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癡聽了周宣與力虎所言,便去暗中觀察那個虯髯的大胖子,卻始終沒瞧出什麼異樣,不過上次在大船上越秀公主劉守真扮作一個肥胖的僕婦,四癡就沒認出來,也是魯魯憑借周宣灑在劉守真身上的的那種奇香才把劉守真分辨出來的。
周宣道:「這虯髯大胖子極有可能就是劉守真了,看來劉守真很喜歡變胖。」
四癡皺眉道:「劉守真武功很強,不弱於我三嫂吧,她真要對主人不利,有點難防,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先下手為強。」
周宣道:「這個還要慎重,畢竟她是雪豬王之妹,這裡又是宋國地界,就是不清楚她想幹什麼,還在追查劉繼興的死因?」笑了笑,說道:「我覺得冤家宜解不宜解,我得找個機會和她好好談談。」
四癡心道:「劉繼興是死在你手上,你和她還有什麼好談的,還想哄騙人家?」
商丘又名宋州,是商朝古都,至今三千餘年,古跡極多,莊子、墨子都是商丘人。
三月初二,周宣在楊宗保的陪同下,與羊小顰、四癡等人遊歷白雲寺、孔子還鄉祠、憑弔莊子墓,在莊子墓前周宣往事越千年,栩栩然化身蝴蝶,不知哪個是夢哪個是真?
午後未時,眾人又上青陵台看相思樹,感歎韓憑夫婦驚天地動鬼神的愛情悲劇,李白詩雲——「古來得意不相負,只今惟有青陵台」,羊小顰則默誦碑刻上的那首「秋風嘶枯枝,落葉滿路塞」的長詩。
回到館驛,周宣要楊宗保出面,請葉飛白與那個叫虯髯大胖子來赴宴,那虯髯大胖子名叫桑騰。
劉繼興之死。楊宗保也是周宣的幫手,所以聽說那個桑騰有可能是劉守真扮的,也是吃驚不小,當即親自去請,原擔心桑騰不會來。沒想到一口答應了,請楊使臣先回,他二人隨後就來。
商丘館驛臨河而建,地勢頗高,在露台上可以俯瞰路河西岸,春草綠樹,竹籬茅舍,此時暮色降臨,炊煙裊裊。還有一隻斷線的紙鳶在隨風飄蕩。
夏邑湯、五香豆腐乾、商丘羊頭、鶉兔、鳩鴿、排蒸荔枝腰子、蓮花鴨……十餘種商丘特色菜擺了一桌。還有一小甕睢酒。單等葉飛白和那個不知真面目地桑騰來。
周宣地親兵來報。漢國使臣葉大人到了。周宣便和楊宗保迎出去。一見之下。周宣和楊宗保都呆住了
館驛大門地兩對大燈籠照得裡外數丈明亮如晝。白面無鬚地葉飛白顯得有些惶恐。見周宣出來。不上前反而向後退了半步。使得他身邊地那個漢服少女地位突出。這少女身材適中。明艷動人。華貴精緻地曲裾深衣。白紈底子。淡紅綢緞鑲邊。裙裾下擺呈喇叭狀。束腰大袖。斜繞腰臀。曲折迴環。服飾與髮型都讓人賞心悅目
但周宣、楊宗保、四癡三人卻是一點也不覺得賞心悅目。驚詫莫名。因為這美貌少女不是南漢使團中地那兩個女子。PaoShu8而是越秀公主劉守真。
劉守真嫻雅而立。見周宣三人發愣地樣子。略帶嘲諷地笑道:「不是早就疑心是我了嗎?這些天扮大鬍子胖子很無趣。天氣又漸漸熱了。難受。所以就變回來了。你們就稱呼我為越秀姑娘吧。」
周宣與楊宗保對視一眼。一齊拱手道:「越秀姑娘。請——」
劉守真倒是落落大方地與周宣三人同席,也不多說話。只是自斟自飲,這還真讓周宣摸不著頭腦了,周宣問她話她也不答,小半個時辰後拂袖款款而去,臨去時那回眸一瞥,讓周宣心裡發毛。
