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二卷 第三十章 靖王發話
    范閒四處看了看,現左右無人,所以乾脆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接過老花農遞過來的水壺,也不嫌棄,喝了幾口,隨意與他聊些種花種草的事情。他對這方面基本上一無所知,所以聽著花農眉飛色舞的講解,有些新鮮,但聽多了,也有些厭煩,本想離開,但想到那個更加厭煩的詩會,還是罷了,歎了口氣。

    聽見這公子哥歎氣,花農好奇問道:「公子怎麼不高興?」

    「王府詩會,很無聊的。」范閒向他眨了眨眼睛,心想對方不過是個僕役,一定不會對詩會感興趣。

    果然,花農很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吟詩作對,都是閒人才做的事情,又不能換碗飯吃,真是些蠢豬。」

    范閒一怔,心想這豈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旋即心頭一動,哈哈大笑道:「確實是蠢豬」他終於想明白了某些事情,吟詩之事就此揮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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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會散後,各人各自回家或翹家,至於後來生了什麼,要到第二天才傳遍了整個京都。

    當天晚上,靖王府日常家宴,世子本準備去醉仙居風流風流,結果被老管家請了回來,有些不自在地坐在飯桌上,和妹妹一起等著父王訓話。

    靖王爺坐在桌頭,竟赫然便是下午范閒在苗圃中聊了半天的老花農。他看著下方一向自命風流的兒子,不知從哪裡來的怒氣,罵道:「你這蠢豬!天天就只會去那些地方!」

    世子李弘成知道蠢豬二字是父王的口頭禪,也不如何生氣,苦笑應道:「父親今日又因何怒?」

    靖王爺哼了一聲,沒有繼續作,問道:「今天你又開那個什麼詩會了?」

    李弘成一怔,苦笑應了聲是,他知道父親不喜歡這些文人的事情,但是自己要為二皇子拉攏京中文人,這些事情總是需要做的。出乎他的意料,靖王並沒有生氣,反而感興趣問道:「今天來詩會的有個小子,穿著一身淡栗色的單衣,那是誰家的小子?」

    李弘成心想今天來的人雜,自己哪記得住這麼多。

    靖王皺了皺眉,似乎在想那人的特徵,憋了半天之後說道:「那小子長的很漂亮,像個娘們兒似的。」

    李弘成噗哧一笑,知道父親說的是誰,趕緊回答道:「您說的,一定就是范府的那一位。」

    靖王眉毛一挑,竟是露出了幾絲凶戾之氣,暴喝道:「什麼?你說他是范建在澹州的那個兒子?我幹他娘的,就範建那模樣,也敢生這麼漂亮的兒子!」

    柔嘉郡主在一旁聽著父王暴粗口,臉都羞的紅了,不過她也很感興趣,若若姐一直奉若師長的那個男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李弘成有些惱火地看了父親一眼,心想幸虧沒有下人在旁邊,不過轉念一想,下人們應該早就習慣了靖王那張嘴,趕緊問道:「父親大人問那少年做什麼?」

    「做什麼?」靖王哼哼了兩聲,他下午撞見不知自己身份的范閒後,便覺得對方有些面善,卻總是想不起來,又因為范閒討厭詩會,卻能聽他說了半天自己最得意的蒔藝之道,所以有些喜歡那小子。但他卻沒料到,那個漂亮小子,竟然是范建的兒子,心頭一陣火起,繼續教訓道:「你要學學那個……他叫什麼名字?」

    「范閒。」

    「學學那個范閒,別看他出身不正,但是眼光還是很好的。」靖王歎了一聲,看著自己的兒子,教訓道:「范閒這人,能和一個花農說半天話,你卻太過於自重身份,要知道自矜這種品性,實在是很不適合你現在做的那些事情。」

    世子李弘成知道自己與二皇子交好的事情,當然瞞不過表面忠厚暴燥,實則精明無比的父親,趕緊應了聲是。吃完飯後,世子正準備回書房讀書,以便讓父王心中高興些,哪料到靖王沉吟半晌卻說道:「你剛才不是準備去醉仙居嗎?」

    醉仙居不是酒樓,而是青樓,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世子心裡一緊,趕緊連道不敢。靖王爺盯著他的雙眼,罵道:「男子漢大丈夫,想去就去,別這麼毫無擔當。」說完這話,便喊人把他踢了出去。

    李弘成直到坐在醉仙居的雅座裡,抱著京都最紅的清倌人袁夢姑娘,仍然有些寒冷地想著,為什麼父王今天會忽然變了性。

    深夜的靖王府中,靖王爺一邊喝著酒,一邊痛罵道:「***犯賤,當年最喜歡泡妓院,居然還生出這麼個漂亮種來,老子也讓兒子去泡去,將來也抱個漂亮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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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王逼子**的家事暫且不提,先說范閒待詩會散後,早早地鑽進了轎子,與籐子京和幾個護衛會在了一處。詩會散後,眾人對范家子弟那詩是議論紛紛,見到范府轎子,有些士子便上來與他告別,范閒趕緊下來,一一微笑送走,又吩咐那幾名護衛將若若送回府去。

    范若若上轎之前,向他點了點頭。范閒知道那件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精神一振,便開始安排晚上的事情。

    「郭保坤肯定是住在尚書府上,每隔大約三天要入宮一次,名為編纂,實際上就是太子伴讀。」

    范閒皺眉道:「太子今年多大了,還要伴讀?」

    「太子是皇后親生,在皇子中排行第三,今年已經十八歲了。」

    范閒好笑道:「十八歲的大人,還要伴讀做什麼。」

    籐子京苦笑道:「只是貪玩而已,所以找些人名目張膽地陪著玩。」

    「難道皇帝也不管?」

    「這……小人就不清楚了。」

    從前些天酒樓上的事情生之後,范閒就擔心那位郭保坤會嚥不下心中悶氣,會有些什麼下作手段,所以吩咐籐子京打探了一下,也摸清楚了郭保坤常去的幾個地方和回家的路線。

    今天詩會之上,那姓郭的小匹夫言語帶刺,范閒就算性情再好,也只能保持表面微笑,內心深處仍然是十分惱火。只是他此時才想明白,原來自己讓籐子京去打探那些事情,竟是潛意識裡早就做好了欺負郭小匹夫的準備,而不是擔心被郭小匹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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