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日,周宣與雪豬太子約好今夜斗蟲,所以周宣一行要趕回惠安海岸,斗蟲結束後再前往泉州北門外的松嶺小鎮,明日一早,盤玉姣和藺戟都會趕到松嶺與周宣相會。
上午巳時,眾人來到螺陽鎮,在昨日那家客棧飽餐一頓,又給店家留下十兩銀子,請店家幫忙雇四輛馬車,他們傍晚來時要連夜去泉州城裡收購蟋蟀。
四癡又去買了一個精緻的黑陶罐,鄭重其事地將那只取名為「冷灩關羽」的紅背蟋蟀養在陶罐裡,飼以豆粉、芝麻,另一隻白背蟋蟀依舊呆在竹筒裡,以示待遇不同。
這之前,周宣仔細辨看了這只弱小的白背蟋蟀,見它形狀猥瑣、呆滯遲緩,週身覆蓋灰白色的絨毛,似乎尚未長成,還不是一隻壯年蟋蟀。
照四癡的意思是要棄掉這只白背蟋蟀,周宣隱隱覺得這白背蟋蟀有古怪,說道:「暫且留著,調養幾日再看。」
那店家自是毫不疑心,一口答應午後一定雇好四輛馬車在店前等候。
費清一直想找機會弄死「冷灩關羽」,但四癡將那只黑陶罐裝在木盒裡縛在坐騎的前鞍,珍視若寶,費清無隙下手。
在螺陽小歇片刻,周宣一行朝東嶺海岸出。
離海邊越近,費清心裡越急,若讓周宣帶著「冷灩關羽」上船與太子殿下賭鬥,以這「冷灩關羽」的厲害。「青袍文丑」恐非其敵,太子殿下賭輸了必然大脾氣,到時他和陳師兄就遭殃,而且回到興王府,也無顏向陛下覆命,所以必須弄死「冷灩關羽」。但明目張膽又不行。那個四癡很厲害,他費清一個人怕是對付不了,只有繼續等待良機。
皇天不負有心人啊,機會終於來了!
在海邊等待海船放舢板過來時。四癡對周宣道:「主人,看好冷灩關羽,我去去就來。」
周宣點點頭,看了看四癡坐騎前鞍上地木盒,便轉身朝五十丈外的大船眺望,沖甲板上的人揮手致意。
費清逮到機會,悄悄打開木盒,揭開黑陶罐的蓋子。見那只青紫色的「冷灩關羽」伏在罐底一動不動,便伸出兩指將其鉗出。正要拋在地上,猛聽得有人厲喝:「你想幹什麼!」
費清一看,不好,四癡回來了,手指一鬆,「冷灩關羽」掉在地上,還沒等它飛躥起來,一隻大腳踏上來。碾得稀爛。
四癡大怒。拔出短刀,怒叱道:「無恥之徒。怕賭蟲不勝,竟把我主人的猛蟲踩死,我要你償命!」
費清情知理虧,一言不,也拔刀對峙。
清源五武士一齊撥刀護住周宣,只消周宣一聲令下,就要圍攻費清。
周宣臉色鐵青,怒視費清,緩緩道:「費清,你這是奉劉太子之命嗎?」
費清道:「在下與陳黃門歷盡辛苦終於迎清樂公主到此,漢國已然不遠,豈能因賭蟲兒戲把公主輸出去!」
周宣冷笑道:「你是漢國地人,我無權處置,劉太子就在船上,我去質問他。」
四癡將那只被費清踩得稀爛地蟋蟀連泥巴一起裝在竹筒裡,這是要給雪豬太子看的罪證。
眾人6續乘小舢板上船,只留力虎和金毛犬魯魯在岸上看守馬匹。
雪豬太子和清樂公主等人一起在甲板上迎候,清樂公主盈盈妙目注視周宣,礙於他人在場,只能裝矜持。
雪豬太子問:「周客官,捕到什麼好蟲了?」
周宣面無表情道:「劉掌櫃自己看吧。」
四癡氣忿忿將竹筒裡的死蟋蟀連泥一起傾倒在跳板上:「看吧!」
雪豬太子看了看那一團蟲泥不分的東西,只辨出幾根蟋蟀鬚子和一對大牙,不解道:「周客官,這是何意?」
周宣道:「我昨夜以毒蛇咬了一口地代價捕得這只青背好蟲,取名冷灩關羽,原以為此番賭局我有勝無敗了,豈料剛才在海邊等船時,費中郎乘我不備,將冷灩關羽踩死,劉掌櫃你看怎麼處置吧!」
雪豬太子仔細看了看那只稀巴爛的蟲泥,分辨不出是不是青背蟲,便問費清:「這蟲是青背的?」
費清含糊道:「我也沒看清,失手就將其踩死了。」
雪豬太子大怒,揮著胖手就給了費清一個耳光,費清不敢躲,被打得嘴角流血。
陳延壽在一邊叱道:「費清,還不退下,在這裡徒惹大掌櫃生氣。」
費清怏怏退下,心裡很不痛快,事情是辦成了,可他不僅沒有半點功勞,還被太子殿下毆打,陳延壽倒在一邊充好人,娘的,陳延壽慫恿老子當馬前卒,罪我受,日後論起功勞卻是他的,這老閹奴太陰險了!
