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給些教訓
此時燕姨娘那邊也是亂成了一鍋粥，墜兒忙裡忙外就連抽身的時間都沒有。
這個時候描眉和點珠過來，墜兒也只是朝她們點頭算是打招呼，又急急忙忙奔到燕姨娘房裡去了。
點珠性子急，當即快走幾步，攔在了墜兒的前面，「墜兒姐，燕姨娘呢？我們有重要的事情想見見……」
墜兒搖頭，「燕姨娘自從上次聽說三少奶奶小產之後，怕是受了大刺激，一直臥床不起。整天精神恍惚的，連說話都不願意說了。你們現在就算是見了也是白見，還是好生的讓她休息一下吧。」
「可是……可是這事是有關三少奶奶小產的，墜兒姐，就麻煩你給通傳一下吧？」描眉降下了音調，語氣裡帶著幾分請求。沈夢見這一次小產，在描眉眼裡簡直是冤枉透了。原本以為三少奶奶最應該提防的人是未初塵，可是現在未初塵被打發到探春園去了。未曾想，居然讓一個新來的小丫鬟把三少奶奶唬成了小產……若是不能讓燕姨娘把那個劊子手揪出來，如何能讓人放心？
點珠抽了抽眉角，瞧見墜兒那副不太樂意的樣子，她當即就覺得胸口冒出了一團火來。伸手一把將描眉拉到了自己身後，點珠昂首挺胸地朝墜兒那邊垮了一步，眼神裡儘是威脅的意味兒，「墜兒姐，這次可是三少奶奶派我們過來傳話的，要是耽誤了事情，我看你怎麼擔當的起便是了……」
說完這話，點珠不客氣的扔了一個白眼給墜兒。轉身拉起一臉錯愕的描眉就要走，「走，我們回錦繡苑。」
便是點珠這個態度，讓墜兒心裡不由的一虛。她放下手裡的盆子，下意識的在衣擺處拭了拭。疾走兩步，一把拉住點珠的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燕姨娘現在還在昏睡，也不知道你們見到她有沒有用。不過，既然是三少奶奶傳的話，那便先進去瞧瞧吧。這邊來……」
跟在墜兒身後，點珠回頭朝著描眉輕吐了一下舌頭：這一招叫做以惡治惡。
兩個人亦步亦趨，跟著墜兒輕手輕腳地進了燕姨娘的寢室。
門才打開一些，一股濃郁的藥味兒迎面撲來。點珠和描眉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倒是墜兒像是習慣了一樣，坦然地推門而入，動作卻是極輕的。
手裡的水盆輕輕地放下，墜兒小心地朝著床鋪那邊走了過去，「燕姨娘，燕姨娘？」墜兒的聲音極細極輕，若是平素換個嘈雜一些的環境，說不定就聽不見了。
燕姨娘似乎聽見有人在輕喚自己，她微微動了動眉頭，滿是疲倦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耐煩。側了側身子，她的眼眸不曾打開一些。
墜兒有些無奈的回頭瞧了一眼點珠，乾脆伸手在燕姨娘的手腕處輕輕觸碰了幾下，「燕姨娘，您睡了麼？」
這一會兒，燕姨娘乾脆不耐煩的悶哼一聲，伸手將墜兒的手給撥開了。
點珠皺了皺眉頭，燕姨娘的樣子可不像是病重。倒像是……倒像是在生氣呢！
描眉似乎也猜到了這一點，她乾脆推了點珠一把。兩個人上前兩步，在墜兒訝異的眼神中，跪在了燕姨娘的床頭，「燕姨娘，描眉和點珠沒有照顧好三少奶奶，婢子原本就是沒有臉來見您的。」
點珠在一邊使勁的點頭，在描眉話音還未落的時候趕緊接下了話茬，「是啊是啊，只是婢子覺得三少奶奶小產絕對不是表面上的這些，絕對是有人在算計。」
描眉和點珠明顯的感覺到燕姨娘身子微微一顫，兩個人跪著向前爬了一些，點珠繼續說道：「今個兒一早婢子在門口把兩個常來錦繡苑門口轉悠的丫鬟潑了個雞血淋頭……」
點珠的話還沒有說完，燕姨娘乾脆就起了身子。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把點珠和描眉唬了一跳，「你們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哪裡來的兩個丫鬟？」
點珠瞧見燕姨娘總算願意跟自己說話，忍不住悄悄的長吁了一口氣。她當即就把今天上午聽見了對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了燕姨娘。「燕姨娘，您還記得前幾年跟在您身邊的丫鬟翠綠嗎？」點珠抬頭望著一臉鐵青的燕姨娘問道。
燕姨娘有些煩悶的皺眉，她不喜歡點珠這番自作聰明的樣子。伸手揉了揉額頭，燕姨娘冷著聲調說道：「有話就直說，遮遮掩掩的做什麼？」
點珠連忙點頭應聲，「其中一個被我潑了雞血的就是翠綠……」
此話一出，燕姨娘的臉色已然由鐵青變得全黑。翠綠的去處她當然知道，不就是大少奶奶郝南嬋那裡嘛？難道說……
