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周老歎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向後倒去,金環真這才看到這邊情形。駭然失色之下,只聽到一聲「嗤!」的破空尖響。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彈指神通發動之後的標誌。而多數在人聽到那個響聲以前,被彈出的石子已經命中目標。金環真亦沒有例外,只覺喉嚨微微一癢,便墜入一片黑暗之中。
人突然失去心臟,大約還有七秒鐘的時間可活。而頸部的中樞神經被破壞,則只有零點一秒的時間。
金環真一死,頭頂的那無數的蝙蝠總算安靜了些。雖然精神力的效果依舊被無限削弱,但至少那種頭痛的感覺已經消失。這使得朱浩能夠更加專心的應付眼前的敵人。
周老歎夫婦的突然死去令僅剩下的尤鳥倦等三人幾乎絕望,而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此時朱浩一邊戲耍般的與三人交手,一邊轉頭對倒在不遠處的周老歎笑道:「赤手魔功的秘密就是將劇毒煉入真氣之中,以毒性真氣使敵人斃命對嗎?」
周老歎大張著嘴巴,一雙眼睛鼓鼓的瞪著,可惜已經無法給予回答。
朱浩憐憫的道:「我之前已經說過我是百毒不侵的,可惜你不信。」
尤鳥倦三人心中一冷,求生的慾望驅使著他們繼續與眼前幾乎不可戰勝的朱浩繼續打下去。正是這時,邪帝廟裡忽然傳出一絲空靈低沉的簫音,婉約的音符有著洗禮心靈的力量,頓時讓人如同炎炎夏日得飲清泉一樣甘甜到心裡。連帶著眾人的殺意與怨氣都隨之消減。
尤鳥倦、林士宏與榮嬌嬌三人本就已經無力支撐朱浩的強攻,斑駁地寶劍看似隨時都會斷掉的一樣。此時簫音一處,連帶著支撐他們到現在的意志也變得傾頹。
趁此機會。朱浩忽然發難,太阿劍的劍身上吞吐著絢爛的青白色劍芒,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勢從朱浩身上散發出來,壓抑而無可抗拒的威能幾乎讓面前地尤鳥倦三人直接拋棄武器閉目等死。
「希望你們下輩子做個好人!」
朱浩露出一絲笑意,劍光閃逝,林士宏與榮嬌嬌奮力招架。
「卡嚓!」
本已參差難看的兩把寶劍與太阿硬碰,頓時斷作兩截。揮劍橫斬。獨腳銅人的半個身體滑落下來,斷口處光滑如鏡。
「至少也做個平凡人吧!」
朱浩笑著補充了一句。榮嬌嬌一雙充血的杏眼死死的瞪著朱浩,其中仇恨的烈火像要將朱浩吞噬一般。轉而又閉上眼睛,原本被仇恨扭曲地面容竟然平靜下來,神色間帶著一絲神聖和狂熱,低聲念道:「汝等當知。即此世界未立以前。淨風、善母二光明使入於暗黑無明境界,拔擢驍健常勝大智甲五分明身……」
後來聲音低沉下去,臉色也愈來愈蒼白,最後帶著一絲詭異而滿足地笑意到底。卻已經毒發身亡。
林士宏見榮嬌嬌自殺,亦轉頭緊緊的盯著朱浩,厲聲道:「成王敗寇,想不到我林士宏亦會有今天的地步!哈哈,好人,平凡人,哈哈哈哈……」
林士宏瘋狂的大笑。連飯激鬥之後。他一身華服已經襤褸不堪,上面還沾著斑斑血跡,原本整齊的髮髻亦散亂不已,渾然沒有之前半分的王者氣度,只像個瘋子一般。
「哧!」
那是劍刃穿透人肉體的聲音,林士宏口中鮮血狂湧,一張一合的嘴型像是要說什麼。不過那聲音連他自己亦聽不到。
朱浩大約感覺到了。他說的是:「好人……好人……?」
親眼目睹榮嬌嬌與林士宏相繼自殺,驚恐交加的尤鳥倦甚至連手中地半截銅人掉在地上都未察覺。面對朱浩淡淡地目光。他甚至想要馬上轉身逃跑。可惜沒有可以逃跑的路,正面就是邪帝廟的門口,那裡是朱浩把守著。背後則是萬丈深淵。
