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華菁菁吵了兩句,便又陷入了沉默中。
華菁菁是賭氣不理我,而我卻是因為腦子裡亂得很,需要安靜下來理一理。我忽然很想抽煙,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那包外煙早讓我給抽完了。而我自己的那包,和我原來身上穿的衣服一起,都扔在了車子的尾箱裡。
我又意識到,身上穿的價值二十幾萬的衣服,是時候還給華菁菁了。這麼貴重的東西穿在身上,每時每刻都要擔心不知什麼時候就算是鉤破了個洞,那也不是我能賠得起的。
我和司機說:「阿喜師傅,麻煩你下車開一下後車蓋好嗎?我要拿一點東西。」阿喜剛要點頭答應,華菁菁馬上意識到了我要幹什麼,立即道:「阿喜,不許去開,你就坐哪兒不要動。」
我只好明說了:「華總,我想穿回自己的衣服了,你買的這些高級的服裝雖然價格嚇人,穿著卻沒有我原來的衣服舒適。再說,聚會己經參加完了,我已經用不著為了爭面子穿這些名牌貨了,還是全部都還給你吧,不然要是哪裡弄破了一點,我可賠不起啊!」
華菁菁哼了一聲,道:「你還以為我真的要你還這些東西啊?你也不想想,這些衣服全部都是安照你的尺寸買的,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合適穿?你把這些還給我,我又有什麼用啊?我不要了,你留著罷!」
我一聽就來氣了,道:「我們不是說好的嗎?這些衣服不是為了我買的,是你和你那同學比男朋友闊氣的道具。而且你親口說了之後全部還給你的,我才答應穿的這些勞什子。怎麼事情剛過,就全不作數了?」
華菁菁無話可說,她確實說過那些話,沒法耍賴不承認。只好賭氣道:「好好好,你要還就還罷,反正我用不著的東西就是垃圾。阿喜,等會兒唐先生換下來的衣服都給我扔到垃圾筒裡去,一件都不許留著。」
阿喜看上去是個蠻機靈的人,他早看出來了他的小姐那是在和情人鬧彆扭,說的那都是氣話,當不得真的。所以一直都默不出聲,假裝沒聽見的樣子。小姐吩咐什麼下來,他就是嘴裡一應,壓根就沒想過真要去做。
我卻不知道,又震驚又無法理解地問:「扔了?二十幾萬的衣服只穿了一次,你就扔了?真······真是可恥的浪費啊!像你這個樣子,就算你以後當了董事長,你們華家的產業遲早也要讓你敗光為止。」
華菁菁氣道:「浪費?這衣服我又不能穿,我拿回去扔在家裡和扔在垃圾筒裡有什麼區別?你憑什麼說我敗家?我······我最討厭有人說我是敗家女了,不管,我要你收回這句話,不然你的那些衣服,我就不還給你,看你要不要穿著我買的衣服回家。」
這······女人!無理取鬧得已無法用常理來衡量。我好笑的道:「你還不是敗家女嗎?在醫院裡買了那麼多東西,最後你真正用過的才幾件?大部分還不是都扔了?為了你那個莫名其妙的鬥氣,你花巨資買了這些名牌,我在買之前就告訴過你我是不要的,全部都要還給你。結果你仍然還是要買,為了這麼無聊的事花這麼多錢,這難道還不是浪費?」
華菁菁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面子掛不住了,咬牙切齒地道:「你還要說?你······討厭死了,信不信把我惹急了,我會······我會咬你啊!」
我呆了一下,雖然我和華菁菁鬥口鬥心機已是家常便飯,華菁菁在被我說得惱羞成怒的時候,什麼樣的狠話也都說過,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咬你這個詞。在我的感覺裡,只有吵架中的夫妻或戀人,才會用到的罷?