葉飛白也趕緊告辭,被周宣拽住道:「葉大夫還沒怎麼用酒菜呢,來來來,越秀姑娘走了,我們正好痛飲。」
葉飛白苦著臉道:「國公,在下還要去侍候越秀姑娘呢,不敢久留啊。」
周宣道:「這位越秀姑娘是偷著跑出來的吧?」上次劉守真就是偷偷上了周宣歸國的海船。
葉飛白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周宣哈哈一笑,拍拍葉飛白肩膀道:「好了,葉大夫回去吧。」
葉飛白走後,四癡說道:「劉守真知道被我們看破行跡,乾脆顯露真身了,這樣也好,明著來。」
楊宗保拍著額頭道:「看這樣子劉守真似乎是瞞著漢皇偷偷跑出來的,她到底要幹什麼,陰魂不散地纏著我們?」
周宣笑道:「想必是見楊兄弟英俊瀟灑,是以追到了北宋來。」
楊宗保面色微紅:「是追周兄來的吧。」
周宣一本正經道:「此女武藝高強,我搞不定她,楊兄弟將門虎子,可以搞定。」
楊宗保赧然無語。
三月初三,周宣離開商丘前往開封,次日到達杞縣,杞人憂天就是這個地方吧,杞縣距離開封只有百餘里,初五日起個早,傍晚就能到達。
三月初四,趙光義七七喪期已過,民間恢復了婚姻嫁娶,娛樂飲宴也不禁了,沉寂了近兩個月的北宋繁華開始顯現,入夜,杞縣酒店燈燭燭熒煌,濃妝妓女聚於主廊上,等待酒客招喚。
楊宗保道:「與開封城相比,這裡太寒酸了,明日讓周兄好好遊玩開封夜景,不是小弟吹噓,比之金陵有過之無不及。」
這話周宣相信,北宋開封府是當時世界上第一大城,最盛時人口達二百萬,現在當然還不是鼎盛時期,但近百萬人口是有的,幾乎比金陵大一倍。
初五日傍晚,宋國、唐國、南漢三國使團九十餘人到達開封城,這日天氣陰晦,到晚邊卻突然放晴,斜陽透出雲層照射在這座巍巍大城上,真是氣象萬千。
周宣騎在雪白大馬上,遙望這座繁華都城。見外城方圓有四、五十里,城壕闊十餘丈,名叫護龍河,城壕兩側遍植楊柳,甕城三層。屈曲開門,城牆上每二百步置一防城庫,貯有各種守城的器械,有兵士二十人當值,真可謂是固若金湯。
楊宗保先遣隨從進城至鴻臚寺報信,負責外交禮儀的鴻臚寺正卿得知唐國威名赫赫地吳國公周宣來參加新君即位大典,趕緊率少卿以下官吏迎出南薰門,甚是恭敬,相比之下。對葉飛白一行就沒那麼相敬了,楊宗保也沒說越秀公主也在南漢使團中,不然的話接待禮儀或許會隆重一些。
楊宗保想的是。我宋國新君即位,你一個南漢公主來湊什麼熱鬧,你該不會是想嫁給我國新君陛下吧?去年在船上,周宣都把你趕回國去,不想讓你做唐國地太子妃,我宋國也不會歡迎你。
周宣與葉飛白一行被迎到朱雀門外龍津橋畔地萬國館驛,這館驛各成院落,各國使臣倒也各不相擾。
楊宗保離家一個多月,急著回府。周宣與楊宗保約好明日見過參知政事寇准之後,便去楊府拜見佘太君。
用罷晚餐,周宣與羊小顰洗了個鴛鴦浴,羊小顰先穿好衣裙、匆匆挽了一個髮髻,便服侍周宣穿衣梳髻,處處都合周宣心意,問起來才知出行前幾日,羊小顰向小茴香請教過周宣起居習慣,小茴香倒也是傾囊相授。羊小顰一一記在心。
羊小顰是個非常有心的女子啊!
