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米!
蘇碧綠的瞳孔急劇收縮,身體驟然出驚人的高熱,開始沖刺!他身體內幾乎每一根肌肉纖維都調動起來,揮出無以倫比的協調性,計算著腳下傳來的回力,精准地分配著體力,盡可能的將能量的效用揮到最大。僅僅七米,僅僅四步,蘇就接近自己的極,如豹般撲向那片樹叢。從那雙驚慌、駭然的大眼睛中,蘇已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刷的一聲輕響,蘇貼著那片樹叢掠過,在這種度下,他手中的復合材料匕揮出驚人的威力,幾乎毫無滯礙地切開了前進軌跡中的一切東西,包括那雙眼睛所屬的頭顱!
蘇用了八米,才剎住了自己的沖勢。他轉過頭來,看了看匕刃鋒上沾染著的黑綠色血液,再看了看自己剛剛沖過的那叢灌木。
灌木叢中間,躺著一個類人生物。它大約有一米高,全身皮膚呈現出淡淡的綠色,頭顱有些不成比例的大。除了高度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外,其它方面幾乎和人類一模一樣。這個生物身上穿著簡陋的衣服和盔甲,手裡提著一桿扎槍,腰間別著枝空管,另外還垂掛著一只皮口袋。它的大頭已被蘇方才風馳電掣般的一擊切成兩半,現在軀干上的四肢還在無意識地抽搐著。看它肢體上虯結的肌肉以及纖細的體型,可見這必定是個極為敏捷迅的生物。
蘇在它身邊蹲下,撬開它的嘴,看了看它口裡的牙齒。與普通人類不同的是,它有幾顆特別尖銳的犬齒,而且其中兩顆犬齒是中空的,裡面灌滿了透明無色的毒液,如同毒蛇的毒牙。蘇看了眼它仍舊緊握的扎槍。槍長一米多點,槍尖是用一種特殊的硬木制成,雕刻上了許多溝槽刻紋,這種構造的武器刺入生物體內後,破壞力遠大於普通的銳器,不但血液會順著溝槽湧出,內髒和肌肉也會被撕扯得一團糟。
它別在腰間那根短管,也被蘇拔了出來。他將短管倒過來,管中掉出一枚15公分長的短箭。短箭箭尖是由某種不知名動物的牙齒磨成的,牙齒上刻了些溝紋,散出淡淡的苦澀味,顯然短箭上喂了劇毒,而且是神經類的毒素。
蘇小心翼翼地將短箭裝了回去,湊到短管管口,用力一吹,短箭嗚的一聲飛出,深深釘在數米外的一株大樹上。
“原來是吹箭。”蘇想起了這種即使在舊時代也算是原始而古老的武器,不過這種武器在叢林中十分的有效。
幾乎翻遍了它的全身上下,蘇也沒有找到一片金屬。至於它身上穿的盔甲,是用獸皮雜以某種獸骨制成,看上去非常的簡陋,然而卻是異乎尋常的堅固。蘇用力撕了幾下,居然沒有將獸皮扯開。蘇的身體看上去並不如何強壯,肌膚更是光潔細膩,但是實際上的力量非常大,這兩下撕扯,很可能將薄點的合金片也會被拉長變形,卻奈何不了這片獸皮。那幾塊獸骨,光滑細密,看上去就知道非常堅固,而且份量十分輕。
只看它所用的那些裝備的話,就象是來自原始部落,但是那枝短箭圓度非常的純正,以蘇的眼力也幾乎看不出有多少偏差,而且和短管的管壁結合的非常好。這種精度,絕不是單憑手工就能夠加工出來的,而且在它腰間的皮袋中,還有七八枝同樣的吹箭。讓蘇警惕的是,這些短箭都是同樣的加工精度,說明多半是由精密機械批量加工,而非手工制作。
這才是土著。
在看到這雙窺探眼睛的時候,蘇就有這種直覺。但是他不清楚土著有什麼樣的特殊能力,所以選擇先驟然突擊,一擊而殺的策略。從一個死了的土著身上,也能夠找出許多秘密來,而且風險要小得多。至於捉活的,蘇從沒有想過。在看清了土著嘴裡天生的兩顆毒牙後,蘇決定今後再遇到同樣的情況除非有萬全把握,否則仍是絕不能留活口。而且在這個土著的屍體上沒有找到任何金屬物品,也讓蘇有些奇怪和警惕。
