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秦雀還未入睡,在紉針房裡看紉針縫製衣裳,就是按周宣畫的那種樣式,旗袍立領、緊腰大袖的上衣已經做好,紉針的手藝真是又快又好。
紉針說:「雀兒,先穿這衫子試試,看合身不合身。」
秦雀有點心不在焉,說:「等姐姐把裙子做好再一起穿吧。」
紉針眼睛一轉,說:「嗯,也好,反正今晚周妹夫不在,等明天裙子做好後一起穿給他看。」
秦雀臉一紅,埋怨說:「紉針姐姐,你又不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在我面前不要稱呼他周妹夫好不好!」
紉針說:「好好好,那你明天穿給周公子看。」
秦雀臉更紅了,嗔道:「才不穿給他看呢,要穿你穿。」
坐在矮凳上給紉針當助手的小茴香說:「姑爺明天不見得回得來,要鬥三場呢,第一場已經輸了,明天那場很要緊,不能再輸了,輸的話店就成別人的了,還有一樣什麼東西姑爺也要交出去,應該就是那寶琴。」
秦雀搖頭說:「他,周公子這個人太好賭了,紉針姐姐以後要多勸勸他。」
紉針說:「還是雀兒妹妹勸他吧,他似乎更願意聽雀兒妹妹的話。」
秦雀聲音有點蕭索,說:「我沒機會勸他了,過幾天我就要去壽州了。」
房子一時安靜下來,小茴香悶悶不樂。
紉針問:「盧表哥還在生雀兒妹妹的氣嗎?」
秦雀故作輕鬆地說:「沒事了,雀兒已經和爹爹說過了,明天在家陪陪表哥,表哥這人就是有點小孩子脾氣。」
小茴香說:「那小姐明天和表少爺一起去看斗蟲吧,也給姑爺助助威。」
秦雀搖頭說:「不去。」心裡想說的是:「我是想去,可表哥肯定不會去,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表哥突然對周公子有了這麼大成見,周公子這人雖說有點不拘小節,但人品還是不錯的,唉,表哥今天一天都不理我!」
八月初二,周宣天濛濛亮就起來了,起床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養蟲密室裡把那只雌蟋蟀從「名將張郃」的陶罐裡提出去,天亮了就不能再讓它們膩在一起,不然的話會造成雄蟲窩雌,這樣也會鬥志大減,這些都是千年來斗蟲的經驗總結。
「級秋戰堂」的人都起來了,湯小三過來問:「周公子,現在喂蟲嗎?」往常都是早晚各喂一次的。
周宣說:「現在不喂,等到辰時前的半個時辰再喂,張苞繼續讓它餓著,不要喂。」
七點鐘不到,林涵蘊就從都護府裡趕來了,林黑山沒來,又是陪選秀使遊玩去了。
再過了一會,紉針、曉笛、小茴香在家丁來福的護送下乘馬車來到,來福說:「姑爺,小的馬上得回去,宋大春那個混蛋突然辭工不幹了,府上現在只剩我一個家丁了,害得我不能留在這裡看姑爺斗蟲。」
周宣對家丁宋大春一直印象不佳,說:「他走了更好,以後找個勤快點的,來福你先回去吧,府上都是些僕婦可不行。」
決戰前的半個時辰,周宣給「名將張郃」餵了一次摻雜著小蜜丸的食物,這少將級的蟋蟀顯得精力充沛,不規則地進行弓身撐腰,還把大腿伸至頭部,好像拳擊手在進行賽前熱身。
除了江州三大蟲社的老闆之外,還有數十名資深級蟲友聞訊趕來,畢竟五百兩黃金的豪賭等閒難得一見,而且處暑才過去幾天,青背蟋蟀的較量今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辰時,清瘦文士和他的跟班出現了,跟班依舊提著那個蒙著藍綢的大木盒。
面對今天鼎盛的場面,清瘦文士神色沒有任何變化,走路很輕飄,直接進了後面的小型斗蟲場,打開木盒,盒裡只有一個陶罐,周宣這邊也是一個陶罐。
清瘦文士盯著周宣,說:「今天是青背張郃出場了吧。」
周宣也盯著對方的眼睛,說:「沒錯,今天不出場的話就沒機會出場了。」
「你認為你今天能贏?」清瘦文士問。
「當然。」周宣自信滿滿地說。
馮老闆宣佈決鬥開始,放蟲。
「名將張郃」和「義陽魏延」同時下到斗盆中,兩隻青背蟲一亮相,圍觀者立即出一片低沉的驚歎聲,雖然昨天的「虎癡許褚」更威風,但因為對手「蜀將廖化」太弱,實力懸殊也就沒有了懸念,引不起觀戰者對結果的期待,而今天是兩隻青背猛蟲的較量,實在是太刺激了。
開閘——
黃頭青背的「名將張郃」一馬當先衝過閘門,大白牙霍霍磨動,根本不用芡草撩撥,振翅鳴叫,求戰**強烈。
「義陽魏延」生就一副深紅大鉗,看上去更兇惡一些,芡草一撥,就出「嘟嘟」的叫聲,清瘦文士逗蟲的手法也很妙,手中芡草猛地一提,「義陽魏延」就向前一縱,紅牙張開,凶相立顯。
兩隻同為少將級的猛蟲走到一起,雙雙鳴叫示威,「噌噌」兩聲,兩蟲大牙相碰,旗鼓相當,「名將張郃」緊接著就是一記左擺勾牙,「義陽魏延」沉著抵住,雙方同時出鉗,均沒有將對方擊退,看來這將是一場殘酷的拉鋸戰。
「名將張郃」再次衝上前去,「義陽魏延」也不甘示弱,二蟲互咬,足足鏖戰了兩分鐘,兩蟲耗力甚巨,均氣喘吁吁,後退休息,覓機再戰。
周宣額角沁出細汗,雙拳緊握,心裡在叫:「張郃加油,一定不能輸!」
就聽「卡嚓」一聲,二蟲同時翻倒在斗盆中,又幾乎同時掙扎著爬了起來,「名將張郃」一記大鉗將「義陽魏延」打了一個跟頭,然後跨步向前想乘勝追擊,不料「義陽魏延」早有防備,一記咬摔將「名將張郃」甩在盆壁上,「啪」一聲響。
「啊!」林涵蘊在驚叫。
「名將張郃」落地未穩,「義陽魏延」重夾又至,「名將張郃」步伐有些踉蹌,左躲右閃,非常被動。
周宣緊張得都忘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