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把「常山趙子龍」交給李大人看護,他往三癡指的水,林涵蘊自然要跟著。
走到左邊山崖,見崖底有一條山澗,碎珠濺玉,清澈可愛,兩個人便覓路下到崖底,很多地方都是周宣先下去,然後林涵蘊撐在周宣伸直的手臂上跳下來。
朝陽升起,山澗在山石間盤旋沖涮,飛濺的水花幻化出一道道彩虹,山澗兩側青黛色的懸崖,旁枝斜出的綠樹,秋日不知名的野花露珠盈盈,空氣清新得讓人沉醉
周宣牽著林涵蘊的手,兩個人順著山澗往下走了百餘米,見原本逼仄的懸崖突然裂開一塊,蜿蜒的山澗就在這裡匯聚成一個小潭。
周宣下到潭邊喝了幾大捧水,真是涼沁心脾,老想咳嗽的咽喉也清爽舒服了許多,仰頭吼了幾嗓子,暢快。
林涵蘊喝水之後,又捧水洗臉,把褲管撩起來看昨晚摔傷的左膝,青紫一塊,還破了皮,看周宣眼光從她受傷的膝蓋掃過,卻沒半句安慰的話,生氣地喊了一聲:「周宣!」
「幹嘛?」周宣乜斜著細眼問。
「我膝蓋很痛你知不知道?」
「我又不是醫生,我知道又怎麼樣,再說了,不就是有點青紫嗎,能痛到哪去!」
「你——」,林涵蘊沒得到溫暖,卻得到了搶白,更氣了,踩著光滑的潭石想過來掐周宣,腳下一滑,如果不是周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她就掉到水潭裡去了。
周宣笑道:「這就叫害人不成反害己!喂喂。別再鬧了。你給我呆到一邊去,我要到潭裡洗個澡,身上臭烘烘的?」
周宣有點潔癬。每日必洗澡,昨天一身臭汗無法洗浴早已是渾身難受,這時見這樣清澈的潭水,早有投入其中遨遊一番地念頭。
聽周宣這麼一說,林涵蘊也覺得自己身上癢癢地,再看看身上。家丁服有的地方掛破了,有的地方染著青苔,髒得一塌糊塗,這小妞很奔放地說:「我也要洗。」
周宣倒嚇了一跳,提醒她說:「喂,你沒忘了你是女地吧。」
林涵蘊難得地臉一紅,嘴上卻說:「要你管,我偏要洗。」
周宣心裡有點跳跳的。壓抑住邪念,嚴肅地說:「我不是嚇你,你一下水就直沉潭底,潭底有水蛇。如果纏住你腳踝,那我想救你都不行。」說著。脫掉皮鞋,自顧解開夏衫長袍,一下剝光。
林涵蘊「啊」的一聲驚叫,沒想到周宣這麼無恥,說脫就脫,趕緊摀住眼睛,卻沒捂嚴實,看到周宣原來不是赤條條,下身還有一條小得不能再小的褌褲,天藍色的,緊緊繃在結實的屁股上,難看死了。
周宣試了試潭水,水很冷,不敢貿然跳下去,先活動了一下,然後捧水把全身澆了個遍,適應一下水溫。
林涵蘊抱膝坐在潭邊圓石上,羨慕地望著周宣在潭裡游來游去,心想:「我要是男兒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和周宣一樣自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唉,身為女子太沒意思了,小時候父母管,以後還要被什麼丈夫管,真受不了,我恨及禮!」
周宣游了幾分鐘,覺得水冷得不行,趕緊搓洗了幾下,就爬上岸來,牙齒打戰說:「水好冷,吃不消。」
「凍死才好!」林涵蘊別過臉去。
周宣一邊叮囑林涵蘊不要回頭,一邊飛快地脫掉小內褲,拿起那件髒袍子嗅了嗅,一股汗酸味,卻又沒別地衣服穿,沒辦法,只好又穿上。
林涵蘊脫了鞋襪到潭邊洗腳,雪白纖足一伸進水裡就縮回來,說:「哇,水真的好冷,手不覺得,腳伸下去就覺得冷,周宣你要倒霉了,你本來就咳嗽,還跳到這麼冷的水洗浴,非生病不可。」
周宣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手腳都冷,趕緊「霍霍霍」練了一套五祖拳,身上才有點曖意,說:「沒事,我強壯著呢,走吧,卯時快到了。」
林涵蘊一邊走一邊問:「你說三癡得的是什麼蟲?萬一他抓捕到的是青背蟲怎麼辦?」
周宣說:「我不信三癡有那麼好運。」
林涵蘊說:「萬一他有呢?」
周宣「嘿嘿」地笑,不答。
林涵蘊見他壞笑,嚷道:「我知道你肯定還有應對的絕招,對了,你昨晚那根棍子藏到哪去了?」
周宣見林涵蘊還念念不忘那根棍子,趕緊說:「別嚷,讓三癡聽到就不妙了,我告訴你絕招吧。」摸出腰間帛魚袋,找出一粒小小的藥丸,「看到沒有,這是什麼?」
林涵蘊眼睛睜得
幾乎佔了臉的一小半:「你怎麼會帶著這種小蜜丸?