當然了,如果殺不掉這個土著,那蘇就只有逃跑了。
蘇將土著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打開,仔細檢查了它的關節、腳底以及全身骨骼的分布走向,甚至還切開了一些重要部位,觀看內部的肌肉纖維。毫無疑問,這是一種極擅於在叢林中活動,並且行動非常迅的種族。這小東西的**倒是出奇的大,讓蘇印象深刻。
蘇站了起來,將染滿土著血液的兩塊布料扔在了地上。他用土著身上的皮衣擦淨了匕,仔細清理過現場自己留下的痕跡後,才穿林而去。
夜幕降臨,整個叢林陷入奇異的寂靜中,只有枝葉摩挲的聲音,如潮水拍岸般起起伏伏。但在這片平靜的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悄悄移動著,為了榮耀,為了利益,也為了生存。
土著的屍體很快就開始腐爛,當瘋狗站到它旁邊時,身體上被切開的創口都蔓延著大片蒼白色的腐肉。屍體出濃郁的惡臭,旁邊幾乎無法站人。
瘋狗站得很安穩,好象完全沒有聞到臭味。他甚至還蹲了下來,仔細地翻動著屍體身上的創口,然後再觀察周圍的痕跡。面對著一片被整齊削斷的灌木叢枝葉,瘋狗若有所思。
他又蹲了下來,用軍刀直接切開土著的肚皮,將一個什麼東西塞了進去。然後從背包中取出十幾枚鋒利而狹長的牙齒,圍著屍體插了一圈。
這些赫然都是土著的毒牙!
布置完了這一切,瘋狗才站了起來,哼著小曲消失在夜色裡。
當天空再次亮起時,這具屍體已腐爛得不成樣子,許多部位甚至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這種腐爛的度是普通人類的數倍。周圍的灌木沙沙地響了起來,幾株活木從樹從中鑽了出來,枝條在空中一陣擺動,好象是探尋著可疑的痕跡。一分鍾後,樹叢中悄無聲息地鑽出了六七名土著,看裝束和死去的那名土著一模一樣。
那些凶猛陰險的灌木這時則顯得十分馴順,枝葉向兩側傾彎,為他們讓開了道路。
他們先是觀察了一會周圍,看到插在地上的毒牙時,都憤怒地叫了起來。他們圍在屍體旁邊,手舞足蹈,出一連串急促的音節,仿佛在激動地說著些什麼。然而當其中一個人俯身試圖去抱起那具屍體時,他眼中看到的卻是一顆鮮艷的橙紅色火球!
爆炸出奇的猛烈,沖擊波輕而易舉將周圍的土著掀飛,飛濺的碎骨則成為最有效的殺傷工具。
爆炸范圍是整整十米,大多數土著直接在空中就被震死,如一個一個壞掉的布偶摔落在地,肢體扭曲成各種奇怪的形狀,只有一個還能夠掙扎幾下。那些灌木因為離得遠,只是掉了些枝葉而已。
瘋狗設下的這個陷阱,裡面沒有一點金屬材料,完全是用復合材料感應器和可塑炸藥構成的,依靠土著屍體被炸裂後的碎骨來進行殺傷。陷阱簡單、有效、直接,而且陰險。
遠方的蘇感覺到了爆炸,只是向這個方向望了一眼,就加離去。他現在已經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有巨大的危險綴在身後,雖然還不清楚這危險是來自於土著還是訓練營的同伴,但是沒有區別,說不定訓練營的同伴們會更危險一點。
和以往一樣,蘇准備在運動中耐心等待,等待著對手犯錯的機會。
穿過一片林間空地時,蘇忽然停住了腳步。他蹲了下來,仔細地觀察著地面。地面上青草凌亂倒伏,顯然是剛剛被踩踏碾壓過。
痕跡一路向叢林深處延伸過去,在那個方向,不再是單一低矮的灌木叢,而是濃密陰郁的森林,高大的喬木伸展著,遮天蔽日。