我下意識的問:「咬人?你會嗎?」
華菁菁一個衝動,抓起了我的手,就是一口咬下。我只覺手背上一陣巨痛,沒防備她說咬便咬,等到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我忙用力將手掌從她口中掙脫出來,一看之下,幾股鮮血,正迅速從幾個齒印破皮處冒起。我又驚又怒,沒想到這個無法無天的千金大小姐還真的會咬人,而且咬得還挺狠,都見血了。我氣極了怒喝道:「你什麼毛病啊!還真的咬人?真······沒見過你這種女人!」
華菁菁也是一時衝動,沒顧及後果,見到我手背上出血,也是嚇壞了,臉上變色,話都說不出來。此刻我手上傷口的鮮血已順指尖滴在了車裡,看樣子這傷口還不淺,不處理一下恐怕還不行。幸好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現在就在人民醫院門口,好像知道我會受傷似的。
我再罵道:「碰到你這種狠毒的女人,算我倒霉!明天開始你再找一個秘書罷,不用指望我了。」說著我開門出去,便直向醫院急症室跑去。
華菁菁不發一言的也下車跟在我後面跑,我捂著傷口,猛一回頭,仍是喝道:「跟著我幹嘛?離我遠點,我怕了你了行不行?」
華菁菁一臉的歉意,卻在眼神裡透露出有那麼一份得意。她仍是任憑我喝她,就是一言不發,而且怎麼轟也不走,非得跟著我。而我手背上的血越流越多,已經沒空再和她囉唆了。
我在急症室內由護士替我上了止血的藥,用莎布牢牢地綁住了。但手背上仍傳來一陣陣的痛疼,令我討厭極了跟在屁股後的華菁菁,便理都不理她。包紮完畢後,趁護士正在收拾工具時,我看見華菁菁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誠惶誠恐的輕輕拉著我的衣角。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似有話說的一樣。我沒好氣的道:「又怎麼啦?請你不要煩我好不好!」
華菁菁伸出右手,雪白粉嫩的小手就放在我眼前。我道:「你煩不煩?又想幹什麼?」華菁菁終於開口了:「我也讓你咬一口啊,用力咬,沒關係,這樣我們就公平了。」
我冷笑一聲,道:「我又不是狗,不會咬人的。」
華菁菁嗤地一笑,道:「討厭,又罵我是狗。對不起了啦,我剛才被你幾句話說得失去了控制,我自己也沒想到會咬得那麼用力,害你流血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覺得非得找補回來,我就在這兒,隨便你怎樣報復都沒關係,只要你心裡覺得好過一點,別辭職好嗎?
我對她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對她說的話也不再當真,嚴肅地道:「華菁菁,今晚就算你沒咬我,我也非辭職不可的,這是兩碼事。說實話,最近兩天我都已經開始不討厭你了,雖然你用程佳來威脅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我能感受到,你已經不再和剛開始見面那兩天一樣仇恨我了,對我比以前好多了。我提出辭職跟你沒關係,我有其他的原因,而且決心已下,你不用再勸我了。」
華菁菁見我說得那麼絕決,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急得不住的搓手,只得道:「你再認真考慮一下?你可以在公司裡一展身手,把你的才華完全發揮出來,而你自己在外面闖,你的那些學來的知識有什麼用啊?」
我覺得我說的已經夠明白,用不著再重複了。便向醫院外走去,華菁菁只好跟來。到了賓利車邊,我回頭對華菁菁道:「你叫阿喜師傅把後車箱打開,我把衣服換了,然後我自已回家罷,你不用送我了。明天我還是來公司一趟好了,因為我還有一些私人物品需要帶走。」
華菁菁一臉的焦急,卻是毫無辦法可想。她很想再次威脅唐遷,說如果你敢辭職我就把程佳也給辭了!但她知道,一旦她這樣做了,也許能留得住唐遷的人,可代價就是會讓唐遷一輩子瞧不起自己,這太得不償失了。她也很想說,唐遷!為了我,留下來罷!可現在的時機、氣氛、地點都不對,這樣說可能會適得其反,使他走得更堅決!
華菁菁真是愁腸百轉,焦慮萬千。當她看到唐遷那堅定而絕決的目光,她明白,留住他,已經不可能了。
華菁菁終於無奈的叫阿喜出來開箱蓋,我把我的衣服拿出來,先躲在車裡換上了。然後把那些名牌服裝一件一件整齊疊好。下車後,我又把那塊價值近五百萬的手錶鄭重交回到華菁菁手裡,接著一些小東西諸如打火機之類的,全部和華菁菁交接清楚。而華菁菁則無精打采的接著,根本不去仔細的查看。最後我點上了一根香煙,深深吸了一口。
啊!過癮啊!那老外的什麼煙味道古怪嗆人,價格貴死卻一點也不好抽,真不如自己那十塊錢一包的國產煙,抽著習慣和順口。
我向華菁菁道別,她嗯了一聲,道:「明天你來公司再說罷,但願你能改變主意。」
我又謝過了司機阿喜,然後一邊抽著煙,一邊向自己家方向走去。我想起答應邱解琴要向她匯報一下過程,忙掏出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
電話響著,卻無人接聽。那一刻,我真的是非常想立刻聽到她的聲音,對我來說,邱解琴就是我那避風的港灣,今天晚上,我先是遭到了大明星許舒無端地猜疑,並用金錢來侮辱我的人格。再被華菁菁惡意的咬傷了手背,到現在還痛疼不止。可以說我身心都受到了傷害,雖然我做為一個男人,這點傷害算不了什麼,但我很疲倦,我的精神很疲倦,我需要溫暖和撫慰。而邱解琴,正是我唯一的港灣,她那裡,有著我需要的一切。
「喂!」電話終於通了「剛才我在洗澡,正洗了一半呢,所以沒聽見,怎麼?宴會結束了?」
「結束了!」
「有意思嗎?那個女人的男朋友和你比,哪個勝了?」
「無聊極了,真是糟糕的一晚。」
「聽你的口氣,晚上過得挺不愉快?」
「解琴,我現在很想見你,我能過來嗎?」
「當然!你······怎麼啦?」
「等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