周宣看了看窗外天色,有點點星辰顯現,州橋以南的市聲隱隱傳來,先前聽館吏說龍津橋以南聚集了開封府所有的雜食小吃,夜市通宵達旦。
周宣道:「顰兒,我們逛夜市去。」
四癡也洗浴出來,陪周宣、羊小顰逛夜市,力虎和魯魯,還有周宣的二十名親兵和二十名羽林衛也三五成群、或遠或近護在周宣周圍。
龍津橋夜市繁華非常。兩岸店舖林立。全是小吃店,品種之多讓周宣等人目不暇接。什麼白腸、脯、黎凍魚頭、姜豉類子、紅絲、批切羊頭、辣腳子、姜辣蘿蔔、盤兔、旋炙豬皮肉、野鴨肉、滴酥水晶、煎夾子、豬髒之類,價錢都不貴,不過幾十文一份。
那店中婦人,腰繫青花布手巾、綰危髻,為酒客換湯斟酒,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來,筵前歌唱,然後討些小錢物拜謝而去。
周宣和羊小顰、四癡進了店名叫「乳酪張家」地兩層小店,到二樓臨窗一張方桌坐下,要了二十多道小菜,諸如鵪子羹、二色腰子、蝦蕈、旋索粉、白渫齏、貨鱖魚、決明湯齏、兩熟紫蘇魚、假蛤蜊、夾面子茸割肉、胡餅、湯骨頭、乳炊羊肫、排蒸荔枝腰子、燒臆子、入爐細項、蓮花鴨、虛汁垂絲羊頭、簽盤兔、假野狐、金絲肚羹、石肚羹、假炙獐之類
四癡瞪大眼睛道:「剛剛吃過晚餐,點這麼多菜,如何吃得下?」
周宣笑道:「我嘴饞,見到這麼多美味,總想每樣都嘗一下。」
周宣三人在這邊遍嘗美味小吃之時,離此不過兩百步遠的州橋街另一頭,兩名髡髮結辮的遼人扯著一條橫幅,上面寫著——「尋找大遼統和圓年正月初一生地女子一名,小名顰兒,過路君子有告知顰兒下落者,黃金千兩相謝。」
上次在歙州,這兩名遼人見到周宣授意曾達虔打橫幅宣揚黃山茶,便模仿上了,打著橫幅從唐國尋到宋國,不知找到了多少個名叫「顰兒」的女子,但都與他們主人交待的不符,但尋人是他們的職責,十年、二十年都要一直尋下去,每兩年回一趟臨璜府,向主人稟報兩年來的尋找情況,歇息三月,便會再次南下,這已持續了十一年。開封府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來,但帶著橫幅來卻是第一次,又因酬金豐厚,所以被圍了個水洩不通,七嘴八舌,亂紛紛一片。
臨街一家酒樓的二樓格子窗開著,雅座上也是幾名遼人服飾地男子在飲酒,聽到街上喧嘩聲,其中一名身材魁梧、臉部線條如斧劈刀削一般的中年男子探頭看了一眼,忽然眉頭一皺,瞇眼思索了一會,對身邊一人耳語幾句,那人便匆匆下樓去了。
過了大約一刻鐘,方才下樓的那遼人換上了宋人裝束,梳著簡單地宋人男子髮髻,擠到橫幅下大聲道:「給我金子,我能幫你們找到那個叫顰兒的女子。」
兩個尋人的遼人現在是見得多了,不會驚喜地跳起來急著就要去見,因為被騙了很多次,其中一人問:「是正月初一生的嗎?」
改扮成宋人的遼人男子說道:「沒錯,就是正月初一生的。」
尋人者問:「你怎麼知道那個顰兒是正月初一生的,可有證據?」
那心懷叵測的遼人男子壓低聲音道:「那女子身上有一物能證明她是正月初一生的——」
兩個尋人男子頓時眼睛一亮,急問:「在哪裡?在哪裡?快帶我們去。」
心懷叵測者道:「先付定金,不然找到人後你不給我錢怎麼辦?」
兩個尋人者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這樣吧,先給你二兩銀子,你帶我們去找,只要真找到我二人要找地那位女子,黃金千兩一分都不會少。」
心懷叵測者接過二兩銀子,掂了掂,放進懷裡,說道:「那好,找到後可不許食言,你們且把這條幅收起來,跟我走吧。」
兩位尋人者收了橫幅,各牽一匹大青馬,跟著那人往橋東而去,走過「乳酪張家」地小店前,周宣還探頭看了一下,回頭道:「顰兒來看,這裡有兩個遼人。」
羊小顰到窗前看時,只看到那兩個遼人光光的後腦勺和一圈小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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