蘇順著足跡追蹤下去。越是靠向森林方向,就能夠看到越多的足跡與痕跡。到後來,甚至地面都被踩踏得露出了碎石和泥土!看來這座森林才是土著們活動的大本營,甚至在雜草叢中踩出了幾條道路來。
蘇猶豫了一下,便如幽靈般潛進了森林。他輕靈地躍起,手在一根樹枝上一搭,身體便再度上升,藏進了茂密的樹冠中。
他在濃密的枝葉中移動著,小心翼翼地探查著周圍。一邊要避開棲身於樹叢中的原生生物,一邊注意不能弄出太大的聲響驚動土著。
在這種環境下,頻聽力、昏暗視覺與強化嗅覺都可以有大用處。十幾分鍾過後,蘇仔細探察過一片不算小的區域,覺土著大多時候應該是在地上行走的,但是他們明顯也會爬樹,並且技藝不凡。這點從在樹冠極高處的一些細枝條上都能現土著人氣味就可以看得出來。
土著人有濃重的體味,不臭,但是偏向於苦澀,和他們毒牙中的毒液是一個味道。
森林外忽然傳來一片凌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土著們一聲聲的呼喝。蘇心頭一動,迅捷無倫地在樹冠中移動,來到森林邊緣,然後隱藏起來。
從林外走來一隊土著,看上去有十來個人,裝束都大同小異。隊伍有兩名前導,兩名墊後,中間的七八個人共同抬著一個女人。隊伍的最後面,走著一個明顯比其它人都要強壯些的土著,頭上插著幾根鮮艷的羽毛,手裡提著把獸骨磨成的骨刀,刀鋒上遍布著鋒利的鋸齒。
被抬著的女人全身僵硬,只有雙眼驚恐且無助的轉動著。這個女人,竟然就是蘇曾經救下的謝娜,看她那木然僵硬的表情,顯然是中了什麼毒素,以致全身麻痺。
蘇看著謝娜的眼睛。從這個距離和這種角度,他看得見謝娜,謝娜根本不可能看得見他,而且她正陷入到極度驚恐,也不可能現精於隱藏的蘇。
蘇有些猶豫,但是他想起上尉曾經說過,要想對付這些土著,只有團隊才會有效。蘇身體一動,如蛇般順著樹干無聲無息地游了下來,他身上的肌內不住起伏著,抓著凹凸不平的樹皮挪動著。
當蘇頭下腳上從樹上倒垂而下的時候,土著的隊伍剛好從他下方走過。蘇勾住樹身的雙腳一松,墜下,正好沖向落在隊伍最後的土著戰士。
那名戰士感覺也極為敏銳,蘇剛一撲落,他就猛然抬起頭,然後一聲驚叫!
撲的一聲悶響,蘇筆直刺下的匕居然被他給擋住了!那柄骨刀質地乎想象的堅韌,刃鋒鋸齒與蘇的復合材料匕摩擦著,竟然只留下一道白痕。他的力量也是出人意料的大,竟然能夠堪堪擋住蘇合身墜落的沖力。
匕與骨刀稍一相持,蘇身體內驟然迸出一道大力,將骨刀完全壓了過去,匕刃尖順勢刺入土著的喉嚨!
蘇合身將土著戰士壓倒在地上,然後身體輕飄飄的彈起,不光搶過了骨刀,還順手摘下戰士腰間的吹箭,湊到嘴邊用力一吹,吹箭如一道閃電,刺入前方一名土著的後頸中。那名土著立刻哇哇大叫,高高跳了起來。然而在半空中時,他身體就已變得僵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蘇無暇驚訝吹箭的毒性,而是將骨刀貼地甩出。飛旋的沉重骨刀呼嘯而過,將躲閃不及的幾名土著的腳給切了下來!然後蘇立刻倒退,噗噗輕響聲中,他剛剛站立的地面上多了三枝投槍,深深扎入地面,槍尾還在震顫。蘇飛退著,直接撞到了一棵粗壯的大樹樹干上。他背上的肌肉如同活過來一般,一收一彈,蘇的身體即詭異地貼著樹干筆直向上升去。撲撲幾聲輕響,樹干上多了五六枝吹箭。那些斷了腳的土著,也在掙扎著射出吹箭!
蘇在離地面數米的空中,只依靠身體背部的肌肉,倏忽繞到了樹後,消失不見。
四個戰力完整的土著怪叫著紛紛躍起,他們身高剛過一米,彈跳力卻極為驚人,能夠輕而易地跳到過三米的高度,然後一一貼到了樹上,如同敏捷的狸貓,攀繞到樹後,尋找蘇的蹤跡。然而樹後空空蕩蕩,哪有蘇的蹤影?