「點珠，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告訴你了……」燕姨娘心裡雖然有了底，但是還是忍不住警告一番，「再說了，你一面之詞，我憑什麼相信你？」
點珠似乎猜到了燕姨娘會說這番話，她當即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了墜兒，墜兒又轉手遞到了燕姨娘的手裡。
燕姨娘蹙著眉頭將開，看見裡面一些黑黑白白的粉末和碎片，好像裡面還夾雜著一些泥土。伸手將小紙包朝點珠那邊送了送，燕姨娘不解的問道，「這都是些什麼，跟你要說的話有關係？」
點珠忙不迭的點頭，「今個兒中午我特意到大少奶奶園子前面轉悠了一圈，居然意外的發現門口殘落著一些碎片……後來取回來才發現原來是一些燕窩、鹿茸……」
點珠這麼一說，燕姨娘才仔細的瞧了瞧紙包裡面的東西，果然跟點珠說的不差。
「婢子記得，蘇沫那天下午是到燕姨娘這裡來取了這些補品，但是為什麼這些東西又會出現在大少奶奶園子的門口……而且，那日蘇沫被送回錦繡苑的時候，那些補品也不翼而飛……」點珠分析的頭頭是道，連一旁的描眉也聽得連連點頭。
燕姨娘凝望著手裡的小紙包，不自禁地將它越握越緊。點珠說的沒錯，這些補品是不是自己交給蘇沫的，比對一番就清楚了。若是真如點珠所言，那麼這事情定是郝南嬋所為。她自己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孩子來，便眼紅著別人。只怕是她害怕沈夢見搶了她當家主母的位置，這才使了這麼一招陰險的……若是沈夢見真的受驚，不過便是小產；但是，如果她受驚過度，這次小產之後再也懷不上，那就是真真的如了她郝南嬋的願了。
想到這裡，燕姨娘禁不住滿腔的怒火，她當即把手裡的東西砸到了地上，「沐府怎麼都出了這麼一些白眼狼？」
原本這些日子就讓林氏的冷嘲熱諷氣得頭疼，這才迫不得已裝病。可是現如今，燕姨娘知道是人有意要讓沈夢見沒好日子過，讓自己失去了孫子，這讓她如何還能咽的下這口氣？
燕姨娘當即掀開了被子，利落的起了身子。「墜兒，服侍我更衣，我倒要去看看郝南嬋到底是安的什麼心思。難不成她害的夢見小產，她就當真能生出兒子來？」
瞧見燕姨娘氣急敗壞的模樣，描眉又禁不住有些擔心：燕姨娘的性子原本就急，也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真的妥善的處理好。
一旁的點珠似乎看穿了描眉的擔心，她伸手將描眉拉到角落，小聲道：「燕姨娘就算真的處理不好，至少也煞煞大少奶奶的氣焰。她這麼害三少奶奶，總該是要受一些教訓的。」
描眉聽聞此言也無話可說，只能任由著她們去。
且說燕姨娘收拾好衣裝之後，二話不說的就朝著郝南嬋的園子裡衝了過去。墜兒緊緊地跟在她身後，生怕她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來。林氏原本就不喜燕姨娘這個妾室，若是燕姨娘這會兒在郝南嬋那裡吃了癟，再闖了禍，恐怕林氏絕對不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讓這件事過去。
「把你們大少奶奶給我叫出來！」
燕姨娘大手一揚，用盡全力推開了虛掩著的大門，沒好氣的朝著正準備出來迎接的丫鬟呵斥道：「哼，大白天的關著門，是準備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這一席話把正進門的翠綠說的滿臉的訕然，她啜喏著走近了幾步，給燕姨娘見禮，「翠綠見過燕姨娘……」
「哼，真是可笑！」燕姨娘不客氣的白了翠綠一眼，憤怒的臉上劃過一絲俠促的充滿譏諷的笑意，「喲，翠綠還認識我吶？」
翠綠驚慌的搖手，頭頷的更低了，「翠綠跟了燕姨娘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不認識……」
也不待翠綠把話說完，燕姨娘不客氣的啐了一聲，「可別這麼說，我怕是你都不認的我了……這會兒是飛上了高枝頭了？連三少奶奶的主意也敢打了？」一邊說著這話，她一掌拍在了身邊的木桌之上，臉上儘是戾氣。
「燕姨娘饒命，」翠綠被唬了一大跳哦，當即腳下一軟，跪倒在了地上。燕姨娘的性子她當然瞭解，若是真的惹怒了她，恐怕是沒有好果子吃的。那些所謂的禮數規矩在她眼裡都是浮雲，她有老爺的寵愛，壓根就不把那些東西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