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商秀珣還是很有商業頭腦的,比如說朱浩帶去了馬蹄鐵的技術之後不久,牧場就對外宣佈戰馬漲價,卻將來買馬的諸侯的訂單全部都後延到半年至一年以後。比如說最先想試驗這馬掌效果的李秀寧花重金買下的一千多匹戰馬,卻是要半年以後才能從牧場運出去。至於馬掌是什麼,她連見都沒見過。
同樣的,現在牧場的生意已經少了很多,做的都是以往那些諸侯已經定下來的單子,新增加的卻比往年減少了兩成。亂世這些作為重要戰略物資的戰馬可是非常走俏的,正是牟取暴利的時候,他們的生意卻是不溫不火的。
而柳宗道帶來的,是已經在牧場做好了的五千多副馬掌還有五個專門釘馬掌的師傅。
過年的時候,馬掌的製作就會流傳到李閥手中,商秀珣卻選擇了在這個時候將它們送到朱浩這裡。
泰縣北的一處鐵匠屋裡,叮鈴匡啷的打鐵聲不斷,屋子外十數丈內卻是全神戒備的朱浩最親信的三十多位大刀隊員,不遠處就是存放戰馬的馬廄。
這個秘密能保住一時算是一時,畢竟牧場是做生意的,最講究信用,讓李閥知道了商秀珣也會很尷尬,雖然這東西本來就是朱浩所「發明」的。這個時候是沒有專利權的,不知道朱浩將馬掌賣給牧場算不算的上是被買斷……
次日清晨,左前鋒、果毅都尉寇仲與從驍果軍中調過來的折衝都尉張童兒帶領著前軍五百騎依照朱浩的諭令火速趕往海陵。其餘的四千餘人則全都留在泰縣,騎兵和弓箭手跟駱方學騎射之術,武藝高強一些的還有用刀的跟朱浩學經過他修改的破鋒八刀。既沒有快速奔襲海陵,也沒有急於在李子通所部回來的路上設伏。
驍果軍是現成的精銳之師,而黎明軍可以說是現成的精銳中的精銳。所有的驍果軍都必須熟練的運用二種以上的武器,其中必修的就是弓弩和長柄重刀,另外騎術自然是必修課目,而且大多數人還可以很熟練的運用長槍。正因為如此,朱浩現在的訓練可算是省心了不少。
黎明軍現在是標準滿編製的四個折衝府兵,折衝府分上、中、下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黎明軍四個上府,總共就去了四千八百人,還有他挑選出的兩百名親衛,剛好五千人。
朱浩的親衛名叫「大刀隊」,也是紀念抗戰時期那些讓鬼子聞風喪膽的西北軍將士們。大刀隊中幾乎都是二十歲一下的年輕士兵,挑選的要求除了弓馬嫻熟、比較年輕之外就是有學習刀法的天賦。這才成軍不過十日,「大刀隊」現在的戰力或許連普通兵都比不上,可是朱浩有信心,他們以後一定會成長為同樣能以一當十、以一當百的絕對精銳!