就在樹上的土著茫然四顧,拼命搜尋蘇的蹤跡時,那些趴在地上的受傷土著看到蘇從貼近地面的樹根後繞了出來,反握匕,迅捷無倫地沖了過來!
蘇的行進軌跡是一個優美的s型,深灰色的匕飄動飛舞著,將一個個受傷土著的脖頸切開。幾乎所有的人形生物,脖子都是要害,特別是蘇解剖過那個被自己殺死的土著,看到了通過脖頸的眾多血管神經後,更是堅信這點。
幾秒內,蘇已經解決了那幾名受傷的土著,轉身又向大樹沖去!
四名土著已從樹後繞出,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剛冒了個頭,就與蘇迎面撞在了一起!蘇反握著匕,把手貼在自己腹部,刃鋒向外,而那土著剛好跳了起來,於是匕完全刺進了他的胸膛!蘇強勁的沖勢帶著土著飛起,隨後兩個人一起重重地撞在樹干上!蘇身前的肌肉猛烈彈出,短促劇烈的沖壓使得身前的土著胸骨出一陣密集的喀嚓聲,他掙扎了片刻,口中猛然噴出大片的血沫,身體緩緩軟了下去。
蘇的身體早已迅倒飛,沖入最後三名土著當中,匕化作一條灰色光帶,環繞半周,旋即從人叢中沖出,在數米外站定。
三名土著先後栽倒在地,全都是咽喉被深深割斷。他們實在太矮,蘇想攻擊其它要害也不容易。
全部土著倒下後,蘇一個踉蹌,也差點摔倒在地。他腰間的繃帶上開始滲出大片的鮮血,而且動作也明顯開始變得僵硬。蘇努力彎下腰,用幾乎不能彎曲的手指從小腿上拔出一枝吹箭,扔在了地上,然後勉力站直身體,靠在樹干上,不停地喘息著。足足過了十分鍾,蘇身體上的麻木才漸漸消退,而他半個腰際幾乎都已被鮮血染紅!
蘇打開腰間的繃帶,看了看身上的創口。這是扎槍留下的創口,刺進了足有十公分,此時血已不再流了,但是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得嚇人的傷口還未完全閉合,幽深的三角型創口顯得極為可怕。蘇咬了咬牙,用繃帶將創口重新扎緊,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走向謝娜。
她仍僵硬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但是看向蘇的目光中已充滿了狂喜。蘇在她身邊蹲下,解開了她的衣服,最後在她左乳下方找到一個細小的吹箭創口。蘇在創口周圍按了按,手上忽然猛一用力,創口中立刻噴出一股黑血,血中夾著一截小小的斷箭箭頭。
蘇在她身上翻了翻,找出一個小小的醫藥包,裡面包含著一枝特效的解毒針劑。這是暗黑龍騎的簡易戰地醫藥包,幾乎所有的學員都會備上一個。
注射過針劑足足五分鍾,謝娜的手足顫抖起來,慢慢恢復了行動能力,但是行動依舊生硬遲緩。
“謝謝你,你又救了我。”能夠說話後,謝娜第一句話就這樣說。
蘇平冷的臉色有些緩和,不過這個時候他的面容已掩藏在繃帶後,謝娜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不是想救你,只是要殺了這些東西而已。”依然是蘇風格的回答。
謝娜笑了笑,緩慢地走到蘇的身邊,拾起地上的一柄扎槍,折去槍柄,變成了一把匕,然後說:“我退出這場戰斗。不過我能夠保護自己安全地離開,你不用擔心我的。其實能夠堅持到這個時候的人,哪個都不弱,不是嗎?”
蘇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在他的計算中,如果完全失去了武器的謝娜再遇到三個以上的土著,她生還的把握不過三成。只有把她送到遠離這座森林的地方,才是安全的。當然,也不算是絕對安全,最多也就是一半一半的把握而已。但是那樣已經是不錯了,蘇不可能為她做得更多。
謝娜走得很慢,右腿仍是完全僵硬的,看起來身上的毒性仍未完全消褪。這樣的狀態,別說三個土著,就是一個土著也能把她輕易的放倒。
蘇默默地走了上來,將謝娜背起,向森林外走去。蘇的步伐沉穩堅定,度雖然快,卻是非常平穩,一點也沒有震動到謝娜的傷口。她索性用雙臂環住了蘇的脖子,甜甜地笑了起來。她的右手中,還握著自衛的武器,那桿扎槍的槍尖。
5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