雪豬太子看了看甲板上的蟲泥,又看看周宣,說道:「周客官,這到底是不是青背蟲不得而知,當初約賭可沒約定這些,反正今夜亥時之前你拿不出蟲來你就是輸。」
周宣冷笑道:「原來如此,那就現在賭,劉掌櫃把你的青袍文丑拿出來吧。」
雪豬太子正要命寵姬媚豬去把房裡的蟋蟀罐取來,轉念一想,不對啊,小眼瞅著周宣,問:「周客官,莫非你想暗害本掌櫃地猛蟲?」
周宣嘿然笑道:「劉掌櫃把蟋蟀取來便知道了,要賭蟲嘛,哪有不蟲亮相的!」
雪豬太子問:「周客官拿什麼蟲與本掌櫃賭周宣朝腳下蟲泥指指:「就它。」
雪豬太子瞪大一雙綠豆眼,愕然道:「死蟲如何能鬥?」
周宣道:「等劉掌櫃把青袍文丑放到斗盆裡就明白了。」
雪豬太子胖頭連搖:「我不放,絕不上當,你肯定是想捏死我地猛蟲!」
周宣雙手一攤:「這不就對了,人無誠信如何能賭?嘿嘿,我的蟲不管死活是在這裡了,劉掌櫃連蟲都不敢應戰,是不是認輸了?」
雪豬太子連聲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卻又不敢取蟋蟀出來。
周宣看了看西邊天際的斜陽,說道:「看在唐、漢兩國友好的份上,我就退讓一步,再以三日為期,從明天開始算起,到二十四日亥時,我去捕蟲再鬥,這回劉掌櫃可要約束好你的兩個手下,再出這樣的事那就」
雪豬太子忙道:「好好,一言為定,費清、陳延壽若敢再搗鬼,本掌櫃砍他們的腦袋。」
周宣道:「那好,讓廚下備飯,我等用過之後還要連夜趕路去泉州。」
周宣九人在船廳用罷晚餐,出來時見小茴香候在外面,說公主殿下請姑爺去相見,有要事相商。
小茴香跟在周宣身邊朝清樂公主的房間走去,一邊歪著頭問:「姑爺,你真地被蛇咬了?」
周宣微笑道:「不要緊,不是好好地嗎。」
小茴香「嗯」了一聲說:「姑爺,我們這次去南漢真是多災多難啊,讓人提心吊膽。」
周宣道:「是啊,小茴香你嚇壞了吧,等平定了清源,你就隨公主留在漳州。」
小茴香道:「小茴香倒沒受到多少驚嚇,只是擔心姑爺,出金陵時,雀兒夫人和針兒夫人都叮囑小茴香要照顧好姑爺,可是小茴香只是一個小丫頭,幫不上姑爺什麼忙,看到姑爺又是受傷又是蛇咬,小茴香很難過。」
周宣伸手想摸摸這忠心耿耿小丫頭的雙丫髻,這才察覺小茴香個子長高了不少,快有一米五了吧,身子依然是瘦巴巴地,笑道:「誰說沒幫上忙?這次救回公主,小茴香可是幫了我大忙,等回到金陵定讓雀兒好好賞你,說實話,我還真沒現小茴香竟然這麼機智!」
得了誇獎,小丫頭高興了,抿著嘴笑。
清樂公主見到周宣,說聲:「宣表兄,來」返身就往裡間走。
周宣看了看小茴香和芳茶,兩個小丫頭都扭頭看著門外,周宣便邁步掀簾進去,一具溫熱的身體就撲到他懷裡,清樂公主嬌膩的聲音道:「宣表兄,你哪裡讓蛇給咬了?我看看。」
周宣感到很幸福,這麼多人關心他,在清樂公主唇上親了一下,說道:「沒事,我騙雪豬的,我那只蟋蟀其實敵不過雪豬的青袍文丑,施計拖延三日而已,不信泉州城裡沒有上品猛蟲,我一定要贏得公主歸。」
清樂公主摸著周宣的臉頰,問:「宣表兄你又要下船是嗎,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周宣道:「別胡鬧,公主這麼美,太招搖在船上等我好消息。」撫著清樂公主熟瓜一般的美臀,好生安慰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