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懷君邀請丁翁過府議事的請柬很快送到了丁翁的手中,丁翁把請柬往桌子上一丟,吩咐道:「金蟾,你去雇輛馬車來,咱倆一塊兒上龍城商貨一趟。」
狗勝請了長假,在家修煉,所以,後來的小夥計金蟾接替了狗勝的位置。如果狗勝築基成功後,還願意到文秀軒做事,肯定不會再讓他做跑腿的小夥計了,好歹他也是修真者了,讓他繼續做小夥計就有點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了。
金蟾是個非常機靈的小伙子,二十多歲,看起來十分的強幹利落,手腳輕快,嘴巴又甜,丁翁很是喜歡,他到大街上租了一輛馬車,然後攙扶著丁翁登上了馬車,「掌櫃的,你說咱們文秀軒的買賣做的也不算小了,好歹也有幾十號人了,老是租馬車也不方便呀。咱們為什麼不賣上一兩輛?」
丁翁捻著鬍鬚笑道:「金蟾,你是不是又手癢了,想當車把式了?」
金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掌櫃的,你也知道,我這人沒啥大的志向,就是喜歡趕個馬車,做個車把式什麼的。當初狗勝把我生拉硬拽到文秀軒當小夥計,他就跟我說文秀軒還沒有人做車把式,等到我進了文秀軒之後,這個車把式肯定是我的。」
丁翁呵呵一笑,「行,等咱文秀軒買了馬車之後,一定讓你做車把式,專門給東家趕馬車。」
金蟾一臉的憧憬,「東家可是大仙,我哪敢奢望給他老人家趕馬車呀。掌櫃的,你要是不嫌棄,將來我專門給你當車把式,你看行嗎?」
說話間,馬車穿過了小半個.=.面,丁翁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上前幾步,對著門外的小廝道:「麻煩通稟一聲,文秀軒丁翁來訪。」
「丁掌櫃,我們少東家交待了,你過來之後,不用通稟,直接到內堂就是。」小廝恭敬地道,「丁掌櫃,請跟我來。」
龍城商貨的總店和都府是一體的,前面是總店,後面是府院,兩者加在一起,佔地的面積很大,好在,都懷君為了方便處理龍城商貨的一應庶務,把書房設在了離總店不遠的地方,丁翁也就不用受穿庭院繞迴廊之苦了。
小廝敲了敲書房的門,「少東家,文秀軒的丁掌櫃來了。」
「請他進來吧。」書房內傳來都懷君的聲音。
小廝推開書房的門,「丁掌櫃,你請。」
丁翁拾階而入,都懷君連忙起身,從書桌後面繞了出來,未開言先帶三分笑,「丁掌櫃大駕光臨,懷君未能在府門之外親自迎接,還請丁掌櫃莫怪呀。」
丁翁也是打哈哈道:「我丁翁不過是東家手底下做事的小掌櫃,大駕談不上,都少東家如此說話,某不是看我丁翁面皮薄,專門羞臊我的?」
都懷君哈哈一笑,「丁掌櫃,說笑了,你是商界的前輩,資歷比我還要老,我羞臊誰也不敢羞臊你呀。來,丁掌櫃,請坐下說話。」
丁翁落落大方地坐了下來,「老夫一收到都少東家的請柬,就火速趕過來了,不知都少東家請老夫過來,所為何事?」
都懷君暗罵一聲老狐狸,明明是你先請的我,這會兒怎麼又賴在我的頭上。他心裡雖然這麼想,表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他單刀直入道:「呵呵,我請老前輩過來,也沒別的事情。咱們倆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這一來也好敘敘舊,二來,晚輩聽說在玄武街,由貴店牽頭,組成了一個聯合店舖,專門用來生產銷售符菉家電的,不知是否有這件事呀?」
丁翁的眉角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包括文秀軒在內的十一家店舖自從決定聯合組建聯合店舖以來,就打算盡可能的隱瞞住股東的名單,事關各家商舖的利益,自趙牧、花庭筠以下,應該沒有一家店舖願意洩露這份秘密,那麼都懷君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這個消息的,就值得推敲了。趙牧和丁翁一直以為都懷君之所以慫恿稅務司到文秀軒查帳,是不忿符菉家電利潤分配以及都懷君打算甩開文秀軒單干的緣故,兩人誰也沒往聯合店舖上面想,現在看來,都懷君之所以要暗中使絆子,和即將成立的聯合店舖有著莫大的關係。
丁翁沒有正面回答都懷君的問題,他呵呵一笑,「都少東家,從何處得到的消息呀?」
「我自然有得到消息的渠道,這點,丁掌櫃用不著操心。」都懷君冷笑道,「丁掌櫃,據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這組成聯合店舖的商家除了你們文秀軒之外,還有樵風商貨、牛奔木器店等十家店
點我沒說錯吧?」
