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帶路,一路穿過光祿坊、太平坊、延壽坊,又多有介紹各處特色,只小半時辰就已到達西市。
富聚樓三樓自然也是要有身份的人才能上的,朱浩幾人雖然風度過人,衣著也很考究,但是如果不是熟客或者甚有名望之人,這裡掌櫃一樣不會賣面子。
朱浩自然是資格不夠的,可是李靖身為公侯之後,又是此地常客,自然是可以的。尤其是當年韓擒虎還特意帶他來此地吃飯談論,他的面子自然不能不給。
已經是黃昏之時,坐在高樓之上俯瞰四周,秋日西落,殘紅似血,映照在閣樓林立、城牆高聳的大興城,更予人以繁花似錦之感。
四下車來人往,人聲鼎沸,餘暉遍灑、***未上,整個大興城彷彿變得朦朧不清了。卻正如戴上了面紗的絕色美人,朦朧中更見美感。
朱浩正有些出神,連身邊有人靠近都未發覺,卻是耳邊有人道:「原來李兄也在這裡!」聲音中滿是驚喜。
朱浩回過頭,身前卻是一位英挺俊逸的華服青年,利劍環珮,氣質高雅,雖然神色中微有些倨傲,可是同樣不失風度翩翩,讓人心生好感,倒是位不凡俊傑。
李靖一看,卻喜道:「原來是柴公子,快請坐!」
柴公子笑道:「李兄也不介紹一下身旁這幾位公子嗎?」
李靖笑道:「正要引見呢,這位是我途中結識的好友朱浩朱公子,見解獨到、驚才絕艷,恐怕當世少有人可與比肩。」自然說的是朱浩了。
朱浩淡然道:「李兄過譽了,中原之地藏龍臥虎,在下可當不起如此稱讚!」
李靖笑道:「怎麼當不起,這位是大興柴家的柴紹公子,趫捷有勇力,抑強扶弱、俠名遠播,同樣是青年俊傑!」
朱浩施禮和聲道:「將門虎子,自然不凡!」
柴紹謙虛道:「朱兄客氣了,仰仗父輩餘蔭,哪算得了什麼本事。朱兄身旁兩位少年清秀精靈,卻不知是哪家公子呢?」
寇仲大咧咧的道:「我們不是什麼公子,我們兩個是老師身旁的學生而已。」
柴紹詫異道:「朱兄年紀輕輕便為人師,果然是才學果然之輩,卻不知誰家出了朱兄這樣的俊才?」
朱浩淡然笑道:「在下巴蜀人士,出身寒微,不值一提。」
柴紹愕然道:「朱兄說笑了……」
延請入座,柴紹與他們談笑自若,熱情依舊,倒是並沒有因為身份而有任何的輕視。
酒足飯飽,柴紹欣然道:「不知朱兄李兄將會在大興待多久,小弟好略盡地主之誼。」
李靖目視朱浩笑道:「我是隨著朱兄遊歷的,這要看朱兄的意見了。」
朱浩謝道:「柴公子厚愛,只是在下南邊還有要事在身,恐怕不會久留大興。」
柴紹失望道:「那真是不巧了,小弟年前成婚,本想請諸位兄台去喝一杯喜酒的。」
朱浩頷首道:「那先賀喜柴公子新婚大吉了,唐公之女卻是位奇女子,柴公子有福了!」
柴家和李閥聯姻的事已經傳出好幾個月了,朱浩知道並不算奇怪,想起未過門的妻子,一臉幸福的道:「此生能娶到秀寧乃是小弟幾世積來的福分,只是少了兩位兄台,定會失色不少。」
朱浩卻是更加高看這柴紹了,凌煙閣上功臣,果然沒一個是簡單的,這柴紹拉攏人的手段卻是老道的很,連他也不禁對之生出些好感來。柴家是大興的豪門大族,產業無數,家資豐厚,又是將門之後,一門人才濟濟,李閥與之聯姻,一可以得到其積累的財力,二可以得到其在大興的龐大勢力的輔佐,三可以在攻克長安之時得到一個在此地根深蒂固的內應,也難怪此地兵強馬壯,錢糧豐厚,又有名將屈突通鎮守的會被李閥亂軍攻下,這其中柴家的功勞肯定是不少的。
柴紹爭著結了帳,自告奮勇道:「這大興的地頭我最熟悉,朱兄要不要小弟代為引路?」
朱浩笑道:「今夜天色已晚,不如以後再來府上叨擾柴公子吧!」
柴紹喜道:「那樣最好,剛好家中還有些事未完,那小弟就先走一步了。」
李靖道:「柴公子放心,這大興城在下也頗為熟悉,既然那公子有事就先回吧。」
送走柴紹,李靖領著三人在大街上閒逛著。正是華燈初上時,大興城的夜景更是美妙絕倫。***通明的大街映照著筆直的大街,光華照的外面猶如白晝。
在李靖這個免費導遊的引領下,一路遊覽各處盛景。先向南走經過懷遠坊、延康坊後,他們左轉往永安大街,寬達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橫斷南北,在前方流過。
一座宏偉的大石橋,雄據水渠之上。
李靖指著石橋道:「此橋正是躍馬橋!」
談笑間,三人登橋而上。
筆直的永安渠與永安大街平行的貫穿南北城門。夜色暗了下來,橋下舟楫往來少了很多,橋上往來的車馬也不似永安大街、朱雀大街一般擁擠。相比之下,清靜了許多,迷人的月色下,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四周儘是巨宅豪戶,在這樣一個城市的交匯區內,那有絲毫楊公寶藏埋藏的痕跡。若不是早知道寶藏入口,恐怕誰也無法將它和楊公寶藏聯繫起來。
不過吸引朱浩目光的卻不是這皎月揮灑下宏偉的石橋,而是橋上的另一個更加美麗的側影。
一身紅衣下掩蓋不住的傲人身材,特別的是她腰間有一把紅色拂塵。她只是輕輕的斜倚著橋上的石墩,留給行人一個美麗動人的背影。只是卻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憂傷與孤獨。
朱浩不禁想起了卞之琳的一句詩: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身旁的李靖情不自禁的讚道:「好一位動人的美人!」