦黑色的蘇仰天倒下。震盪之下,他身體焦黑的外殼寸寸裂開,露出下面鮮嫩微紅的嫩肉,不住滲出淡黃微紅的血水來。摔倒之後,蘇再沒有哪怕細微到分毫的動作。這種傷勢,放在其它人身上,已經是必死之傷。但是蘇胸膛仍微微起伏著,看起來還有一線生機。
不過瑪瑟姆的情況也沒能好到哪兒去,一擊並未把蘇趕盡殺絕,此時的他甚至連上前看看蘇死透了沒有的能力都已失去。他雙手捂著臉,不住出痛苦之極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在地上滾來滾去,充沛到了極處的力量和堅實無比的身體接連撞塌了幾座樓房。
瑪瑟姆一雙大手的指縫間,不住流下金黃色的汁液,而且越流越多,到最後手掌完全承接不住,從指縫中噴瀉而出。被汁液浸泡沾染過的肌膚,也很快的變成了金黃色,並且開始向外滲出同樣的金黃液體。瑪瑟姆的雙手很快全部變成了金黃色,指尖上的指甲忽然片片脫落,露出下面已經半液化的肌肉組織,以及徹底變成金黃色的指骨骨尖!
瑪瑟姆一聲狂吼,後背、肩頭和胸腹處的各自出現幾個凸起,然後探出一根根金屬尖針來。隨著他的咆哮,針尖上即刻開始冒出湛藍色的電火,隨即各處針尖的電火連為一體,結成一張覆蓋了瑪瑟姆大半個身體的恐怖電網。
瑪瑟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吼,上身各處的尖針即刻縮了回去,於是電網相應回收,遮蓋住了他如夏日陽光裡不斷融化的黃油般的身體。
幾乎和蘇一樣,瑪瑟姆大半個身體即刻變成了焦黑色,護甲的皮底早已被高溫催化成了炭,而護甲葉片仍是完好無損,但是失去了憑依,於是一片片散落在地上。
當瑪瑟姆倒下時,龐大的身體再次讓大地顫抖。他身體炭化的表面也被震得不斷龜裂,同樣露出下面的肌肉。不過由於身體遠遠比蘇要強悍,因此瑪瑟姆被炭化的深度僅僅是蘇的三分之一。對於身軀龐大的巨人來說,傷勢雖重,但還不致命。而且那不斷蔓延的恐怖金黃色總算暫時被黑色代替了。
在地上伏了近半分鐘,瑪瑟姆出一聲低低的吼叫,用雙臂支撐起身體,竟然慢慢地坐了起來。這麼一動,他身體表面炭化的肌膚片片脫落,露出下面條理分明的肌肉纖維。而且那些肌肉還在不斷地蠕動著,看上去觸目驚心。
瑪瑟姆勉強張開雙眼,露出的只是一片黃白相間的混濁晶體,不過他好像仍然能夠看到東西,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蘇走了過去。最初的幾步,瑪瑟姆走得非常緩慢,看得出來,他更多的努力是要維持身體的平衡,免得在半途中摔倒。兩三步過後,他的步伐才開始順暢起來。這時瑪瑟姆身上炭化的肌膚已經大半剝落,看上去,他就像是一個被剝了皮的巨人,肌肉纖維的蠕動和血管的起伏都清晰地裸露在空氣中。
蘇仍然安靜的躺著,好像已經失去了生命。但是瑪瑟姆嚴重受損的視力沒有現,蘇身體炭化的龜裂下,所有的血肉都在瘋狂地蠕動著,頻率和度至少是瑪瑟姆的幾十倍!
如果用經過強化的視力來仔細觀察,甚至可以看到一根根極細微的血管有如觸手般瘋狂生長、延伸著,它們變成一片片網,覆蓋在肌體組織上,然後在自己上面再生成一層新的組織。這些新生成的組織如同土壤,上面即刻出無數的枝芽,等枝芽長大些,就會現這又是新的血管!
瑪瑟姆已經走到了蘇的身邊,如刀絞般的劇痛不斷地摧殘著他每一根神經的枝梢微末,讓他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以他的認知而言,不要說小體型的蘇,就是一頭裝甲暴龍也不可能抵抗得住自己出的壓電網。但是不知為什麼,瑪瑟姆心中始終有一種隱約的憂慮,覺得眼前這個人類極度危險,而這種危險的感覺並沒有隨著他倒下而消弭。
蘇用的子彈效果極為恐怖,就算是瑪瑟姆的身體也抵抗不住。他用電網覆蓋自己,只是延緩、而不是根治了那顆特異生物專用彈的影響。瑪瑟姆亟需治療,但是在這之前,他要先徹底消除心中的隱憂。
瑪瑟姆終於走到了蘇的身邊,抬起巨腳,重重向蘇的胸口踩下!
雖然身受重傷,但瑪瑟姆的每個動作仍然是充滿了不可抗禦的力量。他踏下的這一腳,哪怕腳下是頭大像,也會被輕易踏扁。
然而瑪瑟姆的巨腳落下時,卻沒有傳來那種踏破一隻水袋的感覺,而是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地上,強勁的反震力讓他失去了皮膚的上身再次出大量滲出血水。瑪瑟姆竭力張大了雙眼,低沉地咆哮著,終於勉強看清渾身焦黑的蘇不知怎麼的移動了位置,斜移出去三米,讓開了這致命的踐踏。
在瑪瑟姆的視野中,蘇仍然仰面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是燒焦的皮肉。他的雙眼已經無法睜開,或許眼珠都已被高壓電火擊成了焦炭。
瑪瑟姆提起了右腳,再次重重踩下!然而蘇忽然動了,他又橫向移出數米,讓開瑪瑟姆的踩踏。
這一次瑪瑟姆看得很清楚,蘇的四肢關節似乎可以隨意轉向,雙臂都是反曲著的,像一隻蜥蜴般迅挪移,再次閃開了巨人的踐踏。
「這傢伙果然不是普通的人類。」瑪瑟姆心頭閃過這個念頭,可是蘇如果不是人類,那又是什麼?如果只看他的身體,或許是一種完全和人類沒有關聯的變異生物。但是,幾乎所有已知能力特異的變異生物或類人生物在外形上都與人類有很大差異,為什麼蘇各個方面都和純血人類幾乎一模一樣?
僅僅是幾個瞬間閃過的疑問,已經讓瑪瑟姆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他不再踩踏,蘇的動作看起來非常靈活迅捷,而瑪瑟姆現在則僅能勉強站立不倒,再踩也踩不中蘇。
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瑪瑟姆才俯身拾起了一塊足以幾十公斤重的條石,對準了蘇。如果被拋石砸中,蘇仍然會受到致命重創。
但是詭異的事情再次生。
蘇又移動了起來,他的運作雖然迅快,但是仍顯得十分吃力,而且焦黑身體的表面開始不斷地滲出血水。可是他仍然不停地運動著,讓開了瑪瑟姆瞄準的焦點,有時候甚至直接從瑪瑟姆叉開的雙腿間穿過!但是整個閃移的過程中,蘇的眼睛從未睜開過,他又是如何察知瑪瑟姆瞄準焦點的?
高高舉起的條石始終找不到機會落下,平時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重量這個時候卻像是山一般沉重。瑪瑟姆覺得自己的手臂上似乎擎著一整座山,臂骨都開始呻吟,而且他眼前的世界越來越顯得暗淡,最糟糕的是,他的身體上又開始滲出恐怖的金黃色。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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