朱浩正督導著剩下的一百多位大刀隊親衛還有四十多位小校在城北的小校場上練習刀法。把式都學的有模有樣的,可惜唯獨缺少神髓,再練多長時間也只是能夠更加熟練的殺人而已,永遠於刀道毫無益處。
「停!」
朱浩揮手止住正在練習的他們,朗聲道:「先看我再使一遍。」
他仍舊是一身月白色長衫,不過袖口收緊了一些,下擺的長襟也略微收了一些,看起來乾淨利落了許多,和其他儒士文人的服飾比起來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
朱浩結果手下抵來的「破鋒刀」,雙手住刀柄,右腳向右後方斜跨一步,側身面對著校場上瞪大眼睛看著他的兩百多親衛和幾十名黎明軍軍官。
「迎面大劈破鋒刀,掉手橫揮使攔腰。」
上步斜劈,翻手側步攔腰砍。
朱浩刻意將道心種魔大法的精神力發動,整個校場以他為中心,霎時間蔓延著一股濃烈的肅殺氣氛,籠罩著在場的所有人。
兩刀在眾人眼前無限放大,似乎都是要砍到自己身上一般,不少人同時駭然後退,甚至大叫著握刀虛砍,徒然格擋著實際上並沒有砍到他們身上的兩刀。
兩刀過後,朱浩維持著側身橫劈的姿勢還有營造出的血腥肅殺之氣,只有在戰場廝殺、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候,才更容易讓他們明白一些招式的道理。這種熟悉的氣氛令這些原本久經沙場的老兵好像再次置身於戰火紛飛的戰場之上,四周全是手持長槍刀盾衝上來的敵人,他們滿身血污、一臉殺氣的,雙眼中爆射著毫不掩飾的嗜血殺氣,彷彿隨時都會刀兵加身。
慢慢回過神來的士兵們紛紛抹了一把冷汗,逐漸定下心神。好在這些人要麼年輕激靈,要麼老辣深沉,轉瞬舉明白了朱浩這麼做的用意,於是全部用力體會著剛才那兩刀的精髓。
眾人臉上表情不斷變化,有明悟時候的驚喜,有疑惑時候的迷惘,幾番之後,朱浩請叱一聲,待他們全部驚醒的時候,朱浩繼續演練下面的幾招:
「順風勢成掃秋葉,橫掃千鈞敵難逃。」
順勢矮身斷敵人下盤,轉身接一招橫掃千鈞。
……
「跨步挑撩似雷奔,連環提柳下斜削。」
仰身避開敵人的槍刺,反手握刀上撩,再順勢連一招斜削砍頭頸間的位置。
……
「左右防護憑快取,移步換型突刺刀。」
豎刀格擋,將敵人的力道洩到一旁,在移步上跨,雙手握刀直接突刺敵人胸腹。
……
一招一式的演化完這一套從原來的世界帶過來的破鋒刀法,朱浩也不禁感慨萬千……原來學習這破鋒刀的時候也只有台下這些大刀隊親衛的水平,因為在熱兵器盛行的時代,這樣利於近戰拚殺的刀法早已經沒落了。當初在軍中要求學習這刀法一是為了不讓當年立下大功的絕技失傳,一是可以技多不壓身,多學點兒總是沒有壞處的。
什麼時候起,他自己也可以理解什麼是刀意,什麼是刀道,什麼是當初教官不停強調的信念。
什麼時候起,他也有資格指點別人武功,有能力依靠自己的武學知識修改原本多作用於與刺刀拚殺的破鋒刀法,將之變得更適合如今這個使用冷兵器廝殺的時代。
才數月而已,驀然回首之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漸漸融入了這個世界。
心中慨歎一聲,朱浩收拾起心情,目視已經頗有得色的黎明精銳,肅聲道:
「記住,每個人都要有一個支撐自己的信念與一個想要達到的目標,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希望你們有朝一日全部都可以成為將軍!正所謂『志存高遠,自強不息』,當然,為了這樣高遠的目標,你們必須付出等同的努力。空談抱負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有成就!要想當將軍,讀兵書,識謀略,練武功,排兵佈陣,一樣也不能少。如果我的手下有了五千名將軍,何愁不能掃蕩平賊寇,還我大隋一個安安穩穩的天下!」
朱浩振臂高呼,慷慨激昂的喊道:「告訴我,你們想不想做將軍?!」
「想!想!想!」
原來兩百多人也可以爆發出這樣震人耳膜的聲音,那一張張充滿希冀的臉龐,或許數年之後,就會站在如今他所站的位置上,也這樣鼓勵著他們手下的士兵。
朱浩雙手虛壓,四周立刻安靜下來,
「這破鋒八刀的神髓在於一個支撐自己前進的信念,只有明白自己為何會從徵入伍,為何會舉刀殺敵,我們刀下要殺的是什麼人,我們用刀守護的是什麼人……明白了這些,並堅定自己的信念,才能發揮出破鋒刀法的真正威力!好了,今日就說這麼多了,大家自己好好體會一下。」
朱浩下了高台,卻見不遠處虛行之正捋著下頜黑鬚看向這邊,滿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