「我勸你學他們兩位的好!」
朱浩輕笑一聲,但神色的冰寒無比的神色讓人無法看出半分和玩笑的成分。
尤鳥倦淒涼地大笑,狀若瘋狂地道:「老子剛剛重出江湖,還未享受過多少富貴榮華,還未正式嘗試縱橫江湖的快意,甚至還來不及做幾件惡事,還未嘗過美酒,還未玩過女人,哈哈哈哈,老子什麼都沒做成!老子什麼都沒做成!哈哈哈哈……」
尤鳥倦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踉蹌著腳步走向懸崖。待他快要走到邊緣地時候,一陣山風吹來,晃了晃他的身體,腳邊一塊石頭被踩落,叮咚兩人落下懸崖。直到許久之後才傳出那石塊粉身碎骨的聲音。尤鳥倦不禁後退兩步,如果跳下去,他也會如那石子一般的下場。
此時石青璇的簫音已經漸漸低沉,最後在一個婉轉的尾音中停歇。外面飛舞的蝙蝠幾乎再次躁動起來,尖嘯著湧回萬蝠洞。
朱浩將目光投想懸崖,忽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腳下一閃,剎那挪到一塊有數百斤重的石頭邊,用腳尖一勾一顛,像踢足球一樣將它搓起來,毫不停歇的一腳大力抽射,擊向尤鳥倦所在的方向。
尤鳥倦聽得後面的聲音,驚悚的大叫一聲。正要閃躲,忽然懸崖下一道白影閃電般掠了上來。尤鳥倦甚至來不及反抗就被制住穴道,頓感全身的功力都被對方貼著他後心的手掌給吸了過去。最後全身疼痛欲裂之時放被一股巨力給推了出去,迎上飛來的巨石。
在意識泯滅的前一瞬他才看清,逼死他的人竟是「邪王」石之軒!
「轟!」
尤鳥倦的身體與背後迎來的巨石相撞,發出一聲轟然巨響。尤鳥倦從此化為漫天血霧,已經無法找出一點完整的骨血,而那巨石也成了片片石粉碎屑。
石之軒地身影穿過漫天血霧與石粉,倏然出現在半空之中。迅捷無比的身法帶出一連串的幻影。就像無數個石之軒一起朝這裡衝來一樣。半空中的他左手探前,以迅疾無倫的手法在胸前連續畫出近十個圓圈,大小不一角度各異,古怪詭異至極點,還未著地,虛空中已經滿是環形氣勁。
朱浩不得不佩服對方來的很是時候。正好他的精神力地威力被降到最低,而且一番大戰消耗頗多。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輕鬆。面對對方奇怪的招數,朱浩如同之前一樣虛畫一道圓圈,這次卻是用太阿劍所畫。半成的太極圖沒有中間兩個陣眼,半邊淡紫,半邊幾乎透明中帶著一點明黃。外面的邊緣卻發出和太阿劍類似的青濛濛的光芒。
石之軒一雙深沉而睿智地眼睛從未離開下面地朱浩,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僅有十七八丈。見他用處此招。石之軒洒然一笑。畫圈的左手急救沒有停下,並伸出右手撮指成刀,循著某種玄奇的路線從最靠近手的一隻圓環氣勁中間穿過,又靈動的七轉八轉,透過剛才虛畫出的十多個氣環每一個的核心,將總共十二個圓環套在右臂上。用勁神妙得教人難以相信。此時他左手再度畫出六個圓環,又如同剛才一樣,換做左手將六隻小環套在臂上。從此大功告成,兩臂上噴薄的氣勁令人還未交手便已心生寒意。
於此同時,朱浩左手大拇指扣住中指與無名指。再度以小指和食指擊出兩道氣勁。此時對方已經接近八丈以內。正是宗師級高手可以單用氣勁就足以應敵的距離。面對石之軒怪異地招式,朱浩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伸出左掌微微一捻,反將太極圖拖回來一些。