周宣笑道:「這就是運氣,我本來不可能帶地,但偏偏帶了,人走運,真是沒辦法,三癡能耐我何!」
兩個人回到草房子,見李大人像保護自己的命根子一般守候著「常山趙子龍」。
周宣故意問:「李大人,那個三癡有沒有來查探我們這蟲的虛實?」
李大人說:「那倒沒有。」
三癡在左邊那間草房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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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宣將小蜜丸用水調開,餵食「常山趙子龍」,林涵蘊在一邊握著著粉拳鼓勁說:「多吃點,多吃點。」
又過了一會,一輪紅日出現在東面山巔,差不多是卯末辰初時分,三癡從草房子裡搬出一個斗盆,相當地精緻,比「級秋戰堂」的斗盆還好。
三癡默默地放出他昨夜捕得地蟲,林涵蘊驚呼一聲,這赫然是一隻青背蟲!
林涵蘊看著周宣,心想:「真是太幸運了,還好周宣帶著小蜜丸,不然的話就輸定了。」
周宣對蟲的辨別能力極強,一眼看出這只青背蟲有點眼熟,迅在腦海裡過濾一遍,他在南唐見過的青背蟲也就那麼寥寥幾隻,除了林涵蘊從都護府裡拿來的「名將張郃」外,就是那個清瘦文士的三隻青背蟲——「虎癡許褚」、「河東徐晃」和「義陽魏延」。
周宣再仔細辨認,三癡放出的這只青背蟲有一副深紅色的大鉗,和清瘦文士那只「義陽魏延」是一模一樣。
「不可能有兩隻一模一樣的青背蟲,絕不可能!這就是清瘦文士的『義陽魏延』——我明白了,那個清瘦文士是三癡一夥的,難怪上次說贏了我除了要我的蟲店之外還要另外一件東西,我還以為是口琴呢,現在才明白清瘦文士是想代三癡贏回那把劍!」
周宣心裡非常惱火,他沒有想到三癡竟有這麼卑鄙,把「義陽魏延」藏在草叢裡裝作是剛捉到的,太卑鄙了,比他給蟲餵食興奮藥丸至少卑鄙一萬倍,無恥,無恥之尤!
三癡見周宣看著蟲半天不抬頭,以為他驚呆了,問:「還要鬥嗎?如果認輸的話,我們就開始第二場賭局。」
周宣抬起頭來蔑視地看著三癡,用一種不屑的口氣說:「怎麼不鬥,你認為我輸了嗎?你以為你卑劣地安排一隻青背蟲在那裡就能贏定我嗎?」
三癡讓人害怕過、痛恨過、詛咒過……卻從沒有被人鄙視過,簡直莫名其妙,冷冷地問:「你懷疑這蟲是我事先放在那裡的嗎?」
周宣毫不畏懼地盯著他的眼睛,也冷冷地說:「你自己心裡清楚。」
三癡毫無愧色,也許是臉皮夠厚,淡淡地說:「你可以選擇不賭。」
周宣說:「賭,幹嘛不賭,我一定要擊敗你,任何陰謀詭計在真正的強者面前都是沒有用的!」
「常山趙子龍」下到斗盆裡,先就「嘟嘟嘟」連叫三聲,氣勢比「義陽魏延」還足。
三癡遞給周宣一根草,他自己手裡也有一根,開始撩撥蟲牙。
周宣觀察他逗蟲的手法,果然與那清瘦文士極為相似,絕對是師出同門,只不知那清瘦文士是四癡還是五癡?管他幾癡,我照贏不誤。
周宣也下草撩撥蟲牙,「常山趙子龍」亢奮地揮舞大白牙率先向「義陽魏延」衝去,二蟲鏗鏘一口,咬在一起。
三癡眉頭微皺,周宣的這只黃背蟲見到青背蟲非但不害怕,反而主動出擊,實在讓他感到意外。
李大人睜大眼睛,緊張地注視著盆中二蟲激鬥。
周宣喉嚨又癢癢了,趕快走遠幾步去咳嗽,等他走回來看時,「常山趙子龍」的大牙鉗已經將「義陽魏延」緊緊按在盆底,佔據了上風。
周宣冷冷地看著額頭冒汗的三癡,心想:「既然要卑鄙,就要卑鄙到底,你應該把那只『虎癡許褚』請出來,那我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義陽魏延』本來就是那三隻青背蟲中最弱的一隻,上次還輸給了『名將張郃』,要知道,再好的蟲如果輸過一次,折了銳氣,等級自動降一級,也就是說現在的『義陽魏延』是大校級,而『常山趙子龍』本身接近上校級,又有小蜜丸提神,我不贏你誰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