秘密既然已經洩露了,再繼續固守下去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丁翁爽朗地一笑,「都少東家的消息果然靈通,老夫佩服之至。」丁翁也明白,盜竊商業秘密的手段有很多,最簡單的就是用金錢賄賂收買了。花庭筠把自家的宅院賣給聯合店舖的時候,搞出來的動靜很大,也許在那時候,都懷君就注意到了那裡的異常。然後他再略施小計,想套取出來背後的情報並不是什麼難事。
「丁掌櫃,趙東家年少氣盛,不懂生意場上的規矩,也就罷了,你是老人,怎麼也不受規矩呀?」都懷君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卻是寒風凜冽,「樵風商貨的花庭筠和我是死對頭,你把符菉家電的機芯賣給我們龍城商貨,又賣給他,牆頭草不是這樣做的吧?」
丁翁淡淡笑道:「在商言商,交朋友可以挑選,這做生意卻沒有辦法挑選買家,誰有錢賣給誰,我們總不能有錢不賺吧?都少東家,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都懷君說道:「還有,你們文秀軒把符菉家電的機芯賣給我們,從某種意義上說咱們倆家店舖就成了生意場上的夥伴。既然是夥伴,你們文秀軒就應該全心全意地幫助我們龍城商貨發展壯大才是。可是,你們倒好,卻牽頭搞出來一個什麼聯合店舖,你們這樣做,不是在挖我們的牆角嗎?你們這樣做,是生意夥伴應該做的事情嗎?」
丁翁很想指著都懷君大聲責問,你慫恿稅務司到文秀軒查賬的時候是否想過「夥伴」二字,不過想起趙牧的囑托,丁翁還是嚥下了心中的怒火,笑道:「呵呵,由我們文秀軒牽頭算不上,我們不過是在中間穿針引線罷了,實際上起領頭作用的還是樵風商貨的花庭筠花東家,為了組建聯合店舖,他不僅出資上百萬兩白銀,而且為了聯合店舖能夠早一點投入運營,他是殫精竭慮,嘔心瀝血呀。呵呵,都少東家,等到聯合店舖開張的時候,我一定派人給你送張請柬,請你務必參加聯合店舖開張的慶典儀式。」
都懷君雖然氣得差點吐血,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有風度的樣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一定,一定。」話不投機半分多,到了這時候,都懷君已經沒了和丁翁周旋下去的心情了,「丁掌櫃,你是大忙人,文秀軒裡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你去處理,你看我們是不是……」
「哦,」丁翁剛才說的口乾舌燥,剛想端起茶碗喝上一口清茶潤潤嗓子,聞言連忙放下茶碗,「不忙,我臨出來的時候,把事情都交代妥當了,今天既是在這裡呆上一整天都沒事。都少東家,你剛才不是還說咱們倆好長時間沒見了,想好好聊聊嗎?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嫌棄我老頭子囉嗦了?」
「豈敢豈敢。」都懷君尷尬地笑笑,「能和丁掌櫃秉燭長談是我的夙願,我求之不得,又怎麼會生出別種想法呢?」
「沒有就好。」丁翁很早以前就開始和都懷君打交道,他對都懷君這個人還是比較瞭解的,有點本事,不過卻是心高氣傲,愛耍點小聰明,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特別愛面子,屬於那種即使家裡窮得丁當響,也要讓自己衣著光鮮的那種人。
丁翁在都懷君的書房裡盤旋了有一個多小時,茶水是喝了一杯又一杯,聊天的內容卻是山南地北,沒有一點實質內容,丁翁很善於把握分寸,在都懷君實在撐不下去了,快要翻臉的時候,才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哎呀,不好意思,都少東家,我想起店裡還有點事,非得我回去處理不可,就不和你聊了,老夫就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
都懷君連忙站了起來,「丁掌櫃,我送送你。」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書房,丁翁突然停下了腳步,「都少東家,你看看我這記性,差點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給忘了。」
「丁掌櫃,請講。」
「是這樣的,都少東家,你也知道,眼下物價上漲的比較厲害,這製造機芯用的硃砂、黃紙以及木料都上漲了不少,連員工們都鬧著要上調工錢。沒辦法,為了應付成本上揚帶來的壓力,我們不得不對符菉家電的出廠價進行上調。我們東家說了,你是我們文秀軒的第一個大規模採購符菉家電機芯的客戶,對你優惠,每個機芯只上漲四兩五錢銀子。都少東家,你不知道,我們東家可是給你打了九折呀,夠意思吧?」丁翁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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