「著!」
石之軒猛然加速,瞬間出現在朱浩身前一丈內方才出手。一道掌風擊出,右臂與左臂上地圓環一前一後的飛出。十八道圓環出手之後依著不同的軌跡,一點也捉摸不定其目標所在。
「去!」
朱浩微微一笑。左掌輕輕一推。整個太極圖慢慢的被推了出去,旋轉著迎向對面。
首先是挾帶著石之軒幾十年身後內力的掌勁撞上太極圖。發出一聲悶響。掌勁消失無蹤,而太極圖猛然變大一倍,反而加速撞過去。
「撲、撲、撲……」
見到自己蓄勢已久的招式被太極圖一點點破去,石之軒的臉色依舊平靜如初。
「撲!」
第十八個圓環也在相撞中消融以後,太極圖已經有磨盤大小。緩緩地旋轉著,像個吃飽了走不動路地大胖子,一點點挪向石之軒。
「別來無恙!」朱浩微微欠身致意。兩人之間隔著個太極圖,幾乎完全看不到對方的面容。
「沒想到天下人都小看了你!」石之軒目露奇光,可惜這欣賞地表情朱浩也看不見。
朱浩輕笑道:「應是天下人都高看了我吧。邪王不死七幻一成就迫不及待的找朱某來試招嗎?」
眼見太極圖案已經倒了面前,石之軒方伸出右手,劍指一攪,發出一道真氣擊中太極圖圓心。一聲輕微的爆鳴,太極圖頓時煙消雲散。
石之軒深邃而睿智的雙目打量著朱浩,好奇的問道:「石某的不死七幻剛剛命名不久,殿下真的能夠未卜先知嗎?」
朱浩神秘莫測的一笑,道:「邪王要這麼認為也可以。」
石之軒亦不再追問,只從容笑道:「剛才那一招是以虛還實,殿下真願意過完不死七幻,那麼石某甘拜下風!」
朱浩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下一招是不是以偏概全?」
石之軒微微皺眉,一眼中首次露出一抹厲色。
朱浩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如果是的話,邪王還是換更厲害的招式吧!因為我也到了入微的境界。即便是使出來,也顯不出不死七幻的神妙來。」
石之軒冷峻的目光一直未離開朱浩的雙眼,忽然失笑道:「原來殿下本已功力不足,可惜石某錯失了機會。道家奇書《長生訣》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療傷回氣之法便無任何功法可與之比肩!」
朱浩被他點破之前的狀況,也不否認,讚道:「邪王果然目光如炬!」
之前面臨眾多高手圍攻,朱浩的真氣消耗極多。後來若不是一舉擊殺金環真、周老歎夫婦時,因為石之軒的驚異微微露出一絲氣息,朱浩也不會發覺對方的到來。所以朱浩後面一直小心保存功力,並立威讓林士宏三人自殺。剛剛的硬拚也是很耗真氣的,不過這一會兒說話與對峙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朱浩有足夠的再戰之力。而且天上的蝙蝠飛回洞中的越來越多,他的精神力的可用之處就越來越大。只要完全恢復,那麼就算三大宗師齊聚,朱浩也有自信能夠突出重圍。「可惜可惜……」石之軒抬頭掃了一眼逐漸明朗的天色,惋惜的歎道:「那麼就此別過吧!我們後會有期!」
朱浩對石之軒的果斷與睿智早有見識,所以也不意外,伸手道:「請!」
石之軒將目光掃向邪帝廟,轉頭深深的看著朱浩,沉聲道:「好好照顧青璇。」微一猶豫,補充道:「拜託!」
「我會盡我所能。」朱浩點頭應了下來。
石之軒以來時一樣迅捷的速度閃身而去,縱身躍下懸崖。一串「丁丁」脆響過後,終於銷聲匿跡。這樣攀巖而上、高飛而下的本事,朱浩亦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