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娛樂指南 第一卷 八十一、天下第一大才子
    徐刺史知道周宣好賭,吳功曹的兒子斗蟲就輸了他三千兩銀子,但和馮淵賭棋,周宣有那麼強的棋力嗎?說道:「下棋是風雅之事,兩位不要傷了和氣——周公子你真的要下這局棋?」

    周宣笑道:「徐大人怕馮先生打道回府之後我們江州贏不了其他二州嗎?」

    馮淵一聽,又是大怒:「棋上見真章吧,少耍嘴皮子,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麼貨色!」

    周宣把馮淵氣得半死,又恢復了彬彬有禮的樣子,優雅地欠身道:「馮先生先請。」

    猜先,馮淵先行,拈起一枚白子「啪」地一聲重重敲在名貴的榧木棋盤上。

    周宣想也不想就是一間夾。

    馮淵一愣,這棋的應手真少見,但少見是少見,也不是沒見過,往往一些低手反而能下出匪夷所思的看似天馬行空的棋來,因為是亂下嘛。

    徐丹媛見周宣挺身邀戰馮淵,有點為她出氣的味道,又驚又喜,如果這個人能煞煞馮淵的氣焰那就太好了,悄悄問徐刺史:「爹爹,這位公子是誰?」

    徐刺史笑道:「這人鼎鼎大名,說起他來江州城可能沒有人不知道的了。」

    「到底是誰呀,爹爹快說嘛。」

    「他妻子你認得的,就是秦雀秦小姐。」

    「啊!原來是秦雀的郎君呀,假婚的事可是傳得沸沸揚揚呢。」

    「不要胡說,案子已查明,那是小人誣告,你看周公子儀表堂堂,難道會配不上秦小姐嗎?」

    徐丹媛不再說話,細細打量周宣,然後走到師傅古六泉身邊一起靜觀棋局。

    周宣思維敏捷,落子如飛。

    馮淵豈肯示弱,也比平時下得快,短短一刻鐘,棋盤上已經布下四十餘枚棋子。

    徐丹媛棋力有限,瞧不清黑白雙方哪方佔優,問古六泉:「師傅,這位周公子的棋怎麼樣?」

    古六泉注目棋局,全神貫注,徐丹媛問了兩聲才反應過來,搖頭說:「奇怪,真奇怪!」

    「師傅,什麼奇怪?」

    「這位周公子的棋路非常奇怪,老朽聞所未聞。」

    「聞所未聞,那是好還是壞呢?」

    「從棋局上看,周公子的黑棋雖然是後手,但現在已經後來居上,有一先的優勢了。」

    徐丹媛再次睜大了眼睛,不看棋盤,卻看周宣。

    周宣腰桿筆挺,端坐在那,嘴角含著神秘的笑,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

    馮淵開始冒汗了,他怎麼沒想到周宣會這麼厲害,單單是佈局就已經不動聲色地佔據了優勢。

    棋入中盤,馮淵開始力攪局,把棋局引向混戰,四平八穩下去他的白棋怕是要凶多吉少,只有求戰,在纏鬥中尋覓戰機擊垮對手。

    中盤戰異常激烈,馮淵把弦繃得很緊,每一手棋都撐到最滿,宛若走鋼絲,不容絲毫閃失。

    古六泉悄悄對徐丹媛說:「三小姐,現在黑棋有個勝的良機,就不知道周公子現這手棋沒有?」

    「哪裡哪裡,在哪裡?」徐三小姐急忙問。

    古六泉示意她不要說話,因為周宣在思考,這是周宣本局第一次長考,時機正合適,到了勝負關鍵處了。

    周宣考慮了大約十分鐘,算清楚了,果斷出手,凌空一挖,將看似連在一起的一大塊白棋生生分成兩塊。

    馮淵定睛一看,一張臉陡然脹成豬肝色,隨即血色退盡,變成青白色,他知道自己敗了,敗得無話可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徐府中除了古六泉怎麼還有這樣的高手?

    馮淵長歎一聲,伸手攪亂棋局,起身到徐刺史面前一揖到地,語氣酸澀無比:「徐大人既有這樣的高人相助,又何必請在下來?就此拜別徐大人。」

    滿室無聲,看著馮淵落敗離去。

    過了一會,古六泉老氣橫秋地總結說:「馮淵這一去,如果能好好琢磨與周公子的這一局,修心養性、戒驕戒躁,說不定真能一躍而成為大棋士。」

    周宣又開始謙虛了:「僥倖僥倖,真是僥倖,如果不是陰差陽錯現這一招妙手,小生還真敵不過這個馮淵。」

    古六泉微笑不語,心裡說:「你就裝吧,你瞞得了別人瞞不過我,依老夫看馮淵和你下十局贏不了一局,只怕老夫也不是你的對手!這也真是奇怪,哪裡冒出來的這麼一位高手?秦博士哪裡找來的女婿?」

    徐刺史真是大驚喜,他原以為周宣最多算是個圍棋好手,沒想到周宣竟然把號稱廬州第二高手的馮淵也給輕鬆地打敗了,馮淵走了就走了吧,有周宣在更好,欣喜地說:「周公子,本月十日的三州棋戰,你得算一個,加上古老先生,再另選一位強手,我們江州贏面極大,哈哈。」

    圍棋很費時間,這兩局棋一下,就已經是臨近午時了,徐刺史設宴款待秦博士、周宣翁婿,徐刺史親自作陪,席間對周宣是讚不絕口,周宣也算經得起誇的人,也被徐刺史誇得飄飄然起來,真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才子,藉著酒興,吟詩一贈徐刺史:

    「何處仙子愛手談,時聞剝啄竹林間。一枰玉子敲雲碎,幾度午窗驚夢殘。緩著應知心路遠,急圍不忘耳根閒。爛柯人去收殘局,寂寂空亭石几寒。」

    徐刺史鼓掌道:「好詩,好詩,以棋入詩,詠爛柯仙人譜,絕妙絕妙,徐某當錄之懸於書齋。」

    酒足飯飽,周宣再上「忘憂堂」最高層,披襟當風,很是快哉。

    徐刺史過來說:「周公子,小女丹媛意欲向周公子請教一局。」

    周宣本來是想和古六泉下的,但古六泉先前說了身體不適,現在自然不好痊癒得這麼快,和馮淵的這一局,讓周宣有了充分的自信,馮淵的棋力是比十八棋士稍弱,但差得不會很多,現在周宣對唐國圍棋的最高水平已經心裡有數了,他這個業餘強四段還是可以混一混的。

    周宣和徐丹媛小姐的這一局棋依然在西側的清雅小室進行,徐府三小姐自動擺上兩顆黑子,表示請周宣和她下讓二子棋。

    秦博士這回過來觀戰了,他不會看棋他看人,這徐小姐怎麼一會兒看棋一會兒看他賢婿周宣呀?而且臉帶酡紅,這情形可不大妙啊。

    再看他賢婿周宣,坐姿端正,關注棋局,目不斜視,一派正人君子模樣,讓秦博士甚感欣慰,賢婿人品真是沒得說,老夫回去得和夫人商量商量,盡快讓雀兒和賢婿洞房花燭,這事拖著也不像話,還讓人有點不放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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